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僵持與勝機

    三部巨魔最靠前的‘陣列’，在先頭的幾輪集火中損失慘重，但他們面對一波又一波的重投矛轟擊，並沒有當即潰散，而是相當英勇的繼續衝鋒。

    當越過了百米至七十米的‘死亡線’後，隨着越來越多的巨魔進入射程，牙部的攻擊自然而然的就分散了開來。

    雖然傷亡依舊慘重，但由於攻擊點的分散，所造成的感知衝擊已經不再那麼恐怖。

    當有部分敵巨魔突入至六十米內時，由於這個距離已經快要進入‘斜平射’的射程內，戰士們在刃牙的指揮下，於此時停止了繼續拋射重投矛的動作；

    “戰兵全體都有！換盾陣！第一至第五中隊！前向防禦！”

    “第六中隊、第七中隊，向兩翼斜展開！斜向防禦！”

    戰士們彎腰撿起被平放在身前的巨盾，開始壓縮此前由於盾距和拋射需要，而拉大了間距的陣列；

    第一至第五中隊的戰兵們，列陣時三排的動作各有不同；

    第一排戰士，拔起插在右手前的重劍，曲膝、弓腰，舉盾至身前眼部下方處；

    第二排戰士，同樣拔起了重劍，但他們並未像前排的同僚那般弓腰，而是曲膝、斜舉盾於前排之頭頂，將自己和前排同僚的腦袋一起納入了防禦範圍之中；

    第三排戰士，則未弓腰也未曲膝，他們只是拔劍，並將巨盾平舉過頭，頂着第二排巨盾的內側上腰部開始防禦。

    負責左右翼防禦的兩個戰兵中隊，也在命令下用近似的陣型快速向後斜方展開。

    “全體都有！保持防禦隊形！向前！”

    一聲令下，七個中隊的戰士同時啓動，緩緩向前逼近，以圖壓縮敵方能夠投矛的次數。

    戰兵們是不怕投矛的，但後方的無盾單位可就不同了......基於這點原因，刃牙才倉促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之後，他交代了一番獵手隊的跟進事宜後，自己也帶着後備中隊跟上了前方戰兵的腳步。

    至於此前巫醫們費力給他搭起的指揮台，當然就如此的被浪費了......

    刃牙終究只是個‘業餘將軍’，在沒有人能教導他真正的戰爭該如何指揮、或者自己硬生生琢磨出一條道路前，就只能如此的想一出是一出。

    戰兵們緩緩前行，呈三列的隊形中，基本只有最前排的戰兵才能擁有清晰的視野，後兩派只能跟着他們的步調向前。

    這並不容易，但這些不狩獵、不進行任何生產活動的脫產者們，平日裏訓練的就是這個。

    而現在，正是他們得去證明自己，一直以來吃的並不是白飯之時了。

    ‘咚、咚、咚’的聲音、與隨之而來的衝擊力，正不斷的從盾面上傳來，但所造成的殺傷效果卻極爲有限。

    只有少數前排的倒黴蛋，才會被從盾與盾的縫隙間鑽入的矛擊中；

    受傷者中，能堅持的自然咬牙繼續前進；不能堅持的只能抱着頭貼地倒下，以防成爲繼續前進之隊友的阻礙。

    而他們所留下的空位，自然會被後排的戰士填補。

    好在隨着兩方的雙向前進，他們之間的間隔已經越來越小，並很快如浪潮般互相撞在了一起。

    劣質的武器並不能破壞戰士們的盾牌，但敵方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撞，卻能帶來很大的衝擊。

    多處陣列在這種衝擊下凹陷，前後排的戰士們不由自主的撞在了一起。

    三列陣顯然還是有些單薄，其中最嚴重的幾段，甚至出現了被徹底衝開的危機。

    好在刃牙帶領的預備隊及時填補了缺口，這才穩住了陣型，沒讓後方正在陸續跟進的無盾獵手隊直面兵鋒。

    其實嚴格而言，自方的獵兵其實與敵方的‘軍隊’性質相同，都是半獵半兵的部隊；

    甚至由於長期的‘民兵’訓練，他們在組織度上還超過了敵方。

    因而，如果真的去硬碰硬，也並不會虛了對面。

    但畢竟部落已經做出了分工，該是戰兵的責任還是由戰兵們來承擔較好，不然總有一天會迎來現下之特殊待遇的反噬。

    戰鬥在繼續，由40位巨魔組成的正面第一線、16位巨魔組成的邊列第一線，顯然不足以完全擋住敵人已經開始展開的隊伍。

    在不斷向兩邊延展的敵巨魔面前，前排接敵處已經有多處從三列隊形變成了兩列；爲了擁有更多的阻敵面，很多後排戰士不得不插入了前排當中；

    陣線慢慢變曲，兩翼和正面的區分越來越模糊；

    終於，左右兩翼在某一刻於後方‘會師’，己方戰兵徹底被壓縮成了一個‘中空’圓陣，守護着內部的‘業餘部隊’、巫醫等巨魔。

    這無疑並不是‘二把刀戰爭指揮家’刃牙的決策，而是情勢的自然演化導致不得不如此.....

    至此，刃牙發現自己太過小瞧巨魔這個種族了。

    武器只要沒有出現數代以上的差距、或者超凡力量層面具有決定性的優勢，那在這些皮糙肉厚的巨魔面前，似乎就不能指望取得摧枯拉朽的戰果。

    當進入短兵相持階段時，在前世的觀念看來甚至能稱之爲‘重傷不下火線’的敵我巨魔們，總是能成功的將戰鬥拉入比拼體力的階段。

    這一點，單看傷亡就能大致明白。

    除了重投矛在最初造成的幾輪集中殺傷外，此後的戰鬥中雙方直接死亡的巨魔雖說不是沒有，但真的很少。

    此外，對很容易就進入殺紅眼階段的巨魔而言，‘戰鬥意志’似乎也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

    這一點，彷彿越是大型的戰役就越是明顯，反倒在小規模的遭遇戰中，可能會相對更容易出現潰逃的現象。

    以上這兩點因素，正是導致這場戰役未能速勝的根本原因....沒打過幾場戰役，或者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所參加的第一場戰役的刃牙，如此總結到。

    當然，就他看來，此時的優勢方還是牙部這邊；且優勢並不小，只是沒能迅速戰而勝之而已。

    因此刃牙並不着急，他已經站上了又一次被壘起的土臺，在自告奮勇的達巴之掩護下，一邊指揮着預備隊去援助各處出現危機的陣線，一邊思考着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抽空回首四望，看到了平臺附近已經沒有角度去扔投矛，很快就會陷入無事可做的獵兵們；

    看到了一些明明手提一米五的重劍，卻由於夠不到敵人，只能尷尬的去頂前排隊友後背的戰士們。

    他意識到，自己在武器選擇上似乎犯了個相當愚蠢的錯誤.....好在尚有補救的餘地。

    刃牙命令獵手們停止由於角度問題，而已經得不到太大戰果的投矛行爲；

    讓他們將剩餘的重投矛，拿出幾個去交給幾名身處後排而無法有效攻擊的戰士們。

    拿到近2.5米重投矛的‘實驗品’們不知所措，還以爲是指揮官讓他們繼續投矛呢，有幾個手速快的已經用幾乎垂直的方式將之扔了出去。

    別說，還真有直接擊碎了敵方頭顱的....

    但刃牙明顯並不是這個意思，他跳下土臺、三步兩步來到前線，拿起一根投矛從盾牌的縫隙間快速突刺，立馬就重傷了一位敵巨魔.....

    看到他這番操作，左近的戰士們也有樣學樣去嘗試，並發現這可比什麼重劍方便多了.....尤其是在用密集陣型僵持之時。

    很快，重投矛的新用法就被左右更遠的戰士們學去，並繞了一圈成功傳到了全員戰兵耳中。

    同時被傳遞的，還有儘量重傷、但不要徹底殺死敵巨魔的命令......貪心不足的刃牙，從來就沒放棄過自己對‘勞動力’的渴望。

    不只是戰兵們，連獵手隊的成員們，也拿着多餘的投矛陸續的加入到，從兩米開外偷襲刺擊的行列。

    攻擊範圍的擴大，讓前排的壓力驟減，大量在一線接敵的敵巨魔倒在刺擊中，一度讓前排的戰士沒有了敵手.....

    如此明顯的效果之下，投矛被一排排向前傳遞，最後取代了重劍，成爲了所有戰兵手中的主武器。

    面對這種突兀的轉變，敵人的戰線很明顯的出現了後繼無力的情況......

    前排於轉瞬間出現的大量傷亡，讓這些紅了眼的巨魔們稍稍清醒了幾分；

    對自身安危的思考、對己方取得勝利的不看好.....這些負面情緒開始生根發芽，並深深的影響到了他們的戰鬥力。

    至此，二把刀統帥終於不那麼二把刀了一回，刃牙意識到這似乎是個絕佳的機會。

    他對着巫醫們，下達了動用荊棘藤蔓的命令。

    巫醫們此前一直充當着‘疊buff法師’、‘奶爸’等角色，還是那種一次只能治癒一個目標、只能給一個目標加buff的低效法師....

    當新的命令被傳來，他們立刻停下了已經快厭煩的、近乎無休止的‘重復勞動’，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