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登雪山

    貢嘎雪山，位於川蜀甘孜藏族自治區康定市內。

    處於青藏高原的南部邊沿，最高峯足有七千多米！

    學過地理的都知道，海拔每上升100米，氣溫大約會下降0.6度。

    張遠他們進組後已經拍攝了兩個多月，這會兒時間已經來到了十月底。

    山下片場的氣溫在10度出頭。

    劇組打算實拍，雖然不用上到七千多米的山尖尖上，可與貢嘎景區約定好的拍攝地點海拔也達到了五千多米！

    爲了禦寒，劇組爲每個人都準備了厚厚的羽絨服，個個都裹的像糉子似得。

    爲了避開現代建築和遊客，劇組找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場地。

    衆人得先坐半個小時的車來到雪山纜車附近，再坐半個小時的纜車。

    下了纜車，就是遍地積雪，別說汽車，坦克來了也開不了。

    大家還得徒步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片場。

    也就是說，單程便要兩個多小時，一天光來回就得四個點。

    要不別人的片子都用特效棚拍呢，也就王新明這貨別具風格，就愛寫實派。

    由於通勤時間太長，劇組索性找了嚮導，帶上十多個大帳篷和取暖設備，打算索性住在雪山上。

    這樣便不用每天耗費四五個小時啦。

    “大家都小心，貢嘎雪山上的積雪看着很厚，但其實不少地方都有暗坑。”一位嚮導邊走邊關照道。

    “有的地方下面只是一層薄冰或者枯草，一腳踩空便會掉進下面的冰窟窿。”

    “如果摔的不巧，很可能會把命丟在這裏。”

    導演聽完趕忙擺手：“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他倒不是不信嚮導，而是怕對方的話把演員們都嚇着，若是罷演了該咋辦。

    “對，大家不用怕，只要跟着我們的腳印走，就沒有事。”嚮導帶着歉意，趕忙補了句。

    雪上的大部分戲份，主要參演者就四人。

    張遠，舒唱，計春華，六老師。

    按照劇情，這是血刀老祖綁架水笙後，遭到了南四奇的追殺，便帶着狄雲逃回了老家。

    進入雪山後遭遇了雪崩，導致山谷谷口被封，活下來的四人被困長達小半年之久。

    “小心。”張遠一手扶着舒唱，兩人在積雪中艱難前行。

    “謝謝遠哥。”舒唱甜甜一笑，又長又翹的睫毛上已經積起了一層白霜。

    演員們還算輕鬆，有工人幫忙搬行李，每人只需帶一隻揹包即可。

    張遠想把舒唱的包也背在身上，可對方死活不願意給他加擔子，便也拗不過她，由她去了。

    “哎呦臥槽！”

    這頭正走着呢，忽聞隊伍中傳來一道驚呼。

    張遠趕忙回過頭去，發現導演王新明比平常矮了半截，像是蹲在雪地中一般。

    他都不用想，一個箭步上前，拽住導演的胳膊猛的一提，便把他給帶了上來。

    “我滴媽呀！”

    王導抖了抖自己靴子上的積雪，心臟還在啵啵亂跳呢。

    他倒是沒掉冰窟窿，只是踩了個大坑，便被嚇得半死。

    【收到來自王新明的感謝，酒量 1！】

    他剛纔還說沒那麼嚴重，結果自己第一個出事。

    “王導，您年紀不小了，讓嚮導扶着您走吧。”

    “對！”導演趕忙與一位穿着紅衣的嚮導擠到了一塊。

    “章老師，您也小心，我扶您一把吧。”張遠轉頭看向身旁的六爺。

    這一行人中，除了王導外，就他歲數最大，快四十五，所以張遠關心道。

    誰的童年沒有一隻塗着亮色眼影，身穿黃色僧衣的“妖猴”啊。

    在那麼多劇組見到那麼多演員，這還是張遠都一回想要簽名合影呢。

    在他眼裏，六老師不光是一位演員，還是童年偶像。

    “不用！”六爺還是如之前飯局般冷淡和厲然，擋開了他的手臂。

    “我年紀沒那麼大。”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張遠尷尬一笑，收回了胳膊。

    一旁的舒唱嘟着嘴看了六老師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滿之色。

    雖然他也是唱唱的童年偶像，可對她的遠哥這態度，偶像也不行。

    六老師的想法則很簡單。

    他覺得自己身強體健，又有崑劇和猴戲的基礎，比一般年輕人手腳都靈活，哪用別人幫他。

    他覺得自己正值壯年，無需他人幫助。

    張遠不再多說，轉頭和舒唱邊聊邊走，一路倒也歡快。

    順利來到了拍攝附近，六老師緊隨嚮導，是劇組中頭一個登頂的。

    他回頭看了張遠一眼：“年輕輕的就累啦。”

    “你看我，大氣都不喘！”

    哈着白氣，喘的跟一臺V8發動機似得六老師說道。

    他還記着剛纔那事呢，偏要證明自己體能好。

    怎麼還有點孩子氣……張遠笑着點頭迴應，同時心中想到。

    通過接觸，他也覺出味來了，這位的情商不怎麼高。

    不過要說人家六爺敬業是真敬業。

    剛放下行李，別人還在修整，吃東西恢復體力呢，他便從道具哪兒拿來了自己的長槍。

    在片中，花鐵幹使的便是一杆鐵槍。

    並且這杆槍還能一分爲二，拆成兩隻短槍。

    道具組原本想用聚酯纖維做長槍，可六老師在來劇組前便要求，必須是真家夥！

    爲啥呢？

    因爲棍是槍之祖，人家最擅耍棍棒，這玩意他內行。

    雖然棍棒大多時候被放到一起說，但其實這倆東西有區別。

    棍很簡單，通體細長，前後等粗。

    而棒就不一樣了，他是一頭細，一頭粗，粗的那頭握在手中，細的那頭用來擊打。

    所以敲鼓的叫鼓棒，沒有叫鼓棍的。

    按照這個說法，其實《西遊記》的道具並不準確，定海神針別名如意金箍棒，既然是棒子，道具就應當分大小兩頭。

    六老師拿起鐵槍，便練習了起來。

    雖然爲了減重，用的是空心鋼管，並且爲了安全，槍頭也是纖維的，可重量依舊達到了十來斤。

    就這份量，人家愣是拿起來就舞，虎虎生風。

    張遠在羽絨服兜裏踹了把瓜子便走上前去，拍開一塊石頭上的積雪，坐下來欣賞。

    雖然六爺穿的是便服，使的是槍，但張遠怎麼看怎麼像孫悟空掄棒子。

    唰！

    六老師在雪地上來回奔走，不亦樂。

    可突然間，他腳下一滑！

    “小心！”圍觀的張遠趕忙起身。

    可下一秒，六爺的反應那叫一個快，要倒還沒倒，便將手中鋼槍朝着地面用力一砸。

    接着鐵槍的力道平衡核心，隨後一挺腰，愣是以戰術後仰的姿勢強行將身子給立住了。

    啪啪啪啪……張遠趕忙鼓掌：“好！”

    六老師挺了挺胸，見張遠挺捧場，露出了笑容。

    “看到沒，這就叫基本功。”六老師拉着長音說道。

    “動作要三快！”

    “眼快。”章老師的眼珠來回轉動，夢迴西遊。

    “手快。”他又甩了甩手腕。

    咔嚓……

    “腿快！”六老師一擡腿，比出了個標標準準的崑劇臺步。

    情商不高還有些自戀，張遠算是明白他爲啥老被黑了……哎？

    想到這裏，張遠一擡眉毛，剛纔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咔嚓。

    又是一聲輕響，張遠直接從坐着的大石頭上跳了起來。

    “這聲音聽着……像是有東西開裂。”

    他仔細聆聽，覺得這聲音好似來自地面，且距離自己不遠。

    張遠擡頭望去，一望兩望，便望到了六老師手裏的那杆鐵槍！

    “章老師，您別動啊。”張遠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緩緩走上前去。

    “嘖！”六爺不滿的嘖了嘖嘴。

    這年輕人！

    我都展示了，我什麼功夫？

    這種情況能難得到我，不就是有點滑……

    他剛想到這裏，便覺得腳下一空，眼前的一切事物快速向上飛去。

    張遠心說還是晚了！

    剛纔六老師爲了穩住身體，將鐵槍砸在了地面上，一定是他用力過猛，將地上的冰面砸裂了。

    嚮導都說了，這地方冰窟窿多的很，你們卻一個個的不當回事。

    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張遠飛身上前，整個身子趴到地面上，滑出去的同時，伸手抓向美猴王。

    但人的速度真趕不上地心引力的效果，對方下墜的太快。

    好在六老師不是空手！

    張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對方手中的鐵槍。

    “呀啊！！！”

    一手拽着鐵槍，一手手指全力扒住地面。

    雖然他薅了不少武學屬性，體能也遠強過一般人，但這種極端情況依舊難以維繫。

    他又不是美國隊長，能徒手拉直升機。

    他已經察覺到，若是再不放手，自己可能都要被一同帶下去。

    就在這危急時刻，他卻忽覺手中一輕。

    一個醬油色的大光頭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伸手一同握住了鐵槍。

    計春華老師來了！

    以他們倆的力量，就算無法將六老師帶上來，至少也能堅持一陣。

    劇組的其他人聽到動靜很快趕來，最終六七個人一塊用力，才將六爺拽了上來。

    坐在雪地上的六老師目光呆滯，嘴脣微顫，再無之前的傲氣。

    計老師拍了拍張遠的肩膀，一同探口向那個冰窟窿看去。

    不深，大概兩人多高，若真摔下去，應該也死不了。

    可就算骨折也不行啊，還怎麼拍戲。

    王導跌跌撞撞的扒開人羣，擠了進來。

    “章老師沒事吧。”說着便上下摸索。

    那年頭網絡不發達，六爺也沒有那麼多黑料。

    在王導眼裏，這可是“國寶”級演員，出了事自己不得被觀衆罵死。

    “多，多，多虧了他倆。”六老師說話間還打哆嗦呢，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

    【收到來自章錦萊的感謝，演技 1，戲曲基礎 5，猴戲基礎 4！】

    王導倒是沒多說什麼，他已經習慣了。

    這劇組老有血光之災，王新明早麻了。

    確定人沒事，救人那倆也沒事，王導甚至覺得這回運氣不錯，值得喝一杯慶祝。

    人類就是如此。

    從小沒吃過虧，出社會後挨甲方一頓罵都想跳樓。

    從小天天捱打捱罵，長大後那臉皮厚的，當衆拉屎都能面色自如。

    無非習慣二字。

    “章老師，中午沒喝，晚上一起喝點，暖暖身子，也好睡覺。”張遠邀請道。

    “好，一起喝。”這回美猴王爽快的答應下來，沒帶半點猶豫。

    “計老師，一會一起嗎？”

    “計老師？”

    張遠喊了兩聲，見對方沒回答，心裏一慌，趕忙回頭。

    他還以爲計春華又掉冰窟窿了呢！

    可轉過頭去，發現滿不是那麼回事。

    計老師蹲在地上，正在雪堆中扒拉着。

    “計老師，晚上一起喝點？”

    “啊……好，一起。”這時他才回答，同時眯起眼睛看向張遠的左手手指。

    又低頭看向泥地上那五個深深的黑窟窿。

    這是剛纔張遠爲了穩住身體，用手抓住地面形成的。

    “這指力……”

    計春華老師雖然沒有眉毛，但此時虛空豎眉。

    “他不會也是個練鷹爪功的奇才吧！”

    計老師若有所思，莫非於老說的一點沒錯，他真是個武學奇才？

    晚上，劇組打算修整一夜，明早開拍。

    按照約定，張遠與計春華，六小靈通三人把酒言歡，關係增進了不少。

    其實熟了之後，六老師倒也沒啥架子。

    只不過他發現，這位有個很大的毛病。

    愛較真！

    說話做事都愛較真。

    在工作上，這是好事。

    可說話交談就有些費勁了。

    幸好他和計春華脾氣都好，也由着這位前輩。

    酒足飯飽，回到自己的帳篷休息。

    他們四位主要演員都有自己的專用帳篷，而剩下的工作人員則會擠在幾隻大號帳篷內一起休息。

    主演嘛，待遇雖然艱苦，可還是比其他人好些。

    拉開拉鍊，進入帳篷內，他打開睡袋，脫下外衣，準備入睡。

    可就在此時帳篷外卻出現了一道黑黑的人影，月光襯出這道人影的側顏，在帳篷上映出一張秀麗的面容。

    “遠哥，你睡了嗎？”

    除了舒唱，方圓百里內也找不到如此周正的女生了。

    半夜來我帳篷……

    此時，張遠突然想到了兩位影視圈先賢。

    胡軍和劉韜。

    他倆也算是帳篷“戰神”了。

    張遠摸了摸自己褲子那根硬硬的，捲成卷的書冊，心中想到。

    “我要做張遠呢。”

    “還是做張三呢。”

    “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