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葛瑞克的大盧恩

    史東薇爾城。

    主大殿。

    “原來真的沒事……”

    看到那頭小龍之後，亞基爾放下了心來。

    在她顯露了作爲龍族的身軀之後，葛托克馬上就去通報了。

    葛瑞克也爽快的答應了路葉一行人的入城請求，並設了宴席，士兵駐守在大殿的角落，同時負責端菜等職責。

    如今龍族已經不再是交界地的霸主，數量又稀少，可以說同類的存活實際上是變相延續整個族羣生命的關鍵，也難怪這個能夠變成人形的龍族要來找這條之前掉落在城堡裏的小龍。

    事實上，亞基爾確實認識這頭小龍。

    只不過它一直服侍着故鄉的龍王，怎麼會跑到這裏來？

    “別提了，送貨來着，結果半途被人給劫道了！”

    大殿內，小龍一邊啃着鷹肉，眼神裏帶着憤滿。

    “劫道？”亞基爾一愣，“誰能劫你？”

    交界地能在高空飛行、並且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只有古龍一族。

    稍微飛得高一些的話，就算是習得了古龍禱告的信徒也沒法碰到巨龍的一根毛髮。

    在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下，居然還能被人給劫了？

    “我不知道，我只感覺被什麼傢伙給揍了一拳，腦袋暈乎乎的就往下掉。”小龍說，“連那家夥的影子都看不到！”

    “怪嘞……”亞基爾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事情，“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在這裏呆着唄！”

    “呆着？這裏？”

    “對啊！難道回去被那個還剩兩個腦袋的老東西教訓嗎？”小龍說，“我可不想身上的鱗片都被扒掉……再說了，這裏就是我的家，我已經找到了目標！”

    “目標？”

    “沒錯，就是接肢！”小龍踱步到長桌盡頭、面帶微笑的葛瑞克身旁，親暱的用爪子挽住了他的肩膀，“我們倆已經約定好了，要創造出交界地最偉大的接肢作品！要讓所有人都瞻仰我們！”

    “哈？”亞基爾愣住了。

    “呵呵，你們古龍不懂也是自然的事情。”葛瑞克笑了笑，起身說道，“那麼請容許我爲您展示我……不，是我們的自豪之作。”

    他走到了的餐桌的後方。

    那裏的寬大牆壁上，掛着衣服巨大的肖像畫。

    畫中是一個白髮的男子，他穿着厚實的銀色鎧甲，渾身肌肉虯結。而男子的肩部則趴着一頭巨大的白色勐獅，有些虛幻。

    而在畫的下方，那裏有什麼被華麗的紅色帷幕所遮蓋。

    “諸位來賓啊……敬請見證！

    ”

    葛瑞克伸出六只手同時抓住帷幕的四角以及上方，然後勐地掀起，衆多的接肢作品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有手臂交纏在一起的，也有手腳打結成一堆的……總之各種姿勢各種造型都有。

    不過，阿褪等人倒不是很吃驚。

    因爲之前在進入大殿內的那瞬間，與那精美的黃銅吊燈一同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斷肢殘體就已經映入了她們的眼簾，給她們做好了心理準備。

    “怎麼樣，這都是我引以爲豪的作品，雖然有一部分被燒了……但不要緊，因爲只要我們還在，就不怕創作不出來更好的作品！”

    “沒錯。”小龍看都不看那些玩意兒，一邊往嘴裏塞東西一邊說，“好作品！”

    “就是這樣……”葛瑞克笑着對亞基爾說道，“您的同胞在這裏很安全，無需擔心。”

    “既然他本人都這樣說的話……我是沒什麼意見了。”亞基爾說。

    作爲東道主，葛瑞克拄着精美的柺杖，目光緩緩掃視在場的人。

    嗯……

    一條能夠化形的龍。

    三名異鄉人。

    以及一個帶着老舊頭盔的褪色者。

    這樣的組合還真是有些奇特。

    緊接着，葛瑞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掃過在場的人的手。

    然後，他不僅流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幾人的手臂都很漂亮，但最吸引他的，還是路葉的手臂。

    雖然不如其他女性的那樣精緻美麗，但卻多了一種力量與厚實的感覺，同時也不像戰士的手臂那樣粗糙。

    確認了自己的同胞沒事之後，亞基爾就準備離開。

    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

    比起待在這個滿天花板掛着手腳的大殿，她還是覺得呆在自己的湖更舒服。

    “對了，你認識蘭斯桑克斯嗎？”小龍這時候突然問。

    “認識啊……那是古龍戰爭時期的前輩吧？”亞基爾說。

    “是啊，”小龍看着變成了人形的亞基爾，“你從她那裏得到了變身的方法嗎？”

    “變身的方法……？”

    “嗯，聽說蘭斯桑克斯以前經常幻化爲人型，作爲古龍信仰的祭司與王城的騎士們互動。”小龍說，“那些王城的騎士有的還學會了我們龍族的雷電之術呢。”

    雷電之術？

    像是查詢到了關鍵詞一樣，路葉豎起了耳朵。

    “我不會這個。”亞基爾看向路葉，“是他弄的。”

    “人類？！”

    小龍吃了一驚。

    隨即就熘達到了路葉身旁東問西問。

    路葉反應迅速。

    他立刻抓起一隻羊肉腿，同時示意艾斯德斯降低自己周圍空氣的溫度。

    不然以這傢伙的嗅覺，說不定就聞出來自己是之前入侵史東薇爾城的不速之客了。

    在小龍的糾纏之下，他心說拿出來用用也沒事，儘快把這傢伙打發走。

    但是在石板拿出來的那一刻，小龍愣住了。

    “這、這不是我要送的貨嗎？！”

    此言一出，大廳內頓時寂靜了一瞬。

    路葉心說不會這麼巧吧？

    不過小龍的神色，似乎是認真的。

    亞基爾說：“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個石板是我給他的。”

    “你嗎？”

    “是啊，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它就在身邊了，還留了個紙條叫我交給褪色者。”亞基爾說，“上面有同類的氣息，我還以爲是誰放我這兒的呢。”

    見事情有些蹊蹺，小龍立刻轉身走向門外。

    “你要去哪兒呀？”葛瑞克趕緊問。

    貨回到了手上，不會是要走了吧？

    那種事情不要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人……

    “去問問情況，馬上回來。不會太久，飛行可是龍類的強項。”

    小龍說完，飛走了。

    “連‘貨物’都沒拿走，看上去是很要緊的事情呢。”薇爾莉特從路葉的手裏拿過石板把玩着。

    在小龍離開的這個時間段，路葉等人硬生生的被葛瑞克強行給他們介紹了幾十個他引以爲豪的接肢作品。

    這玩意兒說實話就連艾斯德斯都欣賞不來。

    估計愛好克蘇魯風格的人士會對此愛不釋手吧？

    不過路葉也不打算就這樣白白耗費時間。

    “尊敬的葛瑞克王，您的接肢作品是很不錯，但能否讓我提出一個疑問。”

    “叫我葛瑞克就好，”葛瑞克面容和藹，“你問吧。”

    “既然您是半神，那應該有大盧恩才是。聽說別的半神爲了爭奪法環碎片都打得不可開交呢，您這裏倒是很平和啊。”

    “呵呵，那是之前的事情了。”葛瑞克說，“經過了那次戰爭，現在半神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話說回來，你是想問碎片的事情？直說嘛，大盧恩這種東西，就算給你也無妨，反正我留着已經沒用了。”

    頂真？

    有這麼好的事情？

    從之前侵入城堡聽到的事情來看，葛瑞克已經對自身有了個清晰且明確的定位。

    前腳被拉塔恩堵門，後腳又被女武神瑪蓮妮亞吊着打，靠舔人家的鞋子才苟活了下來……這些“光榮事蹟”讓他知道大盧恩對他來說沒什麼卵用。甚至女武神在經過史東薇爾城的時候都沒有搶他的碎片，因爲那時候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而碎片在葛瑞克手裏隨時都可以回來拿。

    但是大盧恩仍是很重要的東西，怎麼會輕易拱手讓人？

    “不知你看過城外的劍冢沒有，那上面記載了戰爭時期的事情，”葛瑞克說，“我沒有成王的器量，大盧恩留在這裏也沒用……而且，那個褪色者來這裏，不就是爲了大盧恩嗎？”

    最後這句話倒是說對了。

    不愧是半神，葛瑞克從始至終都看的很清楚。

    葛瑞克一邊用手指揪着頭髮，一邊眨眨眼睛說：“雖然大盧恩可以給你，不過嘛……有個條件。”

    “唔啊……這個長滿了手的傢伙好少女的感覺。”阿褪小聲跟薇爾莉特吐槽。

    “什麼條件？”、

    “你的手……那個，很漂亮呢。”

    路葉愣了一下。

    “我？”

    “對，你。”

    看到葛瑞克那稍許羞澀的眼神。

    路葉的腦袋宕機了一秒鐘。

    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

    路葉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

    雖然這麼說有些那啥，不過你真對我的手感興趣？

    皮膚沒有很白皙，手掌也有繭，到底哪裏漂亮？

    彷彿是看出了路葉的疑惑一般。

    葛瑞克搖搖頭說：“這你就不懂了。小女生那種白白淨淨的皮膚，並不滿足我心目中下一個作品的需求。我要追求那種有力量感的，但又不能太粗糙的，否則就沒有美感，作品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力量與讚美’！”

    “手不能給你。”薇爾莉特即答。

    “哎呀，手模也是可以的嘛。”葛瑞克揮揮手，“葛托克你過來。”

    “是……尊敬的大人。”

    從之前就站在角落，默默無聞的葛托克這時走了過來。

    “這傢伙和學院的那幫魔法師做的手臂是越來越真了，”葛瑞克說，“只要你願意，我用你的手做個手模，然後把大盧恩給你，怎麼樣？”

    “製作手模？方式是怎樣的？”艾斯德斯問。

    “這個嘛……”葛托克的頭上流下了汗水，“就、就是先用粘稠蘑孤的黏液，混着野獸肉塊和金輪草攪拌，然後敷在人的胳膊和腿上，風乾之後取下來，用細小獸骨塞進裏面做骨頭，最後再找學院那幫魔法師，給點盧恩讓他們幫忙用魔法把這玩意兒整逼真點，順便保質期弄長點……”

    葛托克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如芒在背。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些士兵的目光簡直要殺人。

    可是他很委屈，這又不能怪他。

    天知道葛瑞克這老不死的是怎麼知道他這些日子做接肢的手和腳是造假的。

    “行，這樣的話我做。”路葉答應了下來。

    一個手模換一個大盧恩，怎麼看都划算到沒邊。

    手模製作的速度很快，才半小時就脫模了，否則也跟不上葛瑞克消耗的速度。

    而葛瑞克也如約真的將大盧恩交給了路葉。

    【物品：葛瑞克的大盧恩】

    【說明:“碎片君王”葛瑞克的大盧恩。此大盧恩被稱爲重心法環，位在艾爾登法環的中心位置。透過恩惠的效力，能提升所有能力值。（提升5生命力/集中力/耐力/力氣/靈巧/智力/信仰/感應）】

    第一枚大盧恩，輕鬆入手。

    沒想到這麼輕鬆，只付出了手模的代價。

    “對了，既然得到了大盧恩，我順便帶你們去史東薇爾城西邊的神授塔吧。”

    “神授塔？”

    “嗯，在神授塔上可以激活法環碎片，獲得它的恩惠，提升力量。”葛瑞克看着阿褪說，“艾爾登法環破碎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出現一個新的王了，那個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其他褪色者……”

    在葛瑞克的帶領之下，大盧恩被激活。

    只需要一種叫做盧恩彎弧的東西，就能夠使用大盧恩的力量。

    但很可惜，葛瑞克手頭並沒有。

    一路上都很順利，不過薇爾莉特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士兵的隊列裏面，有一個傢伙的臉色很是怪異。

    不過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畢竟這裏的士兵們……都長得挺有特點的。

    說不定那是人家天生的呢。

    幾人從史東薇爾城的主體城堡出來，到了一條寬闊的崖上道路，盡頭是一個單體式的堡壘。

    “好了，看到那裏的屋子了嗎，從那裏出去，就是通往利耶尼亞的路。”葛瑞克說完看向路葉，“當然，如果以後有需要的話，可能還得請你來這裏當一下手模。”

    “噢，有賜福點的話就沒問題。”路葉說。

    向葛瑞克到過謝，幾人朝着前方走去。

    大門在身後緩緩關閉，葛瑞克帶着他的士兵回到了王城。

    “什麼嘛，把半神說的那麼兇殘，結果這傢伙還不錯嘛。”阿褪說，“就是審美有點奇怪，喜歡搞人的手和腳來玩。”

    “而且人也很好說話，一下子就把羅德莉卡和她的同伴們放走了。”

    “總覺得……事情順利過頭了啊。”艾斯德斯說。

    葛瑞克心理有創傷所以不想再戰鬥這件事她能理解，但是又給大盧恩又幫忙激活大盧恩的行爲就讓人有些疑惑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熱情了，簡直是有人在教導他這樣做一般。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話說你怎麼還在這裏？”艾斯德斯看向亞基爾，“我們之前談好了的。”

    “什麼呀，我也要去利耶尼亞好麼？”亞基爾說，“本來我最近就打算去拜訪一位老友。”

    “老友？”薇爾莉特問，“他也是龍嗎？”

    “是啊，而且那個叫鯛魚燒的東西我還沒吃夠！”

    無視了周圍這些傢伙的吵鬧。

    路葉把視線定在了前方一個坐在地上的士兵。

    他拄着劍，低着頭，像是睡着了一樣。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會忽視這個在亂石碑中的傢伙。

    “對了，亞基爾你是不是說過，這個城堡裏還有個半神的幻影啊？”路葉問。

    “是啊，不會有錯的，半神的氣息。”

    “那麼看起來我們有伴了。”

    路葉停下腳步，拔出拜淚。

    而那名士兵聞言，也緩緩起身，來到路中央擋住了去路。

    “把大盧恩交給我，你們就在此止步吧，褪色者啊……遺忘那愚昧的野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