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玄靈之始 第27章 百里青嫵

    山下泉池，一男子站立其邊，白蘭青衣，亭亭玉立，乃正是水洺軒。

    先前踏空而離，水洺軒內心卻還是對洛塵手中戴的紫色玄戒有所疑惑，便不由得停留於山下靈泉邊了。

    他輕語出:“那紫色玄戒，似乎有些特殊，以其五品玄器的階別，不知塵弟如何而得之。”

    此行之前，父親堅決不讓我干涉塵弟的玄道之路，究竟是爲何？

    簡單思索不得，水洺軒便是輕立池邊，似是想着其他事情，或是唯願於此靜心些許。

    霞光落幕，那挺拔身軀，如孤身傲骨，揮然間帶些淒涼之感。

    晚風襲來，一身影於空中瞬現至水洺軒身旁，乃是一名年輕女子。

    其冷顏青衣，柳葉佳眉，國色天香卻也自帶凌氣!

    足落於地，女子便俯身恭手道:“國主!”

    女子的到來，水洺軒並未現出異色，些許靜謐後，他平聲道：“青嫵，皇祖逝去，王府、月府皆不問聞，唯有你百里侯府仍舊對我皇室尊以敬畏，前往祭拜。”

    “爲何？”水洺軒輕聲道。

    其言過，青嫵則是仍舊俯首着，同時回道：“先祖們曾誓死效忠於靖王，他們的遺志和忠願，我之後輩自當堅守於心。靖王既讓我百里家忠誠於天水皇室，我們自不會違背！”

    聞言，水洺軒仰望暗空，眼眸閉起。

    他心念道：“靖王……您把我水家強推至天水皇室，雖對我們……乃是福禍相依，但皇祖臨終囑咐，您對我水家之恩，比天尺高，我們……還之不盡。”

    “如今，即便天水權貴暗流涌動，但我水洺軒，誓會替您護好這天水河山！”

    心念而過，水洺軒回過神，出聲道：“十六年前，我繼位天水國主，各族權貴皆是強烈反對，唯你百里家始終是忠心於皇室……”

    “終是政變起，內外皆敵，相國爲護國基，攜之奔逃出宮，至今生死未卜，你……可恨我？”

    水洺軒輕聲完，青嫵內心一顫，些許沉默，她終是迴避其問，清音道：“皇祖逝去，葵殤國蠢蠢欲動，還望國主振作，不宜自擾心神。”

    “你恨我……是嗎？”水洺軒不顧青嫵諫言，再聲而出。

    再遭問，青嫵內心驟起些許慌亂，她壓住情緒，平靜回道：“我百里家誓死效忠於天水皇室，父親爲忠而死，青嫵唯有以之爲豪！”

    水洺軒剛欲再言，青嫵便是搶聲而出：“此地過於寒溫，還望國主儘快回宮。”

    寒溫?

    水洺軒微微疑惑，先前只覺應是自己寒體又要爆發，才所致體感寒冷。

    而今聽到青嫵之言，他不禁目視至旁下靈泉之中。

    玄念探入，水洺軒眉頭微皺:“冰屬性玄力?”

    沿着溪流而下的?

    仔細探入，便可知其玄力精純而威凌，竟至少是天玄境修士散發而出的。

    父親隱居於此偏僻之地，怎會有冰玄強者前來?

    見此，水洺軒便覺應是有異，目視至上流，他言道:“青嫵，沿河而上!”

    說完，水洺軒便踏空向着上流而去。

    青嫵微微疑惑，便也跟着去了。

    先前她只覺此地寒冷，想要讓水洺軒儘快回去，卻也沒再注意到其溪流和泉水的異樣。

    ……

    地玄靈墓，溶洞內。

    兩道身影瞬現。

    一掃溶洞而過，兩人皆是驚愣。

    目視至地上一旁的屍骸，青嫵美眸瞪大，內心驟然顫起。

    “父親!”

    一聲喊出，她的身影已然撲跪至那具屍骸前邊。

    眼眸掃過，目視至那具屍骸，水洺軒便是閉起了雙眼，而後沉沉地一呼吸。

    洞窯內水之靈訣的玄力氣息，以及那碎石上的刻字，已然使他明白了一切。

    “嚶……”

    跪身而下，多年來反覆夢入腦海的父親死去畫面，終是現於眼眸，青嫵極力壓制的悲傷終是哭了出來。

    十六年來，相國攜寶逃出而投靠他國的謠言，不斷詆譭着百里侯府的名譽，使其陷入了衆矢之地，若不是國主力挺，她百里家早已不復存在！

    爲了保下父親的聲譽，她寧願相信其已是爲國捐軀而去，也絕不相信那些人的謠言。在外人乃至國主面前，她都宣稱父親已是爲忠而死。

    實際上乃是生死未卜，之所以她稱是爲忠而死，是因爲不想讓別人給她父親扣一個活着但已是叛國的罪名。

    眼前的屍骸，即便十六年過去了，仍舊蘊含着玄息，自己父親的玄力氣息，她又怎會認錯呢！

    “嚶嗚……”

    此刻，青嫵淚水決堤而下，是悲傷，亦是高興，因爲……自己的父親終不是叛徒!

    她的旁邊，一身影跪身而下，乃正是水洺軒，天水國當今的國主。

    唯見，水洺軒俯身重重磕頭……

    良久，青嫵輕手抹淚，深吸沉氣，清聲而出:“國主，對不起，父親終沒保下水靈珠!”

    “我百里侯府……願承擔一切罪責!”

    青嫵言畢，水洺軒則是站起身，俯身將她扶起，同時正聲道:“相國沒有負我天水皇室，他做得很好！”

    說完，水洺軒轉身凝聲道:“至柔水靈珠並未再丟失!”

    聞言，青嫵猛地擡眸，疑惑出言:“可是，此地已然沒……”

    “應是在塵弟手中了！”水洺軒搶聲道。

    其言過，青嫵驚語出:“塵弟?水伯伯收養的那名少年?”

    點頭肯定，水洺軒接着解釋道:“此地共有三種玄力氣息殘留，淡薄的水屬性的確符合塵弟的玄力。另外兩種，冰玄和金玄之力，皆精純凌烈，至少是天玄境以上的強者散發而出的。”

    聞言，青嫵則是仔細感知一遍四周，後她言道:“只是，如何確定是塵弟呢？況且，即便是，他才入玄境，又怎可爭得水靈珠？”

    對此，水洺軒目視至一旁洞內的碎石處，輕手玄力浮起揮去，便是吸來一白色面紗至手中。

    “這面紗的氣息，我在塵弟身上感受到過。”

    水洺軒心念道：“是那枚紫色玄戒。”

    對此，青嫵卻面露不解。

    水洺軒繼續說道:“至於我爲何肯定是塵弟得到了水靈珠，乃是因爲，我相信……父親的選擇。”

    “水伯伯?”青嫵不解。

    “十六年前，父親突然隱居於此，而今看來，那時他應已知曉，相國臨終前，乃是在此設陣守護住那水靈珠了!”

    “那爲何……水伯伯那時不取走水靈珠!”青嫵追問，她面色露出些許異常之色。

    若是水伯伯那時便拿回水靈珠，父親乃至百里侯府也不會遭受污衊了。

    對此，水洺軒卻回道:“此……父親應自有深意!”

    父親讓我來此，便是已確定，塵弟必得水靈珠了吧！

    水洺軒內心自我肯定。

    “自有深意?”

    青嫵低眸自語，些許悽苦。

    擡眸，她正聲道:“面對兩大天玄境乃至以上的強者，至強的金、冰屬性，恐怕還是中州北境之人，塵弟又有何機會?”

    “我要去找他當面對質一下!”

    說完，青嫵便要踏空離去。

    然而，水洺軒卻出聲止住了她:“青嫵，一切皆有緣法，請相信水伯伯……正如你相信相國那般。”

    聞言，青嫵止步，些許怒聲:“可是……我絕不能讓父親白白犧牲，我不相信什麼緣法，他傾盡守護的水靈珠，我一定要替他尋回來。”

    聞言，水洺軒微微一顫，後他卻正聲道:“相國不會白白犧牲，塵弟即將拜入玄靈宗，因此，要回水靈珠之責，便交給皇姐了吧！”

    “可是，若是塵弟拿走了水靈珠，青嫵現在直接尋他要回，不是更……”

    “青嫵!”水洺軒止住其駁語，些許厲聲道:“我說了，一切皆自有緣法，就使其這般吧！”

    “我……”

    父親十六年的守護，水靈珠卻終被所奪，而如今線索近在眼前，我怎能錯過……

    心中輕念，美眸閉起，面對水洺軒的厲聲，青嫵終是道:“是!”

    說完，她便自玄戒中取出一副棺槨，俯身輕輕將自己父親的屍骸放入其中，後將棺槨收回玄戒。

    挺身而起，青嫵忽然冷聲道:“希望國主……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青嫵……”

    水洺軒想要言出，然後青嫵的身影卻已踏空向着出口而去，唯淡聲傳來：“時候不早了，望國主儘快回宮……父親後事需要處理，恕……我百里青嫵不能奉陪了!”

    ?

    目視之，水洺軒終是低頭自嘲一嘆。

    “但願……我的抉擇不會錯。父親，你如此做的緣由，究竟是何?”

    次日，一詔書通達天水全國：相國百里誠忠，爲國捐軀，以國葬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