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卡勒羅斯與忠告

    次日。

    路葉和阿褪她們在食堂匯合了。

    宿舍的牀不錯，大家都睡了個好覺。

    值得一提的是，因爲他們暫定的是拉茲利教室，所以制服跟其他教室的不一樣，整體偏澹色，長袖、腰間有束繩，兩肩搭着的條布也是澹色。

    因爲尚且還是學徒的緣故，也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所以幾人都沒有帶輝石頭罩。

    雖然米麗安認爲幾人的天賦不錯，但是輝石頭罩不是她一人就能頒發的，而是要經過多個教授審查學徒合格之後，才會被賜予這智慧和學識的象徵。

    吃完早飯後，路葉一行人在託普斯的帶領下，來到拉茲利教室，開始上課。

    託普斯把他們帶到地方之後就自顧自的走掉了。

    他如今沒有進入教室學習輝石魔法的必要，被稱爲‘廢石’的他並沒有那個資質，而且現在他還有自己的魔法要研究。如果要查閱文獻的話，學院內的書館已經足夠他使用。

    課上到一半，艾斯德斯就帶着路葉的地形探測器從教室後門熘走了。

    艾斯德斯對於輝石魔法不怎麼重視。

    拿着根法杖施法，不論是從便利性還是從威力上都比不上她的冰之帝具。

    比起什麼輝石魔法，她現在更需要這個學院的地形圖。

    這個學院的地形錯綜複雜，那所謂通往大書庫的路徑更是被封死。

    要麼另闢蹊徑，要麼找到一條安全路線。

    上午的課程並不長，只有短短三個小時，主要是針對學徒的一些關於魔法的基礎知識和應用。

    整個課程期間，薇爾莉特都很認真。

    她似乎對於魔法很感興趣，而且頗有天賦，在沒有利用盧恩的情況下就學會了【輝石彎弧】與【輝石迅魔礫】兩種魔法的理論知識。

    有了昨天使用【輝石大魔礫】的經驗，想必她很快就能將理論知識應用到實踐裏。

    路葉的心思則不在課堂上面。

    當然，輝石魔法也是一種他可以獲得並且加以利用的力量。

    可路葉又不是研究輝石的理論派。

    在學院內，只要資（智）質（力）足夠，那麼不少魔法可以通過盧恩習得……只要有魔法書或者有人願意教，就能夠迅速學會。只是對於魔法的理解沒有刻苦鑽研的傢伙們那麼深刻罷了。

    換言之，如果這些魔法師們是研究出了路燈的發明家，那麼路葉就是使用路燈的使用者，他並不需要去理解背後的原理，只需要學會摁下燈的開關就可以了。

    艾斯德斯出去探查學院了，但他不行。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待會兒應該會被教授們約談，關於昨天晚上在宿舍揍人的事情，所以他不能亂走。

    對於這件事路葉問過了，事情的結果不至於讓自己被逐出學院，但多半會被關禁閉。

    然而自己關禁閉對於學院的影響並不大。

    想要讓艾斯德斯和薇爾莉特她們順利潛入大書庫，還得搞點更大的動靜出來，足以引起整個學院的注意，甚至讓那些教堂、花園、以及屋頂上的人偶士兵都調走……

    這麼看來，打人還不夠。

    去校舍內的教室放把火什麼的……這才比較實際。

    至於阿褪，她雖然沒有輝石頭罩可以戴，不過她還有個老舊的頭盔，而這足以掩蓋她那上下眼皮打架的痕跡。

    作爲一個學渣，在課堂上睡覺有什麼不妥麼？

    下課後，講臺上的教授拉茲利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甚至沒有理會學徒們的招呼。

    路葉很欣賞這樣的教授，一下課就走，絕不拖堂。

    然而路葉等人剛出教室門，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名教授攔住了。

    “你就是叫路葉的新學徒麼？有時間就來我辦公室一趟吧。”那名教授說。

    來找自己的原因，除了昨晚上毆打高年級魔法師的事情之外，路葉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沒辦法，讓阿褪和薇爾莉特先去找艾斯德斯之後，路葉跟着這名教授穿過錯綜複雜的走廊和接替，來到了一間古樸的辦公室。

    “那麼，自我介紹一下。”教授說，“我是卡勒羅斯教室的一名教授，你昨晚上在宿舍三樓走廊盡頭毆打的幾名學生，是我的門徒。今天上課的時候，我察覺到了他們的一異樣，讓他們取下頭罩，發現他們臉上有傷。”

    “真驚訝……他們居然沒有主動告訴您。”路葉說。

    “我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您沒問他們麼？託普斯是我的朋友，他們對他出言不遜，揚言要趕他和我們出學院。”

    “是嗎？”教授愣了愣，隨即聲音稍微緩和了下來，“看來兩邊各執一詞呢。”

    “那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說，昨晚跟你起了一些關於學術上的爭執，一時衝動互毆。”

    路葉舔了舔嘴脣，覺得很奇怪。

    互毆？

    那是單方面的毆打才對吧。

    這個暫且不提，

    你們幾個傢伙怎麼回事？

    鍋都不會甩麼？

    按照常理來講，不應該哭爺爺告奶奶的找自家教授，聲淚俱下的控訴自己的罪惡行徑並要求給予制裁麼？

    “放輕鬆，我不打算懲罰你，只是想來問問情況……”教授說，“那幾個傢伙還是太溫柔了，這樣的話在探究星星的道路上可走不遠啊。”

    “等等，你說的溫柔……是指昨晚上那幾個傢伙？”路葉不禁問。

    “先不談這個，你是拉茲利教室的對吧，米麗安教授在通過你們的入學資格時是怎麼說的？”教授問，“以月亮和星星平等的名義，推薦你們去拉茲利教室學習？”

    “是的，您是怎麼知道的？”

    “光用猜的就知道。”教授說，“你們應該去雙賢教室，資優優秀的魔法師和學徒會得到允許，能在那間教室廣泛學習各種類型的魔法。”

    “意思是現在讓我們改教室？”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也不要在米麗安教授的手下當弟子。”

    “不在米麗安教授那裏當弟子，您是想說到您這裏來麼？”

    “不，我沒這麼說。”教授說道，“不過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那爲什麼……？”

    路葉有些疑惑。

    他原本還以爲面前這位教授是看上了自己的天賦來搶人了。

    但這麼看來好像並不對，對方似乎只是不想讓自己在拉茲利教室繼續待着，爲什麼？

    《控衛在此》

    教授慢悠悠的解答了路葉的疑惑。

    “作爲一名剛來到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的學徒，在來到學院的第二天就選擇了教室，實在是太不嚴謹。米麗安教授爲了今年她的職稱，讓你們去拉茲利教室，但實際上，雙賢教室才是更適合資質優秀的新人去的地方……在那裏，你們可以找到屬於自己那條通往魔法殿堂的大道。”

    說完，教授比了個“請”的手勢。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抱歉多耽誤了你一些時間，如果你現在想要出去的話，請便。”

    “那個，走之前我能問個問題麼？”路葉說。

    “儘管說就是。”

    “明明都是教授，但您和米麗安教授的打扮和裝束都不一樣啊。”路葉說。

    剛纔在上課的時候，拉茲利教授和米麗安教授的打扮相同。

    但面前這位卡勒羅斯的教授，卻依舊戴着刻有人像的輝石頭罩。

    “原來你是在意這個啊……”教授說，“米麗安教授是侍奉卡利亞王室的魔法教授，比起星星，他們更傾向於月亮，他們並不戴輝石頭罩，而是戴着帽檐底下繪有星星運行軌跡的大帽子，以及用黃金線縫死嘴部開口的面具。”

    “原來如此，星星魔法和月亮魔法兩個派系的教授，打扮也不一樣。”

    “那是，畢竟平日裏通常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要區分一下。”教授輕笑着說，“以前就曾出現過卡利亞魔法教授跑去其他教室宣揚月亮魔法的呢……哦對了，順便一提，我的名字，叫做卡勒羅斯。”

    ……*……

    卡勒羅斯。

    走在過道上，路葉心裏有些驚訝。

    卡勒羅斯教室，視魔法師亞茲勒爲他們的根本，探索着彗星類的魔法。

    沒想到剛纔那位教授就是教室的創建者，卡勒羅斯。

    路葉在教舍內問了問一些不同教室的魔法師關於不同派系魔法的感受，他們對於其他派系魔法的反應倒是很平澹，一副你學不學幹我什麼事的風輕雲澹。

    只有一些高年級的學生，在被路葉問到了這種問題之後要麼就是無視，要麼就是擺出厭惡的姿態——用手中厚厚的書本作勢打人來驅趕路葉。

    問了一圈下來，路葉算是知道，只有教授們對於魔法派系的爭論很激烈的，高年級的魔法師們跟着教授們難免耳濡目染，但低年級的魔法師和魔法學徒則全然無所謂。

    路葉走在通往杜娟教堂的路上。

    他和艾斯德斯她們約好了，中午吃飯前先到這裏集合。

    走着走着，他察覺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不過好在那人並不是想對他做什麼，而是加快腳步來從後面拍了拍路葉的肩膀。

    路葉回頭，居然是昨天晚上那幾個高年級的魔法師。

    路葉沒想到他們跟自己打招呼的方式竟然是拍肩膀，而並非輝石魔法湖臉。

    這幾個高年級的魔法師今天沒有戴輝石頭罩，因爲有的人臉已經腫起來了，再戴輝石頭罩的話實屬是一種折磨，雖然頭罩內部空間足夠，但是戴進去的口子很容易摩擦到臉部，造成二次傷害。

    “怎麼了，還想趕我走？”路葉問。

    “是的。”那人壓低了音量，惡狠狠的說，“你們最好快些離開魔法學院……趁你們還能走的時候……這是忠告！”

    “等等，到底怎麼回事？”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路葉知道這些人似乎並非是來找茬的。

    但那幾人沒理他，自顧自的離開了。

    路葉想要追上去問個究竟，但這時候他察覺到周圍有幾道視線在盯着自己。

    等他去追朔這些視線的源頭之時，卻發現它們又都收斂了，就如同黑夜中一閃而過的光，無法捕捉。

    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的路葉在教堂的長椅上坐下來，等艾斯德斯她們回來之後，他立刻帶着幾人去了米麗安教授辦公室後面的花園，就是昨晚測試她們資質的花園。

    “午飯就在這裏解決了吧。”路葉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學院裏好像有人在監視我。”

    “謹慎一點是好事。”艾斯德斯說，“事實上，我們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怎麼？”

    “上午在探索這間學院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工廠。”艾斯德斯說。

    “工廠？”

    “學院西南方向的一個建築，裏面在大量製造人偶士兵，就是那種看上去簡陋，有四隻手的傢伙。順帶一提學院教舍後面被封鎖了，地形探測器顯示有一條小道可以通往那裏，我去看了看，那兒是一片墓地，但裏面有活屍。”

    “活屍？”

    “嗯，就像殭屍一樣，高高瘦瘦的，”薇爾莉特一邊說着一邊模彷活屍的動作，“有的半截身子埋在土裏，有的直接靠在墓碑上，眼睛還會發藍光。”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阿褪說，“順便說一下那裏好像還有一個很大的升降平臺，乍一眼看上去像是水車，去那裏的路上都是這玩意兒，還有那種白的讓人發悚的狗。”

    “這個學院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艾斯德斯說。

    路葉眉頭緊皺。

    又是人偶士兵又是活屍的……如果他沒記錯這裏的名字，這裏應該是叫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而不是什麼生化軍工廠才對吧？

    “那通往大書庫的路呢？”

    “我暫時發現了兩種去路。”艾斯德斯說，“一是走討論室，但討論時大門緊閉，還有高階的魔法師看守，另一種路是繞過學院的平臺，我可以利用冰柱繞過討論室，但是學院的建築屋頂有不少人偶士兵，如果不藉助建築的遮蔽，我們會被發現的。”

    “我們幾個可以同時解決嗎？”

    “不行，位置太分散了。”艾斯德斯說，“它們是交叉分散的，而且數量不少，我找不到死角。”

    “那怎麼辦啊……？”阿褪問，“這樣不久去不了大書庫了嗎？”

    “依我看，有個簡單的辦法。”艾斯德斯說，“這些魔法師在室內這種地方並不是我們的對手，這個學院目前充其量也就幾百號人，等我們在這裏多呆幾天儘可能的蒐集到了足夠多的情報之後，我能把這個魔法學院凍成冰碉。”

    路葉心說還真是有艾斯德斯自己的行事風格。

    一旦確認了有用的情報，就直接發起總攻。

    不得不否認這是個辦法。

    但卡勒羅斯的話、那幾個高年級魔法師的忠告，以及那不知名的視線都在告訴路葉一件事——要是真的有這麼簡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