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機械’

    對此，美雅是早就有所明悟；她先前的笑，也只是因爲這造出來的玩意兒.....真的太醜而已。

    但學徒們，是這會兒才真正恍然.....

    ‘原來如此.....’

    ‘我就說麼，議長閣下不可能失敗的.....’

    他們於各自心中上演了一番情節跌宕起伏的大戲後，開始認真思索起了刃牙所提出的問題。

    從短褲系帶上懸着的褡褳裏，刃牙取出一根柱狀物握在了左手上；

    接着，又彎腰撿起之前製造獨輪車時廢棄的那一根車軸，握在了右手中。

    他伸手前探張開，示意巨魔們看過來，

    “我左右手上的這兩件東西，你們覺得怎麼樣？它們之間有什麼差別？”

    衆巨魔聞言，紛紛上前觀察。

    刃牙左手上，握着的是一根柱狀軸；

    從曲面精度、柱身平直度等方面一看便知，這明顯就是術法的產物；

    而右手上的粗糙柱體自不必多說，就是剛纔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手工打造而成的東西。

    “粗糙....”

    “不精緻....”

    “誤差....”

    各色答案被學徒們說出，就連跑路的船牙也悄摸摸溜了回來，提了幾句看法。

    “那你們認爲問題出在哪兒呢？”

    “加工精度....”

    “工具....”

    刃牙聽着這些回答，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

    “我想解決的正是這些問題，怎麼才能讓‘手工’的產物，在性能上接近‘術法’的產物。不求它們能完全一樣，但起碼得達到‘合用’的標準才行。”

    “我的答案是，將術法在生產過程中的作用，限制爲：只生產‘用來生產工具’的工具。”

    “剛纔我製造獨輪車的過程，你們一直也在看着；其中各道工序所面臨的困難，想必也已經心中有數....所以，我想將這其中的‘設計’問題，交給你們去解決。”

    “啊這...議長先生...我們也沒有術法能力...”

    刃牙並沒有回答這個學徒的疑問，因爲說到一半，他自己就反應過來、閉上了嘴。

    學徒們，確實是最適合進行這項‘設計’任務的巨魔。

    他們有着部落中僅次於巫醫的優秀大腦，以及豐富的知識、充沛的精力、與探索精神；

    而且，學徒們全員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幫助巫醫進行研究的經歷。

    刃牙前世，並不太瞭解機械加工方面的知識。

    他對機牀的瞭解，也僅限於‘車牀’‘鏜牀’等名詞；

    其各自所負責之具體工作，則所知相當有限。

    只聽說‘車牀’好像能用來製造車軸…

    所以，在幾經權衡過後，他決定：與其自己費時費力、不如就將這項任務完全放出去。

    包括學徒在內的，任何有想法、有意願的巨魔，都可以主動去琢磨、去研究。

    當然，他也會給予一些思路上的助力。

    不然真放任他們從0開始探索的話，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見着成果？

    於是，說完這一番話後，他又取出幾個鋼木樹種、藤蔓種開始施法。

    巫醫們對鋼木、藤蔓的研究可以說從未停止過。

    單論鋼木，如今就已經按照強度、剛性分出好幾個級別；

    這些不同級別的材料，甚至全都能在同一顆樹種的生長過程裏，通過術法控制來獲取。

    種下的樹種很快生根發芽，並於長到一定程度後開始了高度分化。

    枝幹部分，慢慢變得奇形怪狀起來.....

    先是末端自動分節，每節鋼木在經過刃牙的‘性狀’‘形狀’‘調整閥’後，便初步完成了定型；

    它們會自主褪皮、去葉、脫水，並在此後退化種種植物所特有的組織結構；

    然後便從主幹上脫離，像一顆顆成熟的果子般掉落。

    這些‘果子’有長有短，有鋒銳、有剛強，或四方、或球狀，還有些乾脆就長成了齒輪的模樣。

    時間一分分過去......

    各色組件差不多夠用以後，刃牙便停止了它整體的生長，開始控制着樹幹部分進行形變、性變；

    樹皮內，乾材漸漸進行分離，變成了一根根高矮粗細的或柱、或方形立方體；

    最初，這些立方體間還保留有一定的連接結構；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它們也由外而內的依次彼此獨立，於陣陣‘噹噹當’的悅耳金屬音中，相繼倒在地面上。

    當術法效果完全停止後，原地除了所留下的光禿根系、與掉落了一地的葉片，幾乎已經看不出有樹木生長過的痕跡。

    而所留根系、葉片因爲各自使命、內涵成分的特殊性，導致並不具備太多的強度改造空間；

    最終，它們只得被放棄....某種程度上，這也能算回饋大地了吧。

    ‘收穫’了鋼木部件後，刃牙又種下了藤蔓種，並再次用近似的辦法製造了一批軟材。

    比如，用來傳導機械能的‘皮帶’，用來緩衝的‘彈簧’、‘墊片’之類.....

    完成這一切，他按照在冥想空間中經過反覆嘗試後最終定型的方案，開始進行零件的組裝。

    基臺、軸承、齒輪、踏板、滾珠、滑輪、‘皮帶’、切割塊，一個個早就設計好的部件、被分門別類的安放與各自的位置。

    由於是第一次進行如此操作，刃牙發現這玩意兒，似乎要比和美雅大戰三百回合都來的更累一些.....

    不過，看起來總算也像是那麼回事兒了。

    一件由純木打造的‘機牀’，整體上分爲‘基臺’‘加工臂’‘操作間’三個部分；

    其中，‘基臺’用來放置加工件；

    幾支各自獨立的‘加工臂’上，分別安裝着各色....其實也就有限的幾種加工組件；

    操作檯是個有坐位、有案面的獨立空間，案面上連接着大小不一的幾個方向盤狀中空圓盤；

    坐位底部、在擡腳就能夠到的地方，則安置着一張兩端固定的懸空踏板。

    ‘機牀’的各個部位，都沒有另外加裝擋板；

    巨魔們憑藉肉眼就可看清其內部，那些齒輪、軸承、等等結構相互組合，像是亂花般漸漸迷了他們的眼。

    “船牙，去取一根大木....樹皮啥的沒去也行。”

    抹去頭上不存在的汗珠，刃牙如此吩咐道。

    “好！好的！”

    親眼見證一個擁有如此複雜結構的機械在面前誕生，船牙早就激動的不能自己，聞言好不矜持的飛奔而去。

    沒一會，他就提溜着一根樹幹回返。

    刃牙接過並不算細的樹幹，將之扛到了基臺上、用‘皮帶’固定好。

    之後，他來到操作臺前坐下，腳踩踏板、手按住諸多‘方向盤’中的一個，內心默數起‘三二一’...

    ‘踏踏踏’

    ‘咯吱咯吱’

    ‘嗡嗡嗡’

    ......

    隨着他的操作，種種‘機械音樂’依次出現，通過回聲在倉庫中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