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降臨

    伴隨着西恩的吟唱聲，地面上的鮮血隱隱約約地盪漾起來。

    這是來自遠古時代的咒語，它裹挾着鮮血與死亡，通過一種極其神祕的方式，將信息傳遞到無盡深淵的核心之處。

    無盡深淵是費倫位面的次級位面，次級位面依附於主位面存在，與主位面是完全重合的。

    次級位面有大有小，且元素分佈大都較爲極端，往往不適宜普通生物生存。

    在一定的條件下，次級位面可能與主位面連通，如果沒有確定的座標，那麼連通的位置將會極爲隨機，不過其以太濃度往往與另一端相似。

    西恩現在做的這些事，實際上是給深淵意志提供了一個座標，外加一股極爲微弱的拉力。

    如果深淵意志認爲獻祭者獻上的祭品很不錯，那麼他就會利用自己的力量打破位面壁壘，從而降臨到西恩的身邊。

    審判之眼對深淵意志的限制讓祂無法主動將力量從無盡深淵蔓延出去，但召喚與契約均不在“主動”的範圍之內，因此審判之眼將不會阻止。

    這也導致了費倫世界時不時就會發生惡魔降臨、邪靈侵蝕、惡意污染等事件，管理這些區域的高等級職業者如果沒有第一時間解決，深淵意志在費倫世界的力量就會不斷擴大，最後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據說當初的傳奇們之所以定下這樣的規則，就是爲了防止後人在安逸中走向滅亡，不過這種說法的可信度實在不高，至少西恩對此抱有極爲懷疑的態度。

    傳奇們可完全不會在意一羣弱者的命運，祂們能造出審判之眼協助管理世間就已經算不錯了，哪裏還會搞出這種事情來。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西恩還在不斷吟唱着召喚深淵意志的咒語，這個儀式的咒語部分實在是太過繁瑣，如果不是他的記憶力好到離譜，恐怕還真沒法完成。

    “無盡深淵之主宰，邪靈與惡魔之意志，世間一切惡念之源頭，偉大的深淵意志！”

    “我將爲您獻上舉世罕見的靈魂，請您賜予我等價的回饋吧！”

    西恩用詠唱般的語調將話語吐出，隨後一把抓住了旁邊的莎娜，將她推到儀式圖案前。

    穿越位面壁壘而來的隱晦波動在西恩與莎娜身上一掃而過，接着突然陷入了沉寂當中。

    西恩沒有絲毫驚慌，而是在原地靜靜等待祂的降臨。

    深淵意志不缺少資源，也不需要那些所謂的寶物，祂的力量遠遠凌駕於世間萬物之上，根本不是傳奇之下的人們能夠想象的。

    祂需要的是靈魂，祂需要用靈魂來完善無盡深淵。

    祂將得到的靈魂扔到無盡深淵這個小盒子裏，讓他們互相廝殺，以此獲取各種負面情緒與死亡。

    那是無比殘酷的戰場，無數的靈魂將轉化爲惡魔或者邪靈，於永不停歇的競爭中變強，直到成爲所謂的深淵君主。

    而如同莎娜這樣優質的靈魂，正是深淵意志所需要的，由普通靈魂改造誕生的惡魔與邪靈上限終歸還是太低了，只有天才的靈魂，才能一路走到底。

    深淵意志不需要職業者，他要的是最原始的、具有強大天賦的靈魂，哪怕沒有職業契合度也無所謂，只要靈魂資質足夠高，轉化爲惡魔或者邪靈之後也能擁有極大的上限。

    在一片寂靜中，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無邊的惡念將儀式附近的空間籠罩，一個無法形容的偉大存在似乎將目光移向了這裏，讓西恩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地面上的鮮血在沸騰，黑色的火焰在他身旁燃燒……

    大地龜裂，天空陰沉，綠色的藤蔓枯萎乾癟，那三具屍體不斷扭曲着發生異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將要破體而出一般。

    莎娜無助地站在原地，她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只知道呆呆地望向西恩。

    “偉大的深淵意志啊！恭迎您的到來。”

    西恩深深地朝着圖案的方向鞠了一個躬，一副極爲尊敬的樣子。

    滿意、愉悅、可惜。

    突然間，西恩就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靈魂一般，情緒開始在這三種之間輪流變化。

    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莎娜似乎張口說了些什麼，接着就是一道不知何處而來的黑光浮現，照耀在她的身體上。

    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擦去了一般，莎娜的肉體從腳底開始一點點消失，直到她的最後一根頭髮在黑光下融入空氣中，一個散發着微弱光芒的靈魂才逐漸浮現。

    西恩瞪大了眼睛，但還是無法擁有自己的情緒，就好像一切被剝奪了一般，只能當一個看客視察這世間。

    一旁在刻錄完成後被隨手丟在地上的信任之匕突然漂浮了起來，它飛到莎娜靈魂的一側，同樣接受着黑光的照耀。

    變化逐漸產生了。

    銀白色的刀刃被一點點染成純黑，細密的血槽逐漸浮現，裏面隱隱涌動着鮮紅的液體。

    握柄徹底沒有了原先的樣子，在崩潰與重組的過程中，內部那些複雜的符文與能量迴路被打散，重新出現的是密集到讓西恩幾乎無法看透的紋路。

    匕首的整體材質似乎都變得與原來不同，從外觀來看，這把匕首帶給西恩一種絕望而詭異的感覺，就好像注視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整個深淵一般。

    ……

    “咦？情緒恢復了？”

    在恍惚間，西恩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就好像猛地從某種狀態裏清醒過來一般，原本奇怪的世界瞬間就變得正常起來。

    沒有詭異的火焰、沒有沸騰的鮮血，大地完好無損，天空湛藍依舊，甚至連地面上的屍體都消失無蹤，只有西恩召喚出來的幾根藤蔓還散落在地上。

    剛纔發生的事情就如同幻覺，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那些士兵與莎娜的存在好像也是虛假的，甚至散落在地面上的武器與盔甲都沒了蹤影。

    ……

    端詳着手中全新的匕首，感受着大腦內突然出現的信息，西恩沉默不語。

    他知道，一切都無比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