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恩雅婆婆、柯林

    寧姆格福以北。

    利耶尼亞。

    湖面一片澹霧氤氳。亞基爾彎下腰，在沒過腳踝的湖水之中撿起一枚小石子，然後朝着那些飄在湖上面的“小氣球”打去。

    啪的一聲，石子精準命中目標。

    只見一個撲閃着翅膀的小蟲子從氣球上掉了下來，被亞基爾接住。

    “嗯……這只糞金龜肥肥胖胖的，不錯，可以用來做餌料。”

    亞基爾評價着蟲子，然後將它裝進了口袋裏。

    即便體型變了，她的眼力也依然犀利。

    體驗了一段時間這個狀態後，她察覺到小個子也有小個子的好處。

    要是以巨龍那樣的體型，肯定是沒法在湖中的樹林裏漫步，也沒法像剛纔一樣在不驚動糞金龜的情況下把它打下來。

    穿過廢墟和位於湖中的教堂區，亞基爾來到了更爲廣闊的湖面。

    沿着北邊又走了一段距離，她看見了一個環繞型的小山。

    而她的老朋友，輝石龍——史瑪拉格正趴在那裏，睡得正香。

    亞基爾走了過去，毫不顧忌的拍了拍對方腦袋上的輝石結晶。

    “喂，還在睡呢！”

    史瑪拉格的鼻子裏噴出慵懶的氣息。

    隨即，晃悠悠的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人類模樣的女子。

    一個人類，也敢來打擾自己的美夢？

    是嫌活得太久了麼？

    正當她準備發脾氣的時候，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個傢伙……身上怎麼有龍的特徵？

    嗅了嗅氣息，史瑪拉格的睡意頓時全無。

    “亞基爾？”

    看着叉着腰且一臉不爽的亞基爾，史瑪拉格愣了一下。

    隨即，她的龍嘴張開，爆發出豪邁的笑聲。

    “哇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居然變成了這個蠢樣子！”

    “哈？”亞基爾不樂意了，“你笑什麼，蘭斯桑克斯不也變成過人跟人類的祭司互動嗎？”

    “別扯了，人家前輩變成的可是正兒八經的人，哪裏像你，人不人龍不龍的，我看你好像那個傻籃子。”

    “咕，你個老東西別扯了，快給我螃蟹！你上次從我這裏薅了四隻大螃蟹，現在先還給我兩隻。”

    “嘖嘖，比起你自己的身體，你更關心螃蟹？”史瑪拉格嗤笑道。

    “切，我隨時都可以變回來的。”

    “那你變個身試一下？”

    “我、我……我憑什麼要聽你的。這副新身體比較新鮮，所以我先暫時用着，比起那個……快給我螃蟹。”

    “後面的湖裏有，你自己抓去……哈哈，等有機會了我要跟其他龍說這件事情。”

    “隨你的便，等着看到時候誰被打臉吧！”

    亞基爾正要繞過這裏往後面的湖裏走，卻突然在史瑪拉格的身後發現了一個人類，那家夥躺在湖裏一動不動，腦門上頂着一個滿臉大鬍子的頭罩，還穿着一身黑紅相見的袍式制服，制服下面隱約還閃着藍色的光輝。

    “喂，那家夥是個魔法師？”亞基爾問。

    她認得這種裝束。

    在利耶尼亞的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裏，都是這種類似的打扮。

    通過亞基爾手指的方向，史瑪拉格看了一眼，語氣懶洋洋的說，“是啊，那個魔法學院裏的一個魔法師而已，不自量力的跑來跟我切磋輝石魔法。”

    “他……死了？”

    “嗯。”

    “切磋一下就把人殺了，你也脾氣也太差了。”

    “才沒有殺好嗎，對這種無知自大的傢伙痛下殺手，只會玷污了我輝石龍的榮耀。這傢伙只不過是因爲魔力耗費過多，再加上使用了自己無法符合的輝石魔法才倒下的，可不管我的事情。”

    “那個傢伙衣服下面是什麼？”

    “應該是一把鑰匙。”史瑪拉格說，“聽說魔法學院那幫子人爲了避免被捲入到那些半神的戰鬥中，把門關起來了，沒鑰匙就進不去。”

    “這樣啊。”

    身爲龍族天生的好奇心得到了解答，亞基爾也沒再說什麼。

    她本來就是因爲自家湖裏大螃蟹被殺，才來這邊搞螃蟹的。

    鑰匙什麼的……可不幹她的事。

    ……

    圓桌廳堂。

    “雖然我們已經掌握到了部分線索，還有一些半神的下落尚且不明，不過在那之前，你可以從這裏面找到已知的大盧恩。”

    基甸·奧夫尼爾說着，將一份記載着半神所在位置的情報交給了路葉。

    “情報已經交予你了。接下來你們要在這裏休息，認識一下其他同志，還是立刻動身，都隨你們的便。不過記住一點，圓桌廳堂不得械鬥，這是規矩。對了，再提一嘴，你們得到了葛瑞克的大盧恩了吧，那就去見見雙指吧，它在大廳後面的那扇門內。”

    之後，按照基甸·奧夫尼爾所說，路葉來到了雙指的所在處。

    推開那扇塵封的大門，灰塵簌簌抖落。

    在散落着燃燒蠟燭堆和破舊斑駁的紅地毯的盡頭，兩根彎曲着的碩大手指頭映入了衆人的眼簾。

    它微微的動着，看起來還是活的，而且足有三個人那麼高大。表面粗糙、皺褶，指節處長着亂糟糟的毛，看起來就像是乾枯的樹幹。手指的下方還殘留着部分手掌，手指和手掌上面都有令人觸目驚心的損傷。

    看着它這副模樣，路葉心說“雙指”還真是名副其實。

    實實在在的兩根大指頭就這麼對着你，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嗚哇……好噁心啊。”阿褪說道，聲音裏的情緒難以言喻。

    “搞什麼，之前在史東薇爾城裏天花板上吊着斷手斷腳你都還能偷摸着往嘴裏塞肉，怎麼到這兒就噁心了。”路葉說。

    “至少那些斷手斷腳不會動……”

    聽到了路葉等人的到來，左側的角落裏響起了一個蒼老的、略顯沙啞的聲音。

    “哦……是新的褪色者啊。”

    那是身形矮小句僂的老婆婆，坐在凳子上，披着老舊的連帽長衫，手裏還拄着一根比她自己都還要高大的柺杖。

    她轉過頭來，露出的面容比蒼老還要高上一個等級，近乎於乾枯，也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漆漆的眼窩在那裏。

    就算如此，阿褪還是覺得這個老婆婆比紅地毯上面那兩根蠕動的大指頭好看多了。

    還不等路葉等人開口，她便做起了自我介紹。

    “一路上辛苦了，我是‘解指’恩雅。”她轉向雙指，“指頭大人是無上意志的使者，而我則是傳達指頭大人所言的老太婆，你們看，指頭大人在顫動，她這是在歡迎你們吶。”

    路葉看向雙指。

    只見它緩緩的豎直了兩根手指頭，指間成四十五度夾角。

    沒錯，這貨比了個“V”的手勢。

    阿褪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這玩意兒對她的心理傷害實在有些大。

    “這個手勢是歡迎嗎？”薇爾莉特問道。

    “是啊，她在歡迎大盧恩的持有者啊……想聽聽指頭大人說的話嗎？”

    “嗯，麻煩您了，恩雅婆婆。”

    恩雅用柺杖敲了敲地面，然後開始用那蒼老的嗓音說道：

    “偉大的艾爾登法環是黃金律法——讓世界的規律不亂，讓生命蒙受福祉與賜福。然而艾爾登法環已然破碎，破壞法環乃是滔天大罪，帶來的惡果自然不可避免……

    如今世界與生命毀壞得無以復加，詛咒與憎恨肆意蔓延……

    但即便是這樣，偉大的無上意志也不會拋棄這個世界，因此你們褪色者才會收到賜福指引，被賦予使命。褪色者啊，再去取得另一個大盧恩，成爲艾爾登之王，修復黃金律法吧……可別忘了指頭大人的話啊。”

    說完，恩雅看向了阿褪，儘管她並沒有眼睛。

    “那個啊……我有一個問題，都在讓褪色者去當艾爾登之王，可是當上了艾爾登之王有什麼好處呢？”阿褪好奇的問。

    這也難怪。

    沒有記憶，一出來就被周圍的人推着說去當艾爾登之王什麼的……也太奇怪了，況且這對她而言又不是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

    就算過不了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可比起成天打打殺殺，阿褪覺得像咖列那樣做點小生意過活也不錯。

    而且說實在的，要不是因爲跟着路葉他們不愁吃喝，她也不會來圓桌廳堂了。

    “好處？我想想……成爲瑪莉卡女王的伴侶，統治交界地……之類的吧？”

    恩雅有些不太會應付。

    以前來這裏的褪色者都是那種氣宇軒昂，發誓要守護黃金律法之類的云云……

    你這個褪色者也太功利主義了，就不懂當今流行的奉獻精神嗎？

    “真噠？”阿褪的聲音精神了幾分，“瑪莉卡女王好看不？廳堂那幾張掛畫太舊了看不清楚。”

    “那肯定好看，稀人女性都是絕色美女，大美人。”恩雅婆婆說，“王城的士兵們看了都說棒！而且瑪莉卡女王還有一個相當好看的屁股，”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薇爾莉特好奇的問。

    “雖然老太婆我沒見過……但是你想啊，沒有一個好屁股，怎麼能生出那麼多半神呢？”恩雅一本正經的說。

    “唔……”

    阿褪稍稍動心了。

    成了艾爾登之王的話，就能夠迎娶瑪莉卡女王，統治交界地。

    這也就意味着她能夠過上夢寐以求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而且仔細想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取得那樣的成就，這不是逆襲的典範嗎？

    彷彿是看出了阿褪的小心思一般，恩雅放低了音量說。

    “對了，指頭大人說，如果你想要得到女王的芳心，那就得快一點。因爲被放逐的褪色者如今正在逐漸迴歸交界地，而這之中，自然也包括了女王的第一人伴侶，初代艾爾登之王葛孚雷，想必他一定會對以前的妻子念念不忘吧……”

    “初代艾爾登之王？那我肯定打不過的啦。”

    “所以，只要搶在他之前覲見瑪莉卡女王，當上艾爾登之王不久好了嗎？”

    薇爾莉特拉了拉路葉的衣角，小聲說道：

    “總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

    “是啊……就像是傳銷現場一樣，開始給人畫大餅了。”路葉也小聲迴應。

    “什麼瑪莉卡女王，換做是我的話，絕對不要二手貨。”艾斯德斯也輕聲附和。

    說完，路葉看了她一眼。

    這算是在內涵自己嗎？

    不過從艾斯德斯那副神情來看，她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

    “對了，指頭大人讓我轉告你們，讓你們注意一下。”恩雅婆婆說道，“拉塔恩將軍封印了羣星，按照道理來說，交界地應該不會再出現新的外神才是。可是就在不久前，指頭大人意識到了在寧姆格福的中部，有一股神祕的力量出現。”

    “神祕的力量？”

    “不錯，不過那股力量很奇怪，是單純的破壞之力……總之，遇到了那樣的人，可要小心啊。”

    從雙指的覲見廳出來之後。

    圓桌廳堂的左邊，多了一位赤腳、身穿老舊黃色僧侶袍，脖子上掛着圓形枷鎖，還蒙着白色眼罩的奇怪的人。

    “啊，您們好。”

    對方居然主動打了招呼。

    “歡迎來到圓桌廳堂。我是柯林，是聖職人員，我負責教導如何禱告──這雙指大人賜予我們的力量，也同時在探索黃金律法。請問，要不要學習雙指大人的禱告呢？”

    “禱告？”

    “是的，這是來自於黃金律的力量，一定會對旅途有所幫助。”

    “學習禱告需要耗費多長的時間？”

    “啊，這個請不必擔心，只需要將消耗盧恩的力量，就能將禱告轉化爲您的知識……怎麼樣，很奇妙吧。”

    “好啊。”

    阿褪點點頭。

    在恩雅婆婆的一番忽悠下，她對當上艾爾登之王有了些許興趣。

    在花費了一些盧恩之後，阿褪成功的學習了雙指的禱告。

    “那麼，這個給您。”

    柯林交出了一個小小的，不過巴掌大的玩意兒，像是由兩根指頭組成，底部是一個帶有圖桉的圓環。

    “這是指頭聖印記，我這裏剛好剩下一個。這是執行禱告用的觸媒。想要執行禱告，就必須藉助聖印記，以及在賜福先行記憶禱告才行。”

    聞言，路葉打消了也學習禱告的想法。

    雖然他這裏幾大萬盧恩，但還是用來先加點比較好。

    得到了聖印記之後再來學習禱告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