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徒手

    片場，夜。

    張遠是真沒想到，自己從草上飛哪裏薅來和學來的“手藝”，這麼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此時的他身穿滿是髒污的白色襯衫，上邊到處是泥土和汗漬。

    頭戴着星爺同款中長髮，若是中景又單看背影，那與周星持已有七分相似。

    剩下三分不像之處在哪裏呢？

    星爺官方身高174，張遠比他高了快10公分。

    若不是最近他“狠虐”自己，讓體重和體型大幅度的消瘦了下來，那連七分像都很難做到呢。

    星爺的身材，足足比他瘦小了一整圈。

    “卡！”

    懟臉近景拍完，星爺從劇組臨時搭建的木質平臺上緩緩走下。

    這個鏡頭直勾勾的拍向他的面部，後期特效還會加上一把飛馳而來的利斧。

    “小龍，一會兒輪到你了，扔斧頭，用點力。”

    星爺關照到。

    對面，一位身穿黑西裝的斧頭幫成員用力頷首。

    這位名叫丁文斌，因爲崇拜李小龍，所以給自己取名爲丁小龍。

    按照電影的設定，斧頭幫中的主要角色一共四個人。

    除了張遠扮演的老大琛哥外，還有師爺田雞田啓文，二當家肥雪林雪，和這位頭號打手丁小龍。

    之後拳擊火雲邪神的，也是他。

    李小龍有兩位親傳弟子，名叫伊諾山度和木村武元。

    而來自大陸的兩位武者郝剛和陳啓平遠赴重洋，又拜了這兩位爲師，成了李小龍的二代弟子。

    這兩人還建立了名爲國際李小龍特學總部的學術學校，專授截拳道，雙節棍等一系列李小龍所擅長的武術。

    這位丁小龍，正是這所學校的畢業生，名義上，算是李小龍的四代弟子。

    雖然四代弟子是名義上的，但這位是真有功夫在身上。

    只不過，這劇組的高人有好幾位，相比之下，他就不算什麼了。

    “張遠，你來一下。”

    開拍前，飾演肥仔聰的林子聰朝着他招了招手。

    “聰哥，什麼事？”

    這位是星輝的人，算是星爺的嫡系。

    現在的他保持着劇中初期的造型，自打在醬爆的店裏理髮，並打算“剃霸王頭”後，這位就沒穿上過衣服。

    要不說星爺細節呢。

    起初，這位從胸口到肚腩上，紋着兩把巨大的斧子，以冒充斧頭幫成員。

    但大家都知道，這倆是假的！

    所以到了現在被斧頭幫捉住時，這位身前的“紋身”已經只剩下了淡淡的輪廓。

    分明就是拿筆劃的。

    “一會兒我不穿上衣，被掉在架子上，你來救我。”

    “對啊，這場戲就是這內容。”張遠仔細聽着。

    “丁小龍會朝我扔斧子的，雖然是道具，但我沒穿衣服，被扔到會很疼的，所以……”這位看了眼張遠的雙手：“你開鎖夠不夠快的？”

    “明白了。”張遠瞭然，不就是怕被道具砸中嘛：“我儘快，配合好就行。”

    兩人說完，張遠接過執行導演找來的鐵絲。

    這根鐵絲被彎成了L型。

    “這是什麼？”

    “開鎖針啊。”執行導演說道。

    “長這樣的鎖，用這造型的鐵絲是開不了的。”張遠明確的告知了對方，同時將鐵絲在手指上繞了繞，做成了U，拿在手中。

    “這樣的才行。”

    “怎麼了？”此時星爺走上前來。

    “他說……”執行導演將面露難色，將事情可說了遍。

    “剛纔那幾個鏡頭中有鐵絲的，重新補拍一遍。”星爺聽完，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哪怕是一根鐵絲造型的細節，他也要摳。

    【收到來自周星持的感謝，演技+1，喜劇天賦+1！】

    星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在細節處理方面，他對張遠很放心。

    “對了，星爺，我當替身，有沒有加工錢的。”張遠玩笑道。

    “嘿嘿，嘿嘿嘿……”周星持邊笑邊扭過頭去，走開了。

    張遠：……

    要說摳，還得是你！

    正式開拍！

    “吶，我只數三聲啊。”

    田雞在鏡頭外配合表演，而張遠則在對方話音落下後，飛快的拿起鐵絲，跑向了雙手被捆在鐵鏈上的肥仔聰。

    “三！”

    師爺這個人物，遠比老大更不講武德，人設就是牆頭草。

    誰強，他幫誰。

    所以，在豬籠城寨，琛哥好歹數到2，還頓了頓才扔打火機。

    而師爺直接數三，壓根不給機會。

    不遠處的丁小龍渾身肌肉緊繃，雖然被西裝外套擋住，但依舊能從他肌肉發達的腮幫上看出端倪。

    畢竟健身的人都知道，這叫咬肌代償嘛……

    緊了緊手中的斧頭，擡起手臂，這就要發力，然後……

    啪！

    丁小龍：？？？

    他只見到自己對面的張遠與肥仔聰兩人已經落地，木架上只剩下了空蕩蕩的鐵鎖。

    “卡！”

    星爺非常不滿的用手中劇本指向丁小龍：“你反應辣麼慢幹嘛？”

    “睡着啦？”

    丁小龍心說，我也沒慢啊？

    就覺得對面一晃眼，人就落地了，根本沒給我節骨眼啊！

    “再來，你動作快一點。”星爺吩咐道。

    丁小龍轉了轉脖子，用力握了握拳頭。

    “3！”

    噔噔噔……張遠再次跑向肥仔聰。

    而丁小龍則省略了準備動作，直接擡手。

    咚！

    他斧子還沒脫手，倆人又落地了。

    丁小龍在原地跺腳搖頭啊。

    星爺這會算是看明白了。

    哪兒是丁小龍太慢，分明是張遠太快了！

    “你要不稍微慢一點點。”

    星爺關照道。

    同時，他開始懷疑張遠以前的工作經歷？

    這手速，去一趟火車站就能發財，幹嘛演戲啊！

    “行吧。”

    張遠無奈的看了眼肥仔聰，那意思是。

    你讓我快的，看吧，被導演說了。

    肥仔聰張了張嘴，心想是我的鍋。

    我的擔心純屬多餘。

    “再來！”

    田雞再次開始數數，而張遠則第N次跑向肥仔聰。

    唰！

    這一次，丁小龍可算吸取了教訓，手速非常快。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星爺已經讓張遠慢一些了。

    他手中的鐵絲才觸到鎖頭，一柄道具斧頭便已經來到了肥仔聰的面前。

    “啊！”林子聰眼見着斧頭越來越近，瞪眼慘叫道。

    這道具斧頭，是木柄，配上一個塑料做舊的斧子頭。

    這斧子頭傷不到人，但木柄是可以。

    被砸一下，不至於吐血，但也能疼上好幾天。

    說實話，被道具砸一下，莫說老戲骨，對張遠這位經歷並不算頂豐富的演員來說，都不能算片場事故，頂多算是採訪或者茶餘飯後的故事。

    可即使如此，也沒人會願意挨這一下。

    肥仔聰的雙手被綁着，他除了大喊大叫外，什麼也做不了。

    眼看着斧子來到面前，卻之間一道黑影出現，像是只快如閃電的猛獸般從自己眼前迅速劃過。

    砰！

    斧子在他面前不到二寸之處穩穩停住。

    他往下瞧去，是一隻經脈凸顯的大手，硬生生的握住了飛來的斧把。

    這只手臂看上去有些慘白，肌肉雖然強健，但卻有些皮包骨頭之感，用健身佬們的話來說，就是體脂很低。

    顯然，這是張遠的手。

    他的手臂會給對方帶來這種感覺，是因爲這些日子塑造角色，而生生餓瘦後帶來的副作用。

    咔噠！

    就在肥仔聰暗呼幸運之時，頭頂傳來一道輕響動，隨即他整個人便落到了地上。

    啪啪啪啪……

    此時，不遠處，想起了一道鼓掌聲！

    而這聲音的來源，正是導演兼主演的星爺。

    “好！”

    一手接斧子，一手開鎖，這也太帥氣了！

    星爺都想將剛纔這一幕加到正片中了。

    可惜有點不符合人物邏輯，可惜，可惜……

    星爺一鼓掌，其餘人也紛紛很有眼力的跟進，現場掌聲響徹劇組。

    “拍下來沒有？”星爺轉頭詢問攝制組。

    “拍下來了。”

    “加到花絮裏吧。”

    張遠晃晃悠悠的走下木臺，像個獲獎者般接受着周圍的熱烈掌聲。

    “保強在金馬上，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怎麼感覺還有點羨慕呢。”

    說起保強，張遠心中立馬浮現出了那張看似憨傻，實則內秀的大臉。

    “先賺他上山再說！”

    來到星爺身旁，那位用頗爲羨慕的眼神看向他，同時手裏還模仿他剛纔的動作，用力比劃着。

    “你的反應速度好快！”

    星爺的偶像就是李小龍，人盡皆知。

    這也是拍攝這部《功夫》的其中一個理由，像偶像致敬。

    正因爲熱愛武術，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剛纔張遠的那套動作難度極高！

    能接住斧子，已經不易。

    但更厲害的是，另一只手還在同時開鎖。

    相當於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少星爺自知，他做不到。

    “哦，對了，你練過武的。”

    星爺這才想起，一開始是元樺和元龍將他帶來試鏡的。

    自己只對他的奇怪舞蹈印象深刻，竟然忘了這一點。

    星爺回憶着，當時他的棍法好像讓洪金保都讚歎不已。

    “好。”星爺點頭表示讚許，同時對着丁小龍招招手：“小龍，你稍微慢一點點，知道嗎？”

    “明白了。”

    丁小龍也被剛纔的意外嚇了一跳。

    眼見着斧子要砸到人，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說實話，他可不比差點被打到的林子聰輕鬆。

    在看到斧子被接住時，他着實鬆了口氣，但下一秒，他便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對。

    他練過截拳道，雙節棍，三節棍，九節鞭也練得頗爲拿手。

    但是平心而論，他覺得自己也務必能接住剛纔那一斧。

    “還有高手！”

    丁小龍驚歎道。

    他以爲這劇組已然足夠臥虎藏龍。

    元樺，元楸，袁八爺……這三位還算弱的。

    釋星宇，趙志林，樑曉龍……這三位才是各中高手！

    但無一例外，這六位的年紀都已經不小。

    所以他想着，自己不如人，和經驗，練習時長有關。

    可現在突然冒出個年級比自己都小的，那還怎麼玩？

    “要不他能演老大，我只能演小弟呢……”

    又拍了六七遍，這條才算勉強通過。

    給張遠跑的是雙腿發酸。

    “沒吃飽果然虛了很多。”

    “等這片子結束，我得好好補一補。”

    他剛打算回酒店休息，星爺卻在背後喊住了他。

    “張遠，先等一等。”

    周星星咧嘴笑着，來到他身旁。

    “有件事，可能要拜託你一下。”

    具體啥事呢？

    其實倒是不複雜。

    因爲剛纔的事，讓星爺想起了他擅長功夫，同時更想起了他擅長使棍子。

    “都說槍棍一家，所以，請你好好執導一下他啦。”

    張遠點點頭。

    星爺讓他指導的對象，正是片中五郎八卦棍使用者油炸鬼的扮演者董志化老師。

    “五郎八卦棍。”

    張遠琢磨了一下。

    這種棍法相傳源自於楊家將中的楊五郎楊延德。

    這位受到高僧智光大師點化，遁入佛門，掛單出家。

    因佛門不可動刀槍，他便放棄了自己的主力武器長柄宣花斧，改用棍子。

    這套棍法暗合四象八卦，有其精妙之處。

    但說到底，依舊是佛門棍法！

    既然是佛門棍法，那底層邏輯與張遠擅長的少林棍便大致共通。

    “行，不過我聽說，這位是大武生出身，應該會用棍子吧。”

    張遠哪兒會不清楚，說起董志化來，老一輩的電影觀衆和老戲迷可能還熟一些。

    但對年輕人來說，更出名的是他老婆和兒子。

    王金花和董子健！

    “他那是耍棍子，不是用棍子。”星爺小聲說了句：“拍出來的鏡頭，戲曲功底太明顯。”

    “沒用功夫那種硬橋硬馬的感覺。”

    星爺用手搭着他的肩膀，邊走邊說。

    “可是劇組裏的武指都是元家班的，他們也是戲曲出身，和董老師一樣都是京劇的底子。”

    “剩下的趙志林老師和樑曉龍大哥，他們都擅長拳法。”

    “原本我就對他的打戲不滿，一直想要修改重拍。”

    “現在你來了，剛好，有了位擅長使棍子的。”

    張遠見對方那頗爲滿意的笑容，隨即開口。

    “那星爺，我教董老師棍法，能不能加片酬的？”

    “嘿嘿嘿……先不談這個。”

    摳還是你摳啊！

    張遠早猜到了，這位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的。

    所以給不給錢，他都會幹。

    畢竟和董志化交好，本就在他的計劃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