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滲透

    百餘名人類在此前的監禁催生中，以自身生命爲代價共計誕下了三千餘枚銀底金紋的卵；

    這畢竟是優秀員工與鉅額財富的源泉，基地負責者與勢力的其餘首腦們給予了超高的重視，力求整個培養過程都萬無一失；

    因此，卵體被分別放置在了30個擁有獨立警戒系統的基地內，並於高級別守護措施中於充裕的物資供應下緩緩成長着

    嚴格來說人類並不清楚這類卵的具體破殼時間，該方面的信息事實上也並不存於已探知的記憶當中，在過去他們幾乎從不用這種‘全態複製’的方式去繁衍，因爲這除了會降低育卵者的壽命與基因穩定性外、幾乎不會帶來任何具有實質意義的收益；

    即便可能有旁的勢力這麼幹過，但先前那批俘虜並沒有執行過相關事務、也從未接觸過任何關於‘高仿自然態培植卵’的情報；

    如此一來，便導致相關情報嚴重依賴人類記憶的此方基地事實上並不清楚這批卵的具體破殼時間，所以它們只能去依靠一些間接手段做出推測.

    卵殼具有着很強的防護性與抗透視性，導致基地研究者在非破壞性觀測時只能看到其內部的陰影成像，且僅能勉強分辨出成型組織的現有規模、並據此作出某些間接的推斷；

    與此同時，卵殼上又分佈着一些極端細微的可開合孔洞，會在物質充盈的狀況中主動吸納外來營養物質，以爲內裏的胚胎提供更充盈的資源補給；

    而基地也利用這種特性將納米蟲海滲入了其中，並在蟲海被內裏的消化液毀滅前完成了短暫觀測；

    在這般手段的觀測下，它們查明了人類於胚胎階段也延續了‘觸之則毀’的特性，並在幾枚卵當場爆炸後因心疼而停止了魯莽行爲。

    這當然只是一種被刻意營造出的假象，因爲雙方間相對較爲遙遠的距離使滲透計劃於初時需要有一定的執行彈性，而不確定的育卵時間就能在這時提供比較靈活的緩衝餘地；

    但在另一方面，考慮到讓該勢力處於完全茫然的瞎眼狀態，很可能會讓管理層因不確定性而生出不耐煩等情緒，並有形無形將壓力傳遞給部門負責者、傳遞給一線研究者，從而導致它們更頻繁、更強烈的關注與探索卵內狀況，並爲初期的潛伏者們招來不必要的暴露風險。

    因此，當初在對卵進行設計時就專門留下了一定的渠道，讓基地研究者能用特定的方式觀測到卵內組織的增生程度，並據此歸納着得出成長曲線、推測出破卵時間。

    只就現在來說，它們的估值如換算爲母星曆的話大約就是20年左右，這個數字是涅斯塔根據‘15年預期抵達時間+5年保險預留時間’給出的，並且是一種會根據實際狀況來做出調整的不確定數值；

    比如，船隊因意外而無法在預期內抵達，那預留的保險時間就不會被削減，如果五年還不夠補救的話則繼續拖延。

    再比如，在這期間折躍技術突破了現有的瓶頸，又或者對基地所擁有的躍遷技術完成了破解，那破殼時間也會以某種被塑造的規律有序縮短；

    甚至更進一步的，如果潛伏者們於此期間就完成了對基地蟲洞的解析、使之達到可以被應用的程度，那破卵時間的主要參照便會從距離讓位至其餘因素、如分子級掌控者的數量與總噸位等等。

    總而言之，在‘無進步也無意外’的情況下培植卵會在15-20年後破殼，這個跨度對於‘兵器培育’來說其實是有些漫長的；

    而且整個過程中不但物資消耗量不容小覷，破殼後所得到的也是些無法形成即戰力的幼生體，無論是作爲商品培養、還是作爲戰力培養看上去似乎都不太划算.

    但在基地高層的認知中，它們此時正培養着的是所謂基因原體、本就當擁有更久的孕育週期，而且這個時間跨度放在大河系內也算不得誇張，甚至動輒百數十年才能降生的種族在河系中也不算稀有、甚至普遍會更加強大一些；

    所以一分價錢一分貨，此刻付出的時間與物質消耗也代表着某種潛力，並且會在將來轉化爲集團的切實收益，基地內外的關聯高層對此抱有着很大的期待。

    而對於眼下所暫定的20年時間，以涅斯塔爲首的潛伏者們也並不打算虛度，借雞下蛋式的自我成長與對己方資源節省固然也很重要、很爽，但對此方乃至外域的諸般探索也同樣需要在這期間穩步進行。

    在先期的計劃中，不具有內面視界的的涅斯塔將負責宏觀層面的情報收集工作，像是網絡監察、基地探索、乃至於尋機前往蟲洞另一邊等等，從而爲共和國提供最初的大河系概況認知；

    仍舊處於深度合體狀態的分子級掌控者們，則需要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技術解析與擾動分析方面，爭取儘早摸清蟲洞、躍遷引擎等方面的技術，進而讓共和國的遠航技術再向前跨出一大步；

    被分散至所有卵內接受分子級掌控者們之掩護的細胞級，則需要停止內外所有的情報、科研等方面的任務，在保持卵內胚胎僞裝的同時專心修行，爭取儘早突破至分子階、謀求擺脫現如今等同於累贅的尷尬處境；

    到時候，不但他們自身會在進退之間擁有更多的選擇餘地，現有的分子階也不再需要專門分出精力與物質成分，來充當他們細胞結構防火牆，從而空餘出更多的思維與物質資源提升整體的執行力。

    先前對人類價值的塑造固然讓卵體獲得了更爲充裕的資源補給，可同時也導致基地對於卵胎的過於重視、並因之佈設了嚴密的防備措施；

    所以在簡單的分配完往後十餘年內的任務後，涅斯塔就讓其餘施法者先就保持潛伏狀態持續待機，自己則籌備着充當開路先鋒、準備想辦法將觸角延伸出育卵倉體系。

    雖說這種防備總體而言對外不對內，其目的也僅在於對卵體的保護，但反過來在此刻也成爲了潛伏者們的行動障礙，從另一個層面影響到了偵查計劃的進行。

    這裏的異常檢測程序過於靈敏，整個建築結構都處於中控系統的嚴密監視當中，哪怕是分子液狀態都無法徑直的用‘滲透法’析出，並且30座艙室全無員工進來展開實地操作，幾乎所有的事務都是在非接觸狀態下遠程完成的.

    來不及後悔當初怎麼就那麼謹慎，居然沒有事先在外界留下部分軀體物質，涅斯塔就已經想到了百密一疏的漏洞、也即是培養液的輸入通道；

    這個幾乎是此刻唯一溝通內外的通路，理所當然的成爲了先鋒進軍的第一選擇，並立刻展開了他下一步的行動

    中控系統的監視能力很強，涅斯塔沒辦法直接將完整的細胞滲透出去，因而只能以分子液的形式少量多次的展開嘗試；

    但分身對於‘能力’的承載是存在有規模限制的，其聚合體量必須達到一定程度後才能形成有效的載體，進而讓‘能力’擁有在現實世界得以被運用的物質基礎，就如當初所演示的‘施法分身最低物質量’那般；

    這一回雖無有必要獲得完全的施法能力，但若想衝出重圍的話必須擁有某些最起碼的運動與能量汲取等能力才行，而若是想在衝出封鎖後還能完成更多的事情，那自然就需要相應的更大體量、甚至達到足以聚合爲完整細胞羣的程度才能安心；

    但在基地系統的重重內外監視下，涅斯塔每次所能放出的分子量其實並不算多，所以只能似是螞蟻搬家那樣一點點的將量磨上去。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另一點因素在這時也顯得格外重要，那便是‘能量’問題.

    無論是超重元素衰變供能、還是光感應供能，其實都是精靈之軀的一種整體性能力體現，‘一個完整的細胞’是其生效的最低限；

    再往下，相應的部分就會因結構缺失而喪失掉這種功能，因此脫離軀體後低分子聚合態無法被長久維繫，只能在聚合程度達到一定規模後、於銘文術法的功能性賦予下形成可以穩定存在的分身；

    反之，分子層面上的自我雖依舊會得以被維繫，且會因該因素之存在而表現出超強‘反應惰性’，穩定性會比自然分子高出很多；

    但同樣的，這也會是個無法行動、無法思考的分身，除了利用思維層面的連接讓主體找到它、並走過去收回外，以現如今而言就再無其餘實質性的用途。

    上述這些，也是爲何以‘分子液’而非‘分子’形態顯現於世的原因，對於施法者來說只有前者才有形成價值，後者則只會讓軀體物質無效分散而已；

    視具體所需附加之能力的不同，其實對‘分子液’的體量要求也並非固定.

    用來轉化吸收物質時高達百萬噸級的高分子聚合物也並不算多，只要求能‘動起來’時十數、數十單位的分子量也算不上少，一切只看實際需求罷了；

    現在被涅斯塔用來越獄的，便是一個個臨界於中控系統探索下限，並提前設置有儲能、行動、主動聚合、以及主動分離等能力，它們就外觀而言有點類似於前世的病毒、但體量比之前者要渺小了數個量級的分子爬蟲

    微觀世界，有一羣渺小到了極點的爬蟲在營養液輸送時附着於管壁逆洋流而上，其足下的每次前進都是個斷鍵成鍵的過程，其背後由活潑原子作爲先端的觸手，亦會伸入管道洋流內捕獲高能分子形成鍵；

    在一次次的成鍵斷鍵過程中，它們維繫着自身於某種顫頻下產生的律動，這既是讓銘文術式擾動得以生效的主要過程、也是它們維繫功能性的首要成因。

    監視下的聚合量讓單個蟲的功能性相當受限，所以蟲海的行進速度並不算快、甚至可以說慢的有些誇張，但再慢也總有到盡頭的時刻，所以它們還是闖過了防範最嚴密的育卵艙區間、來到了相對較爲鬆懈的給養補充室；

    至此後蟲海沒有再繼續行動，它們互相結合着在管道內壁形成透明薄層，並繼續依照着提前設定好的功能程序、在培養液被輸入時不斷捕捉着所需要的成分；

    至於說爲何會有這些成分，就得去問嚴格依照人類記憶所顯配方調製營養液的基地了，其內裏有些私貨實則也無需太過大驚小怪.

    隨着時間的流逝，一批又一批源自於涅斯塔的爬蟲海同步抵達了各自的終點，並漸漸在管道中堆積出了一節節覆蓋層、在平面上聚合出了足夠的體量，終於能夠支撐起一道最起碼的線程思維、具有了現場加工能力；

    於是，投射而的思維線程雖像是連通着超大型水庫的小水管那般低效，但也於此後步步堆積出了一套套分子級銘文工廠，準備將後來者組合成具有更強功能性的‘大爬蟲’，並使它們以這裏爲起點開始下一階段的闖關行動.

    隨後，便有一個個被改造過的‘大爬蟲’繼續向前，並依次的在更遠處建立起新的銘文工廠，繼續像它們自身所經歷過的那般、依照每一段位置的防範等級對途徑爬蟲進行不斷改造；

    就這般爬蟲雖在變的越來越稀疏，但其內個體的量級與功能性卻愈發強大了起來，並在闖過了整個體系中防範最嚴密的地方後，立刻坐地生根開始向外界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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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地內，距離一處育卵艙並不算多遠的某間觀測辦公室，內裏有多個形態各異的生物在忙碌；

    不知從何時起有不可察的輕盈霧氣於無故間憑白升起，來往走動的基地員工在不知情中或是將之吸入口鼻，亦或者被附着並滲入了皮膚；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在自小時的到日的輪迴中終於有數名員工的體內沉積出了足夠多的侵入物，並開始在它們體液中彼此聚合謀求形成更大的體量；

    而後這些新近形成的微粒，有的開始潛入宿體的基礎生物結構準備解析運行方式與遺傳信息，有的則順着血液或其它什麼液體、向着大腦或其餘什麼中樞涌去.

    這些自然便是涅斯塔的分子侵入物，雖因基地內存在有思維層面的監視而無法掌控其意識，但滲入體內截獲並分析讀取其感官信息、瞭解其軀體結構等能力還是具備的，並且還能像寄生蟲一般從目標體內獲得維繫功能性所需的能量養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