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爬梯子的菈妮

    利耶尼亞。

    卡利亞城寨上方，拉妮魔法師塔。

    路葉和阿褪來到這裏的時候，拉妮坐在長椅上，微微低着頭，陷入了沉睡。

    “睡得挺香，”阿褪壓低了聲音，“我們要不要叫醒她？”

    “還是不要了吧？”路葉雙手抱懷，“不然一會兒不小心看到她擡起頭流口水的樣子，肯定又會說‘你們讓魔女拉妮蒙羞’之類鬧彆扭的話了。”

    阿褪想了想那副場景，於是贊同的點點頭。

    “你是懂拉妮的。”

    雖然只見面過幾次，不過兩人對於拉妮的性格也算有個大致的瞭解。

    沒辦法，只好先下去等一會兒，再找尹吉老爺子聊聊天了。

    兩人來到魔法師塔下方，不遠處的空地裏，尹吉正在“哐哐”的打鐵。

    因爲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和卡利亞王室暫時停戰的緣故，尹吉也沒必要再守在王室廢墟一帶監視杜娟的動向了，於是就搬到了城寨內。

    “是你們啊，這麼快就跟拉妮大人談完了嗎？”尹吉主動打招呼。

    “不，拉妮在睡覺呢，我們決定先不打擾她，順便在利耶尼亞附近轉一轉……對了，布來澤呢？”

    “布來澤有任務在身，似乎是相當重要的事情。”尹吉斟酌着說道，“不過我勸你們還是去叫醒拉妮大人吧，她的人偶身體和靈魂其實並沒有完全匹配，短時間內不會輕易醒來，而且你們帶回了諾克隆恩的寶藏，她會很開心的。”

    路葉覺得有些奇怪，布來澤之前明明說要和他們一起開慶功宴的，還要向自己請教怎麼做拉妮手辦，怎麼轉眼間就有任務在身了？

    而且，拉妮還在呼呼大睡，怎麼給布來澤下達任務？

    沒給路葉繼續胡思亂想的時間，阿褪已經迫不及待拉着路葉往回走了。

    這麼着急嗎？

    不過手上的感覺很快讓路葉在意了起來。

    之前沒怎麼注意，現在看來阿褪的手還滿軟的，柔若無骨，五指修長。

    走在前面那款款的腰肢也不由得令人在意。

    說起來這傢伙也是個女生來着……

    路葉這麼想着，稍微發力擺脫了阿褪的手。

    “我會自己走，你當我小孩嗎？”

    “什麼啊，我看你站在那裏發呆啊，不趕快叫醒拉妮的話，你也沒辦法快點回去吧？”

    “這倒是……”

    兩人再度來到魔法師塔頂層。

    拉妮還在睡覺，低着頭，白色的雪魔女帽遮住了那美麗的容貌。

    阿褪輕手輕腳的走近了拉妮身邊，然後輕輕掀起了那寬大的魔女帽，露出了拉妮熟睡的容顏。

    然後，她伸出食指，輕戳拉妮的臉蛋。

    “你在幹嘛？”路葉低聲問。

    “叫醒她。”

    “普通一點就可以了吧？”

    “可是你難道不好奇嗎？”阿褪小聲說，“雖然是人偶的身體，但她的臉蛋軟軟的欸！”

    “怎麼可能？”路葉狐疑道。

    以人偶的角度來看，拉妮當前的身體並不完美，完全就是模型的骨架，不少關節還是用繩索連接起來的，皮膚怎麼可能是軟的？

    “你試試不就好了？”阿褪說，“反正尹吉說拉妮不會那麼容易就醒的。”

    “我還真不信了。”路葉走上前，“你往旁邊站站。”

    “不要，咱們倆一人一邊不好麼？”阿褪反駁。

    於是，拉妮的臉蛋就被兩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上手之後，路葉驚了。

    “還真被你說對了欸，拉妮的臉還真是軟軟的。”

    “不僅如此，涼涼的，香香的，滑滑的，完蛋……”阿褪臉一紅，“我身體裏好像有什麼要覺醒了。”

    “不準覺醒，憋回去。”

    “說說而已嘛，哈哈，拉妮的耳朵也是軟的，聽說耳垂好像是人身上體溫最低的部位……我捏，奇怪噢，感覺怎麼差不多呢？”

    “因爲拉妮的身體是人偶做的。”路葉說。

    “你說拉妮身上的其他地方會不會也是軟的？”阿褪像是癡漢那樣笑了起來，“例如屁股之類的……”

    “你試試唄，摸完告訴我感想？”

    路葉可不敢做這種事。

    對於熟睡中的老虎，摸摸鬍鬚就是極限了。

    去摸老虎屁股那純純是作死行爲。

    不過路葉還是支持了阿褪。

    這樣一來待會兒出了事情好甩鍋，再來他也確實想知道拉妮的pp是不是軟的。

    “嚯嚯，那我就不客氣啦……不過她屁股下面墊着書呢，有啦！”阿褪靈機一動，“我把她屁股下面的書抽出來，然後在那一瞬間，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代替原來的書本……我真是天才！”

    “是啊，智力果然沒有白加。”路葉附和說道。

    就在阿褪的手準備下探的一瞬間，她的手被一隻藍色的手臂緊緊的抓住了。

    “你們……別太過分了。”

    拉妮擡起頭來，臉上帶着一絲羞怒。

    “啊哈哈，我只是看書歪了想幫你扶一扶來着……”阿褪看向路葉，“是吧？”

    “跟我沒關係啊。”路葉把頭轉向一邊，“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丫……”

    “好了，我不生氣。”拉妮輕輕的嘆了口氣，像是對兩個貪玩的小孩子感到無奈，“沒想到剛從沉睡中醒來，就會是這樣，我還以爲是塞爾維斯那廝想要做些圖謀不軌的事情呢……所以，你們拿到諾克隆恩的‘寶藏’了，對吧？”

    拉妮說這話的時候摸了摸自己臉。

    這個小動作被路葉注意到了。

    難道說……拉妮知道我們在戳她的臉，卻沒有制止麼？

    不不不，不太可能吧，可能是因爲臉剛剛被玩弄過，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對的……啊不對，不知道是不是這個。”

    阿褪從揹包裏拿出了獵殺指頭刀，交給了拉妮。

    路葉對於它就是諾克隆恩的“寶藏”這點沒有任何異議。

    回來的路上他也看過了這把小刀的說明。

    能夠對無上意志以及她的侍奉者造成傷害，足以證明永恆之城當初就是因爲做出了這種武器，才被無上意志打入了地底，而它也正是拉妮需要的東西。

    背棄黃金律法，爲了擺脫雙指的控制甚至不惜偷走死亡盧恩殺掉自己的肉身，看來拉妮早就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謝謝。”拉妮確認了物品之後，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容，“這麼一來，所有條件都集齊了。接着只需要我動身，踏上只有我能走的——深入黑暗的路。”

    “深入黑暗的路……我們有火把你要嗎，不對，你會魔法來着……”阿褪說，“我不太明白那是什麼，能解釋一下嗎？”

    “讓交界地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兇手，是我。”拉妮兩手放於膝前，另外兩手十指相觸，說，“我不願接受命運，所以殺掉了自己的肉身，但我那樣做的原因，是因爲我當時沒有對付雙指的手段……”

    “你現在有了。”路葉說，

    “是的，光是殺死我的肉身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拉妮說，“所以才需要一刀兩斷……噢，對了，在踏上旅途之前，這個先給你們。”

    說着，拉妮將一個凋像給了路葉，外型像是沙漏，但內部卻有一個顛倒着的人像。

    【獲得物品：卡利亞顛倒像】

    【說明：上下顛倒的魔法學徒凋像。能揭開卡利亞書齋那與神授塔相連的隱藏樣貌的關鍵。想要一窺祕密，把它放上星象儀的基座吧。】

    “這是……？”

    “你帶來了豐碩成果，這是謝禮。這物品頗爲奇特，我那早已拋棄的身體，就在解除了封印的前頭，‘死亡的咒痕’，就刻在我的身體上面。”

    拉妮的身體？！

    路葉吃了一驚。

    這麼一來，完成任務的條件就將達成了。

    不過，這似乎並不着急。

    積分還剩下一些，商城也還有一段時間才刷新。

    “哦……原來你是想要回你的身體。”阿褪瞭然，“可是既然沒法用的話，你要把它埋起來嗎？確實放在棺材裏比較好。”

    “不對，我的身體上面，有能夠幫助你們提升實力的東西，嚴格來講，那曾是我母親的東西，是她在被拉達岡傷害以前送我的禮物。”

    “欸？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們能收下嗎？”

    “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拉妮說，“這次邂後真是命運牽線，原本我也沒想到你們居然能見到我的母親，進而發現我的存在……嗯，我也該謝謝託雷特。”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我要準備一下，然後前往屬於我的道路。”

    “對了，能問一件事嗎，布來澤他又去做什麼任務了嗎？”路葉這時說道。

    “不，我沒給他下達什麼指示，怎麼了？”拉妮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路葉本來還想說什麼，不過看到拉妮那高冷而倔強的臉蛋，於是閉上了嘴。

    這是有關於她自己的道路，肯定不會輕易讓旁人插手。

    非要干涉的話……

    恐怕作爲軍師的尹吉知道些什麼。

    告別了拉妮之後，他和阿褪離開了拉妮魔法師塔。

    但他並未走遠，而是帶着阿褪來到了軍師尹吉這邊。

    不過在路葉開口之前，尹吉就率先叫住了他們。

    “尹吉，布來澤並不是去做任務了，對吧？”路葉開門見山。

    “……看來你是問過拉妮大人了，好吧，我告訴你詳情。”尹吉開口道，“你知道永恆女王瑪莉卡的身邊，有一隻野獸吧？那是雙指賜給神人的助手，同時也是用來監視神人的工具。布來澤是雙指賜予拉妮大人的侍者，如果按照他的意願，那就是絕對不會背叛拉妮大人的影子。”

    “但，布來澤並不能完全按自己的意願來行事吧？”

    路葉想起了之前在諾克隆恩時，那個黑夜女巫所說的話語。

    “是的……當拉妮大人作爲神人，但拒絕受雙指擺佈的那一刻起，影子就會發狂，這對於拉妮大人而言是一種恐怖的詛咒。這是註定好的事情，布來澤自己的意志無從介入。”尹吉嘆了口氣，“做這種事情很不好受，但爲了拉妮大人，我也只好將他封印了。”

    “不過，往好一點的方向想。拉妮大人已經獲得了她所需的東西……這都多虧了你們幫忙。”

    “作爲拉妮的大人的軍師，不對，應該說作爲從小照顧她的老隨從，請容許我致上最深的謝意。你們是拉妮大人貨真價實的英雄。我尹吉常年侍奉拉妮大人，不曾間斷，這是漫長、卻圓滿的一段旅程。可如今我的職責就要結束。

    一直以來拉妮大人都在爲今天做準備，應該會馬上通往那座名爲‘蕾娜’的魔法師塔，走上神人的黑暗道路。拉妮大人就拜託你們了，請一定要……侍奉她，直到最後一刻。”

    “嗯，謝謝。”路葉說。

    尹吉一愣，

    “謝謝”這兩個字，似乎不應該由路葉說出來。

    但他隨即點了點頭，鏡面盔發出輕微的響聲。

    “原來你早有這個打算。”

    “我們和拉妮……算是盟友關係，直到現在也是，雖然不打算侍奉她，不過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這麼說來，你身邊似乎少了兩個身影。”

    “所以說才有共同的目標。”

    阿褪覺得自己聽懂了兩人的對話，但不完全懂。

    但沒給她思考的時間，路葉就拉着她往回走了。

    兩人快速來到了蕾娜魔法師塔，跨進門內的一瞬間，梯子上面一個白色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就像是察覺到了來者一樣，那戴着白色魔女帽的人影回過頭來，就像是沒有理解眼前爲何會發生這幕一般，發出了短促而驚訝的一聲。

    “欸？”

    拉妮的爬梯子的手一時間沒抓穩，掉了下來。

    她原本就不怎麼做這種動作，爬梯子更是十分生疏，像只剛出生的小袋鼠在爬樹。

    本來她是爲了節省之後的魔力，所以才沒有選擇最先在艾蕾教堂跟路葉和阿褪道別時的帥氣傳送，沒想到爬梯子爬到一半有人進來了，而且就是路葉和阿褪！

    拉妮想要使用魔法平穩落地，這樣多多少少能挽回一點顏面。

    但在那之前，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

    “沒想到你還蠻輕的嘞。”路葉說。

    “你、你……”

    窩在路葉懷裏的拉妮漲紅了臉，她盯着路葉，嘴脣顫動了許久，最終也沒能說出“你讓魔女拉妮蒙羞”這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