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公子與狗腿子

    橫店，某酒店房間內。

    此時的張遠，脫的就剩下了條灰色的大褲衩子。

    “還脫嗎？”

    張遠表情糾結的問道。

    知道的，曉得他是在試鏡。

    不知道，得以爲他是來當鴨子的呢。

    “我是來試鏡的。”

    “雖然試鏡也有讓人脫衣服的。”

    “甚至還有導演明晃晃的讓女演員脫衣服，就爲了佔便宜。”

    “這讓男的脫成這樣是爲啥？”

    “這兒也沒有女導演啊？”張遠心想着。

    “莫非……”

    他回憶道，王莖拍過不少三級片。

    而且這片子裏還有徐靜江呢。

    難道他想開發我的新功能？

    “可以了。”誰料，王莖就此打住。

    倒是讓他鬆了口氣。

    “身材不錯哦。”

    “健壯結實，肌肉線條明顯，也沒有太白，膚色挺陽光的。”

    王莖點評道。

    張遠就站那兒，雙手抱胸，看他指手劃腳。

    “呵呵，你也不問我，爲什麼要讓你脫衣服？”王莖評完，笑着說道。

    “你是導演，片場你最大，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嘍。”

    張遠也很高情商的撿好聽的說。

    態度倒是挺專業……王莖看了眼身邊那幾位。

    另外幾人也點點頭，表示不錯。

    “可以了，你被錄取了。”

    張遠：……

    這流程。

    脫個衣服就完事了？

    就算拍三級片，也得試試耐力，姿勢什麼的吧。

    接下來，便是直接籤合同，拿劇本，拿通告單，效率極高。

    張遠算是明白，王莖是怎麼做到一年可以拍三四部戲，還能給三四部戲當編劇製片的了。

    啥事到他這裏，都不叫事。

    如果說墨鏡王是在煲湯燉佛跳牆的大廚。

    那王莖就是夜市炒麪的老闆。

    講究的便是一個價格公道接地氣，各種調料放一堆，一分鐘就能出餐。

    哪怕衛生條件差都沒關係，只要有人願意吃就行。

    “80萬，這死胖子還真大方。”

    “果然演藝圈關鍵得混圈，有人介紹就是佔便宜。”

    仔細翻看劇本後，他才發現，剛纔那麼“試鏡”，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爲燕南天這個角色，在片子的前半部分，就是個植物人。

    他出鏡了，但只要裝死就行。

    這活跟羣演沒啥區別。

    而作爲植物人的燕南天，會有很多洗澡泡藥浴的戲份。

    這才是王莖讓他脫衣服看身材的原因。

    得對得起觀衆，尤其是女觀衆。

    除了前期的“植物人”外，後期燕南天甦醒，成了瘋瘋癲癲的半失憶狀態。

    按照王莖對戲的要求，估計也不會太難演。

    “哎呀，就這活，一共兩個多禮拜。”

    “其中一半時間還是躺着演的，都能拿這麼多錢。”

    “我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哎，我來娛樂圈也好幾年了，依舊良心未泯，還知道不好意思，看來還得修煉啊。”

    “畢竟人家208都沒有不好意思呢，我這才哪到哪啊。”

    拿錢辦事，即日開拍。

    幾天後，他便來到了《小魚兒與花無缺》的片場。

    他纔剛到，就見着一顆亮堂堂的大光頭正坐在遮陽傘下休息着，身旁有兩位助理伺候。

    一位搖着摺扇，一位拿着飲料，好不愜意。

    “才從破產中緩過來幾年，就又飄了……”

    張遠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張衛劍大哥好。”

    “我是張遠。”

    “你好。”

    這位沒有起身，坐着與張遠握了握手。

    “哼，架子可真不小。”

    “TM的，王中雷和我握手都站着，你坐着。”

    張遠用這些年來鍛鍊出的演技，壓下了本該出現的輕蔑笑容……畢竟這顆光頭在他眼裏，就是個死人。

    換上和善，謙卑的微笑，與其寒暄着。

    “您是男一號，之後請多關照。”

    “我的角色是燕南天，之後我們會有不少對手戲，請您多指點……”

    張遠虛以爲蛇，這位全程喝着飲料，享受這助理的捶腿服務。

    他坐着，張遠站着，一直如此。

    正聊着呢，這位側目瞧了眼，隨後猛的起身，幫他捶腿的那位助理都沒反應過來，差點摔倒了。

    光頭起身後，由面對張遠時的淡笑，切換成了能樂出褶子的大笑，這笑容中甚至還有些恭維，隨即直直的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尼克，你來啦！”

    張衛劍上前抓住了一位帶着黑墨鏡，頂着中分油頭的年輕人的雙手，頗爲熱情。

    “Dicky哥，你好啊。”

    此人，當然是片子的男二號，謝霆風啦。

    謝公子自然是夠面子的，足以讓光頭起身迎接。

    張衛劍見到他後樂的，嘴角差點沒咧到耳根子去。

    張遠看了眼張衛劍的休息區，放着好幾張折凳。

    但看樣子，都沒有劉茜茜用的那種貴。

    張遠之前在《天下無賊》劇組時讓王保強買的帆布摺椅，但這次沒有帶在身旁。

    畢竟他可沒有好幾個助理幫忙扛東西。

    “嘿！”

    這會兒，他正躲在樹蔭下，看這倆香江名人聊天呢。

    突有一人跳到了他的身後，擡手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擡鼻子嗅了嗅。

    嗯，一股狐狸味。

    “恭喜啦，範影后。”

    咯咯咯……身後立馬傳來了一道歡樂甜美的笑聲。

    “一見面就說好話，說，靠這張嘴騙了多少女孩子。”

    與他開玩笑的這位，自然是剛剛憑藉去年那部《手機》，拿下金雞百花獎最佳女演員的範氷氷。

    這位放下胳膊，繞到他身前。

    白，軟，嫩。

    女人該有的優點，這位一樣不缺。

    留着黑長直，頗有女神範兒。

    其實這位前期一直走的是精緻女神的路線，直到她從自己的經紀人王金花手中，挖來了一位高人，才改變路線，走上了時尚女王的道路。

    這位高人名叫楊天真，就算在魚龍混雜的經紀人界，也算得上是一位怪才了。

    張雨綺這種捅傷老公的瘋批都能靠神級營銷翻轉口碑，可見這位有多牛。

    “你來這劇組，怎麼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啊，是不是沒拿我當朋友！”範爺擡起食指指向她。

    “四天前劇組才聯繫我，三天前才籤的合同，我剛拿到劇本，壓根不知道劇組有誰。”張遠找了個合理的藉口，同時又補上一句。

    “早知道你在，我不要片酬也得來啊！”

    “哈哈哈……”範氷氷大氣的笑着。

    “你好，範小姐，初次見面。”這會兒，張衛劍與謝霆風也一塊走了上來。

    與範爺打招呼時，這位的態度明顯很好。

    這就是影后招牌的作用！

    “你好，張遠。”而很讓人意外的是，依舊帶着墨鏡，一副拽樣的謝霆風竟然主動伸手向張遠打起了招呼。

    張衛劍一愣。

    尼克認識這位大陸仔？

    張遠也迷糊了，我倆應該沒見過面啊？

    難道我已經聲名遠播到香江了？

    和他輕輕握了握手，謝霆風走上前來，在他耳旁耳語了幾句，他便明白了由來。

    “原來如此……”

    怎麼回事呢？

    03年4月1日。

    張國榮完成了信仰之躍。

    那天晚上，張遠在王非家打牌，知道這事後，便幫他火速安排了航班，趕往香江。

    正因如此，王非到的很早，便遇見了已經分手的謝公子。

    本就情緒低落，需要安慰，王非又是個性情中人。

    一來二去，兩人便溝通了好幾夜……

    這事還被張柏芝知道了，結果讓陳小東這個冤大頭挨了一啤酒瓶，還是他去臧天朔那兒撈的人呢。

    雖然兩人在張國榮葬禮後便又分開了，只是一段短暫的露水情緣。

    並且此時的大老王已經與李亞棚墜入愛河，張遠清楚，倆人應該離結婚不遠了。

    李亞棚算是抄上了！

    當時王非在抽事後煙的時候，便與謝公子提過，這會多虧了張遠幫忙張羅，否則她可趕不過來，更沒有現在這番雲雨了。

    張遠一直在思考，謝公子年輕有爲，未婚。

    老王結過婚，還有個孩子。

    她倆到底誰玩誰啊？

    總之，謝公子記得他，也偶爾關注過消息，現在一見面，便認了出來。

    “不提這事了，都過去了。”張遠輕輕搖頭。

    謝公子微微頷首，不知他說的是張國榮已經故去，還是他和王非的情感已經故去。

    “你還認識他吶？”待到謝霆風走後，範爺拉着他問道。

    “有點緣分，不過是頭回見。”

    說到這裏，不是頭回見的便來了。

    “錦江大哥！”張遠朝遠處找了找手，正在探頭探腦的徐靜江一愣，隨後咧嘴笑着便走上前來。

    “你也在啊！”

    “嗯，剛好我想向你討教繪畫書法呢，太巧了。”

    徐老師靦腆的摸了摸腦袋，比起拍戲，他其實更喜歡藝術。

    拍戲只是爲了掙錢。

    “王叔！”

    不一會兒，又來人了。

    張遠看向這位，眼神中帶着精光。

    畢竟，自己就是爲他來的！

    小白龍王伯昭邁步上前，微笑着與他點了點頭。

    王老師的性子一直比較淡，可能是經常練習書法的緣故。

    修身養性嘛。

    不過這位是那種淡中帶傲的性格。

    “上次那事……處理好了嗎？”王伯昭低聲問道。

    “多虧了您，沒出啥事。”

    “那就好。”

    他說的事，就是張遠在拍攝《仙劍》期間，小師姐劉詩施被導演邀請去房間“探討劇本”的事情。

    當時張遠託人打了好幾個電話給那位導演壓力。

    其中便有面前這兩位。

    那位導演是書畫界的出身，而徐靜江和王伯昭剛好一個是書法界，一位是繪畫界。

    倆半職業藝術家碰一塊了，再加上有張遠在中間調和，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範爺在片中飾演鐵心蘭，按照番位，應該是女二。

    畢竟這片子的女角色番位很難界定，要張遠說，唯有江玉燕才算女一，畢竟她的戲份最出彩。

    徐靜江老師飾演惡通天，算是小魚兒的徒弟。

    設定上，王莖抄了《天龍八部》中段譽與南海鱷神的師徒關系，並且惡通天最後也和南海鱷神一樣，都爲救自己這半路師傅而死。

    這片子裏，王莖抄襲了大量金庸作品的橋段，不少抄的就差照搬原著了。

    王伯昭老師就更不談了，扮演江別鶴。

    不多時，張遠見到本片的大魔王來到了片場，他剛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被人搶了先。

    “楊雪你好，我叫謝霆風。”

    “希望我們能夠成爲好朋友。”

    謝公子操着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緩緩說道。

    “咳咳……”張遠聽着他那如同小學生一般的自我介紹，差點沒笑出聲。

    果然，拽只是他的保護色，這位其實是被揠苗助長的，內心裏還有些孩子氣。

    並且張遠稍稍一思考，這位剛纔和範爺打招呼時，貌似沒有那麼靦腆的樣子。

    “哦……”

    “我懂了！”

    “我找到了彭玉晏的同好者！”

    楊雪是78年的，北影99級的畢業生，就是姚晨，凌瀟肅他們那屆。

    雖然只比謝霆風大兩歲，可這位的氣質非常成熟，眉眼間盡是溫柔大姐姐的暖光。

    其實張遠覺得，楊雪在這部片子裏的顏值甚至超過了範小胖。

    尤其是最後身穿龍袍，紅眼落淚的那副畫面，簡直就是人間絕色！

    又美又瘋，說的便是江玉燕了。

    謝公子十幾歲就出門打工，喜歡看着會照顧人的年上姐姐也很正常，畢竟王非也是大姐姐嘛。

    按照一般劇組的套路，第一天會拍攝少量戲份，搞一堆儀式，基本屬於放羊。

    晚上再吃點喝點，溝通感情，第二天才算正式幹活。

    可王莖到底是效率高的。

    開機儀式半小時搞定，貢豬頭，上香燒紙，一氣呵成，隨後便立即開拍。

    由於謝公子的通告非常多，又是男主角，所以得先緊着他的戲份拍。

    範爺偷偷告訴他，謝霆風同時接了兩部戲，要來回跑。

    並且另一部也是古龍劇，叫《大人物》，女一號是李心潔，女二是劉韜。

    人家合法軋戲，還都寫到了合同裏，屬實牛逼。

    因此，劇組還給他僱了四個替身。

    背影替身，遠景替身，動作替身X2。

    範氷氷飾演的鐵心蘭與他是情侶，對手戲最多，估計大部分時間都得對着替身演，讓她有苦難言。

    但謝公子倒不是後世那副流量明星的紈絝模樣。

    他在劇組時，還是儘量會自己上的。

    老港人的那股狠勁他沒丟。

    王莖也挺不做人的，第一天就給謝同學上強度，第一個鏡頭便掛了威亞。

    “起！”

    “落！”

    “卡！”

    謝霆風離地兩米高，拿着扇子逼格慢慢的拔地而起，在空中轉個圈後再穩穩落地，這個鏡頭便結束了。

    這應當是威亞戲中最簡單的那類了。

    與大鬍子那種威亞狂魔相比，簡直是小兒科。

    謝霆風落地後，連大氣都沒喘，可見難度的確不高。

    啪啪啪啪……

    可就在此時，一道鼓掌聲驀然響起。

    “好棒好棒！”

    張衛劍拍着巴掌走上前去，笑着誇獎道。

    “剛纔的動作非常完美，你很有天賦哦。”

    “不愧是賢哥的兒子。”

    “帥的不行。”

    “好靚啊！”

    張遠：……

    就這？

    就他剛纔那套，給我一百塊錢，買條狗拴上都能來，還能找五十揣兜裏。

    張遠也算是看出來了。

    張衛劍對謝公子那是真捧啊。

    明顯有討好之意。

    看來多次沉淪還是讓他學精了。

    知道對方背後是英皇，便想着藉機沾光。

    “呵，有點意思。”

    張遠目光灼灼的看向這兩位，像看着兩隻肥碩誘人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