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怦然心動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道芝道字數:2061更新時間:24/07/15 11:42:44
    夕陽又落下了幾分,顧北錚在那青石小徑上走着,眼前掠過一陣陣美麗的浮光。紫色的鳶尾花、皎潔的白玉蘭、粉麗的牡丹,流蘇花如雪壓樹……馥郁的花香釀成一種沉醉的味道,一陣陣地往他鼻腔裏鑽,沉醉的是景,還是人?顧北錚分不清,只是在柔黃的暮光中,顧北錚第一次領略到了深春的美麗。

    晚風瀟瀟,顧北錚臉上的熱意終於褪去了幾分,他忽然做了一個決定,不能這麼輕易地放她走,審查的結果還需要再斟酌一番,也許會有什麼紕漏。

    就這樣,沈涵初在這督軍府裏一住,又是好些日子。

    顧北錚常偷偷去瞧她,有時在小院的窗戶外飛快地瞥幾眼:她坐在屋子裏,一手扶着下巴,安安靜靜地看書,偶爾也會望着一處發呆,柳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有時是在花園裏,她拋了那柳枝兒編的球,活潑地對着天狼喊道:“快,叼回來!” 天狼叼着球一遛彎兒地跑到她腳邊,她便伸手去撫摸它,笑容如晨風般和煦。

    白天在公署大樓裏,忙碌之餘,顧北錚會偶爾會想起她來,想起她在花叢裏的笑容,想起她與天狼玩耍嬉笑的樣子,想着想着,他自己便也笑了。

    他們的督軍近來有些古怪,楊魏軒見得多了,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少帥可有什麼喜事?這些日子總是在笑?”

    顧北錚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笑,聽他這樣說,也就瞥到了自己在玻璃裏映出的臉,果然是在笑。

    他心裏一怔,立刻斂了神色

    連旁人都察覺出了他的異樣,顧北錚忽然意識到:

    不能再讓那女人繼續待在督軍府了!

    這是個星輝斑斕的夜,顧北錚鏗鏘的步子邁進了小樓的院子,小樓在督軍府的偏僻處,到了夜裏越發安靜。

    顧北錚進屋時,她正趴在桌上,腦袋斜倚在一隻手上,面前散落着幾本書。

    她睡着了。

    顧北錚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屏息靜氣地在書桌對面坐下。他將椅子往後靠了靠,歪頭看她熟睡的樣子,忽然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逸緻。

    屋子裏暈黃的燈光投在她身上,在書的扉頁上落下幾重影,整個屋子靜謐平和地讓人不忍打破。顧北錚輕輕挪過她面前的書,隨意翻看了起來,看着看着,目光又忍不住溜回到她身上。

    他看着她略帶蒼白的側顏,蝶翅般的睫毛,精巧的鼻,雙脣已有了血色,顧北錚記得她笑起來時脣邊有兩個淺淺梨渦。

    春夜的暖風陣陣,夾雜着些許花香蟬鳴,顧北錚看着看着,忽覺心口突突直跳,竟是越跳越快,不由得伸出手,去輕摸她的面頰,她光潔而蒼白的肌膚上,有一條條正在癒合的紅痕,那溫軟的觸感從他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尖,他的心口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心跳越來越快,手指一點一點往下移,馬上要觸到她的脣,她的脣像院子裏的粉牡丹。

    不,不是牡丹,是罌粟花,此時此刻對他有致命的誘惑。

    他幾乎有一種想吻上去的衝動。

    就在這一刻,沈涵初卻微微動了動,似夢中被驚擾到了般。

    顧北錚忙不迭地抽回手,端坐回椅子上。

    沈涵初從迷濛中醒來,見顧北錚赫然坐在自己對面,委實嚇了一跳。

    “顧……顧督軍,你……你怎麼在這兒?”

    顧北錚似乎有些尷尬,然後只是片刻後,便換了一種頤指氣使的語氣道:“這是我的院子,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

    沈涵初被噎了一句,說不出話來。

    又一陣風貫門而入,拂走了顧北錚臉上的幾分熱意,顧北錚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來通知你,案子查清楚了。”

    沈涵初呆坐在那裏,等反應過來,十分激動,“嚯”地站起了身叫道:“真的?”

    “真的。”顧北錚重複她的話道。

    “那……那……”她口舌打結般說不出話來。

    “那,你可以走了。”。

    她看着他,彷彿有些不可置信。

    顧北錚偏着頭,笑問道:“怎麼?不想走了。”

    沈涵初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道:“不是……我是說,我是想問……”

    她還沒問,顧北錚倒先問道:“你和那個叫賀永麟是什麼關係?”

    她一愣,道: “他是我學生。”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顧北錚向她靠了靠,鷹一樣的鋒利的眼神,直往她臉上瞧。

    她似有些緊張,一時間竟連呼吸都忘了。他忽然笑了起來,一手卻不緊不慢地去翻桌上的書,揹着她道:“警察局的人急於求功,讓你受苦了。不過,你這包庇罪可是坐實了的。”

    他既這樣說了,看來事情已被他查得水落石出。沈涵初垂下眼簾,雙手緊緊捏着衣角,道:“那督軍打算如何處置我?”

    顧北錚將剛剛拿起的書往桌上一丟,道:“我剛剛不是說了,你可以走了。”

    她一擡頭,只是瞧着他,一臉難以相信。

    “那……賀永麟,督軍又打算如何處置?”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顧北錚目光在她身上一頓,肅聲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她還想說些什麼,顧北錚打斷道:“我已經讓管家安排了車,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她最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嘆了口氣,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剛至房門口,忽然聽到他在身後一聲喝令:“站住。”

    她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他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她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顧北錚已繞到他面前,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到她面前道:“你一個女人,身上若留了疤總是不好的,這是之前給你治傷的醫生開的方子,你走後,要繼續按着方子上的抓藥調理,才能痊癒。”

    “嗯?”她有些懵然。

    顧北錚見了她的反應,忽然有些窘迫起來,當下便換了一種不屑的口吻道:“我不過是看你身上的傷是因我而起……”

    她仍有些發懵,接過方子,道了聲謝,終歸是有些怕,匆忙離開了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