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交代與離開

    交代完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後，艾麗莎又當着在場臨時政府高層官僚的面，直接毀去了那些已失去意識的海盜與僕從肉身；

    因爲等下將要進行的迴歸方式，並不支持除自家肉身外任何物質的隨同轉移，並且其基因數據於共和國資料庫中都有着完備的記錄，所以此刻全數毀屍滅跡也算不得有多可惜。

    隨即，伴着‘唰’地一聲莫名音效艾麗莎升空而起，單臂向上似是朝着外太空的方向高速飛離，僅幾個眨眼功夫便消失於地表視野中

    這方星球雖也還處於大河系範圍內，但實際上其座標距離共和國卻是極端遙遠的，艾麗莎不可能就這樣跨十數萬精靈光年飛回去；

    因此這只是種障眼法而已，在留下滿世界的‘謝謝你警備隊員’之類感慨後，途中她便用術士能力與軀體被動屬性消除了存在感，無論是在土著們的感官當中，還是於科技偵測中都不再有其身影出現。

    隨後，她便再次回到了初始被投放的城市左近，並於城外不遠郊區中一座低矮的山林間降落.

    以軀體二態性爲手段、以極端情緒爲媒介的降臨並非永久，除非以陣列維持初始鏈接再緩緩展開物質同化，並以相對漫長的時間花費爲代價去專門進行佔據，不然最終還是要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但佔據身體並非此行目的，當進入山林後艾麗莎便開始抽回投送的物質，以讓這副軀體漸漸迴歸原初狀態.

    於是她龐大的軀體一點點消失不見，胸腔內處於熟睡狀態的嬰孩在美好夢境中逐漸顯現，其是先前被艾麗莎吞入腹中攜帶的妹妹；

    而不同於妹妹的保存方式，成爲艾麗莎降臨媒介的少年則是自心核變幻着成型，並本能的摟着女嬰在莫名干涉下落至地面；

    及至此時，艾麗莎於物質上的最後存在痕跡也完全消失，整個山林中便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兩個土著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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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身上的大小傷痕已全數消失，就連先前於摸爬滾打中沾染到的鮮血與泥濘，也好似是經過了特地洗浴般沒了蹤跡；

    雖看上去還是有些瘦弱，儘管身上破爛的衣服也莫名消失，但身體方面顯然處於很健康的狀態。

    當艾麗莎於物質層面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這少年也因某種特殊機制的影響而悠悠轉醒.

    腦海中有似乎屬於他、又似乎並不屬於他的記憶在流轉，那是艾麗莎先前戰鬥時的影像、還有她專門爲少年留下的海盜技術、以及與臨時政府交涉的全過程；

    少年並未第一時間去關注這些內容，他先是頗爲緊張的仔細端詳了懷中妹妹的狀況，這才有心去接收對其而言無價的知識與記憶

    隨即他便發現，不但妹妹和自身存活了下來並格外健康，甚至此前不敢奢求的侵入者危機也被解決，讓自家渺小的文明得以渡過了此次難關。

    真誠的感激流露於少年面龐，他在真心實意中帶着點羞愧的默默感念道，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而出乎預料的，腦海中卻是有熟悉的迴應聲被傳來

    ‘沒關係，這本就是泛宇宙警備隊的職責所在，我只在完成自己的任務罷了。’

    ‘您還沒有離開？’

    ‘我正在離開，這是心靈間最後的鏈接而已，由於你們的文明已開始從絕望中恢復，所以警備隊的視線將無法再停留此處，我們之間的鏈接也將在稍後消失。’

    少年感到有些失望，並在心中趕緊詢問道，

    ‘能告訴我您的名字麼？如果你們也有名字的話.還有，泛宇宙警備隊又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呢？’

    ‘我叫艾麗莎是名科學家，至於警備隊.我們的使命是打擊超出生靈意志承受範圍的邪惡，致力於扼殺任何負面聚合體產生的可能性.’

    少年並不太懂科學家爲何要親自戰鬥，也不理解什麼是‘超出生靈意志承受範圍的邪惡’，亦不明白‘負面聚合體’究竟是什麼樣的概念；

    但這個年齡所特有的簡單認知卻讓他明白，這應當是個以整個宇宙爲活動範圍的正義組織，而心中樸素的嚮往又促使他發出了疑問.

    ‘請問，我.我.有沒有可能加入其中，成爲你們的一員？’在一陣帶着明顯忐忑的思緒波動中，少年在腦海中如是說道。

    ‘哦？爲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

    ‘.因爲無力感吧，先前的遭遇就像是夢魘那般的可怕，而一想到我所處的國度是這般弱小.’

    ‘原來如此，是渴望力量並想守護自家文明麼？’

    ‘對不起這可能有點自私，但我並不想對您撒謊說什麼爲了全宇宙的正義.’少年有些沮喪的如是道。

    ‘沒關係的，不需要從一開始就將目標定的那麼宏偉，守護家人、守護同伴、守護文明.這些也屬於正義的範疇、也需要有力量作爲支撐才能實現，所以你完全不必爲此時的心態而感到羞愧。’

    儘管非是通過言語而進行的表達，但思緒中所包含有的溫潤卻是被清晰傳遞，撫慰了少年心中升起的那些個羞愧情緒；

    於是，雖知曉以自身的弱小程度而言，其實並沒有多少實現此般妄想的可能，但少年還是再次重複了先前的問題.

    而艾麗莎的回答也緊隨而至，依舊用那如水般的溫潤思緒表示道，

    ‘正義的執行艱難而又長久，其間不單單需要強者在第一線的努力奮戰，同樣也需要每個善良的個體在微小處進行支持；’

    ‘儘管單個看上去很不起眼，但當無數個體心中的善良與對正義的堅持得以匯聚後，便會如浪潮那般成爲力量、撕碎眼下所有的黑暗；’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心中的堅持本就會成爲我們的力量，爲正義事業發揮着自己的那份貢獻。’

    儘管少年因之而若有所思，但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又怎會甘心做幕後奉獻者，於之眼中往往只有前線奮戰的才能算是真英雄。

    艾麗莎自是能察覺到這種心態，所以無論是發自於真心的撫慰、還是單純出於任務需求，她再次進行了接下來的一段表述.

    ‘少年你須知，不但宇宙中最深沉的絕望處於我們的監測中，且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檢測範圍中俱是邪惡和墮落的產物，但同時警備隊卻也期盼着另一種狀況的發生；’

    ‘另一種狀況，那會是什麼呢？’

    ‘我們希望有善良且滿懷正義的心靈璀璨升起，並茁壯成長至足以進入監測範圍的那一刻，成爲當今滿目黑潮中的那一點光輝.’

    ‘當這般真摯的善意在個體心中升起時，他與警備隊間便會有一道心靈鏈接被生成，並成爲和此前的你稍有些不同的‘世間體’錨點；”

    ‘他將有資格以預備役成員的身份接受考驗，心靈屬性足以讓他在考驗期間有意識的承載力量爲正義而戰，直至考驗期結束後再通過光明灌輸成爲正式隊員。’

    少年顯然聽懂了當中含義，不同於他先前所處的茫然與軀體失控狀態，因善良而形成鏈接者將能以自身意志控制外力去戰鬥，並有資格加入警備隊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對於剛剛脫離苦難的少年來說，這的確是種很有吸引力的力量獲取方式，並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做個善良的好人.

    雖說此刻的目的並不純粹，但少年相信自己是真的在渴望善良與正義，認爲能在善行中尋回那顆被恐慌所遮蔽的初心，一步步成長爲足堪被警備隊承認的資格者。

    嚮往與堅持讓少年的心態明顯平和了許多，而對力量的渴求也不再像剛剛那般急迫，但就當他打算談談其它方面的事情之時，艾麗莎的道別卻在腦海中顯現

    ‘恐懼已經退潮，此處的負面聚合已不再能支持鏈接的維繫，我該真正的離開了.’

    少年感到有些傷心，但他能明白此般現象其實是一種好事，說明自身文明已從先前狀態中走向了歸復，在整體情緒上已脫離了恐懼與瘋狂的餘韻；

    ‘再次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和妹妹、也謝謝您拯救了我的文明，無論這對您而言是否只是一場任務，但我會永遠記住這份恩惠、並激勵自己走上正義道路。’

    ‘好希望再見面.因璀璨.的善良而.發生’

    交流至此戛然而止，莫名的孤寂與悵然感在瞬間充斥心靈，但又在轉眼後被希望與目標所取代。

    摟着懷中依舊安眠的妹妹，用長長的吻部緊了緊她身上的衣物，再在心中默唸了句‘謝謝你，警備隊員.’後，渾身赤裸的少年便快步向山外走去，想要起碼先離開了這有些冷意的山林再說其它。

    沒有耗費太長的時間，體力異常充盈的他便順着下坡一路跑出了林間，而前方不遠處展現出一角的城市居然便是家園，甚至還剛好就是貧民窟所在的那處近郊。

    沿途有賑災者在忙碌，貧民窟糟糕的建築環境讓這裏成爲了重災區，無數的屍體從一間間毀滅殆盡的屋舍內外被運出；

    穿着剛從賑災者處討要來的衣服，少年略有些茫然的看着一片焦黑的屋舍羣，他原本的家正好就是這當中一所，但現下已完全看不到痕跡；

    父母的屍體也不見蹤影，或許是被收屍隊運走安葬處理了，也或許是在先前慘烈的事態中已經被毀去；

    這時，又有位高大的青年從遠處大喊着跑來，他帶着愧疚與擔憂摟住少年與其懷中的妹妹，邊哭邊低聲喃喃着‘對不起’之類言語。

    有惱怒甚至是憎惡的情緒驟然升起，但想起此前那般的混亂狀態與過去一起生活的朝朝暮暮，回憶起曾經那無微不至的照顧少年終究只是在心中長嘆了口氣，並反手摟住兄長的背脊輕撫着低聲道，

    “好了，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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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政府的賑災措施還算盡心，少年僅剩的一家三口被安置於左近一座商業大廈，並由公家承擔起了這段時間中最起碼的溫飽問題；

    對支離破碎的家庭來說這無疑是雪中送炭，畢竟如少年這般父母皆死房子也被燒的案例，如沒有針對性措施的話生活將會很艱難、甚至不一定能撐到重回正軌；

    而像這般的慘事又有很多，畢竟百億人口中有近小三分之一遭難失去了性命，若非後來救回了一大批的話這數字還會更誇張，無數個破碎的家庭便因此而得以成型；

    並且，即便是那些被救回者也並非就是好運，當中要遭受一輩子傷殘困擾者也着實不在少數；

    所以對於政府來說，對後續這般殘局的處理才是真正的考驗

    此外，將妹妹繼續交給少年去看顧，滿心愧疚兄長自己跑去參加了‘以工代賑’活動，誓要爲弟弟妹妹爭取到最好的那一檔待遇。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政府承諾會順帶進行貧民窟改造，爲努力工作的受難者分配更好的家庭住房，並爲其延長食物補貼的發放持續時間、讓該家庭擁有更久的週轉時間。

    在另一方面，除了頭疼該如何處理這等等善後事宜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對於臨時政府而言其實也很重要，甚至可以說已上升到了種族存亡的地步；

    在巨人離開後不久，他們就根據其指示開始做出種種好壞俱全的準備，並安排艾麗莎親自教授了技術的那些機組成員，攜帶着兩手準備與種羣基因庫駛離了星球。

    這是艘被艾麗莎洗掉了暗手，並還進行了一定僞裝的乾淨飛船，其目標則是星圖中標註的理事會最近分支駐地.

    這既是一種保障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一旦在成功加入理事會前本方再次遭受滅頂之災，那該飛船就會在精靈預留手段的幫助下，於第一時間收到最準確的消息；

    而由此，他們將分組肩負起後續的任務.

    其中一隊乘員，將駕駛着攜帶有基因庫火種的主艦遠走，爭取爲種族尋找生機再啓之地；

    而另一部分將駕駛着內裏的蜂羣艦，一邊向理事會狀告幕後主使、一邊利用一切途徑將真相廣而告之，爭取引動理事會相關專司部門的親自入場探查，總之就是要在自家文明主體滅亡後狠咬上對方一口。

    當然，這其實都是些萬般無奈中才會去選擇的手法，但凡有一線生機他們就不會攀咬除海盜外的勢力，至於‘幕後黑手’什麼的就當它不存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