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半活路

    “大少爺。”

    “見過大少爺。”

    入夜。

    陸家門前，掛起了兩個紅彤彤的燈籠，陸純帶着丫鬟明月走出。

    門前的護衛紛紛站的筆直，低着頭問候，不敢直視。

    陸純那晚大發神威的一幕幕，還在人們腦海之中迴盪，讓人心裏發慌。

    “張剛，備馬車，隨我走一趟。”陸純微微轉頭，看向護衛中，那滿臉鬍渣的身影。

    “是！”

    張剛渾身一震，連忙去備好馬車，隨着嗒嗒嗒的馬蹄聲響起，陸純和明月上到馬車去。

    這次前往四方樓，他沒有用琵琶。

    自從得到了鬼域之後，他不僅聽覺，嗅覺，視覺變得靈敏，還能夠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以他爲中心，鬼域波幅開來，他能明顯看到被燒盡的四方樓，仍然矗立在原地。

    這次，他想試試用鬼域的能力從虛實之中跨過，進去四方樓的感覺。

    馬車走遠，身後的護衛這才敢擡頭。

    遙望街道盡頭，一個個的眼神竟都是欽佩，崇拜。

    “還得是大少爺，有大少爺在，我們再也不怕什麼鬧鬼了。”一名護衛長出一口氣。

    他們都知道百里城不太平，鬧鬼死了很多人，尤其是衙門被滅門。

    人心惶惶，寢食難安。

    無形的危機，好像掛在人們頭頂上的鐮刀。

    直到那晚，他們再也不怕。

    “廢話，大少爺硬生生把鬼給打死，我們還怕什麼鬼。”又一名護衛發出感慨，“能夠在陸家當護衛，實在讓人心安。”

    “不過大少爺殺氣太重，相比起來，我們只需要擔驚受怕的，是被大少爺殺伐果斷給做掉。”

    人們面面相覷，咋舌。

    想起那晚，還是後怕不已，不過那人又搖頭，說道，“那些被鬼臉附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少爺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只能怪他們倒黴吧。”

    “總之跟着大少爺，能保人身安全就對了。”

    陸家外，護衛議論不休。

    對強者的崇拜，讓他們對陸純當天的殺伐，感到無比的心安。

    恨不得一直跟隨在陸純的身邊。

    尤其是看到張綱。

    被陸純看中，備馬出門，一臉羨慕不已。

    “大少爺，這……”

    張剛此時卻臉色慘白，因爲隨着馬車漸漸走遠，隨着天色越來越黑，他一邊打着火，一邊駕着馬，竟然來到了傳聞鬧鬼的四方樓這條街。

    就在此地，陸純讓他停下。

    頓時頭皮發麻。

    “別問，在這裏等我就是。”陸純目光一閃，張剛頓時閉嘴，低頭道，“是，聽大少爺的。”

    他心慌不已，但又疑惑，這裏只剩下焦炭了，大少爺在此下來幹嘛？

    很快，他便眼睛瞪得一溜圓。

    陸純帶着明月，直接走向他眼前的四方樓焦炭廢墟，眼睛一花，竟然消失不見。

    頓時心中一顫，冷汗從鬢角留下。

    心想真是見鬼了。

    可是大少爺的命令，他又不敢不聽，也只能硬着頭皮在原地等候。

    好在，他膽子不算太小，有個小癖好，也不算太另類，不過是戀屍癖。

    母親死後，他抱着母親屍體睡了幾天都不怕。

    也算練過膽量，還能頂得住……

    陸純的鬼域，能夠清晰感覺得到，這裏有一層看不見的虛實。

    他雙腳一踏，就帶着明月跨步過來。

    明月也頓時擦了擦眼睛，看到了早就被燒燬的四方樓，她驚訝的擦了擦眼睛。

    不過，她也不是第一次到來，歪頭微微疑惑，也沒有多問。

    陸純帶她走進四方樓中，擡頭望去，仍然那般喧鬧。

    陸純微微捂住鼻子，他聞到了今日的四方樓，和上次到來不同。

    有了不少生人氣息。

    這些人，應該就是合歡姑娘所說，從外地而來，擁有鬼的能力的人。

    “陸公子，快快請進。”滿臉桃花的老闆娘，搖着手絹走來，“公子，請上座。”

    陸純點頭，輕車熟路。

    隨手，讓明月取出銀票。

    也不管她是人是鬼，這銀票和燒下去的紙錢有什麼區別，陸純也都見怪不怪。

    “就坐這裏吧。”

    陸純目光一掃，角落裏有幾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他招手，可不就是劉莽幾人。

    樓上的合歡姑娘，似乎提前知道陸純到來，正在樓梯上的空地處，對着陸純莞爾一笑。

    然後緩步下樓走向。

    除她之外，四方樓中還有別的姑娘，就在樓上扶着琵琶，彈奏曲子，悅耳動聽。

    “陸公子，奴家可想你了。”合歡姑娘說道，“想不到這麼快，你都能夠自己找過來了。”

    “嗯。”

    陸純點頭，說道，“此前還疑惑，爲什麼那些有鬼能力的人，會在四方樓落足，又是怎麼找來，現在看來，應該是都擁有鬼能力的原因。”

    合歡姑娘說道，“其實，在各地都有類似四方樓這般地方，這是各地的半神匯聚之地。”

    這顯然和客棧同理，無論什麼朝代，這類地方都是打聽消息的最好之地。

    “人還不少。”

    陸純轉頭，看向大廳之中，正在飲酒吃肉聽曲的人，其中有不少陌生面孔。

    “陸少。”桌子對面，劉莽壓低聲音說的，“這些人當中，有你的活路，雖然是半條活路吧。”

    “半條活路，什麼意思？”陸純疑惑。

    “這些人和望族有關。”劉莽神祕兮兮的說道，“他們身上，可都有你想要的東西。”

    “望族，名門望族嗎？”陸純愈發的疑惑，轉頭看向合歡姑娘。

    “陸公子，你且聽我說。”合歡姑娘一笑，說道，“這望族，可不是尋常的名門望族，應該說是‘神門望族’，顧名思義，這是一些有半神，甚至有真神的士族世家，敢闖入如今百里城的，就算不是神門望族，也和他們有關，他們有你要的東西。”

    陸純認真聆聽。

    微微點頭。

    此前他便聽說了，有了鬼的能力之後，就是半神。

    半神壽命不長，實力卻毋庸置疑。

    在這片神奇的大地，永遠缺少不了士族大家，籠絡着天下有能力之人。

    這什麼望族，應該就是這般來。

    也沒什麼稀奇的，他只想知道，半神怎麼活過三個月。

    “那麼，半條活路這又是什麼意思？”

    劉莽和合歡姑娘都笑而不語，或許是怕被聽到，都沒有多說。

    “對了。”劉莽忽然使了個眼色，示意陸純，看向另一處角落裏的一道身影。

    那人中年模樣，平平無奇，屬於扔在人堆裏，也認不出來的人。

    唯一特徵，就是腰間挎着一把刀，劉莽說道，“他就是張成，他回去過張家，應該查到什麼了。”

    “張成？”

    陸純點頭，他殺了張浩然的父子，和此人結下了樑子，但就算現在氣血沒有完全恢復，陸純也不怕他。

    擡眼看去，也正好四目相對。

    張成擡杯喝完，便起身走來，陸純眉頭微皺，將明月護在身後，做好了一戰的準備。

    但令他意外的是，這張成絲毫看不出敵意，眼神比他還要平靜，甚至有幾分漠然。

    “我回張家問過了，我大哥父子最後那晚，去過你陸家，我也去過你陸家，遠遠見到過你。”

    他淡淡說道，“你便是陸家大少爺陸純，你放心，你做的事情我不會過問，張家，本來就活不成，當然，你陸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