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場秀

    做人如果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這句話出自星爺的《少林足球》。

    星爺是個底色中懷揣着赤子之心的人，所以他作品中的人物，尤其是底層小人物，時常有種與現實對抗的擰巴勁。

    而現在，張遠面前就站着兩位底層小人物，嶽龍剛和孔德水。

    他倆在聽完張遠的建議後，也生出了一絲擰巴勁。

    進，每月上萬的收入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價！

    真是幹一月等於幹一年。

    退，現在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勝在穩定。

    熬一熬也能在帝都落腳，這也許就是我們農村孩子的命。

    夢想還是鹹魚，這是個問題。

    張遠心知兩人的糾結，也沒有責怪，更不會像某些領導一樣給他們打雞血。

    自己吃過的苦，就沒必要讓別人再吃一遍了。

    “這樣吧，你們也先別辭了這邊的工作。”

    “相聲社那邊每天下午和晚上各一場。”

    “你們倆有時間就去看看，不用花錢，就在後臺免費看。”

    “作爲回報，就幫忙掃個地，打個雜，當門票錢。”

    “先感受一段時間再說。”

    小嶽和小孔兩人看了看對方，隨後用力點了點頭。

    晚間，非飯點時，員工們有一段較長的休息時間，這是餐飲業的規矩，畢竟這種重體力活沒有中場休息是真抗不下來。

    看到沒，餐飲業老闆都知道要讓員工休息，可後世那些互聯網公司的老闆則把員工當永動機使，也不知時代是進步了還是倒退了。

    趁着這休息時間，張遠領着這倆小子來到了廣德樓德遠社。

    直奔後臺。

    “師叔！”一位理着分頭的小個子掛着諂媚的笑容，湊了上來。

    “郭老師呢？”

    “在換衣服，師叔，您先喝茶。”這位名叫何偉，算是郭德罡最早收到團隊中的員工之一。

    雖然還未拜師，郭老師和張遠兩人也還沒來得及拜在侯三爺門下，但這小子還是非常有眼力見的師叔前師叔後，一對賊溜溜的小眼睛轉個不停，非常會來事。

    張遠清楚，這小子後來也和師傅鬧得挺難看，並且還故意拜了侯家老二爲師，挺噁心人。

    因爲這樣一來，他就和老郭同輩了。

    張遠假裝不知道這些，笑臉相迎，享受着這位的跑前跑後。

    “張先生好。”這時候，又有一位瘦高個，小寸頭的小子跑了過來，雙目之中帶着些謹慎，與張遠打了個招呼。

    聽稱呼，就能明白這倆性格完全不同。

    這位叫曹金，也是郭老師拉來的小徒弟。

    不過這位與何偉不同，與老郭家沾點親戚。

    比較特殊的是，他與郭老師沒有血緣關係，與王慧也沒有血緣關係，但與郭老師的兒子郭奇林卻沾着血緣。

    因爲老郭與王慧是二婚，而曹金則是他前妻的表弟，也就是說，老郭是他的前表姐夫。

    所以他在社內的位置非常微妙，恰巧處於某種平衡的交匯點上。

    這也就是爲何在後來，他會被“趕”出社團的原因之一。

    同時也因爲這個原由，張遠早就計劃好了，在處理一切關於他的問題上，要謹慎且區別於他人對待。

    他和小嶽一樣，是自己掌控德遠社的手段之一。

    “剛好你倆都在。”張遠找了張椅子坐下，一指他領來的這二位：“這兩人是我帶來的，一會介紹給郭老師。”

    “你們來的早，以後也要幫忙帶着。”

    “啊？”

    “沒問題！”

    疑惑的是曹金，立馬表忠心的是何偉。

    “兄弟，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會兒，剛好郭老師與謙哥兩人換上了灰色大褂，從更衣室內走了出來。

    將兩人的情況說了遍，謙哥聽完便眉頭一挑。

    “他這是拉了倆自己人來……”

    心領神會，立馬接茬：“德罡這幾天還唸叨呢，說社裏人少，以後要擴張的話，得多找些新人，培養下一代。”

    “你倆真是心有靈犀，他一想，你這邊就領着人來了。”

    張遠在心裏給謙哥點了個贊！

    到底是自家哥們，而且會說話。

    將他帶人來這件事，變成了郭老師本就需要人，要不說相聲就是語言的藝術，而人家是藝術家呢，實在是高。

    謙哥都這麼說了，郭老師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笑着應下嘍。

    除了這幾個小子外，因爲廣德樓的生意越發紅火，外加之前侯三爺和袁闊成先生前來在圈內人盡皆知，現在郭老師還主動拜訪了不少老先生。

    當然，也有不少想掙錢的同行上門來拜訪他。

    “張遠，我想着來年咱們就再租一個小園子，試試水，嘗試一下開分社的可能。”

    幾人坐下後，便開始聊起了德遠社未來的規劃。

    “好啊，我支持，反正現在相聲社賺的也不少，就用社裏的利潤來開嘛。”張遠當然表示同意，擴大經營自己也有錢賺，爲什麼不幹。

    反正打算來年再擴張，剛好年底想讓舒唱來幫自己查完賬，看看有多少結餘。

    說起來，好久沒見唱唱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了。

    “你打算去哪兒辦分社？”

    “宣武區那邊有個小園子叫天橋樂，一共二十幾張桌子，能坐一百五六十號人。”

    “行，到時候咱倆一起去談。”

    張遠盤算着，天橋樂這地方自己知道，面積攏共才1300多平米，有機會索性買下來，作爲固定資產也不錯。

    與郭老師聊完，順便埋下兩顆“釘子”，張遠滿意的離開的廣德樓。

    才回到四合院中，他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張遠，你好，我們是《神鵰俠侶》劇組。”

    “張紀忠導演想請您參加本片是試鏡會……”

    張遠笑着點頭應答下來。

    大鬍子……

    之前去寶島的飛機上，劉茜茜纔剛和他提過《神鵰俠侶》的事。

    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消息。

    “若他想有讓我演男一號的意思，就會親自打來了。”

    “他讓工作人員通知我，那就說明，壓根沒把我放到男一號的備選名單中。”

    張遠絲毫不惱，因爲這一切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上次《天龍八部》的試鏡會就搞得人盡皆知。”

    “這次的《神鵰俠侶》估計得鬧得更大，提前小半年就開始大搞選角，猛賺熱度。”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接到試鏡通知，是因爲他對大鬍子來說還有點“價值”。

    其價值不光在名聲，還有自己的餐飲公司能給他帶來不少回扣。

    像程好這般“沒有油水可榨的窮鬼”，連試鏡通知都不會有。

    其實大鬍子這哪兒叫試鏡啊，應該叫招標才對，價高者得嘛。

    “這老癟犢子，胃口是越來越大了。”

    “別看今天鬧得歡，總有一天拉清單。”

    現在天天耍人，耍資本玩，把人品都敗光了，你看十年後還有誰搭理他。

    但就九十年代起的這十多年，大鬍子就憑他這一手“耍猴”前後撈了近十個億的資產，可見這位有多能榨錢。

    張遠將手機扔在桌上，雙手抱頭，輕鬆的笑着。

    “既然你如此，那就……”

    “陪他耍耍！”

    ……

    幾天後，東城區，長安大戲院。

    張遠擡頭，看向那金碧輝煌，大氣無雙的門口，心說這還真是一場好戲。

    大鬍子的作品，宣傳期往往比作品本身都更有意思。

    “上回《天龍八部》還只是個劇場，這回直接大戲院了。”

    “再有下回，估計得上人民大會堂。”

    邁步進入，早已是人頭攢動。

    記者，媒體，演員，影迷……那叫一個鑼鼓喧天，人山人海。

    “張遠！”

    待到他從正門進入時，一道尖叫聲把他給嚇得一趔趄。

    “你好。”他回過頭去，朝着一位戴眼鏡的女生揮了揮手。

    混了這些年，終於也有自己的粉絲啦。

    大門口有幾位非常浮誇的，身穿黑西裝，黑領帶，帶着黑墨鏡的保安看管，做出一副內有機密，閒雜人等禁止入內的嚴肅模樣。

    真不讓人知道，你挑這地方，還找那麼多媒體來幹嗎？

    “周迅！”

    “哇啊啊啊！！！”

    他纔剛通過“門崗”，身後便爆發出了一陣瘋狂吶喊，那人氣，都快把房頂給掀翻了。

    張遠回頭看了眼，一位小個子的女生從保姆車中走了下來，扶着墨鏡，目不斜視的徑直走了過來。

    “讓一讓。”身邊的助理伸手將張遠推開，他沒有反抗，微笑着後退了一步。

    這會兒的周遜真是輕盈靈動，秀氣十足。

    “後來咋成了《如懿傳》裏那副模樣了呢……”

    果然，女人不能不服老，更不能過度醫美。

    周遜之前在《射鵰英雄傳》時便與大鬍子合作過，出演了黃蓉。

    也算是張大鬍子的老朋友了。

    所以這次一個電話，她便立馬趕來。

    殊不知，在大鬍子這裏，哪有什麼老朋友，還不是當猴耍，借她的人氣炒作。

    雖然《超級女聲》這節目最出名的是05年那一屆，也就是李宇春，周筆暢，張靚穎出道的那一屆。

    但其實，這節目始於04年，拿下頭名的叫安又琪，後來爲了蹭熱度，還出了首名叫《你好，周杰倫》的歌。

    可惜小火在人，大火在命，怎麼也不紅。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芒果臺的這套被大鬍子學去了！

    他也爲《神鵰俠侶》的選角搞了套選秀投票模式。

    單單小龍女一角，便拉上包括但不止於：蔣勤勤，周遜，張柏芝，孫儷，王非，孫菲菲……

    楊過一角就更不用說了，除了曠日持久的“聶黃爭”，還有霍建樺，謝霆鋒，杜淳，甚至大鬍子憑藉自己在中央臺的關係，還拉上了那時候因爲主持《今日說法》而爲人熟知的撒貝寧。

    之後劉茜茜曾因爲網暴而上過《今日說法》，其實走的也是這條關係。

    “你方唱罷我登場，好玩，真好玩。”張遠毫無心理壓力，雙手插兜，悠閒的走在過道內。

    他爲何如此輕鬆？

    因爲整部《神鵰俠侶》，他能看上的角色就只有一個。

    楊過！

    但在這個時間點上，以他的資歷和能力獲得該角色的可能性，就和02年之後國足進世界盃一樣。

    只存在理論上的可能……那就是沒可能。

    但並不是說，他就放棄了這個角色。

    相反，他志在必得！

    “元哥！”張遠走着走着，便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朝着對方的背影大喊了一聲，這位則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渾身一抖，好似過了電一般。

    此人正是楊過的熱門人選之一，聶元。

    聶元這會兒正全力準備，打算在接下來的試鏡中好好表現一番。

    剛把氣勢拉的滿滿，渾身是勁呢。

    卻聽到了張遠的招呼聲。

    “他怎麼來了……”

    如今的聶元，莫說見到張遠，就連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渾身難受。

    疼。

    太疼了！

    《倩女幽魂》的七夜魔君被搶，之後更是不斷聽聞張遠出演各類影視劇主角，或者與電影大導合作的消息。

    他那是相當難受啊！

    聶元皺着臉，緩緩轉過身去，只敢將一隻眼睛睜開一條細縫，靜靜望去。

    果然，張遠微笑着由遠及近，正和他揮手呢。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張遠笑呵呵……

    看到張遠笑，他就想哭。

    “元哥，好久不見。”張遠上前後穩穩站定，看向對方的面部線條。

    “元哥，一段時間不見，你都瘦了，國字臉都瘦成瓜子臉了。”

    “呃……”聶元聽到這話後，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

    他哪兒是瘦的。

    是爲了這角色，特意去削骨整容了！

    他以爲對方不知道，只是在恭維。

    張遠當然知道！

    不光知道他爲了楊過這個角色削骨整形，就爲了營造出秀氣小生的形象。

    同時這位還一狠心，一咬牙，背叛了自己的經紀公司，不惜賠錢撕毀經紀合同，轉投到了華夏文聯音像出版社名下慈文東方經濟公司。

    而《神鵰俠侶》這部戲的資方，正是慈文。

    這兩家公司的幕後老闆，都是馬中駿。

    聶元是個野心家，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爲了楊過這個角色，不惜與慈文籤了一份長約。

    又跳槽，又削骨的，他覺得自己犧牲那麼大，又拜了碼頭，這角色該十拿九穩了吧？

    聶元想到這裏，深呼吸了一口，隨後恢復往日的自信與從容。

    “我憑啥怕他？”

    “他不就是功夫比我好點嗎？”

    “他很會打嗎？”

    “會打有個屁用啊。”

    “出來混，要講勢力，講背景。”

    “他哪個道上的？”

    “連家經紀公司都沒有。”

    “就是個小癟扇。”

    他看張遠，就是個癟三。

    而張遠看他，就是個傻*

    商場如戰場，一切沒寫進合同的保證，都是放屁！

    他連這個都不懂，還不是傻*

    嘿嘿，反正這試鏡也沒啥用，倒不如找點樂子。

    張遠心中暗笑。

    先拱火，讓他們狗咬狗，打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