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機械的交鋒與火焰流雲

    “早知道把狼羣也帶上了，說不定還能利用它們進行一波試探。”

    “別想了，議長閣下和艾薩拉巫醫不到的話，狼羣可不會爲我們憑白去送死。”

    “也是....總之先利用攻城工程車試探一輪吧，輕易不要把血肉之軀送上去。”

    巫醫們商議的結果作爲‘建議“被送到了巨牙手中，作爲前線總指揮官的他接受了巫醫們的顧慮、發出了暫時用機械去攻城的命令。

    在此時的戰場附近，石料已經被角蹄種們建城時消耗一空，更遠處的石料也沒有辦法高效的進行運輸；

    因此，在沒有合適彈丸的情況下，投石車退而求其次、開始發射此前準備好的圓木樁。

    數十輛十餘米高的投石車，在巨魔們的操控下開始向城牆展開攻擊，他們發射的木樁雖然巨大，但並沒有真的給城牆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只有當‘彈丸“掃過其頂部時，才能帶來可觀的殺傷效果。

    面對這種情況，巨牙及時改變了策略；

    他下令改變投射仰角，不再去追求直接摧毀牆體，而是試圖儘量把木樁發射入城中、去打擊角蹄種的居民區。

    另一方面，發射超重矛的弩車也未能取得理想的成果；

    敵方的城牆過於堅實，超重矛哪怕擁有着一定的自重與可觀的發射初速度，卻也只能在徒勞的崩碎幾塊兒磚石後，抖動着其尾部插在城牆的縫隙之中。

    但這種效果卻讓巨牙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可以被應用於登城時的可行方法。

    而城牆上的角蹄種們，此時也沒有去坐視巨魔的攻擊。

    他們原先生活的北方地區，可不像是五十年前的黑森林那般屬於文明的荒漠；

    在與北方諸族持續數百年的交流中、在與宿敵的接連戰爭中，他們也逐漸學會了類似機械的製造方法與應用手段，並在此處也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預備。

    於是，屬於他們的器械也開始了發力，將城中預留的建材與石料、持續的朝着巨魔陣地發射了過去。

    此方的巨木樁與彼方的石料、建材，一時間於半空中反覆交輝；

    它們偶爾會互相碰撞、偶爾擦肩而過，並在終點產生着或大或小的殺傷。

    但從總體來看，交鋒中明顯是巨魔這邊的工程器械更強而有力。

    這其中所產生的差距，首先取決於雙方所應用材料上的差別；

    巨魔們致力於改造樹木，不斷的從研發中獲得各種高性能、甚至是超脫了常識中木材應有屬性的諸多材料。

    而角蹄種卻在這方面存在空缺，其所獲得的材料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木材強度不夠就換金屬，某種金屬的強度不夠、那就去換其它更適用的金屬。

    總而言之，他們是缺什麼就找什麼，習慣於在自然中尋找替換品；

    而牙部呢？則是缺什麼就改什麼，不斷在自然材料的基礎上去進行升級。

    這其中實則並不存在孰好孰壞的問題，但在‘金屬文明“發展到‘主動謀求特殊合金“那一步之前，無疑是牙部這邊的道路更具備優勢一些。

    而另一方面，這也是因爲雙方術法發展模式不同所造成的差距；

    角蹄種的術法偏向‘神祕“與‘不可知“，且很少會在‘術法與非術法的交匯“上下功夫；

    強撼的術法效果、強大的魔改戰士、強力的術法道具，才是他們所着眼的方向。

    而牙部卻又有所不同，從一開始，牙部的術法發展就開始偏向於‘改造自然“、‘解釋自然“與‘精密製造“；

    雖然其成果都很初步，甚至連作爲基底的‘符文“本身都無法去進行完整的詮釋；

    但無論如何，他們的確是走在了這條道路之上，會‘尋求真理“、會主動謀求用術法去製造更精密的‘非術法“道具。

    因此，牙部出產的工程車才有了現在‘指哪兒打哪兒“的效果，而並非如對面那般、一顆彈丸的落點大部分還要靠聽天由命。

    當然，光靠‘機械精密“、‘材料優秀“其實是做不到所謂‘指哪兒打哪兒“的，其中確實還有一個至關重用的因素存在——既數學與物理的發展。

    黑森林....或者更準確的應該說是牙部，它們的數學與物理於最開始、就建立在涅斯塔從前世帶來的知識之上；

    其發展速度與所取得的成果，並非是此方世界中那些自然成長之文明諸族，能在此時去進行比擬的。

    不過北方畢竟太遠、世界似乎也很遼闊，或許這話不應該去說的太滿；

    但角蹄種此時的表現，卻是證明了至少他們自身、在此方面和牙部有着極大的差距。

    總而言之，在上述諸多‘因果“的相互作用之下、在雙方發展路徑的差異之下，角蹄種器械無論在數量還是精度上，此時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劣勢。

    而這種劣勢所造成的的結果，也很快得到了顯現......

    巨魔這邊的陣地中，巫醫學徒們已經開始下筆計算；

    他們通過彈丸的最終落點、飛行曲線等因素，反向推出了其在城牆之後發射點的位置，並迅速的對己方發射諸元做出調整。

    於是，在又是幾輪接連的‘轟隆隆“聲響過後，城中便再也沒有‘彈丸“被拋出。

    角蹄種城中的投石車，這會兒已經被‘定點清除“，原地只留下了一堆廢料與一地的屍體，證明着先前所發生在這裏的一切。

    而巨魔們的投石車則再次調整了角度，恢復了先前的進攻模式；

    巨大木樁精準的掃過城牆、在不斷對戰士造成殺傷的同時，它們餘力未減的進入城內、進一步摧毀了大片距離南部城牆不遠不近的民居。

    大酋長與諸氏族長們已經在組織疏散，但接連不斷的轟擊已經傷及了城中的士氣，使好不容易才被謊言遏制的恐慌再次有了蔓延的趨勢。

    “真是個畸形的文明....”

    薩滿祭司長看着水幕中雙方表現的差異，發出了困惑的感慨，然後他再次開口說道，

    “準備使用術法吧，不能再任由他們攻擊了。”

    “明白”

    當下，在祭司長的主導下、諸位薩滿開始一同溝通先祖之靈，並以其爲橋樑開始鏈接‘元素力量“。

    這種在牙部巫醫那裏已經被質疑的概念，在不求甚解的薩滿手中、卻似乎有着更豐富的利用形式，大片的紅雲在祭司們手舞足蹈之時，同步的在城外南方的天空成型.....

    “看頭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巨魔們紛紛擡頭上望，當即便看到了詭異的十餘片雲彩、出現在了戰陣頂部的半空中；

    且其中絕大多數，此時都集中在正發出轟鳴之聲的工程器械上方。

    “那不是雲....似乎更像是某種火焰。”

    七名巫醫擡頭上望，他們面色中雖有着驚訝、但並不能看出多少恐懼。

    片刻後‘紅雲“徹底成型，在諸多巨魔的仰望中像是瀑布之水般，伴隨着城牆上傳來的歡呼聲傾瀉而下。

    機械旁側的巨魔們，此時剛只來得及下意識的退出幾步，便被高溫火焰披頭蓋簾的澆灌了一身。

    火焰如流水一般從‘攻城基地“向着四面八方流淌，快速的擴大着其覆蓋範圍；

    直到空中的‘紅雲“徹底澹化消失爲止，它已經在陣地上、製造了十多處分別有十數平方米左右的燃燒區。

    攻城車的主要材料爲‘龍骨木·改“，其具有耐腐蝕、耐水蝕的特性，且還有着一定的剛度與韌性；

    它們的總產量雖遠不及鋼木多，但那也只是因爲鋼木的種植面積太大而已，實際上其單位生產速度卻是比鋼木要快上很多。

    因爲這等等的特性，‘龍骨木·改“便成爲了前線應急時的最佳材料；

    無論是建造營地、亦或者製造機械，巫醫們都能不費太多精力的、在短時間內將之改造，並進行大批量快速生產。

    但是，它的弱點似乎在這時得到了體現.....

    沒有太好防火屬性的‘龍骨木·改“，當下在流火中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炬；

    當火焰熄滅後，原地就只剩下了一片片燒焦的斷木，只有其中那些鋼木製造的高強度零件，得以在‘殘垣斷壁“中頑強的保存了下來。

    這是個巨大的戰果，一擊之下焚燬了部落大半的投石車，可本該歡呼雀躍的角蹄種們，卻是在此時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並很快的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當中。

    城牆上的角蹄種戰士們，在不可思議中帶着驚恐的注視着前方....

    在那裏、流淌的火焰已經大部消散，先前被火焰吞噬的那一位位巨魔，此時卻彷彿毫髮無傷的站在原地，甚至還蹦蹦跳跳的在慶祝着什麼。

    這種‘未知“，讓勇敢的角蹄種戰士們內心產生了動搖.....

    ‘我們真的能勝利嗎“之類的疑惑，於此時一點點撬動着他們堅毅的心。

    祭臺上，薩滿祭司們也深感震撼。

    此前他們雖看到了、巨魔們在耕田上燃起的火焰中自如行動的那一幕，但那也只是‘自然火“而已啊....

    在薩滿們的認知中，‘術法火“與‘自然火“絕非同一種東西，強大的‘火元素火“連金屬都能燒融，絕不會存在能夠對其產生‘抗性“的生命種族。

    “這絕對是術法！他們的施法者肯定動用了我們看不到的術法力量！沒有生物能做到！絕對不可能！”

    在薩滿們進行着爭吵、或者說自我說服之時，薩滿祭司長終於開口了。

    他並沒有去發表什麼觀點、來說服失措的衆薩滿，而是沉穩的表達道，

    “我們成功的燒燬了攻城器械，但卻也傷到了戰士們的士氣，現在該着手補救了.....我要使用羣體鼓舞術去改善戰士們的狀態，你們來輔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