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讀者敬啓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道戈字數:5051更新時間:24/07/15 11:50:02
    [我操!掉這麼多?!搞什麼!!什麼情況?!]

    [沒有物理攻擊,這就是精神崩潰到極點了才行!居然連HP都掉了!!]

    “你那麼痛苦,只是因爲同理心嗎?”

    權珩緩緩蹲下來直視宋旌雲,“宋旌雲,你爲什麼那麼怕穿嫁衣的女鬼?

    “我一直想知道,你一個道士爲什麼會那麼怕鬼?還限定到穿紅嫁衣的女鬼。”

    “我,我……”

    宋旌雲顫了顫脣,雙手不自主地攥緊。

    權珩把目光從他手上移開,對宋旌雲很輕地笑了下,聲音溫和:

    “沒關係,你現在可以不說。

    “以後你想說了,我隨時都在聽,這樣好嗎?”

    宋旌雲沉默着垂首,把手肘搭在兩膝,散開的長髮擦過他英氣的眉眼,眼眶泛紅,似乎在這一瞬間涌出無盡的孤寂落寞。

    “……好。”他張了張嘴,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我猜過宋旌雲是有啥心理創傷,但他自己非要說是他師父以前扮鬼嚇他]

    [宋旌雲一遇見紅衣女鬼就慌,還會亂san盤,這次直接連生命值都掉了,這要是真打職業賽可是要玩完的]

    [以後高序列對決,一點漏洞都不能有——權珩爲啥不繼續問,找出原因來??]

    [你傻啊?在這種情況強制挖出來也不能解決,還不如宋旌雲以後自己說出來,這些能玩別人心理的,自己的心就髒!權珩連“自己”都敢搞心理戰弄死,你想到的她能想不到?]

    “好了,宋道長。”權珩無奈地嘆息,“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要哭了。”

    宋旌雲強行緩了緩,試圖穩下情緒,順嘴懟回去:“……你別給我打標籤。”

    “倒也不是打標籤。”

    權珩偏眸用小指撓了撓眉角,最終誠懇道:

    “主要是你留着胡茬,哭起來不太美觀,感覺憐憫不起來。”

    宋旌雲:“…………”

    “權珩!”宋旌雲瞬間火氣上頭,擼袖子站起來,“你丫的,是不是真想讓我砍你?!”

    【溫馨提示:您使用的隔音物品“掩耳盜鈴他人版”已失效】

    “誰在上面?!”慕家大少厲喝。

    宋旌雲的尾聲還沒散盡,失效的隔音道具把聲音傳出。

    數個紙人瞬間擡頭,直勾勾地盯下破損的瓦片,張嘴時紙片長舌刀般射向屋頂。

    權珩和宋旌雲幾乎同步反應後撤,原本所在位置被無情捅穿,紙如利刃,削鐵如泥鋒利難擋!

    紙人緊緊盯着屋頂,在二人每次的落腳點步步緊逼——

    聽聲辨位!

    權珩即刻擡手,“天樞”迸射電流,橫掃屋頂瓦礫!

    瓦片石子嘈雜的聲音將落腳聲掩蓋,紙人眼珠亂轉,長舌胡亂攻擊。

    二人抓住機會撤離屋頂。

    “嚶——”紙人啼哭般嚶叫,血紅長嘴咧到耳後,直舌頭隨意卷在下巴位置,作勢要衝出——

    “不用了。”

    慕家大少凝視着被抽裂的屋頂,忽然扯了扯嘴角冷笑,擡手阻止了紙僕人的動作。

    “我知道是誰,去了也沒用。”

    紙僕人歪頭,傀儡般死氣沉沉地垂下腦袋。

    “大少爺知道是誰?”

    產婆把孩子交給小屋等待的僕從,又拿起煙槍來,饒有興趣地問道。

    “給家弟配的親,”慕家大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冷着神色,“過了明天,就是弟媳了。”

    “原來是二少奶奶,”產婆樂道,“這未出閣的女人家就是不懂事,什麼都好奇,等成了親訓一訓就好了——還得是男人管着才會聽話。”

    “就說這生孩子有什麼好看的,”產婆抽着大煙笑,眼角的皺紋堆在一起,“以後結了緣分,二少的孩子我親自接。”

    ……

    “我去,那些紙人都是吊死鬼嗎?舌頭那麼長!嚇死了。”

    宋旌雲隨着權珩落地,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偏頭,看權珩一臉思索,不由得問:“怎麼了?”

    “沒什麼,想到些問題而已。”權珩道,“宋旌雲,陰婚鎮壓鬼新娘的怨氣需要什麼?”

    宋旌雲眼神躲閃了下,“我……我想想。”

    “你不需要說過程,”權珩淡聲,“我是問工具。”

    “桃木錐,鵝血,硃砂。”宋旌雲撥了撥葫蘆,“你問這些做什麼?桃木錐、硃砂我可以給你,但鵝血我辦不到。”

    權珩:“不急,先和小五會合,別讓他等……”

    “呦,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遠來的聲音打斷了話,拖着不正經的長調,帶着嗤笑。

    權珩順着聲音看,那挑染着黃頭發的男人穿着身熒光黃的上衣外套,手裏拿着大功率的手電筒,隨着步子燈光亂晃。

    “還省得我去找你們。”

    浩嗇笑得惡劣,故意把大功率的手電筒舉高,意圖將明晃晃刺目燈光照向對面兩個人的眼睛——

    權珩站姿從容,連躲都沒躲。

    光線照來的瞬息忽地伸出手,一面半臂長的凹面鏡從揹包掉出,穩穩落在手中,浩嗇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

    凹面聚光,本就刺目的燈光“唰”地反射。

    “啊!我艹!”

    浩嗇眼睛劇痛,眼前畫面曝光後一片漆黑!

    權珩抓住時機甩鏡躍出,“天樞”電光急迸,暗紅色電流刺亮昏暗小路。

    宋旌雲手忙腳亂地抱住權珩丟來的凹面鏡,一臉懵逼:

    “我靠!你什麼時候弄了這麼大一塊鏡子??!”

    浩嗇腦中渾濁,下一瞬破風聲斬近,序列加持促使他反應,一個滾地要躲開!

    “天樞”堪堪抽過他的肩膀,電流灼破衣服炸開皮肉!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嗇生命值-2】

    大功率的手電筒摔在鵝卵石地面,手電前端的玻璃罩“啪”一聲四處崩碎!

    雜音遮蓋蝴蝶刀的斬風聲。

    配合天樞的進攻圍堵,把浩嗇逼入既定區域!

    一連環的攻擊流暢精準,蝴蝶刀殺意如壓境海嘯,直逼脖頸,快出殘影——

    鮮血濺射!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嗇生命值-8!】

    浩嗇防不勝防,僅僅幾秒已經被收割了十點生命值!

    浩嗇急喘,眼前恍惚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只見蝴蝶刀迴旋,被站立在黑暗中的人握在手中。

    手電滾落在權珩腳邊。

    浩嗇捂住出血的脖頸,迅速用道具止血,不知不覺間已經一身冷汗。

    剛剛要不是他最後躲了下,序列素質也高,那一擊起碼要他二十點生命值!

    “趁人不備,你也只會搞這些髒手段了!”浩嗇站直,咬牙罵道,“看老子不……”

    “權小姐!權小姐——!”

    慕家少爺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浩嗇的話。

    他想起盧蟒說過NPC對女玩家的特殊性,冷笑道:“先饒過你這一次,再見面有你好受的!”

    浩嗇說完,立刻就走。

    [艹!權珩怎麼不乘勝追擊啊?!!這一套連擊簡直漂亮,多好的機會!!]

    [怕了吧,也就搞個偷襲,序列B就他媽弱啊]

    [樓上真可笑,你咋不說浩嗇直接跑了?小黑子能不能滾啊!]

    “你什麼時候得到的鏡子?”

    宋旌雲看權珩回身,立刻轉轉手裏的凹面鏡,還是懵到震驚,“還他娘的是凹面鏡?!”

    “在遊樂園玩具屋的時候拿了不少,只是沒和你說。”

    “那你什麼時候察覺的啊?”

    “你說攻擊?剛剛他晃着手電筒來的時候。”權珩道,“我猜到他會拿着手電照我們,就藉機動手了。”

    “不是,爲什麼?他傻逼啊?”宋旌雲瞪大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權珩沉吟,認真道:“可能,犯賤吧。”

    不像她,那黃毛長得就不像個好人。

    “大爺的,腦子有病。”宋旌雲不得不承認,騰出手比了個大拇指,“你說得好有道理。”

    “權小姐!權小姐!”呼喊的聲音越來越近。

    宋旌雲看權珩毫不意外的姿態,心裏微動:“你……不會已經推到NPC會來找了吧?”

    “嗯,畢竟我們沒去吃飯,npc也該來了。”

    權珩倒也沒瞞,“我們還沒到正式對決的時候——現在時機合適,也正好藉助NPC停戰,可以給個下馬威討清淨。”

    宋旌雲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你……腦子外借不?”

    “我們先去和小五會合,估計已經等急了。”權珩道。

    “哎,”宋旌雲點頭,忽然低聲問,“不過剛剛那種事,還有工作證……外面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權珩看他:“會有人解決的,不用擔心。”

    ……

    “唐副,唐副!”

    隊員拿着報告跑向正在收容“骨盅”的唐君屹。

    “有發現了?”唐君屹瞬間直身,語氣微肅。

    “有!”

    隊員立刻翻開文件夾,把名單遞給唐君屹,彙報的聲速微快:

    “我們用特殊方法檢索了近六年的失蹤人口,把範圍縮小到在摩登玫瑰工作、實習、面試的人。發現每年都有十多個實習生,二十幾個面試者,還有幾個正式工作的職員失蹤。”

    “這麼多人?”

    唐君屹眼皮一跳,“這些失蹤人口甚至都和這個公司有關,就沒有有關部門的調查員發現嗎?”

    “這就是重點,副隊。”

    隊員咬了咬牙,繃緊了神色:“上次的任務我們搜查了摩登玫瑰,但到達時巡邏隊已經檢測不到污染了。

    “隊長不放心,進遊戲前讓我們搜查摩登玫瑰的底細,我們也動用了特殊渠道……並沒有任何收穫。”

    唐君屹瞳孔一縮,心中結論和隊員的彙報幾乎同時響徹在腦海——

    “我們推測,這些線索是被人用特殊物品掩蓋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規則級。”

    “……規則級?”唐君屹瞬間神經一繃,“派人查封摩登玫瑰,逮捕總裁溫熙然。”

    “可能不行,副隊。”

    隊員一臉爲難,有些難以啓齒:

    “我們要逮捕溫熙然時,摩登玫瑰的員工和我們的隊員起了衝突,不允許我們帶走溫熙然。”

    “什麼?”唐君屹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們說我們是對手公司買通來搞破壞的。”

    隊員不由得低了聲,實在無奈,“讓我們滾,不要破壞她們的‘烏托邦’。”

    ……

    “你們根本沒有證據!直接說是就是啊!我們根本就沒聽說過你們這個部門!”

    “就是啊!憑什麼你們說帶走就帶走?!”

    “我們摩登玫瑰已經因爲開盤的事情受到損失了!你們是想徹底毀掉她是不是?!”

    摩登大廈門口,隊員被一排排女職員攔在外面。

    這些女性職員都是高學歷的女強人,職場上大風大浪也見得多,根本不會怕事。

    “昨天摩登大廈開盤的時候出事,今天你們還隨便找了個‘謀害、拐賣女性’的名頭來抓我們熙然姐。怎麼,一環接一環想搞垮我們?”

    “謀害拐賣,你們可真敢說啊!她要是害女職員,那這世上就沒個好人了!”

    “我們是有證據的,請各位配合。”

    特遣隊根本沒辦法強行進入,只能耐下性子嚴肅警告:

    “清者自清,沒有犯罪自然會安全釋放。如若再阻礙我們的行動,只能徹底封鎖摩登大廈,拘留各位了。”

    “沒有證據就抓人?”領頭的女祕書冷哼,“幾百個人,都拘留啊!”

    “說什麼清者自清,要是真的進去了還能清白着?什麼屎盆子都得扣上去!”

    現場嘈雜紛亂,場面一度失控。

    隊員看着依舊堵在大廈前的女職員,十分爲難:

    “副隊,到底該怎麼辦?這麼堵着不是辦法,如果強行闖入一定會傷到普通人。不然我們把部分證據告訴她們?”

    “沒有用,那些線索都是我們用特殊方法蒐集的,普通部門都沒有記錄和線索。”

    唐君屹繃緊神色,“就算說出來,邏輯也是有漏洞的,根本騙不了她們,反而會弄巧成拙。”

    更何況這裏面有很多是坐在談判桌上打天下的鐵娘子,思維反應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唐君屹按了按眉心,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到了權珩——

    那人處理這些事應該很有一套,女性的身份也更有優勢,主要是那話術也一套一套的。

    “她們這都是被洗腦了嗎?”隊員看着那些圍堵了前後門,甚至窗戶邊都有巡邏的女職員,忍不住埋怨。

    唐君屹搖頭,嘆息道:“有一部分原因,但也只是一部分。

    “如果說起職場上打拼,女性其實比男性更有毅力更有韌性,也更具有創造力。但是刻板印象、性別歧視都造成了她們在職場的劣勢處境。

    “你還記得我們今天上午搜查時尚芭蕾的時候,發現那些工資條嗎?”

    隊員微微愣了下,遲疑地點點頭。

    “時尚芭蕾和摩登玫瑰一樣,除了主編外都是女職員,甚至在外界風評也很好,有很多不得志的女文學工作者去應聘。

    “但我讓人查了下時尚雜志的平均工資和相關職位,和時尚芭蕾的工資進行對比。發現同樣的工作,時尚芭蕾的員工能拿到的薪酬要比外界低上百分之十。”

    “這是違法的,早就規定男女同工同酬了,”隊員瞪大眼睛,“就算是每年年末的檢察也能查出來啊!”

    唐君屹無奈又氣憤地冷笑:“「同工同酬」的前提是「工作的崗位、職級、內容相同」,而且並非「絕對相同」,允許上下浮動。

    “同樣能力甚至更出色的女性職員就因爲性別被壓低職位,合理地「做同樣難度的事情拿少份的工資」。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被有心人利用的規則漏洞,一種名正言順的剝削。”

    “那她們還受這種委屈做什麼?爲什麼不舉報?!”隊員氣道。

    “何不食肉糜?”唐君屹看他,“她們要是有其他地方能去,或者有可觀背景,又何必去時尚芭蕾呢?”

    隊員怔愣,忍不住攥拳:“怎麼能這樣!”

    “不應該這樣,可人性難料。”

    唐君屹擡頭,似有所察地看向摩登大廈的頂樓,眯了眯眼睛:

    “所以營造了「優待、重用女職員」的公司風氣,並且接納了其他公司裏被排擠壓榨的女高層後,摩登玫瑰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女職員烏托邦」。

    “別說她們的總裁溫熙然白手起家,還被男老闆壓迫過,可以說是一個同病相憐的榜樣。

    “她們這麼警惕、排斥,一是因爲真的有被污衊陷害的經歷,甚至有人在警局誘導供詞,這些事涉及的人太多,時尚芭蕾還有幾個類似的案子;二是因爲對「烏托邦」的維護和不捨。

    “或許她們之間已經有人意識到了不對,但對於這個烏托邦……她們就是騙自己,也是想要維持下去的,因爲外面更痛苦,她們也可能沒勇氣再經受一次‘崩塌’了。”

    可「烏托邦」三個字永遠都是「Utopia」的音譯,那是「沒有的地方」,中文裏的「空想」。

    ——不會長久,終將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