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嶽不羣的心思

    “雲海，你真是無懈可擊，以後爲師也能放心你去闖蕩江湖了。

    你這麼聰明，昨晚時間上也趕上了，是不是發現了另外有人救了你們。

    你是不是很疑惑昨天夜裏是誰救了你們？

    那是本門的一位長輩，這說起來就話長了。”

    嶽不羣說着緩緩解開衣衫，袒裸胸膛。

    只見他胸口橫過一條兩尺來長的傷疤。自左肩斜伸右胸，傷疤雖然癒合已久，仍作淡紅之色，想見當年受傷極重，只怕差一點便送了性命。

    歐陽雲海心底隱隱記得《笑傲江湖》裏嶽不羣有這疤痕，可在眼前看到了，還是嚇了一跳。

    “十二年之前，本門功夫本來分爲正邪兩途，正爲氣宗、邪爲劍宗。

    華山一派功夫，要點是在一個‘氣’字，氣功一成，不論使拳腳也好，動刀劍也好，便都無往而不利，這是本門練功正途。

    可是本門前輩之中另有一派人物，卻認爲本門武功要點在‘劍’，劍術一成，縱十二然內功平平，也能克敵致勝。正邪之間的分歧，主要便在於此。

    二十多年前，咱們氣宗是少數，劍宗中的師伯、師叔佔了大多數。

    而劍宗功夫易於速成，見效極快。

    大家都練十年，定是劍宗佔上風；

    各練二十年，那是各擅勝場，難分上下。

    要到二十年之後，練氣宗功夫的才漸漸的越來越強。

    到得三十年時，練劍宗功夫的便再也不能望氣宗之項背了。

    然而要到二十餘年之後，才真正分出高下，這二十餘年中雙方爭鬥之烈，可想而知。

    當年五嶽劍派爭奪盟主之位，說到人材之盛，武功之高，原以我華山派居首。

    只是本派內爭激烈，玉女峯上大比劍，死了二十幾位前輩高手，劍宗固然大敗，氣宗的高手卻也損折不少。

    這才將盟主之席給嵩山派奪了去，推尋禍首，實是由於氣劍之爭而起。

    我華山派不當五嶽劍派的盟主，那也罷了；華山派威名受損，那也罷了；最關重大的，是派中師兄弟內鬨，自相殘殺，同門師兄弟本來親如骨肉，結果你殺我，我殺你，慘酷不堪。

    今日回思當年華山上人人自危的情景，兀自心有餘悸。

    這道疤痕，就是有日玉女峯大比劍，我給本門師叔斬上了一劍，昏暈在地。他只道我已經死了，沒再加理會。倘若他隨手補上一劍，嘿嘿！”

    嶽不羣說到這裏，情不自禁的沉默了會。

    “師父，難道那日的神祕高手是劍宗出身？

    我明白了，劍宗邪路，雖然後面比不過我氣宗。

    可劍宗人數多，說不定其中就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天才。

    尋常人練內功，練劍法能練好一樣，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可那劍宗天才，自然是內功、劍法都是練得極好！

    所以，似乎就連師父三十年以上的內力加上《紫霞神功》都比不上了！”

    歐陽雲海半知道底細，半猜道。

    “雲海我徒，果然聰慧遠超常人，這麼快的理清楚了。

    你本是天生的我華山正宗的氣宗傳人，習武以來就不對招式、劍法之類的感興趣，而是對內力獨有情鍾。

    我也不擔心你誤入歧途，之所以說這麼多……

    是因爲，嵩山派勢大，我怕護不住你，想要求風師叔，也就是那位劍宗前輩保護你。

    如果能成，而且衝兒也可以一起的話……你要多教導教導衝兒。

    衝兒是個急性子，又偏偏在劍法上額外有點天賦，我怕他走偏。

    希望風師叔能保護你們吧，不然可就難了。”

    嶽不羣如此說道，內心也是怕歐陽雲海萬一走偏。

    於是以需要歐陽雲海教導衝兒這個事實爲切入口，委婉影響歐陽雲海。

    “師父不必如此擔心，大不了我和令狐師弟流浪江湖，江湖之大，要找隱姓埋名的我們可不容易。

    而且我內功練得還行，令狐師弟把基本的華山劍法也練出了火候了，我們相互教習也不耽誤武功進度。”

    歐陽雲海知道嶽不羣不會改變主意，甚至是故意不說這個備選方案，免得他和令狐沖到時候不夠誠心求人。

    所以歐陽雲海乾脆說出這個備選方案表表忠心，順便安慰一下師父。

    “好！好！好！有志氣！

    今日說的話，是本門機密，不可與旁人說，衝兒都先別告訴他。

    等風師叔願意保護你們之後，你找機會教導衝兒時，再說也不錯。”

    嶽不羣開口說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怕華山派崛起的希望夭折，他怎麼會如此計劃。

    歐陽雲海和嶽不羣交談完，令狐沖和張忠那邊已經開始燒屍體了。

    “風師叔！風師叔！還請出來一見！

    我這兩個華山弟子何其無辜？只因天賦太高，被人所妒！

    我華山派能否延續，全依仗風師叔了！”

    呼喚令狐沖過來後，嶽不羣便運功大聲喊叫道。

    在《紫霞神功》的加持下，聲音在華山羣峯間清晰迴盪。

    這時，孫大廚和幫傭們才知道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麼。

    張忠雖然早就知道，可此時還是有點心酸和委屈。

    我都這麼努力了，怎麼還如此，如此平庸？

    張忠眼眶裏有了點眼淚，但是實在不好意思流出來。

    嶽不羣的聲音，風清揚在玉女峯的一個小山洞裏也聽得十分清楚。

    風清揚並不是兩耳不聞洞外事，之前也偷偷貓着觀察了很多次歐陽雲海和令狐沖。

    結合昨晚的事，風清揚明白嶽不羣這是實話。

    可風清揚實在是難以忘懷，忘記不了那時氣宗僱傭風塵女子騙他假結婚，設計騙他離開華山，然後把他師兄弟乃至師父全部殺死的往事。

    這樣的氣宗華山派，還是他的華山派嗎？

    可畢竟，畢竟武功是一個路數的，而且師父他老人家應該也是希望華山派能興旺的。

    哪怕是在害死他的氣宗手裏興旺，他師父也是願意的，因爲師父是很純粹的愛華山派的一個人。

    罷了，罷了。

    風清揚也不應答嶽不羣，只是施展輕功，用登峯造極的華山氣功趕去華山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