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這個世界的樣子與技術變革所帶來的變化

    在巨魔現有的認知當中，世界無疑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球體；

    這個球體的南半端由於南部海的遮蔽，暫時還屬於未知的世界，但北半球自身所在的這一面，卻是於這麼多年的探索中，已經有了一個相對清晰的的概念。

    這片陸地大致呈圓形，其最北端越過極北、向着球體的另一面延伸下去一截，和此面的一大塊兒土地一起，形成了一年中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爲永晝或永夜的極北冰原。

    冰原冰蓋的那一邊，毗鄰着似乎永遠都處於冰凍期的海洋；

    而黑森林所在的這一邊，則一路向南形成了冰原區、凍土森林·凍土荒漠·凍土森林、草原·荒原·隔壁·荒原·草原、耕地·草原·沙漠·草原·耕地、耕地·沙漠·耕地，等等諸多因氣候的不同而形成的過渡帶。

    於這些過渡帶的中間，還零零星星的夾雜着一些極爲突兀的氣候與環境；

    比如，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有可能會莫名的出現一大片森林；

    再比如，冰綠色的北方凍土森林中，可能會有着一圈氣候溫暖舒適的寶地....

    而正是包括了這些「奇異點」在內的整個「山外大陸」，統合來說便形成了巨魔們口中的「北地」。

    所以顯而易見的，「北地」是個相當不準確的稱謂，其僅僅只基於巨魔們早期的方位觀念，而形成的一種模湖定義而已....

    如果「北地」再向南，就到了巨魔們口中的「北方羣山地帶」、以及羣山中所夾着的那片孤舟——北方高原。

    羣山以其複雜的地形、以及內部遍地的魔獸，使自身成爲了一片幾乎無法被翻越的區域；

    北地諸族在用自身人口填滿北方所有的適宜生存地區之前，想必是不會願意回首南顧的。

    即便是角蹄種，那也是因爲被逼無奈才不得不南下求存，且哪怕它們十分幸運的找到了北方高原以北的羣山薄弱帶，也還是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才成功來到此處。

    如果，從羣山出發、更往南邊走一些，就終於是屬於巨魔·精靈、以及西部風狼羣的廣袤黑森林了....

    總而言之，黑森林就處在這樣一種三面臨山、一面向海的環境中，用自身迥異於北方的氣候與環境，孕育出了與大陸完全不同的生物種羣乃至文明。

    自從對「北地」的認知，於探索的初期時有了更進了一步的認識後，共和國便明白了、對此方的探索不能再交由「北方探索司」獨立進行。

    那過分龐大的面積、過分複雜的種族分佈，會讓北方探索司成爲一個臃腫的怪物，根本無法合理的完成探索工作。

    因此再此後的工作中，對外探索部將「北地」這個概念再次細分，形成了「東西北中」四區；

    其中，除了「中區」由南方探索司負責之外，其餘部分便按照稱謂、交給了其餘三司分別展開工作。

    從對外探索部自遠行者部隊獨立（符文歷33年）開始，迄今爲止已經過去了21年；

    但探索工作卻進行的異常艱難，即便以一個個「500公里中遠距離聲訊聯絡站」爲核心，建立了延展向不同方向的聲訊傳播弧形梯隊鏈，卻也無法填補距離所產生的障礙；

    從而使情報員的信息回送工作變的十分不順利，且他們還要額外的去應付各種來自文明種族的危險，並時刻保證自己的隱蔽....

    爲了能夠順利展開工作，負責在聯絡站進行情報中轉的專業通訊員們，不得不將站點建立在一處處生命痕跡罕見的無人區中；

    而這樣的區域或者地處極寒、或者空氣稀薄、亦或者魔獸遍佈.....幾乎就沒有一個是適宜生存的。

    而爲了工作效率不至於

    被頻繁的輪換所打斷，他們也要以「年」爲單位、孤身固守在站點中，日復一日的進行着枯燥的「聲訊接受」、「聲訊發送」工作，不可謂不難熬，

    向這樣的「基幹站點」，每一個都能覆蓋78.5萬平方公裏的聲訊區間；

    而被命名爲「北方大陸」的整個北地，約莫就有4.7億平方公里的陸地面積，如果想要實現全覆蓋，那就需要撒出去600多座基站才可以。

    當然，由於其中有極北冰原那樣，在中短期內都不需要佈設基站的區域，再加之某種合理的幾何區位分佈，讓對外探索部「只」用了約百二十多做「中遠程基站」，便完成了對文明區域的大致覆蓋；

    如此規模，再輔以活躍在第一線的情報員，就使得整個北方諸族文明、幾乎時刻都暴露在共和國的視線之內。

    但是，這麼遠的距離、那麼多的基站建設，且還有數百聯絡員和情報員需要被投放、需要給與最起碼的輪換期與給養補充，這是個多麼龐大的工程可想而知.....

    因此，對哪怕外探索部在執政府其餘兄弟部門、以及共和國中央校的密切配合下，前後也花費了近13年時間才東拼西湊的將之完成。

    半永固式聯絡點的設立難點，不僅僅在於合理區位的計算；

    更多的，或許還在於對沿途漫長旅程中所遇到危險的克服。

    一位位巨魔情報員，需要在得不到來自大後方族羣武力支援的情況下，在種種不熟悉的環境中遮掩行跡、獲取食物，並在探索到合適的聯絡點佈設位置後，種下自身所攜帶的、能夠身長成地堡樣式的術法植物。

    此後，他們還得千里迢迢的返回聲訊發送範圍當中，將自身所種下「地堡」的座標情報、環境情報傳遞回後方。

    這還不算完，只要不是「三年執勤期」結束，他們就還得再次出發、去尋找更多合適建立基站的位置。

    而於本部這邊，在記下了那一處處被埋下了「地堡」的地點後，便會派出駐站聯絡員前往駐紮、即便那些地堡還沒長成足夠遮風擋雨的模樣。

    這些外派的聯絡員，有些是原通訊部的技術員、有些是中央常備軍的退伍士官、以及從第一中央校畢業的定向培養學員；

    除此之外，從如今已經越來越多的「壯年興趣班」中，每期也都會有一些學會了相應技術的大齡巨魔前來。

    當然，這些成爲情報員、聯絡員的巨魔們，絕大多數都不是爲了什麼「大義」，而僅僅是因爲那一顆顆無法忍受安逸與平凡的心；

    事實上若非有他們的存在，光憑藉對外探索部原有的那些僱員，是絕不可能完成這項任務的....

    這些戰士或許會迎來成功後的光榮授勳、也或許會因爲暴露與失敗而自行用強酸焚身，他們所共同鑄就的這張情報網，可以說在佈滿了榮耀的同時、亦有着濃重的血腥氣。

    而正是這樣一套體系，便從創立過程中開始、撐起了巨魔們幾乎全部的對外認知能力，也才有了此前所說的那些地理常識......

    但今天，卓爾伲忒絲卻不得不用一種複雜的心情、傳遞一則因爲技術突破而誕生的「裁撤訊息」......

    在失去了來自「肉軀」的限制後，此時的監聽樹次聲訊號接收能力、已經達到了可怖的2000公里半徑；

    從此以後，整個北方大陸就只需要保持不到47座中轉站，便能夠進行平面內的全方位、無死角監聽；

    而這，還是將那些連成片的沙漠、冰原也計算在內的結果.....

    卓爾伲那精靈化後已經美麗到極致面龐上，此時寫滿了糾結；

    她知道自己即將發出的實際上是一則好消息，這不僅會

    讓部門的工作變的更爲高效，也會讓前線少很多隨時都承擔着風險的聯絡員與情報員。

    但現在要裁撤的，可是她與同僚們共同努力了二十一年的成果，這期間遭受的犧牲與榮耀，在這先進的技術面前突然就變的十分可笑...

    「唉，無論如何也是件好事....發出去吧，讓前線的情報員與聯絡員分批次回來領取新裝備....」

    而當這則訊號已音速越過一個個聯絡站，被發往各個方向之時，一名名北地情報員或者在前線、或者在聯絡站，正辛苦的執行着自身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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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外探索部此時的「痛並快樂着」，其實也還僅只是技術突破所帶來影響的一角...

    此時還有更多的執政府部門、甚至是民間巨魔，都在這一次迅捷而勐烈的技術變革中，不得不改變着自身的做事方式。

    隨着圖騰技術、以及由此而生之流水線，在這幾年中被陸續、甚至有些盲目的普及，導致大量的工廠自此以後已經不再需要那麼多的勞力來維持運轉。

    此前無論是自營、還是接受公家僱傭，很多從事非農耕事業的巨魔，突然就變的清閒了起來....

    而除了勞力富餘問題之外，隨着生產效率的大幅度提升、產品滯銷等等問題也由此衍生；

    它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後，就像是一記記重錘般、狠狠砸到了這約莫只有不到七萬口的脆弱內部市場頭上。

    很快的，在經過一段看似欣欣向榮的產能調整期後，共和國的經濟環境迎來了寒冬.....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封封對執政府的彈劾，它們幾乎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便堆滿了符文議會的桌桉。

    相關部門必然是要道歉的，但畢竟這回遇到的問題實乃「初遇」，所以還沒有達到需要全體辭職的地步；

    更何況，巨魔搞的這個所謂「市場經濟」，說白了就是一種圈地自萌.....

    共和國既沒有來自外部的強敵環伺，內部更不可能因此而出現什麼流離失所的民衆，所以保民院那邊其實也並沒有太過強烈的不滿。

    且，面對着一名名手握真刀真槍的民衆，此次真正受到了莫大損失的銀行業，不可能真的去沒收他們的資產，除非嫌自己命太長.....

    所謂「經濟」、所謂「市場」，對於共和國來說其實更像是一場「過家家遊戲」，只是大家都玩兒的很認真而已.....

    因此，執政府與符文議會在面對這場「經濟寒冬」時，所商討的並不是「該怎麼救市」；

    而恰恰相反，大家現在着重討論的議題爲——「是不是該結束這場遊戲了？」。

    對於此，贊同者認爲現階段就只保留幾間「全民所有制工廠」，來滿足所有對內福利需求、以及對外經貿交換需求，剩下的民衆應該就去致力於學習與修行....

    他們覺得，生產力已經超過了實際需要太多，那麼多的商品生產出來也只能被堆在倉庫裏吃灰，而且隨着技術的不斷革新、這些舊貨隨時都有着被淘汰的可能。

    就比如說這次產業升級的結果，很多以前積攢下來的零件，放到現在就已經完全不合用了；

    尤其，其中的「植物材料」因爲沒有「回爐重煉」的功能，除非讓巫醫們親自動手改變其規格、使之變得適應現在新的需求，不然等待着它們的或是被廢棄、或是在切削後的再利用。

    這中間所造成的浪費，要遠比「市場」所能帶來的好處要大的多..

    ...

    而反方則認爲不妥，其觀點也並非完全是「經濟問題」....

    他們認爲，賦予民衆「生產能力」的初衷，並非僅僅只是爲了「帶活市場」；

    其中更多的考量，還在於爲了讓民衆從執政府、甚至是符文議會的權威下，保持一定的獨立性、不至於成爲強權的附屬品；

    反對派認爲，民衆才應當是社會中最不可或缺、最主要的生產力來源；

    如果徹底停掉了他們的生產能力，全部改爲名爲「公營」、但實際上卻不可避免的需要被少數羣體所操控的工廠來進行生產，那民衆就有可能淪爲某種意義上的「乞討者」。

    因此，他們認爲應當儘可能的渡過這次危機、並將現有的「遊戲」繼續維持下去；

    且不止是這次，直到它真正成爲社會的運行規則、擁有自我調控能力之前，對這脆弱遊戲的扶持都應該繼續下去。

    當然，浪費是可恥的、寡頭也是不能出現的，所以到底該怎麼去扶持、應該扶持哪些產業，還需要進一步的去做出商議。

    嚴格來說，共和國的這些巫醫們沒有一個在經營着工廠、也沒有誰在這場「市場遊戲」中有着不可言說的利益；

    因此，雖然他們此時所站的立場有所不同，但涅斯塔相信這兩方觀點的持有者，至少在此時此刻、是秉承着各自的公心來支持己方觀點的。

    但也正因爲這樣的理由，卻讓「抉擇」變成了一件不那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究竟是該選擇市場？還是選擇徹底福利化的公營政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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