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等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飲川字數:6421更新時間:24/07/15 11:50:55
林鳶是每日最早醒的,以他的修爲,每過幾天仍免不了要睡上二三個時辰。
按照林鳶的性格,每次必然要到臨近極限的時候才會選擇睡覺,其他時間如果不是陪着朝峯跑東跑西,便是獨自一人枯坐聚氣。
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房內,偶爾也會出現在房頂和海棠樹下。
剛開始,家裏人人看見了都要駐足觀望一陣,尤其是老二和耗子,兩人常常並排蹲在門檻腳,一大一小雙手攏在袖子裏就這麼幹看着。
有時還會一邊嚼着花生一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他兩看出來什麼門道沒有。
每至此時,老粟都會叼着他的菸袋鍋子不知不覺間來到身後,在聚精會神的耗子後腦上拍一巴掌,把他趕去習字。
然後自己蹲在他原來的位置上,和自家兄弟一起琢磨。
老粟媳婦一般都會在內室,但時不時也會來到堂屋,在屋內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一針一線的縫製着皮襖子。
手倦眼乏之時也會將目光投向那個紋絲不動的年輕人,他端坐的地方,像街頭打水的那口老井一樣平靜。
而老粟的兒子,則會被他母親放在椅子上,自己一個人玩着他爹給他帶來的玩具。
後來看得多了,漸漸也就不覺得奇怪,也沒人再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好像木頭的武人身上,大家都一致得出結論:
有他在和沒他在根本沒有什麼兩樣。
期間老粟還趁着朝峯打坐的間隙主動上去搭話,詢問了一下是否需要來杯熱茶,林鳶只給了了個不冷不熱的回答。
膽子更大些耗子則是直接遞過來一把炒熟的花生,林鳶沒有接着,也沒有拒絕,而是讓他放在面前的空地上。
當他要開口詢問時,卻發現林鳶又再次合上雙眼進入了修行的狀態。
朝峯野馬三丘,除了飯點基本不會在屋裏,一大早的就束髮負手,信步出門,大半天都不見蹤跡。
留下老粟一大家子面對林鳶一人。
林鳶還是老樣子,朝峯在時,就稍微多幾句話,朝峯不在時,就不願多言,照老粟看來,這位倒是比朝峯更像個高階武人,或許這就是高手的風範吧。
有時朝峯晚歸,靴子還會沾滿泥土草屑,一到家就叫嚷着累死累活之類的話,耗子每次聽見的最早,最殷勤的去給那位明明可以推門而入卻堅持敲門的俊公子開門。
朝峯自然是來者不拒,甚至多多益善,只要給他講些或驚險,或離奇,或真實或胡謅的妖鬼故事,就足以讓他心甘情願了。
有一次,朝峯給他講了他們兩人在南方的被遊魂上身的事,聽得這小子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
結結巴巴對朝峯說,他在渡西州的時候也曾遇到過。
那時候他爺爺纔剛死不久,他晚上就一個人獨自睡在窩棚裏。
結果睡得正香時突然感覺腦袋很重,身體卻輕飄飄的,隨即從被窩裏爬起來解手。
到了外面脫開褲子卻一點尿不出來。
少年還以爲自己做夢,擔心會不會醒來以後尿一被子。
一回頭,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明明還在牀上好好的躺着,一團瞧不清楚模樣的氣團正往他鼻孔裏鑽。
他驚駭間怎麼也沒辦法回到身體裏去。
那團黑氣就要完全進入鼻孔了,他急得不停直哭,大喊着爺爺。
好像是爺爺真聽見了他的呼喚,一陣陰風從他身畔刮過,儘管沒有眼淚,他還是抹了把臉,朝風吹來的方向看去,一隻身形瘦小的人影飄過來。
後來的這具身影更加凝實,不斷向外釋放着風和霧氣。
他一下子便想到了爺爺,因爲這影子和他爺爺身形差不多,瘦瘦小小的,像個大些的孩子。
那到身影就這麼從他的窩棚邊路過,絲毫沒有爲他的哭號停留任何一秒鐘,而鑽入他身體的那團陰影,早在他“爺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逃也似的從耳朵鼻孔退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耗子哭喊的半天也不見他爺爺回來,追也追不上,只能回到自己的窩棚。
一進去就失去意識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第二天他回想起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遊魂附身了,只覺得是爺爺想要見自己所以才晚上託夢過來。
聽了朝峯的話才知道,原來自己睡一覺就差點沒命,不過對於自己爺爺的事情還是深信不疑,覺得一定是爺爺來救了自己。
聽完他的話,輪到朝峯合不上嘴了。
不過朝峯卻沒有明說,而是撫摸着下巴故作沉吟,說道很有可能。
實際上,朝峯並沒有說實話,一死萬事空,人在死後,是不會留下鬼魂的。
所謂的孤魂野鬼其實不過是一些怨氣、煞氣結合天地之氣產生的低級妖怪罷了。
而令朝峯感到驚訝的是,常人或許可以看見已成氣候的鬼物,也就是後來的那只小個子鬼,但是對於一些力量很弱的遊魂,是絕對不可能通過肉眼看見的。
民間倒是流傳着一些見鬼的土法子,比如塗上牛眼淚,屋裏打傘,彎腰來從褲襠下看等等。
不過據林鳶所知都是些民間傳說裏被杜撰出來哄騙小孩子的把戲。
而這個少年居然說他親眼看見遊魂在上他的身,難道是靈魂短暫離體的緣故?
更讓朝峯驚異的是,聽他所言,他那“爺爺”怎麼看都像是只散妖級別的鬼物,他受了煞氣的吹拂,居然還安然無恙的活到了現在,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耗子還試探着問能不能朝峯能不能教他法術。
朝峯沒有拒絕,而是反問他,學法術用來幹什麼。
少年神情黯淡,沒有了剛纔眉飛色舞時候的興致。
朝峯收住笑,說道:“如果你連自己想要幹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想太多,本本分分地跟着老粟做點買賣,然後安穩過好一輩子。
不要覺得修行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也不要覺得自己成爲了武人就可以爲所欲爲,你可能有你自己的原因,不要覺得我誤會你,但是在你徹底想清楚以前,就不要再想着學什麼法術。
擁有遠超於常人的能力,並不是幸運。這些道理,應該是老粟沒有跟你說過的吧,今天就當我免費送給你了。下次記得給我錢,最不濟也給個個三瓜倆棗的,不枉我費了這多口舌。”
自那以後,少年的熱情消減的許多,不過也只持續了一天,那天過後,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殷勤。
不過對於術法的事情,便再也沒提起了。
朝峯對他說,雖然不能教他術法,但是教給他一些額外的本領倒是不難,說着拿出他常看的那本《相疏子平》。
告訴耗子,只要能認滿兩千字,就將書送與他。
少年於是心甘情願抓緊習字,倒是幫老粟省了一番力氣。
更多時候,朝峯是飯點回來,老粟家裏吃飯的時間並不固定,但他就是能踩着點到家,有時候提前回來,還要搶着老粟的伙房說什麼自己也要露一手。
老粟自是不能讓他動手,一個練武修行、和妖鬼打交道的人,做出來的東西,那能吃嗎?
結果朝峯還真做得有模有樣,味道也不差,不得不讓老粟再次刮目相看。
聽說朝峯和林鳶兩人是來自南方,老粟還特地將晚飯的主食換成了大米。這天,老二從文殊街鋪子裏回家,特地帶了狗肉回來。
北地不興食用狗肉,但“聞見狗肉香,神仙也跳牆”的俗語大家也都曾有所耳聞。
這天在街市恰好看見有賣狗肉的販子,就想着買回來嚐嚐。
結果朝峯和林鳶兩人沒有一個對席間那盅狗肉下筷,林鳶那張平日裏無喜無悲的臉上還罕見的露出不悅的神色。
其他幾人一見這情況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嘴裏沒個滋味。
只有一心進食的耗子沒有注意到異常,筷子飛舞,脣舌不停。
微妙的氣氛中,是朝峯率先開口安慰,讓老粟幾人不要擔心,只是出他們兄弟二人從小的習慣才不吃狗肉,不需要多想。
他還說自己要多廢話一句,不知道老粟家裏以前有沒有養過狗,如果家裏有狗還要爲點口腹之慾來吃這狗肉,那他可要瞧不起這羣人了。
神州大地上物華天寶,有那麼多山珍海味,每頓換着花樣來吃,一輩子也吃不完,怎麼也輪不到狗身上去。
老粟當即表示,自家倒是從來沒養過狗。
朝峯不緊不慢道:“在俗世所接觸的動物中,狗算是靈性最高的一種了,偏偏對人又忠誠,你這鍋裏煲的,說不定又哪個偷狗的惡賊作案的成果,真正養狗的主家,捨得把狗拿出來賣銅錢的不是沒有,但終歸是少數,現在居然有人能把狗肉當街叫賣,那麼你可曾聽聞哪裏有養狗賣肉的作坊嗎?”
老粟沒說什麼,在耗子不捨的目光中把狗肉給撤掉了。
朝峯還建議老粟,去訪條好狗來家裏養着,這東西感覺敏銳,還有與生俱來的威勢,院裏養上一條,那麼一些低級的妖邪鬼祟都進不了家門。
老粟媳婦雖然說不出來話,但裁縫的手藝的確上佳。
在一邊看孩子的情況下,只用了幾天就把老粟老二的皮襖子也趕製了出來,剛好還剩下兩張皮子,她表示要給兩位恩人也做一身。
不過朝峯還是拒絕了,說自己是練武的人,用不着那些。
不過老粟媳婦還是偷偷用背部最好的皮毛,給朝峯做了件馬甲,給林鳶做了條風領,自己則是用剩下的邊腳料子。
事已至此,朝峯不只好不再客氣,林鳶還要拒絕,在朝峯的眼神示意下最終才收入囊中。
一次談話間說道老粟老粟媳婦不能說話的問題,朝峯回憶說,自己曾經在古籍上見過,渡西州生活着一種叫做“大狺”的異獸,吃了它的肉,就算是動物也能口吐人言,若是以後有機會遇上的話,可以幫忙留心一下。
老粟聽了朝峯的話,頓時老淚縱橫,老二也簌簌的落下淚來,老粟直言,只要能治好自家女人的毛病,他願意把所有錢都拿出來報答二位先生。
朝峯卻說道,這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還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無論什麼異獸都是隱跡潛蹤,吉光片羽,哪有這麼容易遇見,就算真遇見了也不一定有機會弄到手,沒必要太過希冀,免得到時候失望更大。
不過老粟不管這些,朝峯能有這樣的想法,至少讓他看見了一絲希望,就這一絲希望,便足以讓他激動。
隔天,朝峯還是早早就出門,日上三杆才歸,回來時身上還帶着個不透明的大袋子,引來衆人的好奇。
朝峯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了袋子,裏面是只模樣怪異的紅面長臉猴子,老粟認得這東西,是他以前見過的魈。
這畜生身形靈活,又十分機敏,一般人很難得見,載在這位手裏,只能算它倒黴。
這只魈已經奄奄一息,耷拉着舌頭吐氣,眼裏沒了野獸的兇光。
朝峯又回到房間取出來之前那個布包,裏面裹着的是從羅迦寺帶出來的一截屍體。
屍體裏養着他的寶貝:食腸饕。
眼見朝峯毫無忌諱就要打開布包,老粟趕緊將妻兒送回了內房,耗子上次在羅迦寺時暈死了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正圓睜着眼睛縮在老二身後觀察着朝峯的動作。
布包打開,裏面是一段已經灰敗蒼白的人類身軀,朝峯徒手便在那軀體上開了個口子,毫無血色的血肉像紙一樣脆弱,一條黑色的滑膩小蛇被朝峯摸索出來。
那食腸饕一接觸到活人的皮膚,原本無精打采的身軀立刻就活躍起來,纏繞着手臂而上,就要鑽入朝峯的皮膚。
然而朝峯哪能讓它如意,手腕上溫度陡然升高,明黃色火焰扭曲了空氣自小蛇鑽咬處升騰而起,將手掌連同細長蛇身籠罩在內,激烈灼燒。
“真是笨得可以,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在死命掙扎了一息之後,終於承受不住陽火的炙烤癱軟下來,攀附着朝峯的手指老實了下來。
這次朝峯沒有讓林鳶把魈的手腳砍下來,上次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而現在有沒有其他人在,那就不需要這麼麻煩,完整而新鮮的血肉,對食腸饕來說,只會更加喜好。
這一條還是稀有的母體,值得他多費些心思。
朝峯將其“安撫“好後,放在那具魈的口鼻之間,聞見血腥氣後它回覆了些許興奮,不等衆人反應一個甩尾眨眼間順着山魈喉嚨鑽進了體內。
朝峯將就之前的口袋把魈屍捆了個結結實實,密不透風,交給林鳶放回了房間。
而他則留下來處理用過的這段屍體,畢竟這裏不是山野,沒有食腐動植物的存在。
處理的過程也十分簡單,朝峯揮手丟出一朵火苗,那團火焰一沾到屍體蒼白的皮膚,就立刻爆燃起來,很快火焰就將其完全包裹。
大團的火焰躍動,散發出冬季少有的溫暖。
沒有一絲煙霧升起,也沒有想象中的惡臭氣味傳出,那段軀體,就這樣憑空消散,連些許骨灰也沒有剩下。
這場面看呆了旁觀的幾人,感嘆道武人的世界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老粟還是採納了朝峯的建議,花了點銀子從姚記弄來一條小犬,渾身黃黑,只有面頰和胸前的毛髮是純黑色,眼神明亮清澈,瓦蓋鼻溼潤油亮,胸膛寬闊,骨骼粗壯,一點也不怕人。
就連朝峯也誇讚端的是條好狗。老二親手給它搭好了窩,就在那棵海棠樹的旁邊,還把嫂子做衣服裁下來的碎屑一股腦兒全塞了進去,免得它受凍。
於是除了隔三岔五就和小狗廝混在一起的耗子,林鳶就成了那個和它待在一起最久的人。
每次林鳶盤腿而坐,它都會端坐在狗窩前,歪着頭用疑惑的眼神看過去,黑亮的瞳孔反射着微光。
朝峯給其取了名字,叫黑麪神。
林鳶對黑麪神格外親切,不僅常常伸手撫摸,還會叫着它的名字用劍柄挑逗,哪怕被其咬住手掌也沒有牴觸,一人一狗倒是頗爲和諧。
其實以林鳶的速度,別說是剛出生不久的黑麪神,就算換成成妖的大狗來,也未必能咬他得住,只是那小狗柔軟濡溼的舌頭接觸到林鳶手掌時,任憑其如何撕扯,林鳶也只感覺到熟悉和親切。
除了朝峯以外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情況,那個平日裏惜字如金的武人,也只有偶爾才會和他們說上幾句話,更別說主動接近這樣的事情。
一來二去,整個家裏最先和林鳶搭上話的果然是同樣喜歡黑麪神的耗子,儘管林鳶還是表現出一副冷漠的姿態,但嘴裏說出的話終歸不像之前那麼僵硬。
目睹林鳶的笑容比之前多了不少,朝峯表面上沒有多說,心裏暗自思忖,或許動物確實能比人更容易和他接觸,這也算半件好事。
他不想林鳶永遠只知道修行,永遠只有自己這一個同伴,不然自己哪天大限降臨,真不知道這鳥人會把自己封閉到何種地步。
又一天夜幕,明天就是他們外出的日子,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朝峯和林鳶將屋內的東西收拾妥當,又下了掩人耳目的術法。
老粟他們不會過來亂翻,這一點朝峯放心,所以並未過多叮囑,這幾天都過得相當平靜,但是他心裏清楚,一場驟然的冬雪就隱藏的毫無波瀾的天空之後。
今年的初雪,就快來了。
對於他和林鳶來說,真正的機會也就在彼時。
林鳶拿出那串念珠,碧玉的珠子泛着熒光,這串珠子原本是二十一顆,已經用去十一顆,還剩下一大九小共十顆。
這次不出意外的話,還會再用掉一顆,就是不知道在死之前有沒有機會全都用掉,從目前前十一顆的狀態來看,只要自己儘量不用那股力量,被欽天監發現的機率並不大。
但是朝峯也明白,隨着他兩實力的增加,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把寶貴的珠子浪費在那些小地方。
而他們的目標越大,暴露的風險也就越大,正陽,或許就是這個臨界點。
朝峯很想給自己算一卦,然而所有高妙的相書,都有同一個缺點,那就是凡事和自己關係越緊密,牽絆越大,那麼卦象出入也就越大,唉,真是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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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豫州道駐馬府州城的一處殘垣下,夏老頭藏身在一處土磚裏。
自身的氣息被壓制到了極點,就連呼吸和心跳的頻率都放到最緩。
蜷身在磚堆裏的夏老頭全神貫注,留心着外邊兒的動靜。
今天已經是鎮守大人離開的第七天,至少還要一天的功夫他才能趕到駐馬府。
其實正陽到駐馬府並沒有那麼遠,都是臨近的州縣,如果他全力趕路的話他一天之內便可抵達。
不過事關重大,夏老頭不能如此招搖,只能採用羽衛的手段,一邊隱藏行蹤,一邊摸索着前進。
年過耳順的老頭自認爲已經做到了完美,但總覺得這一路行來一直有什麼東西跟着自己,心裏惴惴不安。
好在沒有把寶壓在自己身上,而是將情報藏在了前去確山縣,平輿縣,汝南縣的車馬上,用了羽衛司內部專用的暗號,只要有巡查的羽衛發現,就一定能將消息傳出去。
前往駐馬府的人,他在明,還有一行在暗,能夠讓鎮守大人如此重視,又折了那許多羽衛,必須要萬分慎重。
所以夏老頭雖然身在暗處,但他知道早已暴露,所以他才是在明的那個,另一行表面在明,但他們才是在暗,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在三十那天晚上,鎮守大人沒能回來,夏老頭一刻鍾也沒有多等,立刻前往了縣衙。
平日裏做什麼都胸有成竹的明德公臉色凝重,匆匆走進內堂又匆匆返回,神情緩和不少。
讓夏老頭儘管去做要緊事,正陽縣不會有事。
他選擇相信這位能吏,希望他們能撐到自己帶着駐馬府的高階武人趕回。
夏老頭按下心事,等到天明就出發。
一直喧囂着的風聲漸漸停了下來,棲息在此片殘垣處的蛇蟲鼠蟻剛剛還在夏老頭的身邊活動,一下子也消匿了聲跡,這片不大的廢舊院子陷入了死寂。
經驗豐富的老羽衛心如明鏡。
他知道,是那人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