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歸 第一章 雨落山莊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風彼流年字數:3665更新時間:24/07/15 11:10:00
    桃花山谷是一處與外世隔絕尋常人進不去的人間仙境,因爲它四面環繞着四座足有兩百丈之高的陡峭桃花山峯,這若不是什麼江湖上成名已久武功絕頂之人,別說是進去知道這一個地方,怕是無論想登上哪一面的桃花山峯都難於登天。

    但就是這麼的一個外人不知的地方,卻修建着一座難以用話語來形容的龐大山莊,其名‘雨落’,這光是正面便是有足以令人驚嘆的三扇獸頭大門,說是山莊,但要說成是一座城池也一點都不爲過,這要是被茶館酒樓那些唾沫性子直噴的說書的知道絕對會再添油加醋的吹捧一番。

    雨落山莊。

    風蕭亭。

    這裏雖然沒有如同一座城池一般的山莊正門如何的闊氣,讓人看上一眼心中便會生之震撼場景,但這裏很美,山明水秀,錦繡春光,一眼望去正是那一幅江南踏春風情。可最美的還是比不過圓心湖最中間的那棵百年桃花樹美。

    而此刻,在那桃花樹之下正坐着兩道身影。

    其中一名穿着青靴,青衫,黃玉帶,渾身散發着濃濃金錢富家少年公子的氣息,只是舉手投足間卻是懶洋洋的,姿勢慵懶的靠在那張千金打造的紅木椅上,倒不像是表面看上去才二十幾歲的年紀的人才會有的姿態。

    另一名則是鬍鬚皆白,身穿白色長袍隱隱有着仙人正氣。但奇怪的是,倒不像是神話怪本裏講的那般仙人都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雖是一頭銀髮銀鬚,可面容卻是中年模樣。

    青衫青年名叫蕭春秋,而銀髮中年人同樣也姓蕭,蕭凌塵。

    此時,二人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忽然蕭春秋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擡手指了指古藍玉打造的玉製棋盤,道:“我說老爺子,這都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您老的這個棋到底是下還是不下?”

    這盤棋,二人已經足足下了三個時辰,蕭春秋執的是白子,他的棋藝高深絕對算的是高手,可以看出這盤棋,蕭春秋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要遠勝蕭凌塵一籌,如今只需要再落一子,那麼這局棋便一定會分出個輸贏。

    可執黑子面露難色的蕭凌塵明知道這局棋輸贏已分,就是偏偏不認這理兒,偏偏就要找出一絲的破綻反敗爲勝,以至於到如今耗了三個時辰僵持不下。

    到最後,就連看上去沒什麼精氣神的蕭春秋都開口催了催。

    見眼神交錯在棋盤上忙的不可開交的蕭凌塵未理會他的話,他卻也不心急,伸手拿起一旁事先就倒好的一杯桑落酒就喝了下去。

    隨後,不緊不慢又倒上了一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很快,時間便又過去了一炷香,蕭凌塵臉上總算是露出了幾分的笑意,只看,他食指與中指併攏,輕輕向前那麼一揮,一顆黑子便穩穩的飛落到古藍玉製棋盤之上。

    “臭小子,莫要着急,這棋還要一步一步下,才能顯大家之氣,哈哈哈……”蕭凌塵望着棋盤滿意的摸了摸鬍鬚,忽然話音一轉,指着蕭春秋大罵,”不過,你這臭小子,這才數月未見,棋藝又是增進了不少,還要不要人活了。”

    可對於中年人的的謾罵,蕭春秋像是早就習慣一樣,視若無睹,慢悠悠的喝了一杯桑落酒,然後道:“可方纔我記得,這盤棋都讓您兩步了,這怎麼就活不了了?”

    “好你個臭小子.....不行,今天已經連贏了老頭子我七盤棋了,不能再贏了。”中年人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了,但忽然神情一轉,有一些無賴的向蕭春秋挑了挑眉:“再讓一讓,讓一讓,嘿嘿...”

    見到這滑稽的一幕,青年依舊是不爲所動,毫不客氣道:“常話說,所謂戰場無父子,更所謂只是一盤棋呢,哪來的讓不讓。”

    說完,他隨手拿起一顆白子就隨意的丟了下去。

    雖然說,他只是隨意丟下的,但是也只是這麼隨意丟下的一顆棋子,卻給苦苦哀求的蕭凌塵黑子殺的七零八落,再也無力回天了。

    最終只會有那麼一個結果。

    輸!

    隨着一棋定勝負,蕭凌塵臉上的表情瞬間愣在了那,就好像是被一道驚雷從他的身後劈過。

    不久之後,他擡起頭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蕭春秋,心想,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臭小子,如今竟然如此對我一個老人家,一盤棋都不讓,唉,真的是...。

    可是蕭春秋可沒什麼興趣理會,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自顧自的,不緊不慢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桑落酒,似乎先前贏棋的不是他一般,倒像一個觀棋的旁人。

    蕭凌塵見面前的臭小子仍然是那副愛答不理的神情,心中一橫,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當下就往後一仰倒在了地上,學起那三歲小童撒起了潑來,口中也在不停抱怨着:“唉,又輸了,又輸了,嗯嗯嗯....輸了也就算了,偏偏還連着輸了八盤,輸了八盤也就算了,偏偏還……”

    這幸好他們二人是盤坐於地上對弈,再加上風蕭亭內比較寬闊,不然照着蕭凌塵這般打滾,跌到湖中那是早晚的事。

    不過,眼前的這有些煞風景的一幕,蕭春秋似乎卻也是見怪不怪。雖然有的時候也會令他很是無語,但也幸好這裏沒有其他人,若是有第三者在,他必然會尷尬想死,說不定連他這個人都會裝作不認識。

    但是,面對這種情況,蕭春秋自然是有他獨道見解。

    那就是,裝作視若無睹。

    於是,蕭春秋不緩不慢的飲下最後一杯桑落酒後,整理了一下衣袖起身便朝着垂花門行去,甚至連瞥一眼正在地上打滾撒潑的蕭凌塵都懶的撇。

    風蕭亭這條通往湖外的路並不長,也就有三百步的距離,常人甚至不需要三百步便可以走出園心湖。

    可蕭春秋硬是走了兩百餘步才不過走了一半的距離,而在他的臉上也看不出有半點的急躁。

    可下一刻,他忽然就止住了步,眉頭微鄒,眼神有些不耐煩的望向東邊的天空。

    因爲在那片天空方向正有:“砰!砰!砰!”接連不斷的聲音傳來,不是別的,正是有人在那開山。

    此時,就連躺在地上打滾的蕭凌塵的目光同樣也被吸引了過來,臉上顯然也有不耐煩,甚至相比蕭春秋更勝。

    似乎還沒有從連輸八盤棋的傷心中走出來,指着東邊的天,便開口罵了起來:“你們這些人,煩不煩,天天來我這開什麼山,不知道老頭子我輸了棋正傷心着呢嗎?要不是出不去這桃花山谷,要不然早就收拾你們了。”

    罵完,無意間又撇到了棋盤上輸掉的棋,臉上漸漸的成了哭腔,便又倒地撒起潑來。

    蕭凌塵口中的“這羣人”蕭春秋自然是知道的。

    據說,那是蒼元城一處做地產生意的大商會派來的,主要在這一片的山野中開括,建一處浩大的府邸園林,恰巧不巧的是,桃花山谷東面的那座桃花樹山峯,也在那個大商會的開括的計劃之內。

    這不,才有了一連開了三十多天,卻連塊石頭都未曾沒炸下來的殘狀光景。

    一連用火藥製成的爆開的事物開三十多天,哪怕是天生擁有玲瓏之心的人,怕是也會煩。

    而商會不知道的是,其實整個桃花山谷,包括東面桃花山,都被一個叫四方隱落陣法所保護着。雖然外人看不見,可卻是能看見那座山峯。

    同時那座山峯也是四方隱落陣法四個陣眼其一,如若想要炸開山峯,那麼首先要破了陣才行。

    外界之人看不見裏面,可裏面之人卻知曉外面之事,這便是四方隱落陣的精妙之處。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夠出去,不然他們二人也不會讓外面的那羣人肆無忌憚的炸了三十幾天的山。

    “砰!砰!砰!”

    震天響的爆炸聲不斷東面傳來,今天炸的似乎比前幾日都要猛烈了些。桃花山谷內的百鳥們,野獸們都是被驚的到處亂竄,甚至有的直接撞到桃花樹上昏死過去。

    就連平時對任何事都不起興趣的蕭春秋,此時,懶洋洋的臉上也增添一絲煩意,心中不由暗罵了一句,怎麼每天都有炸山的這種破事兒。

    說着,還輕輕拂了下衣袖。

    隨後,他便打不起任何的興趣的多看上一眼,收回了目光,恢復了他那副懶洋洋的模樣,邁步徑直的朝着垂花門行去。

    可忽然,又有一道聲音迫使着他再度止住了步。

    那是一個很細,很脆的一個聲音,像是有着什麼東西正在破裂一般,蕭春秋微皺眉頭思索:“這是...這是...陣..破了?”

    只是“陣破了”這三個字,卻是與另一道聲音重合了,正是蕭凌塵。

    只看蕭凌塵不知何時已經一步躍到了蕭春秋身旁,不再是那副撒潑打滾的模樣,而是一副嚴肅認真的姿態,卻也帶着幾分的怒。

    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中年人,蕭春秋並沒感到很意外,而是同蕭凌塵一同朝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看,籠罩住桃花山谷東面半邊天的若隱若現的龜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裂着。一開始還很慢,可破裂的速度越來越快,幾個呼吸間,大半個東邊天都是冒着金光的裂痕。

    二人靜靜的在那望了一會,發現顯然是沒有要停的趨勢,還在不斷向整個龜殼蔓延。

    “你們這羣鼠輩,莫要看人好欺負。”蕭凌塵一聲暴喝,足尖輕輕在地面一點,一道白影直衝半空,袖袍長揮,宛如溪流般的真氣揮灑而出,萬道真氣直奔裂開的屏障注去。

    他心中知道,四方隱落陣一旦破了,那不單單是雨落山莊重現於世那麼簡單,有很多事會接二連三的來,甚至還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這陣不能破。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只聽“砰”的一聲清脆巨大的碎裂聲,整個籠罩在桃花山谷的龜殼碎瞬間成了數萬個的碎片,散落向地面,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狀,中年人也在空中止住了身形,袖袍一震,溪流般真氣散去,踏足於虛空,只是嘆息了許久,許久之後才轉身悠然然的落回了蕭春秋身旁:“春秋,你出去看看,定是什麼人在作祟,能破老頭子我四方隱落陣的,必然不會是那會爆炸的火藥。”

    “是,爺爺。”這一次,蕭春秋倒是沒有不理會面前這個怪老頭,因爲嚴肅認真狀態下說的話,他還是要重視的。況且他也覺得一個小小的火藥還做不到破陣,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

    蕭春秋答了一聲,便出了垂花門,只不過,這過程依舊是慢悠悠的。

    直到蕭春秋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蕭凌塵才伸手拈過一片桃花瓣,仰望着天空,嘆了一口氣道:“這麼多年了,終於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