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與卡奧斯的交易

    什麼？！

    米諾斯驚呆了！

    他知道阿斯特蕾亞對於向自己的同胞下手還是有所顧慮。

    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阿斯特蕾亞居然會切斷那“締結”的證明，也就是鎖鏈。

    米諾斯咬緊了牙關，心中充滿了不甘心與憤怒。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動用西那普斯的最強武器“宙斯”來將地面上的那塊區域夷爲平地。

    不過對付地面上的區區蟲子卻要動用自己精心鑽研的最強武器什麼的……

    米諾斯的自尊心不容許他那樣做。

    可是爲什麼……

    明明只是一個沒有電算能力的笨蛋，卻要放棄西那普斯優越的生活條件？

    還是說……正是因爲是個笨蛋，所以Δ才這樣做的呢？

    盯着屏幕裏尹卡洛斯和阿斯特蕾亞聯手戰鬥的場景，米諾斯的神色逐漸趨於冷漠。

    他從王位上起身。

    “哎呀，您要走了嗎？”身旁的玩賞用人造天使擔心的問道。

    “別管我。”

    米諾斯拋下了這句話之後，離開了神殿。

    如今思考阿斯特蕾亞爲什麼會叛變……已經沒有意義了。

    局勢已經逆轉。

    原本阿斯特蕾亞的近戰能力比尹卡洛斯要強，只要由她來牽制尹卡洛斯，讓卡奧斯進行遠程輸出，再加上還有妮姆芙和其他兩個人類作爲人質，這場戰鬥根本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但是，阿斯特蕾亞叛變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卡奧斯就會輸掉吧？

    看來，得製造新的人造天使了……

    米諾斯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雖然這次輸掉了，但是也提供了寶貴的戰鬥數據。

    製造人造天使的思路並沒有錯。

    從外殼入手，捨棄掉人造天使的情感部分，下次便能製作出更強的、不會叛變的人造天使。

    而神殿內的哈比姐妹……比起憤怒，她們更多的是充滿了驚訝。

    她們沒想到，阿斯特蕾亞居然會主動捨棄身爲人造天使的意義。

    能這樣做的原因，恐怕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已經找到了一個比“服從主人命令”更好的存在意義。

    而另一邊。

    正如米諾斯所預想的那樣，卡奧斯的戰敗已經是確定的事情了。

    扯斷鎖鏈之後的阿斯特蕾亞與卡奧斯近身纏鬥着，相互碰撞的每一擊都令空氣發出悲鳴。

    不過很顯然，卡奧斯的近身戰能力並不是阿斯特蕾亞的對手。

    她一邊打一邊後撤試圖拉開距離。

    可尹卡洛斯不會給卡奧斯這個機會。

    她從側方發起突襲，同時上百顆永久性追蹤導彈從四面八方襲來，又是一次圍繞式的打擊。

    卡奧斯也知道面對這樣的夾擊之勢，自己就只能輸掉。

    她的速度比起之前不知爲何有所下降，而且行動也有微微的遲鈍。

    是身體的某處受損了嗎？

    不過卡奧斯現在沒有時間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

    面對尹卡洛斯和阿斯特蕾亞的夾擊，她孤注一擲，發射了最強的“奇美拉”。

    數百枚在空中劃出弧形軌跡並最終置於一點的導彈與黑色的球體相互碰撞，產生了劇烈的反應。

    空中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產生的煙霧幾乎遮蔽了半個天空。

    剛大量消耗之後的卡奧斯來不及調整就被阿斯特蕾亞趁機近身了。

    雖然阿斯特蕾亞的劍已經能夠抵達卡奧斯的心口，但她卻沒有選擇一劍刺穿卡奧斯的心臟，而是選擇抓住了卡奧斯的胳膊，大喊道：

    “尹卡洛斯前輩！

    ”

    而尹卡洛斯也響應了這道呼喊。

    她筆直地衝出了因爆炸產生的煙塵，抓住了卡奧斯的另一側胳膊。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翅膀同時微微向上翹起，帶着卡奧斯迅速撞向地面。

    ——“轟！

    ”

    無數碎石飛濺，塵埃四散，從中心向四周傳來的風壓甚至壓斷了一些較小的樹苗。

    艾斯德斯立刻雙手按地，在前方立起了一道能夠保護三人的冰牆。

    “好大的灰塵，什麼也看不見。”薇爾莉特想要看清前方的狀況，但視野有限。

    “這些傢伙打起來還真是沒有節制啊……”艾斯德斯的雙眼燃氣了鬥志，“這些傢伙要是放在軍隊中，絕對是殺器啊……要是我的力量沒有衰弱，還真想試着跟她們交手看看。”

    “別，雖然我有自信無論你傷勢有多麼重我都可以治好，但是萬一不小心把命弄沒了……除非我變成孫悟空去找閻王，否則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就是啊，姐姐要珍惜生命啊。”

    “知道啦，我就是說說而已……不過那個叫卡奧斯之前的行動好像變遲緩了，是我的錯覺嗎？”艾斯德斯問。

    “不是，那是我子彈的效果，能夠使對手的行動變得遲緩。”路葉說，“剛纔尹卡洛斯放我下來的時候我找準時機開了一槍，雖然子彈沒有造成傷害，但讓她的行動變慢了，而卡奧斯本人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點呢。”

    “是嗎？總之，這場戰鬥是我們贏了呢。”

    “是啊。”

    煙塵散盡之後，出現在三人視野中的，是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大坑。

    阿斯特蕾亞和尹卡洛斯聯手將卡奧斯按在了坑裏，算是暫時制服了她。

    “吶，前輩……現、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啊？”

    阿斯特蕾亞可憐巴巴地看向了尹卡洛斯。

    雖然卡奧斯是敵人，但她也沒辦法對這個“妹妹”下手，而且也不想讓卡奧斯這麼死掉。

    所以阿斯特蕾亞才會徵求尹卡洛斯的意見。

    不過說是徵求，其實只是試探一下口風。

    要是尹卡洛斯要解決掉卡奧斯，那自己……就爲她求情！

    “等主人處理吧。”尹卡洛斯輕聲說道。

    阿斯特蕾亞的擔心是多餘的。

    尹卡洛斯實際上還是有些糾結自己以往的經歷，對於殺戮這種事情目前還接受不能。

    除非……是路葉下達命令，那樣她才會毫無保留的去執行。

    “啊……好痛啊，吶，姐姐，這就是愛嗎？”

    仰面倒在地上的卡奧斯開口了，雖然說着痛，但她的臉上帶着笑容。

    沒有任何發自內心喜悅的笑容。

    “疼痛……就是愛嗎？告訴我嘛……愛是什麼啊？”

    “我、我不知道啊，因爲我是笨蛋啦！”阿斯特蕾亞忍不住了，“老是在那裏說什麼愛愛愛的！倒是你，爲什麼一直執着這個問題啊？”

    “因爲……姐姐你們不都是因爲這個東西背叛了西那普斯嗎？”卡奧斯紫色的雙童盯着尚未清澈的天空，“我在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就植入了有關於姐姐們的知識哦？”

    “尹卡洛斯姐姐是西那普斯的人造武器，阿斯特蕾亞姐姐雖然很笨，但是有很強的戰鬥能力，妮姆芙姐姐雖然不能打，可是非常聰明……那個啊，其實我很開心的，因爲我有三個姐姐啊，我很期待能夠和你們一起發揮身爲人造天使的職責哦？可是當我出來的時候，卻被告知了你們已經背叛了西那普斯，主人告訴我你們都被‘愛’迷惑了……可愛到底是什麼，能讓我的姐姐們拋下身爲人造天使的職責呢？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問主人也只是讓我滾開，主人大概也不明白吧？所以……就只能親口來問姐姐們了。”

    “吶……尹卡洛斯姐姐，我現在好痛，這是愛嗎？”

    “我……不知道。”尹卡洛斯的眼眸微垂，“我不知道……什麼是愛。”

    “真可惜……”卡奧斯的笑容終於消失了，“結果到頭來，連姐姐們也不知道‘愛’是什麼嗎？”

    腳步聲逼近了。

    卡奧斯默默的盯着因煙塵逐漸消散而漸漸變得清澈的天空。

    接下來，自己大概會被尹卡洛斯姐姐殺掉的吧？

    準確來說，是被路葉下達了命令的尹卡洛斯姐姐殺掉。

    因爲剛剛誕生不久，沒有見過世界的美好，所以卡奧斯並不覺得死亡有多麼可怕。

    但是卡奧斯的心中還是有着一股可惜的感覺。

    人造天使的存在意義就是爲了服務於主人，將身心全部都貢獻給主人。

    可尹卡洛斯姐姐們拋棄了這個存在意義，妮姆芙姐姐和阿斯特蕾亞姐姐甚至都不要主人了。

    所以，“愛”，一定是能更好的代替人造天使職責的東西吧？

    至少……如果能夠明白“愛”是什麼就好了。

    卡奧斯眼前的天空被遮蔽了，取而代之的，是路葉和薇爾莉特的臉。

    那樣子就彷佛是在說——“你醒啦”？

    “主人，要怎麼辦呢？”尹卡洛斯問道。

    “不、不要殺了她啊！”阿斯特蕾亞急忙說，“實在不行的話，我來把她的鎖鏈……”

    說到一半的時候，阿斯特蕾亞的嘴巴就被路葉堵住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我們國家通常優待俘虜……尹卡洛斯，這傢伙不能動彈了嘛？”

    “嗯，項圈也沒有檢測到有炸彈的樣子。、”

    “我知道了，”路葉點點頭，“那麼阿斯特蕾亞，能麻煩你去看一下妮姆芙的情況嗎？”

    “可、可是……”

    “不會殺掉的，你放心吧。”

    “嘿嘿，那就好。”

    該說這傢伙是單純，還是特別好哄呢，路葉一個頭口承諾就讓她乖乖去了妮姆芙那邊。

    畢竟妮姆芙那邊也的確需要有人去觀察情況。

    “大哥哥……我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你欸，要不是旁邊有尹卡洛斯姐姐的話，你已經死掉了哦？”

    “這算是威脅嗎？”路葉問。

    “不是，我只是在說事實。”

    “你這個事實根本就不是事實……好了，來談談關於你的處置問題吧。”

    “奇怪，不殺了我嗎？”

    “我們X國優待俘虜，而且我剛纔已經答應了阿斯特蕾亞，不會對你動手的，不過就這麼放你走也是不可能的，”路葉想了想，說道，“對了，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交易……？”卡奧斯疑惑的說道。

    “是的，交易，用一樣東西來換取另一樣東西。”路葉說，“卡奧斯，你很想知道，‘愛’是什麼吧？”

    “嗯！”卡奧斯的眼睛亮了起來，“大哥哥你知道嗎？”

    “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

    “是真的，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是什麼？”

    “讓我們把你的鎖鏈切斷，趁着你的主人還沒有發現的時候。”

    “可是，切斷了鎖鏈的話，我不就沒有主人了嗎？”

    “所以才能稱得上是交易啊。”路葉說，“要想得到‘愛’，就把米諾斯拋棄掉吧，恢復自由身，這是得到‘愛’的第一步。”

    “好。”

    “這麼輕鬆就答應了？”路葉挑眉。

    “因爲……姐姐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得到了愛，就不要主人了。”

    “不對，是你的主人先不要她們的。”薇爾莉特這時候開口了，“妮姆芙她可是被那個叫米諾斯的人下令廢棄了，阿斯特蕾亞也是因爲被你的主人下令殺了妮姆芙，所以才扯斷鎖鏈的……而且尹卡洛斯現在不也有主人嗎？”

    “是嗎？這樣啊，真複雜啊……”

    “那就這樣吧，尹卡洛斯，放開她。”路葉說。

    “是的，主人。”

    尹卡洛斯放開了卡奧斯，後退幾步，來到路葉身邊。

    “那麼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太陽都快下山了，家裏晚飯還沒有準備好呢。”路葉說，“卡奧斯，你也回家去吧，有關‘愛’的事情，我們明天商量。”

    說完，薇爾莉特、尹卡洛斯和艾斯德斯都不約而同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各有意味。

    路葉這種行爲，就相當於好不容易把抓到手的鴨子放走一樣。

    不過三人還是選擇相信他。

    卡奧斯雖然也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照做了。

    “那什麼時候能教我愛呢？”

    “嗯，明天吧，差不多明天就可以了，到時候你來找我吧，不過在那之前可要好好活着，別死了。”

    “好。”

    ……

    夕陽漸落。

    阿斯特蕾亞和薇爾莉特先行一步將仍處於昏迷狀態下的妮姆芙送回了家中。

    艾斯德斯也因爲消耗帝具的原因，被路葉所揹着。

    尹卡洛斯默默的走在路葉身後，低頭盯着他的影子。

    兩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距離之後……

    像是忍耐不住了一般，她喊住了路葉。

    “主人，那個……謝謝。”

    “嗯？”路葉回過頭來。

    “就是，您今天救了我……”尹卡洛斯微紅着臉說道。

    要不是路葉利用帝具次元方陣·香格里拉的傳送能力，她估計就得被變成路葉模樣的卡奧斯重創到無法戰鬥，然後被拆解，帶走可變式雙翼核心。

    “這沒什麼好謝的，我在遇到了危險的時候，你不也救了我嗎？”路葉說，“看你那樣子，是有什麼問題要問吧？”

    “……沒錯，那個，爲什麼不把卡奧斯的鎖鏈切斷呢？”

    “嗯，這個嘛……我剛纔是說了要教她‘愛’吧？”

    “嗯，主人您跟卡奧斯做了交易，她切斷鎖鏈恢復自由，而您要教給她愛。”

    “話是這樣說……不過說實話，我可沒那個自信，”路葉嘆了口氣，“天知道那個熊孩子對於‘愛’的理解會不會有偏差啊，而且我其實不太適合當老師一樣的角色……不過雖然沒有教會她‘愛’的自信，不過化敵爲友的自信我還是有的。”

    “化敵爲友……？”

    “其實，按照卡奧斯的行爲來說，殺了她更加方便吧，也更加好處理吧？”路葉停下腳步，“其實我一開始真的打算這樣做，因爲你們人造天使實在是太強了……直到我聽見了她的疑惑，疑惑‘愛’到底是什麼……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不要聽從主人的命令，要去尋找自己真正喜歡和想做的事情嗎？而這件事毫無疑問就是卡奧斯想要做的。”

    “所以主人您才和卡奧斯……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這樣的話，不更加應該切斷她的鎖鏈嗎，要是她回到了西那普斯……”

    “這就是關鍵所在啊……”路葉嘆了口氣，“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雖然乍一看卡奧斯對‘愛’很好奇，但說不定……她對於你們這幾個姐姐也有着自私的怨恨吧。”

    “爲什麼……我不明白。”尹卡洛斯的表情暗澹下去，“爲什麼，她要恨我們？”

    “因爲是熊孩子啊。”

    “熊孩子？”

    “嗯，也就是蠻不講理的孩子，”路葉說，“她之前自己說過了吧，植入了有關於你們的知識，知道自己有了姐姐，自顧自的期待，自顧自的破防，才會近乎瘋狂的來問讓你們‘背叛’了西那普斯的‘愛’到底是什麼，這樣稍顯自私的性格……不就跟熊孩子一摸一樣嗎？”

    “是這樣嗎……？我還是不太懂。”

    “不懂也沒關係，總之，我雖然沒有自信教會她‘愛’，但是卻有自信把她拉到我們這邊來。”路葉說，“這次卡奧斯失敗了，她最爲關鍵的變成其他人的能力對我們基本也沒作用了，這樣的卡奧斯對於米諾斯來說已經沒有作用了，所以回到西那普斯的下場，就跟之前的妮姆芙一樣，會被廢棄吧？”

    “主人您的意思是……？”

    “當她被廢棄的時候，也就是她理解妮姆芙之前的處境的時候，也就不會對我們有危害了。而且……實在不行，我還留有後手。”

    “後手？”

    “我在那家夥身上做了標記，到了最壞的情況，我可以帶着你傳送到卡奧斯的身邊……”

    “也就是說……要殺掉她嗎？”尹卡洛斯不自覺地輕輕咬住了下脣。

    “傻瓜！”路葉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

    “不會殺掉卡奧斯，我答應過阿斯特蕾亞的吧？”

    “嗯……是的。”

    “所以，到了最壞的情況，我們也可以把她綁起來，強行切斷她的鎖鏈，撓她癢癢。”

    路葉說完，揹着睡過去的艾斯德斯繼續往前走去。

    尹卡洛斯愣了一下，然後繼續跟了上去。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是嗎，撓癢癢……還真是兇殘的酷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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