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思變(下)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陳夜楓字數:5426更新時間:24/07/15 11:48:09
搜查波特的五十名巫師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地回到了莊園裏,一羣人戰戰兢兢地等了兩天,伏地魔才帶着一身恐怖的黑暗魔壓出現,在得知結果之後,順理成章地把怒火宣泄到了倒黴的亞克斯利身上,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食死徒就這麼成了納吉尼的加餐。
草草處理完這件事以後,伏地魔竟然什麼都沒有吩咐他們去做,就這樣急匆匆地再次離開了。
在瀰漫着血腥味的大廳裏,德拉科和其餘幾人一同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看着伏地魔帶着他寸步不離的寵物蛇,黑色的袍角掩飾不住焦躁地消失在視線裏,脣邊緩緩勾起諷刺的笑意。
黑魔王的腦子一定是和他的靈魂一樣被切片了,他到底是太信任他的這些“僕人”,還是真的認爲老魔杖無所不能?現在魔法部掌握在食死徒的手中,鳳凰社的人沒有了鄧布利多和救世主,被壓得完全不敢露頭,如此發展勢力鞏固統治的大好時機,他竟然拋下一切,一心一意地去找一根魔杖?
德拉科隨着一行人走出大廳,等在外面的幾十名食死徒紛紛朝他們行禮,他環視身邊這些最核心的食死徒——殺人狂,瘋女人,狼人,真是太棒了……僅剩的兩位有頭腦的追隨者,碰巧都是間諜!
灰眼睛對上黑眼睛,斯內普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黑袍滾滾地朝門口走去。可是沒等他的手摸到大門,就被一個尖銳的女聲叫住了:“等等,西弗勒斯,先別急着走!”
現任霍格沃茲校長頂着一張寒氣逼人的冷臉、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回頭:“有什麼事?”
“你已經很久沒有向主人彙報過霍格沃茨的情況了,我想我需要瞭解一下,在你的管理之下,那羣小崽子是不是都安分懂事?”
斯內普的薄脣扭出一個刻薄的笑:“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問題,貝拉,我沒有義務向你彙報任何事情。”
貝拉特裏克斯把她滿是黑色亂髮的腦袋湊到斯內普面前,桀桀地笑起來:“但每一個忠心的僕人都有義務替主人監督別人是否在認真爲他效勞——卡羅兄妹爲什麼沒有來參加這次的會議?你爲什麼不讓他們露面?”
“我並沒有不讓他們露面,黑魔王召喚的是我,而霍格沃茨城堡必須隨時要有我們的人監視。他這麼交代我的時候,你也在旁邊,貝拉,或許那個時候你碰巧打了個瞌睡,或者最近的操勞讓你的腦子出了點問題,我會很樂意提供一份魔藥,爲了同爲黑魔王效忠的這份交情。”
貝拉特裏克斯怒不可遏,她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就像剛剛吞下了一個鼻涕蟲。食死徒們對於她用各種辦法找斯內普麻煩、然後再被對方的毒舌氣得魔壓亂飆已經見怪不怪,心照不宣地都往旁邊縮了縮,然後壓抑着興奮看戲。德拉科聽着蛇院院長這一串氣死人不償命的華麗長句,倒是小小地懷念了一下那個總是繚繞着煙霧的魔藥教室……和一起上了六年魔藥課的同學。
“你一向是會說話,西弗勒斯,主人仁慈地給予你信任,但我會幫他盯緊你——盯緊你們所有人!”她說着,看了一眼到正打算上樓去的德拉科,少年眉毛一挑,停住腳步,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自從上次搜查巫師家庭事件以後,他親愛的貝拉姨媽就對他越來越不滿,德拉科知道這其中有小矮星彼得的挑撥,但更多的是她對自己的嫉恨,她似乎是把以前對盧修斯的不滿都轉到了他的頭上。
貝拉特裏克斯繼續說:“我可是知道的,就在昨天,韋斯萊家的那個小姑娘和隆巴頓家的啞炮溜進了咱們這位新上任校長的辦公室,想要偷走格蘭芬多的寶劍!西弗勒斯,我可是記得主人要求你把寶劍交出來好好保管——”
這句話一出口,食死徒們都是一震,斯內普的神色紋絲不動,諷刺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正如你所說,那把寶劍早就存放在妥當安全的地方,它不可能從我的辦公室裏被‘偷走’。”
“問題不在於寶劍是否被偷走,而在於你隱瞞了這件事請——”
“隱瞞?”斯內普打斷她的話,黑色的眼睛中寒光凌冽,“幾個愚蠢的小巨怪嘗試了一次毫無意義的行動,你認爲這種事情值得用來打擾黑魔王,在他明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親自去做的時候?”
貝拉特裏克斯想到了伏地魔行色匆匆的樣子,噎了一下:“韋斯萊和隆巴頓都是鄧布利多的死忠分子,他還在遺囑中特別提到過格蘭芬多的寶劍!他們的行爲一定是和救世主有關——”
“鳳凰社成員都是所謂的死忠,也許你更應該去關心亞瑟韋斯萊每天早晨吃了幾個三明治,沒準那也是鄧布利多死前特意囑咐過的!而不是因爲幾個未成年的小巨怪的古怪行爲膽戰心驚——貝拉,我竟然不知道——”斯內普誇張地拍了拍手,感嘆着說,“一個已經死去半年多的人,還讓你如此畏懼。”
“我怎麼可能畏懼——”
“那麼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今天晚上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目的了。” 斯內普抄起雙手,柔滑的嗓音像冰冷的毒蛇擦過耳畔,“如果你覺得這真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現在就召喚黑魔王,親自告訴他吧!”
貝拉特裏克斯灰白的臉被氣得快要憋成酒紅色,她在知道這件事以後本能地感覺其中有什麼更深層的意義,而且絕對是對伏地魔很不利的。本來想先質問斯內普一番,然後要求他同意自己審訊那幾個學生,得到確切結果以後再向黑魔王彙報。不料幾句話交鋒之後,這件事成了一件雞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而自己完全就是在嫉妒斯內普,借題發揮無理取鬧。
她覺得自己是被繞進去了,事實根本不是如此,但又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她惡狠狠地瞪着斯內普,她對他的忠誠一直存着懷疑,無奈這個男人實在太狡猾……
“我要求嚴懲那幾個學生,”貝拉特裏克斯乾巴巴地說,“他們需要被鑽心咒好好教育一下。”
“謝謝你的關心,處罰決定在他們被抓到後五分鐘就決定了,現在正在阿米庫斯的眼皮子下面進行着呢。”
“哦?是什麼處罰?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她仍然不死心地追問,希冀從斯內普的臉上發現點什麼,“德拉科一定想瞭解一下他的校友們最近的日子過得如何吧?”
沒料到她忽然就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德拉科挽起貴族式的假笑:“校友們?英國的巫師有幾個不是從霍格沃茨出來的,這樣算下來,我需要關心的‘校友’未免太多了。”他扶着烏黑油亮的雕花欄杆,一步步走上樓梯,“卡羅兄妹不會讓你失望的,貝拉姨媽。”
馬爾福消失在二樓的走廊裏,意識到莊園主人逐客的意思,下面的食死徒紛紛離開了。斯內普瞥一眼貝拉特裏克斯難看至極的臉色,拉了一下身上的黑色斗篷,傲慢地朝門口走去。
“希望你下次能找到一些更有創意的罪名來指責我,而不是這樣浪費我的時間——我不比天天窩在這裏吃吃睡睡的你,霍格沃茲的校長是很忙的。”
隨着他關閉的淡金色大門,門縫裏傳來一個女人憤怒的尖叫:“——斯內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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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這是什麼意思。”
一張羊皮紙嗖地一聲飛到他面前,差點貼到他的鼻子上,德拉科一把撈住紙條,衝剛剛出現在房間裏的男人笑了笑,“我的拼寫沒有錯誤,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意思。”
剛離開馬爾福莊園五分鐘的現任校長鬆開畢比的小手,可憐的小精靈被他身上的冷氣嚇得搖搖晃晃,衝德拉科鞠了一躬就啪地一聲離開了。斯內普坐到書桌前的軟椅中,從他手中抽過那張寫着“老魔杖”的羊皮紙,臉色沉沉地看着他。
“小精靈真是一種美好的生物啊。簡直比貓頭鷹飛路網幻影移形加起來都管用。”德拉科感嘆,“看來這個法子沒問題,以後我們要交換情報就方便多了。”
斯內普冷哼:“明明是貴族特權。”
“貝拉特裏克斯把那些格蘭芬多偷寶劍的事情抖出來,若是落到黑魔王耳中——”
“我能攔着卡羅兄妹一次,不可能永遠不讓他們見到黑魔王,這件事本來就不可能永遠瞞住,不過,”斯內普諷刺地一笑,“你覺得他現在能從這裏面發現什麼?”
德拉科笑了笑,不再提這件事。
他越發覺得,伏地魔真的不會是什麼高貴出身,因爲任何一個有權勢的純血貴族家庭裏長大的男孩子,多少都會接受這方面的教育,作爲一個正在領導戰爭的“革命者”,他這種毫無政治眼光表現,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會”吧。
用魔杖在書桌的一角敲了幾下,那裏的一個紫藤蘿雕花的筆筒像活過來了似的,藤蔓一層層散開,然後從下面浮出來一個古樸的石頭盆子。
“冥想盆……我以爲這種鍊金製品的制作方法已經失傳了。”
“至少目前還沒有人能成功製作,這個是我從馬爾福的地下室裏翻出來的,和鄧布利多的那一個屬於同年代的作品。”他用魔杖指住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抽出一縷銀色的物質,輕輕落在石盆之中,“線索太多太雜,說起來浪費時間,你直接看吧。這裏面有不少是‘記憶的記憶’,我只能抽取其中最重要的片段,但足夠讓你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斯內普看了他一眼,埋下頭去。
給自己倒了一杯錫蘭,德拉科端着銀盃踱到窗邊,初秋的夜空晴朗高遠,月亮剛在天邊露出細窄的一牙,零星幾點星子像灑在深藍天鵝絨上的碎鑽,清冷又神祕。
他忽然發現,自從他逃出那座死亡的塔樓之後,他眼中的世界就總是夜晚……殺戮的夜晚,陰謀的夜晚,恐怖的夜晚,孤冷的夜晚,被痛苦和思念糾纏着,徹夜難眠的夜晚。
這樣的夜晚,他還要熬過多少個,才能迎來黎明?他貪戀着心中纏繞的那一縷溫暖,好像溺水的人絕望地抓住落到眼前的蛛絲,哪怕希望再渺茫,也不忍鬆手。
回想坐在霍格沃茨的大廳裏偷偷瞄着她吃早餐的清晨,圖書館裏有意無意從她身邊經過的午後,教室裏暗中較勁比賽誰先完成咒語的時光,魁地奇球場上,縮在人羣裏看她歡呼大叫地喊着其他人的名字……點點滴滴,如此清晰的,幸福又酸楚的回憶,竟已恍如隔世。
他留下的記憶並不長,只有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談論死亡聖器、波特留在沙地裏的字跡、烏姆裏奇關於掛墜盒的記憶。斯內普很快看完,坐回軟椅中陷入沉思,德拉科喝下杯中最後一口清苦的茶水,也回到了書桌後面。
幾分鐘以後,蛇王先開口了:“所以,你讓奈傑勒斯告訴我——”
德拉科點點頭。
“哈利波特……”斯內普狠狠地磨着牙,冷氣全開,“和他父親一樣,腦子裏長的都是芨芨草!幸虧是遇到了你,否則一切都完了!”
“是幸運,其實也是必然。”德拉科笑了笑,“我是故意去找到他們的。”
“你是——”斯內普頓了頓,然後有些諷刺地看向他長袍左胸處同色馬爾福家徽繡紋,“我差點忘了,那位格蘭傑小姐身上還有你的記憶之書,你要找到她的位置連思考都用不着。既然如此,你不妨儘早把格蘭芬多的寶劍偷偷塞到他們的枕頭下面?”
德拉科撇撇嘴:“儘早給他們有什麼用?他們知道怎麼用麼?我這邊剛請奈傑勒斯把用法透露出去,那邊他們就逃離裏了布萊克老宅了。”
“這一點上我得誇讚一下你的萬事通小姐,不知道她出於怎樣的思考,她竟然把那幅珍貴的肖像塞到了自己的包裏。就在我出發的前幾分鐘,奈傑勒斯才跑來嚷嚷着他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並且強烈要求我解救他可憐的肖像。”
因爲“你的萬事通小姐”而心跳亂了一拍,德拉科的魔杖挑起冥想盆裏的那縷記憶,讓它在魔杖尖上靜靜地焚盡。
“我的線索就這麼多了,那麼你呢?”
“本來我是沒有什麼新發現的,不過看了這些——你一定想不通爲什麼格蘭芬多的寶劍能銷燬魂器吧?”
“沒錯。”
“我猜想——如果波特寫在地上的那些真的就是魂器的話——到現在爲止,已經被銷燬的魂器,除了那枚戒指,應該還有日記本。”
“日記本……”德拉科猛然睜大眼睛,“難道是二年級的時候——”
“是的,那件事情盧修斯做得錯有錯着,不過他一定沒有詳細告訴過你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只知道波特闖進所謂的密室,並且據說用格蘭芬多的寶劍殺死了一條蛇怪。”斯內普抿了抿脣角,不太愉快地想到那年又一次因爲波特的英雄事跡而失去的學院杯,“並且帶回來一個破掉的日記本,上面有一個似乎被鐵鉗灼燒過的大洞,而那絕對不會是劍造成的傷痕。”
“那個日記本也是一件魂器?你怎麼能確定?”
“因爲盧修斯告訴我,那是黑魔王很鄭重地交給他要求他保存的東西,並且在復活後得知日記本丟失以後,暴怒地用鑽心咒折磨了他半個小時。他差點以爲他就要步隆巴頓的後塵了。”(納威的父母都因爲鑽心咒而瘋掉了)
德拉科的手猛地攥緊,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他壓抑了一下情緒,又問:“除了寶劍,那個密室裏還有什麼能毀掉一個魂器?”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蛇怪的毒牙,或者說,蛇怪的毒液了。”
德拉科的眼前一亮:“最強的劇毒,造成無法挽回的毒素傷害,唯獨鳳凰自願流下的眼淚可解——沒錯!它是最邪惡的毒液,甚至比魂器更黑暗——”
斯內普一貫陰沉的語氣也微微上揚:“真不錯,我們一下知道了兩種銷燬魂器的方法,在《無法破解的死亡魔法》中提到過,和蛇怪毒液的破壞力相當的,還有厲火呢。”
“妖精製造的刀刃會吸收強化它的東西——所以這就是爲什麼寶劍有了新的功能!”德拉科一口氣說完,心中沉澱的疑惑解開,頓時全身一輕。能和聰明人說話的感覺真好。他感慨地看了看面前的院長先生。每天不得不面對一羣粗魯無腦食死徒,他連張嘴都覺得累得慌。
“所以,爲了馬爾福,你決心要加入消滅魂器的救世主行動中了?”斯內普忽然說。
德拉科怔了一下,擡眼看向斯內普,那雙總是盛滿嘲諷的黑眼睛沉澱着冷靜和智慧,讓他本來做好準備要用來掩飾的話一句都沒能說出來。
他垂下眼睛,撫摸着自己的魔杖:“他們都不知道。但我必須要做。”
他知道,這會是極度危險的選擇,他的父母一定不會同意……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平靜地說:“我想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去一趟紐蒙嘉德,老魔杖一定不能落入他手。一旦黑魔王回過頭來盯着這裏,我們又什麼都不敢輕易去做了。”
“你——”
“在我的記憶裏,霍格沃茨似乎有一份極其珍貴的珍藏……如果我真的能找到它,那會是一個驚喜。”斯內普站到了房間的正中央,“而現在,我必須立刻回學校去了。送我到黑湖吧。”
德拉科咬了咬下脣,召喚出家養小精靈,斯內普捉住她細弱的胳膊,回頭看了他一眼,薄薄的脣角微動,但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
他看着這位最可靠的盟友消失的地方,半晌之後,牽起一個真正的、欣慰又苦澀的微笑。
斯內普不會反對他的,就像鄧布利多接受了他幾乎是自我犧牲的計劃一樣——因爲他們都太懂得,那種不惜一切也要守護的心情,他們失去得太多太多,生命僅剩下的這一絲光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在手中湮滅。
只是鄧布利多也沒有想到,他們兩人最終竟能挖掘出這麼多的祕密吧?
德拉科擡頭望向窗外的星光,手指輕揮,書房裏的燈光頓時熄滅了。
主線時間:《死亡聖器》第15章,“妖精的報復”。哈利遇到迪安等人,得知金妮和納威試圖偷取寶劍,奈傑勒斯說了寶劍的用法,羅恩馬上就要傲嬌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