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驗證

    夢境中的思維波動對於夢境術士而言，就彷若魔晶類法術擾動於巫醫們那般，是一種可以被感知、被解析的術法掌握渠道，再加之又有智腦這雙功能極端強大之眼睛的輔助，才合力讓艾麗莎抓住了這一閃而逝的機會、成功捕獲了那絲不同尋常的罕見訊號；

    於是，一個對於夢境術士而言相當重要的初端，便在這個尋常的夜晚、被一個可以說才剛剛起步的專職研究者，藉着本部那已經成型的研究體系而瞭解、並尋求起掌握......

    當夜，艾麗莎失約了、她沒能守諾去找大姐姐玩耍，而是一整晚都將自己鎖在實驗室內屬於自己的小間當中，始終都琢磨着新的發現。

    且不僅如此，在接下來的相當一段時間中，那些前來彙報的小組成員們除了隔着辦公室那扇緊鎖的門，能聽到從內裏傳來的或煩躁、或興奮的動靜外，真就再也沒見到過艾麗莎的身影；

    直到一夜日又一夜過去，那扇緊閉的門在時隔近八十燈時後才又一次被開啓，而艾麗莎也於此刻從內走出。

    她的精神似乎很抖擻，但姿容卻少有的透着些狼狽......

    濃密的捲髮張揚着傾瀉而下，凌亂、卻又似小孩子般透着些紛亂的美；

    或許原先被點綴於脣、又或許被裝飾於眼，但此刻有些金色或銀色的細碎金屬顆粒不均勻的佈滿了她臉龐，有如在紫色夜空中散發着濛濛輝光的星點那般；

    在其下，白大褂凌亂的敞開，內裏那時而寬、時而窄的裹胸被胡亂的纏起，只勉勉強強的掛在了身上；

    腰腹間，原先由魔晶與貴金屬細絲糾合而成的精美裝飾，也早已不知被丟到了哪裏，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狹長豎臍、正因腹肌的運動而微微開合着；

    短裙倒也還好，除了有些褶皺外、只是在邊角處因擠壓，而磨損了太過細緻的蛛網材質；

    可在更下方，黑色蛛絲襪已變得鬆散，且左邊那只在膝上少許停止、另一側居然被扒拉到了幾乎腳裸處，一黑一紫於不同質感下展現出的雙重色彩，固然在視覺上有種異樣而凌亂的美感，但絕不是艾麗莎尋常會願意露出的姿態。

    而在此時，她的組員們似是失去了精靈於某方面該有的秉性那般，少有的、未去在意那種透着魅惑的狼狽，反而目光灼灼的、抱着期待看向艾麗莎的眼睛，似乎都在等待着某種迴應。

    “咳咳.....”

    輕咳中，艾麗莎將頭髮向後攏去，讓那對在捲曲海浪中延伸出的尖耳更露出了幾分，然後她咧開嘴、仰天大笑三聲......

    “哈！哈哈！哈哈哈！”

    直至笑罷，她這才低下頭、帶着抑不住的得意，微微昂起脖頸驕傲的說道，

    “來吧幾位~跟着天才的艾麗莎、來驗證這八十個燈時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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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權限，艾麗莎修正了智腦在某些方面的參數，並將先前的發現針對數個單一個體、進行了不同的嘗試；

    目標並未直接選到那三位意志最堅定的強族戰士，而是挑選出了幾個常規的客體先行展開......

    在其中一類實驗中，被選中者很快就有如尋常般進入了夢境，而等到其迎來了某次出於習慣而生的尋常睡眠之時，艾麗莎當即和智腦配合着、啓動了新的執行程序；

    於是，在一陣不同尋常的思維波動中，本就處於夢境內的客體、居然又一次陷入了夢境當中；

    而就在此時，側旁空置的光幕內掀起了陣陣漣漪，並在好一陣後、顯示出了一副明顯有些失真的畫面；

    而這，便就是所謂的‘夢中夢’無疑...

    艾麗莎在第一層夢境中，先是製造出了十個一倍速的客體意識分身；

    然後，經由同類型術法間的借鑑補正、又在每個意識分身陷入雙重睡眠之時，於各自製造出了下一級的十個意識分身的分身；

    其後，讓它們以複合的倍速經受各種各樣的夢境經歷，並不斷地使夢境逐次向上收攏、一步步將之影響力集結於上級分身、以及主體意識處；

    這是近乎無限次的往復循環，雙重夢境始終都處於不斷的展開、又不斷向上進行合一的過程當中；

    而最終，當它們被第無數次的收攏於主體之時，諸項分析數據都分明的表示.......

    艾麗莎先前的敏銳感知並未出錯，‘夢中夢’的確是一種能更深入至潛意識的手段；

    像如此般嵌套着展開的多重夢境，會很大的削弱客體在更深層次夢境中的主觀認知與堅持，而其間那被削弱過的、更深層次的潛意識，會源源不斷地遭受於操控下的意識變更，並更高效的將相應之影響代入至上一級的意識當中。

    在確定了如此實例後，那只原本預定要經過年許、才能搞定的雄性獠牙種，也被申請成爲了新試驗的受體；

    其餘那三隻更頑固的戰士、坐騎，也緊鑼密鼓的被奉上了相同、或不同的套餐。

    對於本部而言，這些都只是消耗品而已、失敗只需要再抓便是；

    很殘酷，但相關的項目的確被快速的進行了批覆，而小組也在第一時間展開了相應的工作。

    而與此同時，個體署名爲艾麗莎、集體署名爲‘夢研·間諜課’的，題目爲《多重夢境對客體意識之削弱能力的研究》、並附錄了相關符文組的論文，也在上傳智腦後初步的吸引到了諸多方面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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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都咕都.....’

    ‘卡察.....’

    液體被排出、緊隨而至的機械運轉音也隨之結束，其後便有燈光射入了封閉的空間當中，讓剛剛甦醒的提奧斯塔不得不半眯起了眼睛；

    他擡起手，想要遮住這刺眼的光芒，可入目的卻是一雙毛茸茸的帶爪手臂.....

    提奧斯塔嚇了一跳，就連剛剛睡醒後還有些昏沉的大腦，也因這激烈的情緒波動而更清醒了幾分。

    ‘怎麼回事，這隻手.....不，還有身體！’

    及至此時，他也終於徹底醒了過來，並回憶起了此間的緣由，

    ‘阿凡達項目.....對，我參加了阿凡達項目，意識被轉移入了獠牙種的身體。”

    他坐起身，正對面的牆壁上還剛好就有一面鏡子，讓提奧得以更直觀的看清自己的身體.....

    於是，當他看到鏡中那未褪毛的半蠻荒生物時，無法遏制的、厭惡的皺起了眉頭，並在心中升起了一股悔意，

    “汪汪....哦！該死的，汪汪天吶汪...”

    “見..鬼..我..好..像..不會..連着..說話了...”

    “就..不該..參加..這個見鬼的任汪...”

    顯然，如今的聲帶結構、以及嘴巴的氣密性與形狀、甚至舌頭的柔軟度，似乎都不太支持精靈語的發音；

    這讓提奧斯塔懊悔極了，不但鑽入了一副讓他感到噁心的軀體，甚至連高貴的母語現在都說不利索了。

    但沒有辦法.....

    ‘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對....爲了共和國、爲了精靈的未來，只要儘快完成任務就好！’

    在既是無奈、又是使命感的催動下，他終究還是接受了現狀，然後緩緩站起、離開了‘意識導入艙’。

    ‘啪嘰！’

    腳掌踩在地面，那黏湖湖的觸感並未對他造成生理上不適，但心中的反感卻是止不住的再次升起。

    “唉.....有誰在...麼？我...得去...洗個...澡！”

    在他的呼喚聲中，這個房間的門終於被打開、其後是一位美麗的雌性精靈踱步而入......

    她對着提奧點點頭，然後耐心的問道，

    “感覺怎麼樣？對身體還能適應麼？”

    “艾麗莎...女士....我感覺...並不好。”

    提奧在項目負責者面前演示性的走了一圈，但入眼可見的是.....

    “提奧，你可真是個天才！瞧啊，你對身體的適應性是多麼的優秀，這麼快就完全掌控了它！”

    “女士...請不要...這樣說...這會讓...我...看上去...是個下賤的汪...噢！該死...下賤的...低等種。”

    “沒關係的提奧，這也是爲了任務不是麼？快說兩句獠牙語讓我聽聽，你當初學的可是很好的。”

    “.....好吧...”爲難了半晌後，提奧閉着眼、用手捂住臉，強撐着羞臊與厭惡開口說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很顯然，他學的的確很棒.....

    用單側的尖齒緊咬住下脣，艾麗莎剋制住多餘的表情迴應道，

    “謝謝你的讚美先生，但你爲共和國獻身的勇氣更加帥氣。”

    “汪...應該的...女士。”

    艾麗莎站起身、走到這個雄性生物面前，她那3.5米的身姿比之提奧本就高出了一米有餘，再加之獠牙種那彷彿永遠都伸不直的下肢，所以此時在對比間就更顯得對方像是個殘疾的孩子.....

    她伸出手臂，在半空中經過片刻的莫名停頓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用平和的視線看着他說道，

    “你表現的很好，現在去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吧，然後等待後續的命令。”

    “明白！”

    手掌捶胸、儘可能的站直身子，提奧仰視着面前好看的雌性精靈、並如是迴應道。

    於是，點點頭後轉身離開、並順手關上房門，艾麗莎緩步走向了觀察室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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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滾燙的開水反覆的洗着手，艾麗莎接過一旁組員遞來的毛巾擦乾，並順手將之扔進了牆壁上的銷燬通道中；

    毛巾就這樣被送往了高溫焚燬艙，而一旁等待着的精靈也開口問道，

    “您覺得如何？”

    “成功了...但也沒成功。”

    “啊？但監視數據顯示一切正常啊....”

    “我指的不是這個....”

    迴應間，艾麗莎本想習慣性的環臂抱胸，但在半途中卻是停住、並將之放了下來.....

    其後，她便保持着家禽般有些變扭的姿態繼續說道，

    “有些太過了，他的心理狀態很容易在任務中導致紕漏。”

    “您是說‘厭惡’？”

    “對，他對獠牙種的身體表現出了過於露骨的厭惡，這很不好.....”

    “我明白了，那就回爐再重造一次，但這也正說明技術已經成熟了不是麼？”

    “也可以這麼說吧，再看看其它三個。”

    說罷，艾麗莎將視線調轉向了面前的另兩副光幕，但正當她準備仔細去打量其中畫面時，卻見一名雌性實習生匆匆離開、於不遠處的辦公桌上正翻找着什麼東西；

    艾麗莎本只是在余光中下意識的瞄了一眼，並很快就收回注意力再次看向了光幕....

    但片刻後，一隻從稍下方伸出、被白大褂遮着的手臂被擡到了她面前，然後有聲音在耳邊響起道，

    “獠牙種對嗎？姐姐用這個試試吧，真的很有效呢~”

    詫異的扭頭、俯視，便見先前那離開過的雌性已經回來，且正用一副‘我能理解哦’的表情期待的看着自己。

    “謝謝....”艾麗莎低聲道謝，而後才將之接過.....

    她走至先前洗手的區域，一邊保持着對光幕的注視、一邊開啓了瓶塞，且將那一滴滴的灼熱點在了手心手背各處；

    潰爛與癒合在反覆焦灼着，艾麗莎於因此而被加深了的痛感中微啓嘴脣，用上左側那尖銳、但已看不出先民獠牙蹤跡的‘血齒’輕咬着下脣，然後裏裏外外不斷搓揉着手掌各處，直到表面的皮膚被全數輪替了一圈爲止後，她才用開水將殘留物完全的沖洗乾淨。

    回走間，艾麗莎擡起手左右打量着.....

    其餘地方都很好、很美麗，但當看到那因再生而消失的指甲油時，她的面上流露出了明顯的遺憾，然後在心中默默說道，

    ‘軌道在上，我發誓再也不會去碰任何公獠牙種。’

    “好多了麼？”

    當她回到位置上之時，對方眼中閃着關心的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狄安娜~”

    說着，艾麗莎遞迴了那個小瓶子，將它輕輕放到對方手中。

    “嗯嗯，能幫到你就太好啦~”

    拍着那明顯還未發育完全的胸脯，這名叫狄安娜忒絲的半大女孩臉上，也因之露出了相當開心的笑容.....

    她們之間的互動即便進行的很小聲，但旁邊的精靈顯然也不是聾子、瞎子，早就將之看在了眼裏；

    於是，此刻便有組員問道，

    “組長....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真有這個必要麼？”

    “和其它異族接觸的時候其實沒什麼反應，但那個獠牙種給我的感覺真的很不好，該怎麼說呢.....”

    言語間，艾麗莎無奈的攏了攏頭髮，然後盡力的給出個解釋道，

    “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對精靈身份的認同與軀體間的強烈反差，讓我覺得有些難受...或者說‘噁心’會更合適些吧？”

    “您這話說的......它又不是自己願意的，這結果不也是因爲我們？所以....差不多就行了吧。”

    “你說的也對.....算了，希望能早點結束這樣的項目吧，你呢？”

    艾麗莎先是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臉頰，然後好奇的對着小姑娘問道，

    “你也是這個原因嗎...不對，過去的桉例可和今天的不太一樣，起碼沒到這麼誇張的地步，所以你又是什麼原因？”

    觀測室中僅有的幾道視線，基本上都因此而轉了過來，他們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這個準備過分齊全的小姑娘，也想聽聽她的理由.....

    狄安娜則用指尖繞起了頭髮，並用帶着些天真、也有些單純的語氣，頂着一副善良的臉說道，

    “我不知道呢，就覺得它們都很髒很討厭......像是泥巴譚裏的蟲子一樣，整天臭烘烘的。”

    “呃....全部？”

    “嗯嗯，除了我們自己以外的全部...”臉頰上的紫色明顯加深了一點，她有些不安的看着腳尖繼續道，“但我找到辦法克服了，可以好好工作的。”

    “你這才叫誇張....”

    艾麗莎的小組中共計就只有7名精靈，先前說‘差不多就行了’的雄性是其中年齡最大的，他雖不是組長、但也可以算做是‘保姆特派員’，但其實也不過才27歲而已；

    其餘，艾麗莎自己23歲、先前說話的狄安娜16歲，另還有一名14歲的雄性實習生、以及三名16-23歲之間的正式研究員.....

    也即是說，這個小組中其實並沒有真正的‘生理壯年者’；

    而看‘特派員’此時那想說些什麼、但摳着腦門卻啥也說不出來的樣子，或許就連‘心理成熟’的傢伙都不一定真的存在。

    於是，大家對此表達了驚訝、且剛準備開口調侃幾句時，情況卻似是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滴滴滴...’

    智腦的檢測警報在當下響起，

    “檢測到異常波動，是否需要啓動武裝禁閉程序。”

    “稍等....”

    艾麗莎制止了程序，並立刻看向了被警示現象的出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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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結果的驗證，其實一直都在繼續....

    就在不久之前，那對來茵種兄弟在不同的房間中、分別完成了一對一談話，然後被領着走向了同一個多功能隱性禁閉室，並於沒多久後真正的相互碰面.....

    而智腦先前的警示，便正好出現於它們互相間發生了碰觸之時。

    此時，艾麗莎正一邊看着被單獨顯示的數據波動，一邊注視着光幕中那還在愣神的兩個生物.....

    無論如何事態都處於控制當中，如果僅憑那對兒來茵核心兄弟的聯合力量，別說是本部了、它們其實就連那間未啓動的那間禁閉室都逃不出去。

    並且，無論數據中的顯示、還是自己在它們夢醒前所做過的檢查，都表現出了與以往的大相徑庭；

    正是如此兩者的相疊加，才讓她有底氣做出‘等等’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