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李泰登門！肥青雀也有皇帝夢？

    在徐風雷的強力督促下，侯君集謀逆案的進展神速，只花了兩天時間，便走完了所有流程。

    李世民也是乾脆，沒有找任何大臣商量，也沒有聽從任何建言，直接恩准，並下令在朝五品以上大臣都要去觀斬！

    這一日，菜市口殺的人頭滾滾，包括那個要跟侯君集斷絕父子關系的逆子侯宇，也被抓了回來。

    不管你斷不斷絕關系，也別喊冤，當一個人要誅九族的時候，就是家裏的狗都得燉了，雞窩裏的雞蛋都得搖散黃了！

    而作爲首惡的侯君集，連死都做不到那麼乾脆，當他的親人乾脆利落的被斬首之時，他身上才割了幾百刀。

    距離凌遲處死的三千六百刀，還差三千多刀！

    這一場折磨的盛宴，還在繼續，還要六天才能真正完成行刑。

    無數吃瓜羣衆把凌遲當成了每天的保留節目，一天不看渾身難受……畢竟，這可是大唐頭一樁凌遲，活一輩子都未必能看到一回！

    這要是看了全程，不說老了跟孫子吹牛逼，回頭就是寫本回憶錄，都會有後世之人買來看吶！

    然而，親手把侯君集送上斷頭臺的徐風雷，卻並沒有去觀斬。

    他只是路過菜市口的時候瞥了一眼，確認行刑正在進行，便忙別的事情去了。

    數日之後。

    “先生，侯君集身受三千六百刀而死，行刑已經結束了。”

    紫婢看向徐風雷，恭恭敬敬的道，

    “算上他九族所有人，共有上千人，這麼大一個家族，就因爲侯君集走上了岔路，盡數都要受死，也真是……令人感慨。”

    徐風雷擡了擡眼皮。

    “所以，也不要混的太好，站的太高，平平淡淡才是最真。”

    他應道，

    “尋常老百姓人家，哪有被誅九族的？”

    “豪門大戶，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紫婢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忽的，她又抿嘴笑了起來：

    “那壞了，咱們家在長安也算是頂級的豪門大戶了。”

    “按照先生這樣說來，怕是有些危險，咯咯咯……”

    徐風雷聞言，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所以，我也要急流勇退啊。”

    他道，

    “你看，這些年我不在長安，朝廷也依舊正常運轉，大唐也還是那個大唐。”

    “說明，有我沒我，其實都一樣，不會說少了我，太陽就不上升下降了，大唐就亂套了。”

    “我的基本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便是自由自在，逐漸淡出權力的中心，當一個山野閒人了。”

    “那，才是我最終的歸宿。”

    尋常人拋不下榮華富貴，但徐風雷卻沒有這方面的執念。

    他向來拿得起，放得下。

    或許是因爲時空觀念和所有人都不同的緣故，他絕不會想着去當一個守財奴，而是會想着，怎麼用手裏有限的資源，去造福更多的普羅大衆！

    若能讓大唐更強盛，黎民更富庶，他縱是散盡家財也樂意啊。

    當然，這些話不足爲外人道，否則就要被人說假正經，假無私了，畢竟有着崇高覺悟，如孫思邈這般的人，世間還是很少見的。

    “啊？”

    紫婢有些失落的道，

    “先生的意思是……之後還要離開長安嗎？”

    她能夠感受到，先生意思裏，歸隱的意味很濃，似是想當一個漢朝張良一般的人。

    徐風雷一笑。

    “那是自然的，我不會逗留在一處，將來……我或許會回磨玉山，又或者去遊覽大唐的大好河山。”

    他應聲道，

    “所以啊，你們也要爲自己想一想未來。”

    “是想做一份事業，還是尋覓一個好郎君，亦或是舒舒服服的混日子。”

    “無論選擇哪條路，我都支持你們，我家裏的人，都有選擇的權力。”

    紫婢鼻子一酸。

    這一句‘我家裏的人’，讓她感動的差點落淚！

    先生，一直把她們這些奴婢當做家裏人！

    正此時，一道聲音傳來。

    “先生，魏王殿下來了。”

    院外家僕稟報道。

    “噢？這小子怎麼來拜訪我了。”

    徐風雷有些訝異，不過他也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低語道，

    “八成是爲了那事兒。”

    “叫他進來吧。”

    “丫頭，你去泡茶，不要讓人進院子裏來，我和青雀和事兒談。”

    “是，先生。”紫婢吸了吸鼻子，轉身而去。

    須臾間，李泰已然是跨過拱門。

    他行至徐風雷面前，驀然跪地拜道：

    “徒兒拜見師父。”

    肥胖的他跪在地上，就像是一塊寶塔肉，看上去有點搞笑。

    “起來吧。”

    徐風雷笑着擡手道，

    “青雀啊，你平時都是當宅男的，天天就躲在自己的宮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今天倒是有空來爲師這裏啊？”

    “爲師記得你在編纂《括地誌》，編的怎麼樣了啊？”

    李泰這才起身，一聽到師父說起《括地誌》，他便來勁了。

    “已經差不多了！就差最後的整理了！”

    他連道，

    “等書編好，徒兒第一時間拿給師父看！讓師父掌眼！”

    徐風雷哈哈一笑，卻是擺了擺手。

    “我可不夠資格，還是先獻給你父皇看吧，他看了一定會高興。”

    “一高興，說不定委以你重任了。”

    李泰神色一凜。

    “師父，您也知道孩兒的，無甚才能，唯獨也就是在書卷上有些天賦，哪裏能擔當的起重任啊？”

    他謹慎道，

    “要說爲父皇分憂，還得是大哥才是，他才是咱兄弟幾個裏，最有才能的那個。”

    “上回他監國，連房相都誇他呢。”

    噠噠。

    “魏王殿下，請用茶。”

    紫婢送上兩杯清茶，迅速轉身退去。

    “坐吧。”

    徐風雷卻是不接茬，隨口道。

    “哎，好。”

    李泰應聲而坐，眼珠子卻是轉動着，在徐風雷的身上瞄來瞄去。

    可徐風雷好像沒有察覺他的小動作，只是抿着茶水。

    “嘖，這茶不錯。”

    “嗯……味道真是還行，下次再多弄點。”

    他自言自語的說着，恍若無人一般。、

    論靜定的工夫，李泰哪裏是徐風雷的對手？不一會兒便沉不住氣了，只見他眯着眼睛往外瞅了一眼，壓低聲音道：

    “師父，孩兒聽說……”

    “大哥不想當太子了，父皇也有要免去大哥的太子之位，另立太子的意思。”

    “您知道這回事嗎？”

    噠。

    徐風雷放下茶杯，皺眉道：

    “是嗎？”

    “你從哪裏聽來的？”

    李泰眉頭一挑，有些疑惑的道：

    “您能不知道？”

    “不會吧，這事兒宮裏都已經傳出風言風語了，有好幾種說法，有說是大哥和侯君集謀逆案有牽連的，也有說是他足疾太過於嚴重，無法勝任太子之位的，甚至還有人說，是太醫查出來他無法生育……”

    “反正各種傳言很多，孩兒不敢隨便打聽，這才來師父您這裏求證一番……”

    徐風雷：“……”

    好傢伙。

    謠言的傳播，總是絲毫不講邏輯和道理。

    要說和侯君集有牽扯，亦或是足疾，還算是有幾分依據，可這個‘太子無法生育’是個什麼鬼？

    按照這樣傳下去，豈不是‘太子成了不能人道的太監’的版本都要傳出來了？

    這怕是會對李承乾造成很大的打擊啊！

    “我不管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我只問你一句，你要求證這個做什麼？”

    徐風雷看向李泰，神色略微有些嚴肅，

    “太子是不是要被免，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你是感覺儲君的位置要空出來了，所以起心動念，也想要去爭一爭了？”

    李泰身形一震。

    “不，不是……師父，孩兒不是這個意思啊！”

    他急忙道，

    “孩兒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怎麼敢有那方面的想法……”

    徐風雷面無表情。

    “是嗎？沒有就最好。”

    “上次的事情，爲師沒有給你揭穿，反而還幫你遮掩了，你父皇也勉強放過了你，所以，你是不是抱有僥幸心理啊？”

    李泰臉色猛地漲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他本來就是胖子容易出汗，這一緊張一有壓力，那汗珠冒的，一瞬間就遍佈了額頭！

    滴答，滴答！

    汗珠落下，院內氣氛無比的壓抑。

    李泰只覺得徐風雷的威壓，宛若一座無形的泰山，要把他給壓崩潰了！

    噗通！

    “師父！上次……上次真是徒兒被蠱惑了，徒兒鬼迷心竅，這才……”

    李泰跪倒在地，極力辯解道，

    “徒兒真不是……”

    “好了。”徐風雷揮了揮手，道，“起來吧，爲師也知道你心智不夠成熟，這才被人所蠱惑，所以才選擇放你一馬，你父皇也是同樣的心思，但是——”

    他的目光盯住了李泰。

    “這種事情，機會只有一次，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那些不該交往的人，以後就不要來往了，他們心懷鬼胎，只會讓你墜入萬丈深淵，而不是助你扶搖直上，明白嗎？”

    李泰依舊跪在地上，拼命的點頭！

    “是，是！”

    “徒兒明白了，徒兒馬上就跟他們斷絕所有的來往，再不跟他們有交流了！”

    他此刻下定決心，回去就把韋挺、杜楚客他們幾個全都‘拉黑’，再不會讓他們踏入自己宮中一步！

    徐風雷這才點了點頭。

    “你知道就好。”

    他輕輕將李泰扶起，正色道，

    “其實爲師能夠理解你的心思，畢竟那把交椅的確很誘人。”

    “可人，不能因爲誘惑，而去觸碰禁忌之物。”

    “懸崖峭壁上的花朵鮮豔，可就憑你這肥胖的青雀兒，能摘得到嗎？”

    李泰神情略微苦澀，不過轉而也是釋然了。

    “師父，徒兒明白了。”

    他起身低語道，

    “徒兒還是起了非分之想了，那個位置，本就不是我能去臆想的。”

    “不管大哥退不退位，都和我無關。”

    “從此往後，徒兒只會好好編書，再不想這些事兒了。”

    徐風雷撫了撫李泰的腦袋。

    “你能這樣想，便對了。”

    “爲師不妨告訴你一個事實，那就是——皇位從來都不是爭出來的，擺開車馬去爭，從來都沒有好下場，這是連前隋楊廣都明白的道理。”

    “你父皇給你的，才是你的。他不給，你不能去爭，去搶，爭搶的越急，離那個位置就越遙遠。”

    “因爲沒有一個皇帝希望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不擇手段，殘害兄弟的混賬東西，特別是太子，那必須得有仁孝的品質。”

    “別的皇帝都這樣，更不用說你父皇了，他什麼性格，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吧？”

    李泰細細咀嚼着徐風雷的話，神色舒緩，似有所悟。

    “爭是不爭，不爭才是爭。”

    徐風雷語重心長的道，

    “你只要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情，就看天意。”

    “運氣好，你或許能離那個位置近一些；運氣差，你好歹還是個親王，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也享受不盡了。”

    “爲師這麼將，你能明白嗎？”

    他並沒有堵死李泰的念想。

    一個人有上進心，並且有一定的條件能往上走，那就不該攔着他。

    但，得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才是。

    “嗯！師父，徒兒徹底明白了！”

    李泰握緊拳頭，目中已然是有了光彩。

    只聽他道：

    “徒兒自此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師父說得沒錯，徒兒只要聽您的，最起碼還是個親王！至於其他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其實當個親王，也足夠好命了！幹嘛還要貪心不足呢？”

    徐風雷這才露出笑容。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嘛。”

    他拍了拍李泰的腦袋，打趣道，

    “你小子那麼懶，連減肥都不樂意，哪裏能做得到勤政？”

    “縱然給你當皇帝，你也幹不好啊！除非你把這些壞毛病都改了！”

    “這樣吧！今天你先在爲師這裏吃一頓全素宴，算是改掉陋習，提升自己的第一步，可好？”

    李泰：“#￥%&……#￥#@”

    一瞬間，那張肥臉皺成了一朵菊花！

    “師父，我看……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不改造了，我不提升了，我就好好當個享樂的親王就好了……”

    他叫苦不迭，轉身就想跑。

    可徐風雷已然是拽住了他，露出幾分冷笑。

    “哼，想逃？”

    “今天這一頓全素宴，你不吃也得吃！哪怕爲了多給你延長幾天壽命也好！你個肥青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