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二三號母樹、公民與平等

    這種多管齊下的方案如若能堅持上個數年、十數年，本部或許就能夠收穫一隻完全沒有顱骨保護的高等蠑螈大腦也說不定？

    當然，這些工作不可能一直由巫醫們來親自進行，所以他們預備在母樹中開闢出一個單獨的腔室，用來集成這些功能、並夜以繼日的在目標身上重複這些項目。

    到那時，巫醫們便可以用心的研究其魔晶、大腦結構、乃至神經系統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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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陸路可移動部隊方面，於軌道車的高速加成下，返回本部所耗去的時間遠遠低於撤離火山羣的時間，大部隊最終僅用了不過三四天功夫就走完了這一段路程。

    當拉載着三株囚籠樹的軌道車隊抵達本部後，所要進行的第一要務自然便是地窟狼的歸位、以及兩株新母樹的栽種。

    地窟狼這邊，現有第三期樹生精靈胚胎正在發育當中，在其離位的這段時間裏，胚胎們一直在用庫存的高能細胞液進行餵養；

    可這東西提取畢竟不易，在用一點少一點的情況下，還是快點讓一切重回正軌的比較好....

    於是，在巫醫們的輔助下，母樹張開大肚、一口將包裹着地窟狼一號偉岸身姿的囚籠樹一號核心區域‘吃掉’，無縫接管了地窟狼的身體、以及那些分佈在其身遭的諸多功能性區域。

    由此，地窟狼再次迴歸了其保姆、高等能源供給核心等多重崗位，它一邊孜孜不倦的爲千枚樹生精靈胚胎的成長提供必要的支撐，另一邊還無私的爲本部‘高能液’庫存做出一點一滴的貢獻；

    如此看來，地窟狼是絕對不負‘共和國第一功臣’之崇高讚譽的.....

    此後，以兩隻高等蠑螈作爲核心的兩株新母樹，也於地窟狼的迴歸事務被完成後展開，圍繞着新城、與一號母樹形成了三角形的核心區域結構。

    沿途運載它們的三株囚籠樹，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了大半的身體結構；

    尤其是合體成爲2、3號的140株古樹，更是在此次於嵌合體層面上損失慘重，它們貢獻出了各自70%的身體，作爲母樹主幹的強度結構基石、以及諸功能性區域的載體。

    因此，現今有70（三號）+70（二號）+35（一號）、共計175株戰爭古樹，在完成囚籠任務後分化，並退化成‘本體成熟’、但‘嵌合體僅剩下核心區域’的畸形狀態，迫切的需要紮根進行恢復。

    巫醫們自然不會任由它們枯死，這些組成囚籠的古樹各自被分到了一片休養區，在本部充足的低能養分濃縮液供給下，開始了各自的獨立再生長之旅。

    不同於普通的植物、乃至其餘術法植物，戰爭古樹即便是嵌合體，也包含了獨屬於動物的神經叢組織，且由於植物性與動物性組織在生長中的某些適應性需求，其恢復過程會顯得相對漫長；

    如無巫醫進行加速，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上十年左右；

    而即便有了巫醫們的幫助，也至少需要年許的時間、才能完成與嵌合體的神經共生成長，從而恢復至各自戰前的身體水平。

    當然，戰爭古樹羣體此次畢竟出力甚多，巫醫們會分組對它們進行再生方面的幫助，不會任由其熬過十年時間去自行恢復。

    至於兩株新母樹，由於先期在囚籠樹階段進行了足夠多的鋪墊，它們的落地過程並未耗去太久時間。

    近百名巫醫前後花費了約莫一個月左右，便使二者完全立足；

    其後，又花費數月時間進行了它們內部的改造，使之擁有了雖尚且還有限、但已經趨於穩定的功能性。

    此番改造並未兼顧其它，而是將重點放在了與樹生精靈培育相關的區域上......

    由於，巫醫們已經有過一次培育母樹的經驗，且明白從零開始進行的耗時耗力；

    因此，這兩株新母樹中的大部分組件，早在本部決定以高等生物爲基培養樹生精靈之時，就已經進行了相應的儲備；

    比如，生殖細胞儲存區域；

    比如，生殖細胞的激活區域；

    再比如，各類營養管線、以及合成胎盤的培育等等.....

    這些與胚胎區息息相關的、對計劃最爲緊要的諸多組件，全都擁有着足夠多的儲備。

    再加之，先前巫醫們在輔助囚籠樹進行合體時另行佈置了很多功能性植株，它們中有一部分的使命，便是在後續改造時成爲嫁接胚胎區諸功能的基盤。

    因此，在這些提前所進行之各項安排的輔助下，巫醫們才得以在短短數月間，就完成了其初期的建設。

    對比先前的母樹1號來看，這已經是個了不得的速度了。

    而在最重要的部分改造結束後，相應的胚胎培養適應性研究便就此展開.....

    巫醫們對此抱有樂觀的態度，完全不相干的風狼王都能爲族羣養出一批批的樹生精靈，那關係更爲親近的高等蠑螈自然也是合適的；

    並且，由於其體型、以及受創時植株的侵入程度等方面的影響，高等蠑螈必然能出產更多高能培養基，從而增強本部一次性可培養胚胎的數目。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都只是猜測而已，在正式上馬精靈胚胎培育計劃之前，必須先從魔獸實驗開始進行試探，從而切實的證明高等蠑螈細胞液在此方面的能力。

    動物實驗會視其進度持續數年左右，至少得等到第一批動物實驗結束、並渡過了相應的觀察期後，樹生精靈的培養任務才會被允許由少極多的有序展開；

    這個模式，大概等同於一號母樹內的培養過程，從動物實驗、再到芙蕾雅、之後才是第一批、第二批樹生精靈的誕生。

    不過，到底是擁有此前經驗的支撐，各階段耗時必然會有相當程度的縮減；

    但從整體來看，全套流程走下來、依舊需要花費並不算短的一段時間。

    其實，如果議會可以將條件放寬一些.....

    比如，在先期跳過動物實驗、直接允許用有限的精靈胚胎進行嘗試，如此便能通過觀察有限精靈胚胎的發育過程，來得到最恰當的結論、並以此作出大規模培養與否的決策。

    如此一來，整個前中期流程所花費的時間必然會大大縮短，從而立竿見影的提升本部培育樹生精靈的能力。

    但這在事實上是違反現行規定的，因此並沒有任何一個巫醫，在此時提出這個取巧、但並不符合道德標準的想法。

    如果功利些來說，涅斯塔過高的要求在事實上耽誤了進步；

    但與此同時，這種耽誤又何嘗不是爲了走的更遠？

    所以，這其中的好惡並不好判斷，不同視角下可能會有不同的評價....一切留待將來蓋棺定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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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邊，海上炮艦在牽引船的拖拽下，也開始了迴歸母港的航程；

    這些缺乏了自走設備、內部構造簡單粗暴的艦船，後續將在船廠中被一個個拆卸，其各個組成部分的零件，或者會被完全挪作它用、或者再後續的試驗艦船計劃中再次發光發熱。

    此外，陸路炮臺也將迎來屬於它們自己的全新命運....

    現有陸上定點炮臺在設立地點的選擇上，是完全針對火山羣區域來進行佈置的；

    因而，在此戰結束後，它們便基本上沒有了用武之地。

    對於本部來說，全然放棄這些炮臺有些太過奢侈，但它們又已經失去了被繼續安放於那裏的理由....

    所以，一種折衷的辦法就成爲了現階段的需求，並經過議會、軍方、執政府的商議，最終做出了‘另立防禦性炮臺’的決定；

    即，從原址上拆卸炮臺，並將之轉移至本部周邊區域設立新體系。

    在未來，本部周邊區域將擁有一套傷害面覆蓋至黑河河道、黑河左岸、以及本部四面百多公裏、甚至更遠區域的立體炮臺羣。

    而此次應對火山羣的陸炮、以及部分被拆卸的艦炮，便會成這個立體炮臺羣的最初成員；

    它們將與之後分期擴充的力量一起，作爲本部防禦性力量的一部分存在，並應技術水平的提升而不斷升級下去。

    在計劃中，這將是一個指揮體系在本部之內的、實現了高度自動化的精準遠程打擊平臺；

    現階段當然只有重炮、高平兩用反應艙速射炮、風狼機槍，等相對原始的裝備被填充其內；

    但將來，或許會有更多元化的武器、乃至防禦性力量安插其中......

    說到防禦性力量，高等蠑螈那將六千有生力量一掃而空的攻擊能力，說實話是有些嚇到巫醫們了；

    此前圍捕地窟狼那會兒，他們其實就已經隱約感受到過一次類似強度的攻擊；

    但因爲提前利用目標狀態進行了針對性佈置，所以那次並沒有造成多大的‘人’員傷亡，其產生的衝擊自然就遠沒有高等蠑螈這般直觀。

    而通過這次的行動，巫醫們則明確的認識到自身、乃至共和國整體，實際上還是過於低估了高等生物的威脅。

    在前後三次成功捕獲的桉例中，有兩個是本就重傷在身下被撿了漏；

    還有一個，是通過僥倖催動了自然威能，從而避免了在關鍵時刻的翻車。

    這三次的經驗，一方面讓巫醫們對於今後捕獲高等生物的行動，有了更謹慎的規劃；

    另一方面，也再度重視起了對本部、對其餘大城的防護事務。

    建設在黑森林、以及北方高原中的幾座支點大城還好說，它們各自擁有着起碼的城牆式防禦手段；

    其中，外北、外東北兩座高原要塞，甚至還於後期額外佈置了圖騰裝甲層，以應對將來可能到來的北方諸族威脅。

    但本部這邊就有所不同了....

    出於對族羣力量的極度自信，新城區在建設時採取了全開放模式，完全沒有佈置城牆之類的防禦性措施；

    這一點放到此前還好說，但在又一次見識了高等生物恐怖的攻擊強度後，議會便打算從心一波，建立起一個高強度的、且有充足向外拓展空間的防禦性設施；

    計劃於迴歸後的第一時間就被提出、且得到了一致通過，議會還爲此專設了成員由符文議會議員、執政府基礎建設部要員、軍方相關部委負責者，等共同組成的‘防禦事務籌備委員會’進行整體統籌。

    委員會成立後，首先便以自身名義發佈了‘方案徵集令’，表示歡迎所有巫醫、學者、在校生、戰士、民衆們進行集思廣益，在不耽誤本質工作的前提下提出設想。

    理所當然的，先前所說‘防禦性炮臺計劃’也被歸入了該委員會的籌備範圍當中，將與其餘防禦性手段共同成爲一個攻防一體的整體，作爲本部最後的壁障被建設。

    當然，雖說議會生出了對高等生物的忌憚，但這件事情實際上也並不需要太過着急；

    委員會與諸方參與者們，首先還是要穩紮穩打、爭取拿出一套可作爲萬世之基的拓展性方案，然後再於此基礎上一步步的進行建設；

    最終打造出一個兼顧空、陸、海、河諸面防禦的，具備監視與遠程定點打擊能力的積極性防禦平臺。

    設想很宏大、也極富有野心，所以建設過程也必然要付出足夠多的資源投入、以及最爲關鍵的耐心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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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些事務之外，戰爭古樹羣體於此次任務中所起到的作用、以及付出，也使得議會多了一些額外的思考....

    說實在的，這些戰爭古樹的‘本體’本就是以粗牙、以及後續升階的植物系巫醫們之體細胞，做爲基礎培育而成的。

    也因此，雖說它們除了頭顱、小半胸腔之外的其餘部分，全部都轉化爲了包含着神經叢的藤蔓根系，但整體上還是與精靈們保持着三分相似的。

    尤其是面部，除了保有明顯的木纖維質地皮膚、肌肉之外，它們在五官輪廓、臉型等方面，基本就和精靈們一模一樣。

    另外，戰爭古樹雖看上去思維較緩、行動較慢，但實則智力方面並不算低，普遍都擁有着水平線之上的學習能力。

    如此諸多因素綜合下來，現在或許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如果繼續將之長久的當做‘智能武器’去使用的話，或許就會產生一些不好的後果.....

    以巨魔、精靈們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整體秉性來說，他們對古樹必然是大體呈現爲善意的，基本上不可能發生刻意虐待之類的惡性事件。

    但是，即便不去思考整體中出現少數反社會人格的可能性，單是對於明確擁有智慧的古樹們而言，這種‘善意’是否就等同於滿足呢？

    異位而處.....

    a對b很好，每天管吃管喝管拉撒、偶爾還會抱着睡覺，可以說很是善待了；

    但假如，b是智慧水平與a無異的生物，且a的這種善待是出於對工具、對寵物的喜愛而產生的；

    那此時，b是否會知足、是否應該去感到知足呢？

    當然，或許作爲一個個體的b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並對此甘之如飴，但當a、b的數量並不爲一時，這種甘之如飴或許就只是一種稀少的個例而已。

    b們....或者說古樹們，遲早會認識到這與圈養無異，結果就可能是接踵而至的隔閡、敵意、乃至於反噬。

    它們的反噬，或許並不會在物質層面掀起什麼大波濤，但終歸還是一種對心靈層面的傷害.....

    沒有類似心理準備的巨魔·精靈們，很可能並不會理解古樹們反抗的理由；

    他們會主觀的認爲，自己明明是古樹的造物主、並給予了它們最大程度上的善意與信任，可這羣木頭爲什麼不感恩、爲什麼還要背叛呢？

    這種基於認知的不同而出現的隔閡，很可能會改變精靈·巨魔族羣在內部信任方面的態勢，對社會整體造成或深或淺的負面影響。

    因此，符文議會認爲有必要對雙方...

    不，是對精靈、巨魔、古樹三方進行良性的引導，從一開始就減小這種不安定性出現的可能，在三者之間製造出一種超脫於外形、超脫於能力的共同體理念。

    一方面，這是爲了消除未來古樹羣反噬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種羣昇華這個過程的滯後性，本部有必要去主動把控巨魔與精靈雙方，在將來出現立場分裂的可能性。

    而對古樹待遇方面所做出的嘗試性改變，便是在這個層面上的一環.....

    單就現在來說，所有古樹在進行培育之前，其實都要由其體細胞供應方，進行一場類似‘思維鋼印’賦予般的深度冥想催眠過程，因此在較長時間之內或許並不虞它們有反噬之患。

    但這種‘思維鋼印’是否有漏洞、是否有被個體突破的可能性？

    而得到突破、並完全掌控自我的古樹個體，是否會因此而對本部、對精靈·巨魔族羣產生仇恨？

    從這個層面來說，這或許是一種短期內存在利好，長期卻很可能成爲隱患的培養方式。

    因而，巫醫們所做出的的第一個改變，便是解除現有的思維鋼印、並停止對後續個體的施加。

    巫醫們認爲，與其採取這種很可能翻臉成仇的手段去控制，還不如賦予他們完全的思維自主性；

    並轉而用對待同胞的方式去吸納、得到他們對族羣整體的歸屬心，以此構築起一個更健康、更具有未來可能性的相處模式。

    這也不單單是指戰爭古樹，在面對精靈與巨魔之間將來可能出現的問題而進行防患於未然時，應對手段或許有所不同、但思路出發點卻是大同小異的。

    在這一方面，共和國其實是具備一定可行性的....

    第一，巨魔與精靈之間存在轉化關係；

    第二，古樹本體與精靈之間長相相似；

    第三，大家擁有完全相同的語言文化，且審美等諸多方面亦在快速趨同；

    第四，與日益高漲的平均學識水平不同，共和國民衆因爲‘換代緩慢’等因素的影響，在整體心態上還保有着近乎部落時期的淳樸。

    基於此，議會認爲只要做好相應的政策、文化引導工作，便足以使三方達成更高層次的統合，並在將來社會人心變得更爲複雜之前，使這種‘統一’成爲不可被輕易撼動的整體認識。

    而若想要達成這一點，‘平等對待’是最基礎、也是最不可獲取的一部分。

    此平等中，包含有‘人’格、機會等諸多要件的平等，且是一個需要由上而下的引導、與由下至上進行的反饋，所共同形成的閉環。

    而正是基於這樣的一種認識，符文議會決定賦予所有古樹等同於巨魔、精靈的公民權，讓它們擁有工作選擇權、社會參與權，不再身來就揹負起成爲武器的責任。

    與此同時，在教育、文化等方面的‘平等’引導也必不可少；

    比如，減少基於教育與文化所產生的刻板印象，像是‘巨魔魯莽’、‘精靈傲慢’、‘古樹愚笨’等等；

    因爲，這其實是一個雙向的過程，不魯莽的巨魔很可能在社會的塑造下變得魯莽，不傲慢的精靈也會漸漸因此產生傲慢之心，還有只是行動遲緩、而絕不愚蠢的古樹.....

    說來簡單做來難，這整個過程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而更爲最基礎的，便是將‘公民’這個舶來品概念正式延伸至整個社會當中，在使之覆蓋向所有的巨魔、精靈、古樹的同時，將此前一直都很模湖的權利、義務劃分實體化、條文化。

    公民有納稅義務、有保護種羣安全義務、有對外保密科學與修行知識義務、有遵守良法義務.....

    公民有制衡並監督公權力行使的權力、有擔任任何公職的權力、有按照規章享受福利的權力、有平等獲取修行知識的權力、有平等獲得學習科學知識機會的權力......

    只要是公民，無論你是古樹、還是巨魔、亦或者是後天或先天的精靈，那便需要履行同樣的義務、享有基於同樣標準的權力。

    這其中的難點，主要在於整體性資質的差異....

    比如，樹生精靈在學力、巫醫資質等方面具有壓倒性的優勢，而如何不讓這種優勢轉變爲小羣體的高高在上，並使之不影響社會整體所做出的‘平等’承諾，便是未來所面臨的一個巨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