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封官賜婚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塵心追月字數:3785更新時間:24/07/15 11:20:14
    與呂不韋的對話,對於嬴政來講,不可謂不震撼。

    而不知不覺間,天色也黑了下來。

    該瞭解的,瞭解的也差不多了,嬴政收好了太公祖令,然後命獄卒好生侍候呂不韋,之後與趙高一同走出了天牢。

    “趙高,你相信命中註定嗎?”一直低着頭沉思的嬴政突然側臉看向趙高,問道。

    趙高想都沒想便點頭道:“相信,奴臣始終相信,是上天的安排,讓奴臣得以侍奉在王上左右。”

    “呵呵,行了,快別貧了。”嬴政笑了笑說道,“寡人不是心情不好,而是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有些心緒難安而已。”

    趙高知道有很多事嬴政不願意對他說,也就沒有問詢。

    卻不料嬴政又問道:“倘若有一天,要你捨去所有的榮華與光環,你願意就此隱世嗎?”

    趙高撓了撓頭,想了想才說道:“奴臣雖然沒有什麼榮華與光環,不過要說隱世,可能也要看是什麼原因吧。”

    “若是上天註定呢?”嬴政接着問道。

    “若是上天註定……”趙高停頓了一下說道,“也要看自己是否願意吧,若是自己不情願,即便是舍了這條性命,也不去管什麼上天註定。”

    嬴政看了看趙高,又問道:“那要是寡人想要隱世,你會陪着寡人嗎?”

    “當然。”趙高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別說的隱世,就算是去那……就算是歷盡千難萬險,奴臣也要陪伴在王上左右。”

    趙高本來是想說“即便去那陰曹地府”,話說一半覺得不合適,便隨即改了口。

    “呵呵,有你這句話,足夠了。”嬴政感嘆了一句,似乎是在心底做出了什麼決定。

    回到了書房,嬴政命趙高去找來了李斯。

    李斯領着景家班的工匠們幫着後宮搬家,天黑之前剛收拾利索。

    進了書房,李斯見嬴政正在擺弄那剩下的七個小石鼎。

    “怎麼,王上懷念起那送出去的兩個石鼎了?”李斯半開玩笑地說道。

    嬴政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也不知道隴西那邊進行的順不順利,百姓們會不會接受義渠人,而索林和三長老那邊,又能不能說服他們的部族。”

    “除非他們仍存異心,否則,問題不大。”李斯頗爲篤定地說道。

    “不想了。”嬴政將七個石鼎歸攏了一下,說道,“寡人送東西出去,卻也有人送寡人東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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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嬴政一邊將太公祖令從懷中拿出來,一邊用餘光注意着李斯的表情。

    但是,李斯似乎並不太顯得多麼驚訝。

    “先生可識得此物?”嬴政將太公祖令放到李斯的面前,問道。

    李斯不但沒有驚意,反而露齒一笑,反問道:“王上都問出什麼了?”

    嬴政同樣笑了笑,說道:“他說的着實不少,這不,天都黑了。”

    接着,嬴政將在天牢中與呂不韋的對話,詳細地對李斯說了一遍。

    說罷,嬴政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寡人的確是錯怪了呂不韋,也難怪先生不只一次說過,他不會有反心,當時寡人還覺得,先生只是猜測而已,卻不想,先生其實有很大的底氣。”

    “微臣到是沒有想到,王上在知曉了這些之後,卻並不慌亂。”李斯說道。

    嬴政嘿嘿一笑:“到是也慌亂了一陣,不過是在天牢中的時候,如今,基本算是想明白了。”

    “哦?”李斯問道,“王上都想明白什麼了?”

    “仲父他猜的不錯,的確是有一個組織是在執行非常隱祕的傳承任務。”嬴政說道,“至於他所說的炎黃之間交替着傳承,寡人雖然不是完全相信,但料想卻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而即便是單純的天承一脈,沒有類似先生這樣的人

    來進行傳遞,想必這千百年過去,早就斷了傳承。”

    “所以,有人故意設計男女血脈的融合便是最基本的事,而寡人,便是那個雙方血脈的融合。所以說,早在寡人出生之前,身份便已確定了,並非像先生所說的,是遊歷了列國之後才選擇了寡人。”

    “呵呵,不錯。”李斯的面容微微有些愧色,“之前那麼說,是便於王上接受,而原本的計劃,是想由師尊他直接告訴王上。”

    嬴政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緊接着又問道:“對於寡人的身世,寡人到是容易理解,但唯有一點,寡人卻沒有想通。”

    李斯問道:“是哪一點?”

    嬴政清了清嗓子,說道:“是關於母后。既然母后的血脈頗爲尊貴,爲何會被人送給呂不韋,又爲何對此事渾然不知?”

    嬴政頗爲確信,以趙姬的個性來講,定然對此事毫不知情,否則定會說給自己聽,並且也不會與嫪毐做出出格的事情。

    李斯也是嘆了口氣,說道:“想必王上已經知曉,太后原本是姬姓王族的血脈,但很小的時候,便由一位天承之使將其送與了一戶趙氏的王室族人,那老兩口一直沒有子女,自然將太后當作親女兒看待,也並沒有告知她真相,直到看她出嫁。”

    嬴政這才意識到,在他小時候非常疼愛他的外公外婆,其實並不是他真正的外公外婆。

    “將母后交給呂不韋的,便是荊大哥?”嬴政直白地問道。

    “嗯,是他。”李斯的回答很是簡短。

    “那他,到底多大年歲?”嬴政問道,“爲何時過多年,卻還是那般模樣?”

    李斯笑了笑,說道:“難道王上忘了靈古丹的功效,要維持年輕的樣貌,卻也並非難事。”

    嬴政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慨嘆了一聲才又問道:“那外公外婆,又是怎樣答應將母后嫁給父王的。”

    “這個當然好辦。”李斯解釋道,“當時將太后送與趙氏夫婦之時,是留了信物的,那時,去假裝尋親的荊良只需要說,早在之前,太后還在孃胎時,就被指腹爲婚了。”

    “所以便順理成章地將母后嫁給了父王?”嬴政問道。

    “正是如此。”李斯說道,“所以太后,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半點這其中的隱祕。”

    嬴政低頭,思索了片刻,問道:“先生,現在母后雖然回到了咸陽,但因嫪毐之事,精神十分頹靡,你說若是將這些事情告訴母后,會不會令她重新審視自己的過錯,進而再次振作起來?”

    李斯點了點頭,說道:“嗯,這到不失爲一個辦法。不過這些話,除了呂不韋,誰說都不合適。”

    “那不如,就讓母后和仲父找個時間單獨聊聊,寡人提前跟仲父說說,讓他將事情有所篩選地告訴母后。”嬴政說道。

    “的確,這樣做,或許真的可以打開太后的心結。”李斯說道。

    “那明日一早,寡人就去找仲父。”嬴政似乎是突然找到了醫治趙姬心病的藥方,高興地眉開眼笑起來。

    李斯低頭看向了放在桌子上的太公祖令,神情有些恍惚地說道:“這祖令,王上真的要交給呂文?”

    “這是仲父的意思,但如果先生另有用處,則另當別論。”嬴政拿起了太公祖令,遞給李斯。

    李斯接過黑色的令牌,輕撫了幾下,說道:“師尊到是沒有提及此事,想必事情到呂不韋這裏便終結了吧,但微臣覺得,這祖令對於呂氏一脈來講,畢竟是祖傳之物,就依了呂不韋,交於呂文之手吧,也或許,將來的某一天,王上會用到呂文。”

    嬴政明白,有這太公祖令在,呂氏一族便是極爲忠誠的一股勢力,只要不親手將其泯滅,則隨時可以重新啓用。

    嬴政見時候已經不早,便送客道:“這件事

    ,寡人已然心中有數,明日便讓母后與仲父見面,先生回去歇息吧。”

    李斯拱手告辭,退出房門。

    嬴政又來到剛剛被恢復了通路的密室,檢查了一遍之後,獨自向着胡羽的寢宮走去。

    第二天一早,嬴政派蒙恬去往呂府,將呂文獨自帶至天牢門前。

    呂文向嬴政見過禮之後,隨同着秦王一同走進天牢的大門。

    呂不韋的牢房之中,呂文拜倒道:“侄兒,拜見叔父!”

    呂不韋俯身,將呂文扶起,見其眼中已然微微潮潤,目光隱隱晃動。

    呂不韋拍了拍呂文的肩膀笑呵呵地說道:“侄兒啊,可不要爲叔父難過,別忘了咱們呂氏一族的族志,此番叫你過來,是有事託付於你。”

    “叔父吩咐便是。”呂文拱手道。

    “嗯,話說回來,咱們叔侄,還真沒有像現在這樣說過話。”呂不韋又是捋了捋鬍子,“如今,王上已然答應將會爲老夫挑選一處世外桃源,讓老夫隱匿於世。”

    “真的?”呂文驚喜問道。

    對於呂文來講,進了天牢的呂不韋,幾乎已然是一隻腳踏進了刑場。

    “不錯。”沒等呂不韋開口,嬴政直接說道,“這是真的,而且,寡人還有東西要交給你。”

    說罷,嬴政拿出了懷中的錦袋,遞給呂文。

    呂文打開錦袋,這一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

    裏面之物,赫然是太公祖令無疑。

    呂不韋拉着呂文坐下,這才說起了自己要託付的事情。

    嬴政只是在一旁聽着,並沒有什麼言語。

    託付完畢,嬴政讓呂不韋脫下衣衫,換上了一身太監的宮服,並且還戴了一個可以遮擋面容的面巾。

    呂文則穿上呂不韋的衣服,留於天牢之中。

    趙高在前面引路,嬴政與呂不韋跟着來到了太后的寢宮。

    嫪毐兵變之時,知道太后的寢宮並沒有人,所以並沒有加以破壞。但翻新王宮的時候,景家班同樣將太后的寢宮進行了翻修。

    趙高通稟了一聲,嬴政直接帶着呂不韋進入了寢宮。

    趙姬有些失神地坐在椅背上一動不動,仿似靈魂已脫離了身軀,不知飄向了何處。

    貼身的兩個侍婢靜立在太后的身側,同樣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母后,寡人來看你了。”嬴政躬身說道。

    趙姬沒什麼反應,仿若沒聽見一樣。

    嬴政倒是對趙姬的反應絲毫不覺得意外,繼續說道:“寡人帶來了一個人,他會告訴母后很多過往的隱祕。”

    說罷,嬴政衝趙姬身後的兩個侍婢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侍婢頷首退步,出了宮門。

    呂不韋這才走近跟前,摘下了臉上的面巾,躬身以禮道:“太后,好久不見啊。”

    似乎是這個熟悉而久違的聲音觸動了趙姬,只見她緩緩轉過頭來,混濁的眼瞳跳動了一下。

    嬴政知道,很多事情,不方便他在場,於是也跟着退出了宮門,留在外面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呂不韋帶着面巾走了出來。

    “怎麼樣?”嬴政快步上前,急聲問道。

    “她大哭了一場。”呂不韋緩緩說道,“不過,也將心底的壓抑都哭出來了,想必日後,不會再有鬱結了吧。”

    嬴政一聽大喜道:“多謝仲父!”

    呂不韋用頗爲異樣的眼神看着嬴政,輕聲說道:“這,可能是老夫爲王上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日後,定要善待你的母后,她從未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說罷,呂不韋擺了擺手,揚長而去。

    嬴政呆呆地望着呂不韋離去的背影,心中真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