0033變味的社交

    “名利雙收？”

    “怕不是由粉轉黑了吧！”

    陳覺一聽到這話，反而沒了之前回來時的心安，腦子裏開始浮想聯翩起來。

    因爲他是個普通打工人，雖然有意靠【飛鏢】【打水漂】這類技能上網恰點飯錢。

    不過那都是準備不露臉的，只是爲了單純的炫技，吸引點流量，賺點零花錢。

    按照朱宏斌所說，一旦接受了採訪，自己肯定是要暴露在鏡頭底下。

    到時候接受萬千網友們的火眼金睛一扒，會發現救人這事陳覺只是佔了一小頭，真正的大功勞在吳芳和那位環衛工身上。

    陳覺只是收了個小尾，擊斃了逃跑的比特犬而已。

    真公佈到網上，肯定會有人站出來說他蹭熱度，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到時候可就不是紅了，而是要黑了。

    而且陳覺也沒打算讓自己一朝成名變網紅。

    不知道網紅的盡頭就是帶貨嗎？

    對着鏡頭喊一句“家人們，買這個準沒錯”，然後恰一波爛錢，到時候無論陳覺怎麼洗都洗不白。

    他確實是想掙錢過好日子，但並不是想通過恰爛錢的方式。

    把自己的顧慮在電話裏說了一下，朱宏斌倒是哈哈一笑：“老弟，你不想出名也沒事！畢竟人紅是非多！”

    “不過這次是宣傳我們俱樂部的好機會，我到時候讓電視臺幫你P個馬賽克，保證你的隱私不會泄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覺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朱宏斌算是幫過陳覺一次，要不是靠對方的大佬關係，自己也進不去恆通這麼大的頭部公司。

    接受一次採訪就當是還了這筆人情債了。

    ……

    掛了電話，上網重新拍了幾種不同類型的飛鏢。

    從短劍鏢到柳葉鏢、流星鏢、鋼針，陳覺這回都打算上手練一練。

    因爲【飛鏢】升到Lv4以後難度加大，必須多嘗試不同的鏢法技術，挑戰更高的難度才能加速升級。

    不過令陳覺沒料到的是，這才過了半天功夫，公園烈犬咬小男孩的事情已經傳地全網皆知。

    甚至被一度頂上了熱搜！

    從公園監控裏找到的事發視頻，被熱心的網友剪輯成了短視頻上傳到了網上。

    後面更是出現了不同類型的版本。

    有帶特效的，有帶BGM的，總之這救人的事情算是徹底火了。

    點進去評論區一看，各種熱評層出不窮：

    “心疼小男孩，我小時也被瘋狗咬過（祈禱）希望人沒事”

    “遛狗不牽繩，等於狗溜狗（狗頭）”

    “救人的小姐姐好颯！愛了愛了（比心）”

    “這老哥可以啊！一鏢就幹掉了比特犬！這可是大型烈犬（666）”

    “都是練鏢的，這兩位現實裏不會是同門的吧（好奇）”

    “杭城武林出了一對雙鏢俠侶（吐舌）”

    視頻翻到後面，陳覺看樂了。

    “雙鏢俠侶？”

    “這就有江湖草頭綽號了？”

    陳覺老臉一紅，手一抖把視頻轉發給了剛加了好友的吳芳，附上一句：“咋倆這算是出名了？”

    吳芳這會兒也估計也收到了風聲，回了個（捂臉+冷汗）的表情。

    她的電話、微信這會兒早就被親戚朋友給打爆了，因爲她被網友們人肉了出來。

    身爲一個高中體育老師，還是人美心善、多才多藝的那種，吳芳本來在學校裏和公園這片就名氣不小，被網友們輕輕一扒自然就顯出形來。

    至於陳覺倒好，他在監控裏沒拍到正臉，外加是個職場小透明，剛換了單位，連一天班都沒去上，沒人認出來也是正常。

    “有沒有記者聯繫你？”

    “我手機都快卡死機了，各種電話和微信語音（囧）”

    “要是再震，晚上我就關機睡覺（捂臉）”吳芳發來了消息。

    見吳芳如此窘迫，陳覺便將自己要接受採訪的事情跟對方通了一下氣。

    沒想到吳芳也被學校領導強行安排了一波。

    說是給學校露個臉，同樣接受了1818黃金眼的採訪邀請。

    “這不是湊巧嗎不是？”

    陳覺見狀嘴角一咧，一顆LSP之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無論是撩漢還是撩妹子，就怕對方不搭理你。

    只要有了共同的遭遇和話題，這話匣子一打開就算起了個好頭。

    外加都是練鏢的，還有相同的興趣愛好。

    如此天胡開局，後面有沒有緣分走到一起，那就全看陳覺自己本事和努力了。

    ……

    這一晚上陳覺就跟吃了蜜蜂屎一樣甜。

    像他這種悶騷LSP，以往看到心儀的小姑娘都是有色心沒色膽，敢看不敢撩。

    要不是靠着面板轉變了心態，估計連回個消息都要斟酌半天。

    第二天一早起牀，手機裏多了幾條留言信息。

    一個是1818黃金眼的記者私下加自己好友，打算提前瞭解一下現場情況，到時候正式採訪好安排話術和採訪稿。

    第二條就是朱宏斌發來的，他說招呼已經打好了，最快今天上午就能安排採訪。

    這效率，屬實是把陳覺都驚到了！

    不過轉念一想，像朱宏斌這種富豪，基本都是不差錢就圖個好名聲。

    那國際飛鏢俱樂部以往在杭城名聲不顯，經過這麼一波曝光，後面肯定會引來一批新的會員。

    這對朱宏斌這個俱樂部老闆而言，自然名利雙收的好事。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

    陳覺還是小看了這件事情的影響力。

    打開手機刷了一下，好幾條熱搜都跟狗咬小男孩的事情有關。

    以往在互聯網上重拳出擊的愛狗人士，這時候集體失聲，就連狗主人的信息都被人肉了出來，變得人人喊打。

    一大早看見如此神清氣爽的消息，陳覺也是心情大好。

    下樓取了快遞，拆開一看，正巧是那件網購的古代面甲。

    想着早上採訪可能用的上，陳覺就拿着驅車趕往了飛鏢俱樂部。

    ……

    由於白天安排了採訪，俱樂部裏的工作人員一大早就將裏面刮地三尺地收拾了一遍。

    地面的大理石亮地都能反射出人影來。

    陳覺一到地方，就看見朱宏斌正在現場指揮着員工整理一些細節問題。

    什麼榮譽獎牌擺地不夠突出，獎盃放地不夠齊整，綠植太佔視線了都得挪幾下位置。

    看對方如此吹毛求疵的樣子，陳覺對這位大佬的印象立馬就差了幾分下去。

    這就跟上學時遇到領導來檢查，老師喊全體同學在課後時間做大掃除一樣。

    面子是給領導了，榮譽是學校拿了，評級和獎金是老師們領了。

    同學們呢？

    辛辛苦苦幹了一次保潔的活，最後就得了一句口頭誇獎“辛苦了”，或者再來一套先進班級的流動錦旗掛在教室門口。

    總之就是老闆一張嘴，員工們忙斷腿。

    不過礙於面子的問題，陳覺並沒有當面戳破，只是上前語氣平靜地打了聲招呼。

    朱宏斌看見陳覺來了立馬顯得十分熱情，上來就是左一句“陳覺老弟”右一句“優秀會員”，帶着陳覺去了俱樂部的會客室。

    會客室內已經到了不少人，除了幾個電視臺工作人員以外，還有兩位穿着夾克衫的青壯男子。

    兩人都衣服上都有大號的LOGO，一看就是入門處宣傳欄上的兩位職業選手兼俱樂部教練。

    除此之外，邊上的會長室內還坐着一位打扮精緻的都市麗人。

    “陳覺老弟，我先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黃金文化傳媒公司的柳麗，柳總。”朱宏斌邀請陳覺坐到了沙發上。

    先是給他介紹了一下眼前這位都市麗人的身份，隨後話鋒一轉的解釋了起來。

    原來這黃金眼欄目背後有一家大型的MCN公司，只要經過他們家報道就極有可能火出圈成爲新一代的網紅。

    這年頭網紅靠什麼吃飯？

    自然是直播帶貨，將流量變現。

    而普通素人想火，背後離不開這些MCN公司的推波助瀾。

    這幾年靠黃金眼火起來的網紅不少，先上熱搜吸粉一波，再出道上節目，最後直播帶貨。

    一檔原本主打新聞實事的欄目，轉眼變成了一家造星工廠，屬實是被資本玩地明明白白。

    不過在看見這位柳總推過來的採訪協議，以及後續的網絡主播意向培訓協議後，陳覺立馬眉頭一皺臉色拉攏了下來：“朱會長，這跟電話裏說地不一樣吧？”

    “別誤會陳覺先生！這只是意向協議，是行業內的規矩。伱要是不想籤，那後續的採訪就不用繼續下去了。”

    “反正救那個小男孩的主力也不是你，你只是沾了一波光而已。”坐在沙發對面的柳麗翹起了二郎腿。

    她本來就看陳覺相貌普普通通，一臉平平無奇，身上也沒有飛鏢高手特有的氣質，就有些嫌棄。

    現在見陳覺拉下了臉色，這位柳總頓時開口不留情起來。

    至於一旁的朱宏斌這時幫忙勸道：“老弟！你可要把握柳總給的機會！”

    “這年頭普通人要是想火，七分靠臉，三分靠命，努力是一點用都沒有。”

    “你現在走了大運，趁着新聞熱度還在炒作一波，之後成個百萬、甚至千萬的飛鏢網紅那不是輕輕鬆鬆？”

    “後面再跟我們俱樂部籤個職業協議，俱樂部出資幫你申請出國比賽的機會，去國外拿個金牌回來替國揚威。”

    “到時候成了體育大明星，不說身家過億，賺個幾千幾百萬就跟玩似的！”

    朱宏斌說地很直白，幾乎是將一場潑天的富貴擺在了陳覺的面前。

    只要他籤了字，就能搖身一變成爲杭城的新晉網紅，到時候住大平層開豪車，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還不是輕輕鬆鬆？

    普通人要是遇到這種機會，估計想都不想就要提筆簽上自己的大名。

    可是陳覺是幹什麼的？

    他是做金融風控出身的，在高額的利益面前，第一時間就會發現不利於自己的風險。

    當他看見那些協議上動輒10年、20年的簽約時長，以及每天必須服從公司安排，不得私自出去走穴、參加商演、比賽活動之類的條款後。

    陳覺就知道這被人施捨過來的富貴，可能終身與自己無緣。

    “朱會長，謝謝你的好意！”

    “這些協議我是真不能籤。”

    “耽誤你們正事了，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告辭！”陳覺沒多言語，拱了拱手便從沙發上起身打算離開。

    朱宏斌這時候面色一沉，開口極力挽留道：“陳覺老弟，不再考慮考慮？”

    “你可要想清楚了，出了這個門，以後再想當上職業選手可就不容易了！”

    聽着對方話裏藏針的威脅後，陳覺腳步一頓，回頭看了朱宏斌一眼。

    他覺得這副嘴臉似曾相識！

    腦子一轉，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泰勝金融的總經理辦公室，面對周勇時同樣遇到了類似的場面。

    “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陳覺心中輕輕一嘆。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單純、太幼稚。

    這朱宏斌是什麼地位？

    這樣的大佬能跟自己一個平頭小老百姓共情？

    那一晚朱宏斌之所以替自己撐場，八成是喝了酒，受了酒精的刺激，順帶看上了自己的飛鏢天賦。

    在他們這些大佬眼中，哪有那麼多客套和虛情假意，都是直來直去的利益。

    一想到這，陳覺就對朱宏斌的好印象頓時打消地一乾二淨。

    沒放什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狠話，衝着對方擠了個微妙的笑容，陳覺便推門離去。

    只留下面色難看的朱宏斌，以及正在拿着化妝盒給自己補妝的柳麗。

    “朱總，既然正主走了，那後續的採訪咱們就換一個人吧！我看咱們俱樂部裏的王教練形象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