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轉瞬即逝的煙火

    天空忽閃忽亮，煙花仍在繼續綻放。

    妮姆芙等人買完刨冰之後，在沙灘上面公路邊上的設立的公交站臺邊休息，

    這裏地勢比較高，比起沙灘更適合觀賞煙花。

    站臺周圍傳來阿斯特莉亞她們的鬧聲。

    “那是我的刨冰啦妮姆芙前輩！還給我啦！”

    “真囉嗦，只是交換一下口味而已嘛，諾，我的也給你嘗一下！”

    “哈哈哈，阿斯特蕾亞姐姐要吃我的嗎？是草莓味的哦！”

    哈比姐姐拿着刨冰，靜靜的坐在長椅上。

    她看着妮姆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真是一羣吵鬧的傢伙。

    一朵朵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然而又轉瞬即逝。

    看着這一幕，她不禁感嘆這麼美的東西只能存在這麼一瞬，難免有些可惜。

    “這有什麼可惜的？”長椅另一側的智樹笑道，“它們已經綻放過了，而且很難忘，像今年這樣的大型煙花可不常見呢。”

    “是嗎……”

    “沒錯，看過了就不可惜，因爲以後還會再看到的。”

    哈比姐姐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把視野轉向遠處。

    臉上祥和的表情消失了，她從長椅上起身。

    “我……失陪一下。”

    “欸，要去哪裏？”智樹下意識的問，“是不舒服嗎？”

    “去廁所啦，不要問女孩子這種事情，”哈比姐姐笑了笑，“笨蛋。”

    哈比姐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智樹看着她放在長椅上的刨冰，心想着等哈比姐姐回來的時候，應該已經化掉了吧。

    這時，薇爾莉特走了過來，拿起了那杯刨冰。

    “沒有吃呢。”她說。

    “嗯？”

    “哈比姐姐，沒有吃刨冰。”薇爾莉特對智樹說，“她往哪裏走了？”

    “廁所。”智樹不知道薇爾莉特幹嘛問這個，“怎麼了？”

    “哈比姐姐在撒謊。”薇爾莉特看着手中那正在逐漸融化的刨冰輕聲說道，“人造天使……是不會上廁所的。”

    “等等，你說什麼？”

    “下午的時候，我看哈比姐姐捂着肚子，以爲她肚子疼，她說她們人造天使的體內構造與人類稍微有些不同，”薇爾莉特說，“後來我去問了一下伊卡洛斯，哈比姐姐說的沒錯，人造天使不需要上廁所，據說她們吃下去的食物能百分百的轉化成身體內的能量……”

    智樹有點轉不過彎來。

    倒不是不相信薇爾莉特，只是……

    哈比姐姐她幹嘛要撒謊？

    不對！

    現在要擔心的是，她去哪兒了。

    ……

    與此同時。

    巨大櫻花樹所在的原野上。

    “爲什麼……？”伊卡洛斯盯着眼前的哈比妹妹。

    “因爲那個……你想嘛，雖然看起來滿正經，不過姐姐她其實笨拙又急躁，對吧？”

    “我不是在問這個，明明答應了會一起在地下生活的，爲什麼？！”

    “因爲，那是不可能的吧？”哈比妹妹寂寞的笑了，“兩個人一起無視主人的命令什麼的……做不到的，所以，來戰鬥吧，空之女王，γ型人造天使……只要我一個就夠了！”

    說完，她沒有猶豫，立刻發射了炙熱的光束。

    伊卡洛斯瞬間在身前張開護盾，抗下了哈比妹妹的進攻。

    “沒用的！”伊卡洛斯喊，“放棄吧哈比！光憑你不是我的對手！”

    “少囉嗦！！”

    哈比妹妹的雙腳離地，開始圍繞着伊卡洛斯高速飛行，同時左手上安裝的炮管不斷的射出各種激光和炮彈，像是巨龍咆哮着吐出火舌。

    伊卡洛斯沒有展開反擊，只是用蜂巢般的護盾籠罩了全身。

    “快住手！即使你這樣做也沒有用！”

    “那種事情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哈比妹妹大喊，“動手啊空之女王，有種就來殺了我吧！”

    伊卡洛斯咬牙阻擋着哈比妹妹的狂轟濫炸。

    看起來哈比姐妹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所攜帶的彈藥各式各樣，還都是經過了改造、威力升級版本。

    要打敗哈比妹妹不是難事，伊卡洛斯心想，難的是要如何阻止哈比妹妹。

    γ型人造天使的優勢在於爆發。

    此刻哈比妹妹的行爲看起來是在做無意義的消耗，但實則她是在尋找自己的破綻。

    自己的“絕對防禦圈”並不絕對，雖然它能夠阻擋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攻擊，但維持它的前提是要保證均衡的能量輸出，否則護盾就會出現弱點，甚至是失效。

    哈比妹妹就在利用遠程武器進行消耗。

    因爲在戰鬥狀態下要持續維持體外的能量輸出並不容易。

    人造天使強大的機能決定了她們對於能量的調用有限，所以在之前的戰鬥中不管是伊卡洛斯還是卡奧斯，都是選擇在攻擊來臨之前展開護盾，而沒有一直展開，因爲那樣操作的難度很大。

    現在伊卡洛斯在不還手的情況下，就只能被動挨打。

    只要她輸出能量稍微失衡，想必哈比妹妹就會抓住這一點進行毫不猶豫且使出渾身解數的強攻，猶如抓住了獵物虛弱時機的野狼。

    但，伊卡洛斯這邊也有她的考量。

    她擁有的武器庫讓她一下子就辨認出了哈比妹妹所佩戴的炮體型號。

    這種輕便、利於隱藏的武器在火力上的優勢很明顯。

    那就是像哈比妹妹現在做的一樣，給予着伊卡洛斯高射速和猛烈的攻勢。

    但它的缺點也很明顯。

    過高的射速會讓炮管過熱，同時也會極大加劇彈藥的消耗。

    也就是說，雙方都在等一個時機。

    等待對方率先露出破綻的時機。

    然後，這個時機出現了。

    哈比妹妹發紅的炮管突然沒了聲息。

    這時她立刻反應過來，身上所攜帶的彈藥已經沒有了。

    伊卡洛斯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鬆開護盾之後立刻朝着哈比妹妹發起了突擊。

    當然，

    她所要做的，是制服，而非傷害。

    “糟糕……！”

    哈比妹妹振翅想要躲開，可伊卡洛斯的速度更快。

    就在哈比妹妹即將被拿下的那一刻，天邊迅速飛來了兩顆紅色的尖頭導彈。

    這種導彈威力巨大，帶有強大的穿甲屬性，造成的不僅是機體的損害，內部的系統也會受到超過40%的損傷。

    伊卡洛斯只得選擇放棄接近哈比妹妹，因爲發起攻擊的人很聰明，抓住了距離和時機的控制，不給伊卡洛斯任何張開絕對防禦圈的可能性。

    伴隨着導彈在遠處的地面炸開，一道身影降落在哈比妹妹的前方。

    “真是的……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注意彈藥的數量，我不是一直告誡你嗎？只是想要破除防禦圈的話，間斷攻擊就可以了，總能抓到她控制不當的那個瞬間。”

    “姐姐？！”哈比妹妹驚呆了，“爲什麼……爲什麼你會跑來這裏啊？！”

    “你才是……自己一聲不吭的擅自行動……”

    “可、可是……”哈比妹妹的聲音顫抖，眼中閃爍着淚花，“你剛不是說要去櫻井智樹的家叨擾一陣子的嗎？！”

    “笨蛋，我是爲了你才那樣說的。”哈比姐姐轉過頭來，露出了笑容，“爲了在我被摧毀之後，你還能有個去處啊……γ型人造天使這個稱號同時兩個人在用，有時候不會覺得很麻煩嗎？”

    “可惡，這是我要說的話才對吧！”

    “總之，懂了的話，就離開吧。”哈比姐姐對自家妹妹說，“離開這裏，我來和空之女王打。”

    “不要！”

    “聽不到嗎，我可是爲了你才說要去地上的蟲子家住的啊！”

    “說什麼蟲子！明明姐姐你自己被邀請的時候也開心得不得了！”哈比妹妹哭喊道，“我不也是爲了姐姐才努力大家打好關係的嘛！這樣不就白忙一場了嘛！”

    遠處的海岸線上空仍舊閃爍着絢爛的煙火。

    看着掉淚的妹妹，哈比姐姐像是要把心中鬱悶的氣息全部丟掉般的吐了口氣。

    緊接着，她摸了摸妹妹的腦袋，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沒辦法，誰叫我們是雙胞胎呢……”

    “那麼……戰鬥吧！空之女王，勝負就在這裏定下！”

    “爲什麼非得這樣……”伊卡洛斯不能理解，“明明……已經你們已經有了選擇才對啊！”

    “沒有。”

    “咦？”

    “空之女王啊，我問你，假如有一天，路葉要你去殺人的話，你會去嗎？”

    哈比姐姐冷靜的看着伊卡洛斯。

    “我……”

    “想說不會？因爲這是自己的意願？”哈比姐姐搖了搖頭，“你能騙得了別人，但是騙不了我，雖然那家夥說着讓你去尋找什麼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你最想做的，不就是遵守他的命令嗎？”

    “我，會去做！如果……那是在我判斷之後，覺得會殺的人……我會去做！”伊卡洛斯紅色的雙眸緊緊的盯着對方，“但是哈比，絕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不是因爲命令，而是出於自身的意願！！”

    “那他下令必須殺掉一個你不想殺的人呢？”

    “真到了那種時候，我會……自我摧毀的。”伊卡洛斯說，“我是主人的人造天使……但主人說了，要我做想做的事情，你們也做決定吧！決定自己想做什麼！！”

    聽到伊卡洛斯這樣回答，哈比姐妹倆同時露出了笑容。

    “所以，α，我們現在做的事情……不都是一樣的嘛。”

    “什……麼？”

    “我們啊，不想殺掉智樹，也不想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人。嘛，雖然自毀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啦，但那樣的話，不就沒有樂子了嘛！”

    “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不想殺掉智樹，拼勁全力也無法破壞你，但至少……我們還有最後一件能爲那位大人做的事情。”

    說着，哈比姐姐微微歪頭，讓伊卡洛斯看到她那白皙脖頸上的項圈。

    而那項圈上面，多了一個像是拉環一樣的小東西。

    “那是……！！”

    “沒錯，跟妮姆芙以前項圈裏的那個炸彈一樣，不過威力要更強，我們倆在離開西那普斯前裝上了它，本來就是打算用這個作爲底牌跟你戰鬥的。”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只要炸彈啓動，這附近就會被夷爲平地，除非你用絕對防禦圈包裹我們，把爆炸範圍控制在我們兩人周圍，不擴散開。”

    “我不懂啊……爲什麼非得這樣做不可……？”

    伊卡洛斯的眼中涌出了淚水。

    她怎麼也沒想到哈比姐妹居然準備了這樣的東西。

    她們……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她們自己的下場嗎？

    “說過了吧，我們也在做我們想做的事情。”哈比姐姐笑着說，“我們的任務，其實有三個。第一個是殺掉你，帶回你的核心，第二個，是要殺掉櫻井智樹這個會對西那普斯造成威脅的男人。而第三個，就是取悅那位大人。既然前面兩個任務一個完不成，一個不想完成，所以……至少得把第三個任務完成了啊，不然不就太丟臉了嗎？”

    “才沒有那種事！你們沒有必要爲了這種事情戰鬥！哈比，住手吧……”

    察覺到了哈比姐妹的真正意圖，伊卡洛斯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可她甚至沒有辦法行動，因爲哈比姐妹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她衝過去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們拉開拉環的速度。

    “有必要。”哈比姐姐用手指了指天空，“主人他……現在一定在看着這裏吧？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倆人是笨蛋，攤上了那樣的主人，還要死心踏地的爲他做事，難道就不能像妮姆芙和阿斯特蕾亞那樣乾脆點跟他斷絕聯繫嗎？”

    “不是的，你們不是笨蛋……因爲這是命令。”

    “哈哈！其實跟命令沒什麼關係啦！”哈比姐姐開懷的笑，“要聽聽看我對那位大人的評價嗎？懶惰、任性、暴躁、自私又好面子，而且還特別挑刺，簡直是個讓人感覺麻煩得不得了的傢伙。

    但是……他很孤獨啊，族人都已經陷入了美夢，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西那普斯的王座上，倔強得很，明明嘴裏說着厭惡那些鑽進潛夢遊戲裏的族人，一副恨不得他們快去死的樣子，一邊又讓人造天使們去定期給巨蛋裏的族人們檢查身體，順便偷偷觀察在地面的族人們生活得怎麼樣。”

    “對啊……”哈比妹妹也嘆氣，“那個傢伙啊，明明可以用宙斯系統一下子殲滅掉你們，卻死要面子的堅持要用自己製造的人造天使來打敗你們這些由西那普斯中的另一個科學家生產出來的產品，要我說實話，那家夥絕對腦子有坑吧，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腦子也經常被廁所門夾，說不定就是那時候出了問題。”

    “這些……都是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哈比姐姐說，“看着他那副彆扭的樣子，有時候我甚至都想把他塞進潛夢遊戲裏，強行讓他放棄天上那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可是啊，那是他的家鄉，那麼久的陪伴……似乎我們不論怎麼做，都沒法觸碰他的內心。所以在他對我們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我們倆就做好了準備。怎麼說呢，稍微一點點也好……只要他能夠在這繼續下去的漫長的時間裏露出一些笑容，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我們，也就算發揮了作用了吧？”

    “抱歉啊……比起地上的生活，還是選擇了天上那個混球呢！”哈比妹妹爽朗的笑了出來，“不過，這就是我們想要做的事情，怎麼說呢，更像是同情吧？雖然只有兩天的時間，但跟你們一起度過的日子很開心……再見了，α，臨別之前，試試我們精心改造的炸彈的威力吧……”

    就在兩人準備拉開拉環的那一刻。

    一聲嘶啞的叫聲傳來。

    “不要——！！”

    那是智樹。

    在薇爾莉特察覺到哈比姐姐的離開不對勁之後，他們就立刻動身出發，和路葉等人一起在妮姆芙等人造天使的帶領下趕來了。

    哈比姐妹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們會找過來。

    “住手！你們不是說過了嗎？！”看着哈比姐妹的智樹不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你們不是說過要來我家和大家一起在地上生活的嗎？不是說過了嗎？！”

    “哎呀，抱歉吶……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沒有以後了！你們現在就跟我回去，不要再聽那個叫米諾斯的傢伙的了！”

    智樹想要往哈比那邊趕去，但卻被妮姆芙拉住了。

    妮姆芙靜靜的搖頭，現在的事態有些超過她的預料。

    哈比她們現在的決心，絕不是現在的智樹能夠明白的。

    哈比姐妹作爲一直陪伴在米諾斯身邊的人造天使，不管是出於無法抗拒的命令還是其他原因……

    總之，她們下定了決心。

    而這，也只有同爲人造天使的她們，才能稍微理解。

    那兩人……根本就是存心求死。

    主人的命令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這兩者可以無比融洽，也可以是無法調和的矛盾。

    而要想解決這個矛盾，

    要麼改變主人的想法，要麼改變人造天使的想法。

    而哈比姐妹，選擇了既能夠遵從自己想法，又能完成任務的行爲。

    即便……那代價十分高昂。

    “吶，智樹，你知道嗎？其實那天……我們本來有機會殺掉你的，倒不如說，被路葉那個傢伙說中了，你才是我們的第一目標，所以在去路葉家之前，我們先去找了你，”哈比姐姐說，“可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你嗎？”

    “那是因爲，我看到了你和楚原在拌嘴的模樣，看到兩個人都在互相爲對方關心……所以我動搖了，有人關心是好事哦，畢竟在西那普斯，可沒人關心我們呢。你要好好珍惜身邊的人……”

    “我們大家都會關心你們的！回來吧！”

    “所以……才叫你不要太溫柔啊……”哈比笑着說道，“不然離開的話……會很難過嘛！”

    “哈比，真的沒有可以迴轉的餘地了嗎？”路葉問。

    “抱歉，因爲……我們是人造天使啊。”

    強烈的光覆蓋了整片原野。

    伊卡洛斯用絕對防禦圈將哈比姐妹包裹了起來。

    遠方，一道煙花升上了夜空。

    它在頂點爆開，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而又轉瞬即逝。

    姐姐……

    嗯？

    我們不在之後，那個主人會怎樣呢？

    我想，很長一段時間都吃不下飯吧？

    欸，他會爲我們難過嗎？

    哈哈，怎麼會呢，他不是那種人吧，只是……他最近都只吃得下我做的料理啊。

    那以後的三餐……他不會有困擾嗎？

    別擔心，我走之前把做料理的方法留在廚房了。

    是嗎？對了，說起來，我聽薇爾莉特說，α做的料理看起來也很好吃，不知道和姐姐你做的比起來怎麼樣……

    哼，笨蛋，那肯定是我更厲害了。

    嘿嘿，說的也是啊……

    那麼，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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