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5章 人生如戲

    無數人擡起頭，便見遠處有一道身穿一襲淡藍色長裙的美麗女子漫步而來，氣質超塵若仙。

    她的動作看上去唯美而優雅，似乎走得很慢，然而一步便橫跨萬里虛空，腳下不斷綻放出仙光，朝四周蔓延而去，彷彿無視距離一般，眨眼間便來到水月湖上空。

    這一刻，所有人內心劇烈顫抖着，水月仙子閉關修行多年，此刻竟然出關了！

    莫非她已經知曉外面發生的事情了嗎？

    紫霞仙子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慌亂之色，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奼仙子，眼神略有些冷，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麼。

    宮主，想必是她喚出來的吧？

    真狠啊！

    不過瞬間她便收斂了一切情緒，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她是大長老，水月仙子曾經的師姐，誰能拿她怎麼樣？

    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面向走來的那道絕美身影，紅塵仙子以及青奼仙子也是如此，宮主親自降臨，身爲長老，理當參拜。

    只見三人同時躬身，道：“見過宮主。”

    “弟子拜見師尊。”另一處方向，同時傳來三道不同的聲音，正是素心、流月和月玲瓏三人開口。

    水月洞天的每一位弟子，實則都是水月仙子門下的弟子，但她們三人，才是水月仙子真正意義上的弟子，地位超然。

    水月仙子目光從她們身上掃過，臉上看不出喜怒，顯得無比的平靜，淡淡道：“不必多禮。”

    當水月仙子目光掃過的時候，紫霞仙子心中不由一凜，看着眼前那張年輕美貌的容顏，她的心情莫名有些複雜，百感交集。

    這位她曾經口裏喊着的三師妹，入門時間遠在她之後，她甚至還指導過其修行之道，如今，卻驕傲的站在了水月洞天最高的位置，連她都需要擡頭仰望，這種感受，世上有幾人能理解？

    但這些心思她卻不能說出來，連關係最親密的紅塵，她也不能透露半分。

    然而紫霞仙子不知道的是，當水月仙子目光看向她的時候，心中卻是暗歎了一聲，似乎感覺有些失望。

    她尊重這位大師姐，因此才放心將宗門交給她來掌管，本以爲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結果，卻讓她始料未及。

    水月洞天，竟然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了嗎？

    從根本上而言，是她這位宮主沒有盡到責任，過錯在她。

    因此她立即出關，欲重整宗門秩序。

    浩瀚空間之中，無數人擡頭仰望着虛空上那道絕世無雙的身影，心中久久無法平靜，這便是女聖的風采嗎？

    九域雖廣闊無垠，宗門林立，但宮級勢力相對而言卻少之又少，最多的中玄域，也不過二十餘個宮級勢力而已，其他域大多都只有十幾個。

    水月洞天在中玄域的宮級勢力之中並不算很強，甚至還比較靠後，畢竟只有一位聖人坐鎮，一些傳承久遠底蘊深厚的宮級勢力則擁有數位聖人，對比之下，差距很明顯。

    然而卻沒有人輕視水月洞天，聖人被譽爲傳說中的境界，一位聖人的誕生極爲艱難，需感悟天地大道之變化，繼而打破舊道，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大道，如此，方能褪去凡胎，超凡入聖。

    水月仙子一介女子，能取得如此傲人成就，足以令無數人心生敬畏了。

    即便是許多成名已久的聖人，也對歷任水月仙子頗爲尊重，在漫漫歲月長河之中，女聖，遠比男聖要稀少得多。

    只見杜泰此時低着頭，身軀輕微顫抖着，似是因爲恐懼，不敢擡頭直視水月仙子。

    “杜泰，擡頭看我。”一道平靜如水的聲音從上空傳來，沒有一絲怒意，卻使得人羣心頭莫名地震顫了下，水月仙子，要向杜泰問罪了嗎？

    此時杜家方向，杜月華、蕭鋒和杜家帝境人物臉色一片慘白。

    聖人親自問罪，誰能逃過？

    “結束了。”青煜開口道，他雖然已經親眼見過聖人了，但當看到水月仙子容貌的時候，內心依舊忍不住生出一絲驚歎之意，甚至驚爲天人。

    大概只有聖人存在，才能擁有如此超塵的氣質吧？

    此刻杜家那幾位帝境強者紛紛離開，回到杜家的陣容之中，如今連家主都危在旦夕，他們豈敢還站在那裏，找死嗎？

    杜泰也很識相的鬆開了秦軒，水月仙子就在上空，且一縷意念力量籠罩着他的身體，要想殺他，一個念頭足矣，他如果再不放人，那便真的是在找死了。

    秦軒頓時感覺身體一輕，如釋重負，隨即眼眸冷漠無比的掃了一眼杜泰，這筆賬，他記下了。

    杜泰擡頭望向上空的絕美身影，聲音帶着幾分顫抖的道：“杜泰深知所犯之事罪孽深重，如今已經放人，甘願承擔責罰，只求仙子網開一面，杜家從今以後願聽從水月洞天號令，若有令，不敢不從！”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杜泰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只能寄希望於水月仙子能看在他誠懇的態度上，減輕責罰。

    “你要說的，只是這些嗎？”水月仙子望向下方的杜泰淡淡道。

    杜泰心頭顫了顫，還有什麼？

    “你與我水月洞天大長老之間，是否有暗中的約定，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不要有任何欺瞞。”水月仙子提醒了一聲。

    人羣的目光中不由露出一抹詫異之色，之前杜泰堅稱紫霞仙子與他暗中有過約定，但紫霞仙子始終否認此事，而他們心中，更偏向於杜泰。

    但聽水月仙子此話的意思，莫非此事真的暗藏玄機？

    紫霞仙子此時內心掀起一股強烈的波瀾，心臟上下起伏着，她如何聽不出水月仙子的弦外之音，如果事實證明，她真的與杜泰有過約定的話，那麼她很有可能要承受責罰，這一點她毫不懷疑。

    她這位三師妹，對許多事情看得很重，尤其是涉及宗門名譽之事，絕對不會留情。

    萬幸的是，她沒有答應杜泰，否則，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至於杜泰是否會撒謊故意拉她下水，她一點也不擔心，在聖人面前，帝境之人沒有任何祕密可言。

    只要杜泰敢無中生有捏造事實的話，她完全可以與之當場對峙，到時候吃虧的一定是杜泰，杜泰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杜泰內心掙扎無比，許久，才硬着頭皮的道：“是我爲了保杜家周全，才刻意編造事實，污衊紫霞仙子與我有過約定！”

    杜泰的聲音落下之後，空間中響起一陣唏噓之聲，許多人目光中充斥着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都盯着杜泰看。

    他竟然敢污衊紫霞仙子……

    一位中階帝境人物，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誹謗一位大帝強者，這是何等的大膽妄爲，若非他們親耳聽到，怎麼都不會相信。

    直到此刻，他們還記得杜泰之前說那些話語的時候是那麼的坦然，彷彿問心無愧，讓人很難不相信他的話。

    現在想來，他們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感慨。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杜泰這演技，他們真的是服了。

    杜泰他是有多想死，敢編造這樣的謊言？

    這一刻，杜月華以及杜家之人心如死灰，臉色蒼白到極點，他們一直都以爲杜泰說的是事實，只是紫霞仙子不肯承認而已，誰能想到，這竟然是他的謊言。

    他那一番話，足以讓杜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身爲家主，卻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這讓他們該怎麼辦？

    江氏方向，那位中年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耄耋老者，苦笑道：“還是江老目光毒辣，我心服口服。”

    “看的人和事多了，許多事情便也看得更加透徹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之處。”江行微微搖頭，修行到大帝之境，他的心境早已非常人可比，更懂得謙遜低調，這世上，有許多東西值得敬畏。

    “江老說的是。”中年認真的點頭，將江行的話默默記在了心中。

    水月仙子目光依舊看着杜泰，道：“你所言可還有隱瞞之處？”

    “絕對沒有了，望仙子明鑑！”杜泰目光無比恭敬的道，在聖人面前撒謊，那是找死！

    水月仙子目光凝視着杜泰的雙眼，在杜泰的眼神中，她並沒有看出其他的念頭，看來他的確沒有騙她。

    她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如果杜泰承認真的有過約定，那麼她今日，可能要做出一個不願做卻不得不做的決定了，好在，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看在你誠心認錯的份上，我便饒你一條生路。”水月仙子開口道。

    杜泰聽到此話猛然擡起頭，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欣喜之色。

    這麼說，他可以不用死了？

    但還未等杜泰道謝，水月仙子再度吐出一道聲音，這一句話落下，瞬間使得杜泰臉上的笑容凝固在那。

    “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你於今日在此造謠污衊我水月洞天長老，蓄意借刀殺人，其罪等同於挑釁我水月洞天之威嚴，今日我便廢除你修爲，從此你不得踏入水月洞天半步，若有違背，殺無赦！”

    話音落下，水月仙子手指朝着下方輕輕一點，頃刻間空間中誕生一股恐怖至極的力量，無盡靈氣瘋狂暴動起來，朝一處匯聚而去，化作一道指印，其中似蘊藏一股無上大道之力，宛若天道降臨，朝杜泰的身體射殺而去。

    “不……”杜泰臉色驚變，發出一道恐懼的咆哮聲，身上氣息瞬間爆發而出，欲穿梭空間，逃離這裏。

    然而在聖人面前，帝境之人如何逃？

    指印像是橫跨無盡空間而來，隨即射入虛空之中，這一指，似能葬道，聖道之下，一切道皆可葬滅。

    隨後只聽一道慘叫聲傳出，一處空間猛然震盪了下，從中瀰漫出極可怕的氣息，只見一道氣息萎靡的身影從中墜下，無力的落向下方。

    圍觀人羣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內心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