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北地情報，統一的號角（萬）

    子虛烏有的‘狩獵祭典’很快就到了召開之時；

    面對刀把子既然無法反抗，那就乾脆躺平了享受吧.....抱着這樣的理念，三盟17氏諸高層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所謂獎勵上，然後帶着氏族成員來到了誓師大會。

    大會上，已經被巫醫們吩咐過的衆巨魔們，也暫時放下了手頭上的活計，裝模作樣的開始進行慶祝。

    不過，牙部的傳統節日甚少，甚至可以說乾脆沒有；

    所以，假裝着假裝着、這五百墾荒團巨魔就把它當真了.....

    漸漸的，巨魔們真心把此刻當做了祭典在慶祝，將大會的整體氣氛炒熱了起來。

    篝火大會、大吃大喝、盡情歡鬧，巨魔與角蹄種諸氏族間，在此刻似乎沒有了仇恨.....

    ~~~~

    混亂的一宿過後，於第二日太陽升起時，蹄軟的角蹄種精英們便拿上武器進入了山林，開始了氏族間的狩獵競爭。

    而山中，艾薩拉‘麾下’的黑色刃齒獸此時已經分組完畢；

    它們被撒入了廣闊的山脈低部深林中，預備着用儘可能不太刻意的方式，去‘偶遇’、‘抓捕’艾薩拉所吩咐的‘強壯而精明’的目標。

    由於進山的角蹄種着實不少，所以黑色刃齒獸的行動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它們僞裝成遷徙途徑此處的魔獸羣，趁着角蹄種們沒反應過來之時，幹脆利索的完成了目標、共計捕捉了十二位角蹄種精英。

    當然，它們並沒有直接撲上去‘抓人帶走’，而是先驅趕着山中魔獸造成衝擊，然後殺一批、抓一批，儘可能的將此次事件僞裝成一種偶然。

    相對於進山的數百角蹄種來說，損失的那三十多位成員並不是一個太誇張的數字；

    而且，他們也因爲黑色刃齒獸期間對魔獸與普通動物的刻意驅趕，着實是捕獲到了一大批獵物。

    及至下山後，諸氏族留守的高層一合計，發現有的氏族少了3至4位成員，有的氏族毫髮無傷；

    看上去，這似乎就是場不大不小的意外而已.....

    甚至，對比起他們初到此地時的那幾回入山探索，現在這點損失真的算不得什麼。

    在這樣的情形下，即便有少數幾位心思活絡的角蹄種產生了些許懷疑，但在前幾日巨魔表現之遮掩下、在周圍明晃晃的屠刀下；

    他們也識相的放棄了更深入的思考，安心當起了順民。

    現在在盟中的特權地位難道不好麼？何必爲此打生打死呢？更何況還是此方的單方面死亡.....

    而在又過去了幾天後，牙部的獎勵也如實發放了下去。

    對於前五名的氏族，牙部各送出了一顆冰箱樹，讓他們從此以後可以更方便的吃到肉食。

    而對其餘氏族，則給予了一些果醬啊、堅果粉末之類的東西就打發了；

    安慰獎而已，難道還想要什麼離譜的東西不成？

    總而言之，這個風頭在這等等的新鮮事物到手後，也漸漸的熄滅了下去，祭典期間的傷亡再也沒有誰去提了.....

    而就在這個時間段，幾艘小船直接駛入了要塞城中一個偏僻港口，十二口大箱子以‘物資補充’的名義，被緊急送到了先祖祭壇之上。

    至於說箱中裝的是何物....自然就不必再提了。

    ~~~~

    事實證明，氏族精英也確實有連通先祖之靈的能力，只不過比之正式的薩滿而言，效率顯得十分低下而已。

    不過，這也並非沒有好處；

    至少他們的意志，不會如薩滿那般被先祖之靈過多的影響，該是軟腳蝦的還是軟腳蝦，並沒有因爲與先祖之靈的連通，而多出什麼了不得的黃金精神。

    “好了諸位，現在開始進入夢境學習狀態，然後儘快將看到的東西複述出來吧？”

    “我們...還能夠出去嗎？”

    “當然，黑森林要的只是知識而已....不過，爲了讓你們安心，我也實話告訴你們；”

    在十二位角蹄種精英忐忑的視線中，尹莎巫醫繼續說道，

    “原本的氏族盟你們是回不去的....但是，巨魔不是嗜殺的種族，也不會虧待任何幫助過我們的朋友。”

    “所以，在你們完成了任務後，就會被安排進入本部居住，直接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區、享受着源源不斷物質供應，還會爲你們抓來氏族的美麗雌性....只要聽話的配合，那從此以後你們就可以真正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但是，假如陰奉陽違、不好好交代所掌握到的知識，那你們在外面的同胞，就會在某一天過來代替你們....而到時候，諸位自己的命運想來就不用我再去強調了吧？”

    角蹄種們對視着，居然紛紛感到了‘鬆口氣’的感覺....

    他們原本以爲自己完蛋了，以爲完成任務是死、不完成任務也是死，這沒想到牙部還給他們留了條活路....

    所實話，假如巫醫們說的是‘寫完就放你們回去’之類的承諾，他們反倒是不敢相信的....

    如今既然有了生路存在，那好死不如賴活着.....還是乖乖的配合吧。

    ~~~~

    發生在北方高原的‘變故’，很快就順着通信渠道傳回了本部，議會爲此感到了振奮與開心。

    戰爭明明已經結束了這麼長時間，但那個所謂的祭壇，卻始終如同被吊在驢子眼前的胡蘿蔔一般，看起來香噴噴、但就是吃不到。

    這種感覺已經整整持續了近十年，而這一回，終於是見到了‘吃進嘴’的曙光。

    爲此，議會決定爲在此事上做出關鍵性作用的兩位當事者，即‘敏銳而果斷的發現問題’之尹莎，‘提出了恰當解決方案’之艾薩拉授勳；

    在表彰她們功績的同時，將這種‘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提升到一個讓所有民衆們都上心的高度。

    而在這之後的時日裏，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來自北方高原的好消息傳來；

    角蹄種傳承了數百年的知識，從這時起一點點的被黑森林巨魔所吸收.....

    更詳細的北方形勢、先祖祭壇的建設方法與運轉、術法與戰士的結合、武器附魔，這等等的知識，都爲巨魔政權的發展壯大起到了形同築基的作用。

    或許不是現在、或許轉化還需要時間，但它們卻是被牢牢抓在了手中。

    ~~~~

    最近，薩滿們對世界、對術法的理解、以及那與巫醫迥異的應用方式，成爲了議會諸巫醫之間討論的‘明星話題’。

    ‘混沌與秩序是世界成立的基石，自然是混沌中的秩序、術法是秩序中的混沌，此兩者互爲基石，在依存與對抗間分化彼此、成立彼此；’

    ‘而靈魂，則是自然與術法間的、秩序與混沌間的橋樑，它是秩序中的混沌、是混沌中的秩序；’

    ‘靈魂神祕而可控、存在而不定，利用神祕與存在性可以溝通自然，利用可控與不定性可以轉換自然，是術法存在之不可或缺的因素。’

    這大概就是薩滿們對術法與自然的理解.....

    總而言之，他們的施法過程就像是一個黑箱，在先祖之靈的放大效用下，讓自己的‘意欲’被增幅到一個可以影響自然的地步，然後告訴‘秩序’其想要得到的‘結果’；

    於是，‘混沌’開始起效，種種術法在‘黑箱’中被生成，輸出爲薩滿們想要的效果。

    說法有點誇張，但意思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這種方式既便捷、又限制重重；

    其不用去過度的燒腦於術法本身的研究，只要有了一個指向明確的想法，就可以通過‘黑箱’來進行操作。

    不過，從薩滿們歷次所使用的術法選擇於效果來看，這種方式應該也是有着其一定之極限與偏重的....

    或許，是因爲某種內在邏輯的限制，火焰、以及與身體狀態相關的術法，似乎在這種施法方式中更爲受到青睞。

    此外，由於對先祖之靈增幅效果的依賴，薩滿們一旦離開其影響範圍、亦或者處於某些無法使用它的被限制狀況時，便會因爲自身的施法能力不足、而導致戰力大幅度下降。

    但對於施法資質普遍不怎麼樣的角蹄種而言，這種方式、乃至先祖之靈的存在，卻是利大於弊的；

    它起碼讓一部分，以巨魔的標準來看、應當永遠也無法成爲施法者的角蹄種，切實擁有了施法能力，從而增強了部落應對外敵的底氣。

    將這些基於角蹄種而分析的利弊暫且放到一邊，那先祖之靈對巨魔、乃至對將來的精靈們，有沒有用處呢？

    有沒有必要，將之有樣學樣的移植到黑森林這邊呢？

    這是現如今涅斯塔、乃至整個符文議會，一齊所面臨的思索.....

    認爲有必要者有之，認爲不可行者也有之。

    前者，主要認爲‘讓無資質者也擁有施法能力’，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能大大的提升部落的力量。

    而後者，則在認可前者某些觀點的同時，顧忌於‘意志的純粹性問題’。

    他們認爲，先祖之靈所體現出的‘思維鋼印’式意志影響，是一種有隱患且邪惡的存在，一旦其因爲某些原因而失控，則很有可能爲部落帶來顛覆性的風險。

    同時，‘先祖之靈’的構建法是一種舶來品，這一點無論是對巨魔來說、亦或者對角蹄種而言俱是如此。

    首先，按角蹄種部落、以及薩滿們所表現出的‘知識水平’而言，先祖之靈這種‘技術’實在是太過超前；

    其次，在薩滿們的記載中、乃至角蹄種氏族高層的訴說中，都明明白白的說明了、這種技術的外來屬性；

    其乃是來自北地以西、一個被稱之爲‘來茵酋長聯盟’的勢力，後來才一路東行、擴散到了整個北地；

    最後，根據在先祖之靈中所提取出的‘文獻’記錄、再通過氏族高層回憶之言語的左證，巫醫們認爲，‘來茵酋長聯盟’應當也是一個‘戰士政權’，其並沒有太過悠久的施法者傳統。

    所以問題就來了，先祖之靈的相關技術與理念，其本源究竟來自於何處？

    那些陸續掌握了它的勢力，爲什麼不對這種、明顯可以增幅勢力底蘊的技術做出封鎖？

    如果，它們曾今試圖、或已經做出過封鎖呢？

    那又是誰、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在背後進行的擴散？

    這種想法，雖說只是基於猜測而存在的，但也確確實實的是一種值得被顧忌的情況。

    因此，在綜合考慮過後，符文議會最終做出了對先祖之林的處置方案。

    其一，針對角蹄種的先祖之靈；

    在到手了其中所有知識後，毀去北方要塞中的祭壇，嘗試着讓其歸於虛無。

    其二，針對在黑森林中的應用；

    在研究它的同時，暫且擱置先祖之靈的主體技術，想辦法去解析、利用其中如‘夢境學習’、‘武器附魔’等等的子項技術。

    其三，探索‘黑箱’施法在‘精神力施法領域’的應用方式，通過其與符文的不同之處，來進一步加深巫醫對世界、對術法的認知；

    先代入數學去進行假設，同樣要得到‘10’這個數字；

    如果巫醫們是通過‘5+5’來實現，那薩滿們則可能利用‘2乘5’或者其它方式來獲得。

    通過代入不同的數字，去進行重複的、多次的演算分析，那麼巫醫們就有可能研究出‘乘法’與‘加法’之間的關係。

    放到術法領域可能也是如此，相近的術法結果，在‘精神力+體力+符文+介質=效果’這樣的體系，與‘x未知y未知z.....=效果’之間，應當也有着某種聯繫。

    通過對其過程間之不同的探索，或許就能彼此映照着、去發現更進一步的‘術法定理’甚至‘真理’的存在。

    這將會是個長期的任務，其首先要攻克的、就是摒棄了先祖之靈後，巫醫們該如何對‘黑箱’進行應用之問題。

    不過，涅斯塔不着急、符文議會也不着急，部落此時正在有序的發展着，並不存在肉眼可見之危機的脅迫；

    因此，他們有着大把的時間、用不是那麼激進的方式，去一點一滴的成長與進步。

    ~~~

    角蹄種的大部分技術，都基於先祖之靈與薩滿而存在；

    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巫醫們對其進行直接轉化與應用的效率，尤其是在議會出於風險控制，而擱置了前者的利用之此時。

    不過，還是有一些諸如‘地理’‘歷史’類的知識，卻並不在這個限制之中。

    因此，本部對北地的瞭解，在此後有了一個大幅度的增長，第一次真正將視線，投入到了黑森林以外的文明世界。

    在角蹄種部落的記載中，北地大部分政權都以部落、氏族爲最基礎單位存在。

    其中，相對強勢的有這麼幾個勢力.....

    其一，是先前已經多次提及到的‘來茵酋長聯盟’；

    該聯盟爲奴隸制，農耕與定點畜牧並重，由數十個分散於西部草原的大氏族所共同組成，大氏族內部分又有着諸多小氏族的存在；

    其社會在以母系構成基底的同時，卻又由外來的‘贅婿’、以及其兄弟，充當着大小氏族的領袖；

    且種族內部雌雄不同態，強大的雄性兄弟聯盟在統領一個氏族期間，氏族內所有的雌性都會輪流‘侍奉’聯盟成員，直到他們被更強大的雄性驅趕爲止；

    強大而好鬥的‘流水’雄性戰士、敏捷而富有的‘鐵打’雌性戰士，是這個政權自古以來被外界所賦予的基礎標籤。

    不過，隨着時代的發展，其中雄性似乎在這些年間，漸漸有了‘不再流動’的趨勢；

    他們開始逐漸追求，於諸氏族內穩定的、可以被子嗣所繼承的地位，在撼動其自古以來的社會運轉模式。

    其二，‘荒原氏族聯盟王國’；

    該奴隸制聯盟位於北地‘豐雨線’與‘荒雨線’之交際地帶，是諸多獠牙直立種氏族所共同構成的國度，最高統治者被稱爲‘獠牙女王’；

    王國本身、乃至其內部諸氏族中，一律採用‘母死女繼’的繼承方式，雄性的社會地位僅高於外族奴隸。

    其三，‘勐獁雙王共治王國’；

    該王國在北地佔據了面積不算最大、但可被稱之爲最肥沃的土地；

    其內部施行雌雄分軌制，由雌勐獁王與雄勐獁王實行雙王分管共治，前者領導國度內的所有雄性勐獁、後者統治所有雌性勐獁。

    值得一提的是，勐獁雙王是北地諸多弱勢族羣的重要保護者；

    比如角蹄種，最早就是來茵聯盟、荒原王國，等等強勢氏族國度內的奴隸種族；

    其中土倫17氏等角蹄種部分氏族，之所以能夠脫離奴隸身份的原因，就是勐獁國在與來茵聯盟的戰爭中獲得了勝利所造成的間接結果。

    雙方交戰的初衷，雖並非是爲了‘解放奴隸’.....

    但在其後，勐獁國卻發現，這似乎是有效削弱、那些只用奴隸耕種之政權的有效方法；

    於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都致力於解放‘來茵聯盟’、‘荒原王國’內的諸多奴隸種族。

    因此，如今北地內如角蹄種這般的弱勢種族，雖說還有大半的族胞在各個奴隸制國度中勞動；

    但卻也有如土倫部這般，脫離了奴隸身份的獨立部族存在；

    他們紛紛自稱‘託庇於勐獁雙王’，而勐獁雙王也爲了達成自己的某些目的，而多少會予以他們一些實質性的照顧，使之免於再被來茵種、荒原獠牙種這等強勢種族所奴役。

    ~~~~

    這等等的北方情報讓黑森林巨魔開了眼，他們第一次見識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多不類己的種族與制度。

    而涅斯塔也同樣如此，但他的興奮中，卻還帶着了些煩惱....

    在最初知道角蹄種的存在時，他就隱隱有些擔心，擔心這是個‘多元世界’；

    而如今終於獲得了更詳實的情報，證明了這個世界的‘文明多元性’。

    但是，這也太多元了些吧....

    前世的地球，在大家同爲人類的情況下都能給腦子打出花來，所謂‘地球國’就是個幻想而已。

    那這個世界呢？

    諸多‘種族’在這裏成爲了現實，大家是真的連‘種’都不同，更別提什麼語言文化了...

    這種情況下，諸國諸種之間還能和諧共存嗎？不得發展成養蠱模式麼？

    現如今，北地諸族之所以沒互相把腦漿都打出來，涅斯塔覺得也僅僅是因爲地廣人稀而已，他們之間此時還沒有出現真正的‘矛盾’。

    各強族間雖有互相進行了接觸、也發生過戰爭，但所爭執的都不是根本性的生存問題。

    在過於豐富的自然資源面前，所有的爭端都被暫時擱置，大家單是忙於增加人口、開發已佔有的資源，就已經耗費了大部分精力。

    也許，強族對弱族的奴役，就是將來‘養蠱模式’的一種預演。

    那麼，黑森林巨魔應當以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呢？

    對此，符文議會經過討論後，初步給出了答桉——暫時蟄伏。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爲黑森林轄地足夠廣袤，在未能有效利用這筆被自然所賜予的豐美土地以及資源之前，他們沒有必要北上、去介入不必要的爭端之中。

    此外，北地所謂的‘人稀’，那也是針對‘地廣’而言的；

    土倫部在南下前，就一度擁有着超過十萬的總口數，它還僅僅只是角蹄種獨立諸部其中之一而已。

    而角蹄種本身，在北地也僅僅只是個、有大半同胞都淪爲奴隸的弱勢種族.....

    那比之更強的那些呢？比如荒原獠牙種、比如來茵種，又比如看似正派的勐獁種；

    他們又會有多少‘人口’？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至少在土倫部的記載當中，哪怕是它們的諸獨立部落合力在一起，也無法去抵擋來茵種與獠牙種的兵鋒，其強大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再者，北地並非只有這些強族的存在；

    在諸‘國’夾縫中，還有着被角蹄種稱之爲‘宿敵’的塞提種、有性格暴烈的直立獨角種....

    這等等所謂的弱勢種族，一個二個的也有着數十萬、甚至過百萬同胞存在，並不是口數還不到四萬的牙部巨魔，在此時就能輕易忽視的勢力。

    因此，‘暫時蟄伏、開發已有資源’的結論，獲得了絕大多數巫醫的認可；

    就連向來渴望戰爭的其餘普通巨魔，在面對複雜的北地形勢時也選擇了‘退縮’。

    由此，在處理完土倫部衍生而來的諸多問題後，黑森林巨魔的視線大部分都收回到了內部，開始安排自身的發育。

    首先，北部要塞的填充與加固要加急進行，東北豁口外的墾荒區也要實現要塞化，他們將是黑森林對外的橋頭堡，無論進攻還是防守都是如此。

    其次，民兵訓練與軍官培育要一刻不停。

    再次，充分利用己方的壽命優勢，把學習與自我提升，變成每個巨魔的重要任務；

    年長戰士們的文化程度，不能繼續停留在‘識字’階段，數學物理等知識，或許不能直接提高戰力，但足以從根本上改變一個種族的精神與發展速度；

    因此，各個駐地要開辦學校，讓諸多新生代的年輕巨魔們，去教導舊生代巨魔更多的知識。

    而角鬥、宴會、交配，差不多也就行了....

    最後，加速精靈的培育速度，加快對殘存六部的吸收速度。

    在這一系列方針之下，牙部很快就更高效的運轉了起來....

    ~~~~~

    執政府方面，開始展開早就在計劃中的‘分裂任務’，致力於挑起墾荒區六部巨魔，對各自本部的不滿。

    這種不滿在執政府的默默推動下，其實從一開始時就在被醞釀。

    六部墾荒區就位於牙部基地的眼皮子底下，雙方的生活差距，在這些年中以肉眼追之不及的速度擴大着。

    在牙部基地那邊，個位數的巨魔操作着幾臺工程機械，就可以開墾一大片田土；

    無論是在播種期、還是在收獲期、亦或者中間的看顧期，牙部巨魔總是能輕鬆的完成生產任務，然後用大把的時間去進行其餘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們穿着體面的服裝、吃着日益豐富的食物，或是角鬥、或是學習、亦或者交配，反正就過着猶如在天上般的生活。

    而六大部所屬的巨魔呢？

    夜以繼日的耕種遠沒有狩獵有趣，憑藉手中相對原始的工具，也提升不了勞動效率；

    時間被田畝大量的佔用，所收穫的糧食，還有大半要運到其本部儲存起來。

    勞作者們自己雖也能吃飽，但那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做到了的事情嗎？難道不是應當的嗎？

    而且相比起曾今，現在肉類在食物中的佔比還更低了呢....

    隔壁的富裕與悠閒，和他們自己的忙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己方部落高層的面目，在這種比較下就變的越發醜惡。

    因爲能吃飽，所以他們現在有時間去想更多，成天還有個富裕的鄰居在耳邊叨叨叨。

    於是，不滿開始滋生....抵抗來的異常直接與暴烈，他們武力抗稅、毆打本部派來的視察員。

    由於黑河西岸的六部墾荒區被刻意安排的很近，所以這種衝突很快就從局部變成了整體；

    近乎全部六部外派巨魔，都在某些‘有心人’的唆使下，加入了反抗的隊伍。

    在前期，他們要求本部按照牙部的模式設立保民院、要求西岸墾荒區擁有自我管理權、要求減稅；

    到了中後期，甚至有巨魔喊出了‘併入牙部’的口號.....

    在這種形勢下，執政府召集了六部巫醫與酋長；

    於牙部本部，召開了一場在符文議會監督下的‘七部聯席會議’。

    會議上，執政府諸司長痛斥了六部高層的利慾薰心，認爲是他們將同胞逼迫到了一個起兵反抗的境地，爲黑森林來之不易的和平形勢蒙上了一層陰影。

    以此爲藉口，牙部拒絕了六部的‘借道’請求，完全封鎖了他們對軌道交通的使用，並督促、甚至勒令六部和西方部衆間展開和平對話。

    這一個個大帽子壓下來，並輔以武裝懲戒的威脅，六部高層幾乎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不得不派出代表，在牙部執政府的監督下展開了談判。

    但是，如今西部反抗勢力的高層其實都是牙部自己‘人’，曾今的‘留學生’政策終於到了瓜熟蒂落之時。

    他們的應對異常強硬，並逐漸統合了內部的聲音；

    在那些‘留學生’的說服下、在曾今參與過軌道工程培訓之勞工的渲染下，牙部在民衆眼中變成了‘黑森林燈塔’。

    而相對的，六大部在西部民心中卻是已經臭不可聞，是反動派與貪婪者的代名詞。

    眼看着分裂即將成爲必然，心思更多的六部巫醫，卻在此時選擇了直接求見涅斯塔.....

    ~~~~

    巨樹研究所、小型會議室，涅斯塔在此地召見了六部巫醫。

    這還是六部巫醫們第一次踏上此地，曾今只能遠觀的‘建築’，在今日帶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

    在來到此處前，涅斯塔帶領他們參觀了‘胚胎培育室’，詳細介紹了對‘種羣昇華’的展望。

    帶着他們視察了一株株、從角蹄種部落掠奪來的經濟作物；

    說明了它們的功效、以及牙部在原有基礎上所進行的改造，還贈送了他們其產出的華美衣物、金黃的植物油、甘甜的糖晶體；

    此外，那一隻只利用此前的間隙，通過樹生胚胎所孕育的高等狼、高等刃齒獸，也一一被展現在了六部巫醫們眼前。

    而最後，一個已經有涅斯塔大腿高的小女孩兒，也被帶到了六部巫醫們的面前.....

    ~~~~

    會議室中，小女孩兒已經離去、各種禮物也被堆疊在了邊角。

    巫醫們咽了咽口水，聰明如他們早就明白了牙部、符文議會的意圖，此來只是出於以往涅斯塔政策的隨和，想來找到些許餘地而已。

    但是，從此時這位議會長的態度、從他完全不避諱的成果展示來看，這最後的一絲餘地，似乎也有永遠關上大門的趨勢....

    巫醫們有心閉嘴、有心回身就走；

    他們寧願繼續去和西部的‘逆民’們談判，哪怕分裂也無所謂，只要能保住六大部本身的存在，也就不算愧對先祖了....

    但是，選擇似乎並不多啊....

    ~~

    “議長閣下...您到底想要做什麼？像以前那樣難道不好麼？六部尊重您、尊重牙部，有任何事情我們也願意和您、和牙部站在一起，我們所求的，就僅僅只是保住這自古以來的部落而已啊。”

    這種情勢之下，六部巫醫們終於問出了、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執政府的籌謀、牙部的逼迫，這些舉動背後所代表的訴求，他們其實都懂無非就是並部而已.....

    “可是...可是此前，您們明明沒有如此的逼迫過甚，您早就可以強行統合我們了，卻一直都留有餘地；”

    “可爲什麼？爲什麼這時候又變的如此強硬呢？”

    “貴部之執政府，甚至已經開始耍弄陰謀....閣下我不明白.....同爲大部族出身的您，應當瞭解我們和那些已經併入貴部的諸多部落，在實質上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可您....爲什麼就不願意給我們留下一條共存的道路呢！”

    涅斯塔靜靜的聽完了這位出身阿塔特部之巫醫略顯激動的發言，對方的訴求他很瞭解，保住自己部落的獨立性而已，但這卻並非涅斯塔能答應的.....

    自己此前出於惜才而放緩的步伐，似乎帶來了某種意料之外的反效果，讓他們看到了保住自主性的希望。

    但這種希望實際上卻是虛幻的，因爲涅斯塔從未想過要真的去維持現有形勢，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摘去這層希望。

    給與希望後再將之剝奪....這似乎是這世上最殘酷的事情之一，也許遠比快刀斬亂麻所造成的心理傷害更加沉重。

    因此，在沉默片刻後，涅斯塔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打算不再拖延這個事情、不再層層加碼的給與他們，那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希望。

    ~~~

    “諸位，這個世界已經變了，黑森林也該迎來新的時代了。”

    巫醫們面面相覷，他們的確在先前的見聞中感觸頗深，但逃避與睜眼瞎歷來是智慧生物的特權；

    因此，巫醫們自覺或不自覺的流露出了茫然。

    “牙部的議會長閣下，您想表達什麼呢？”

    “先看看這些，然後我們再談其它。”

    涅斯塔丟過去一沓材料，記上詳細的記述着牙部所知的北地信息，巫醫們將之拿起，一頁一頁的翻看着....

    半晌後，有聲音從涅斯塔對面傳出，

    “這...這都是真的嗎...”

    “當然，這是牙部通過戰爭所獲得的情報，北方的情勢要遠比我們所預想的嚴重很多....”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那我就在這裏如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諸位同胞，很明顯，巨魔並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智慧種族、文明勢力，在北方、甚至在未知的其它方向上，我們將來所要面臨的競爭都必然是殘酷無比的。”

    “這就是我需要統一的原因，您們明白了嗎？”

    “我所求乃徹底統一黑森林，一個議會、一個政權、一個種族，所有巨魔共同的國度，而並非什麼七大部、六大部的共存。”

    “諸位，部落制已經不適應這個時代了，巨魔們早該有一個統一的聲音了....”

    巫醫們明白，一旦眼前的這位真正下定了決心，那等待他們六部的，必然就是煙消雲散、沒有絲毫翻轉的可能。

    但他們並不甘心，涅斯塔曾今的‘心軟’、以及手中材料裏的些許文字，成爲了此時他們所試圖把握住的最後一株‘救命稻草’....

    “閣下，我明白您之所求了，也爲您試圖帶領所有巨魔同胞、共同前進的志向所折服，但是....”

    巫醫指了指手中的材料，將之翻到介紹諸勢力的那一欄，眼中含着希冀的說道，

    “您統一的理念我們認同，但這統一的方式....是不是可以再做些商量呢？”

    “商量？您所指的是什麼？”涅斯塔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聯盟制！您所提供的北地勢力圖表中，有那麼多的氏族聯盟、部落聯盟、酋長聯盟，那我們呢？巨魔七部聯盟難道不可行嗎？”

    “七部聯盟一旦成立，我們絕對會以您的意志、以牙部的矛鋒所指而動！”

    一位巫醫的話音剛落，另一位巫醫生怕涅斯塔還是不滿意，緊接着便開口承諾道，

    “還有這個什麼雄王、雌王，是最高統治者的意思對麼？七部聯盟、至少我們六部，願意推舉您做王，成爲我們所有巨魔共同的領袖....只要您願意保留我們的部族名與傳承！六部願意唯您的意志所舞！”

    “還有，艾薩拉閣下也可以做雌王....”

    一個個條件、一條條許諾，被這些極力想保存自身部落獨立性...哪怕一部分獨立性的巫醫們所提出；

    其中某些條件，甚至還真讓涅斯塔這個、尚未脫離低級趣味的傢伙感到了動心.....

    成爲王？統治一個多元制王國、甚至帝國？

    多響亮的名頭、多有誠意的條件；

    自我介紹時那一長串這個王、那個王的頭銜，確實極能滿足他的虛榮心。

    甚至，他還可以利用麾下諸多獨立政府之間存在的矛盾，來玩兒制衡、鞏固自己的權力地位....

    不過，涅斯塔最終還是掐滅了心中升起的那一絲絲慾念。

    如果想，他早就能稱王稱帝了，何必又等到現在呢....

    搖搖頭，涅斯塔堅定而強硬的做出了表態，

    “多元政府、多元氏族是混亂之基，巨魔必須只有一個種族、一個政府；所有的不同意見，都必須在一個前提下出現；”

    “即，我們從文化上、從政體上是一個真正的整體！”

    “所以諸位，請容許我拒絕....”

    涅斯塔揮手打斷了巫醫們還想要繼續進行的辯解，不容置疑的繼續表態道，

    “氏族必須消失！牙部、斯提亞部...所有的這些稱謂、獨立意願，必須都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裏。”

    “諸位，此前我對統一的緩步推進，或許在你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誤解，讓你們錯誤的認識了我的決心。”

    “趁着這個機會，我想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此前的‘緩’，僅僅是出於對在座諸位的惜才而已。”

    “憑藉着牙部的軍力，我大可強行統合你們，符文議會的力量、牙部的軍隊是你們所無法抵抗的。”

    “而之所以沒有這樣做，僅僅只是因爲諸位的存在而已，並不是害怕，而是想完完整整的、從身體到?

    ??靈上徹底擁有你們。”

    “但現在，我改主意了，只擁有你們的身體、甚至只擁有你們的骨灰，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只要掌握了你們諸部的民衆，新的巫醫便總會誕生。”

    “這...您真的非如此不可麼？哪怕我們全體六部巫醫用自裁來威脅？”

    “沒錯，既然話已經說開，那就再也沒有迴轉餘地了.....爲了不讓你們回去、做出挾持部衆等不理智的行爲，抱歉了各位，這次你們就暫且全部留下吧。”

    “您不能這樣！”

    “沒什麼不可以的...粗牙、尖牙、艾薩拉，你們進來吧。”

    議會廳的大門被推開，在三位進階者的帶頭下，議會廳中直接涌入了十餘位屬於符文議會的巫醫。

    “議長閣下，我們準備好了。”

    尖牙此時已經是直立狼狀態、粗牙也轉化爲了半樹形態，兩者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廳中那六位巫醫，並重點監視着他們的手部；

    但凡這六位巫醫，有一絲一毫取出魔晶的打算，必然遭到雷霆一擊。

    “諸位，你們要嘗試着來反抗嗎？放手吧....只是徒增傷亡而已。”

    涅斯塔同樣從座位上起身，用它那堪稱巨魔頂點的身高，俯視着對面的六位如此說道，

    “新的時代必須開啓，黑森林的統一，自今日起將迎來最後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