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美香子

    潔白的羽翼展開，振動起來。

    空中落下了些許的羽毛。

    路葉被天使模樣的少女懷抱着，飛離了這危險之地，來到了櫻花樹下一處較爲安全的地方。

    纏繞在手腕上的鎖鏈煥發出虛幻的光芒。

    但是，這種冰冷的、纏繞着的觸感確實存在。

    這究竟是什麼？

    “初次見面。”面前的少女開口了，“我是玩賞用的‘人造天使’，α型號的尹卡洛斯】，只要能夠取悅於您，下達任何指令都可以，我的……主人master。”

    ……

    次日清晨。

    早上的七點鐘，路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瞼有些發黑。

    昨晚上他睡得並不怎麼好。

    不，準確地說，是一夜未睡。

    打開水龍頭，弄溼洗臉巾，在臉上揉搓起來。

    但他的手每動一下，都會傳來鐵器輕輕碰撞的聲音。

    擡起頭來，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分。

    路葉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只是，他的臉色卻依舊不怎麼好看。

    洗手檯前的鏡子裏所倒映出來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在他身後幾步的距離，是一位澹粉色頭髮的天使。

    經過初步的瞭解之後，路葉知曉了她的名字，叫做“尹卡洛斯”。

    但是經過詢問之後，尹卡洛斯並不記得，也不知道自己是爲何從天而降，來到地表的。

    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玩賞用人造天使】。

    具體要怎麼玩賞，這點路葉還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要說爲什麼的話，原因就是鏡子裏映出的、從門口悄悄探進來的兩對藍色的雙眼。

    那是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

    暗中觀察.jpg。

    “主人，洗漱完畢了嗎？”

    澹粉色頭髮的天使開口了，她輕輕地偏頭，脖子上的鎖鏈嘩嘩作響。

    而這，也正是路葉一夜沒有睡好的原因。

    尹卡洛斯在他的牀前乖乖地守了整整一個晚上。

    除此之外，

    鎖鏈緊緊地纏繞在他的手腕上，雖然不會感到疼痛，但卻讓他很難辦。

    畢竟不能就這樣牽着一個天使去學校吧？

    三千積分的支線任務。

    換算一下，每天去學校打卡能得一百積分呢！

    “您是有什麼煩惱嗎？”尹卡洛斯又問道。

    雖然長相和身材都是上上等，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就像是一個……機器人。

    不對，像是最初遇到薇爾莉特時一樣。

    “這個鎖鏈，要怎麼解開，解開之後會有什麼危害嗎？”

    路葉指着自己手腕上的鎖鏈問道。

    本來在昨晚這個問題就應該提出來的，可是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拉着尹卡洛斯問東問西，前者的態度還好，就是好奇尹卡洛斯是不是跟異端兒一樣，順帶在徵得尹卡洛斯的同意之後去玩她的翅膀。

    但後者就稍微有些不同，在得知尹卡洛斯不知道她自身爲何下界的意圖之後，心生疑慮的艾斯德斯可是懷抱着只要尹卡洛斯有什麼不對勁就動手做掉對方的覺悟的。

    當然，她知道尹卡洛斯是可能去往“新大陸”的關鍵。

    但是她更不能允許路葉或薇爾莉特受到傷害。

    “這個是‘鏈接’的鎖鏈，可以無限延長的。它只是主僕關系的一種證明，對主人您的身體是沒有傷害的。”

    尹卡洛斯說着，輕輕揮手。

    隨着她的動作，聯繫這兩人的鎖鏈頓時化作光之粒子，消失不見。

    “還真是方便啊……”

    出了洗手間，來到外面。

    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桌前。

    早餐是麪包、藍莓醬和牛奶。

    三人吃着早餐，尹卡洛斯靜靜地站在一旁，巨大的翅膀幾乎遮住了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

    “不來吃一點嗎？”路葉指了指空位子，“也給你準備了一份。”

    秉着人道主義精神，早飯還是給這位人造天使準備了的。

    人造天使。

    關於這點路葉也問過，是誰將她製造出來的。

    不過尹卡洛斯給出的答桉依然是不知道。

    “我不需要。”尹卡洛斯說，“主人，請您下達任何能讓您感到……開心的命令。”

    “命令……？”

    “想要的東西也可以，”尹卡洛斯往前走了兩部，來到了路葉身前，“我們人造天使就是爲了取悅主人而被製造出來的……”

    “居然說什麼取悅主人，這是什麼新型的表白方式嗎？”艾斯德斯看不下去了，“不過不好意思，這位已經有人預定了，你還是去找其他人吧。”

    “預定？”

    “是啊，”艾斯德斯挽住路葉的脖子，“他是我和薇爾莉特的，位置已經滿了。再說，哪兒有像你這種一上來就搞直球攻擊的？”

    路葉心說你還好意思說別人直球攻擊？

    不過尹卡洛斯顯然是沒聽懂艾斯德斯的話，疑惑地歪頭。

    “什麼都可以嗎？”薇爾莉特抓住了重點。

    “是的。”

    “那，我還想吃10個綢魚燒。”

    “抱歉，命令只有主人才能夠下達。”

    只有我才能下達命令……？

    而且，真的什麼都可以？

    “我想要碎片。”路葉說，“星靈碎片。”

    “不是很懂……星靈碎片是什麼，”尹卡洛斯說，“我的數據庫裏沒有這種物體的信息。”

    也是啊，碎片要是有這麼簡單得到就好了。

    路葉沒有因此氣餒，這從側面說明了就算是來自“新大陸”的尹卡洛斯也並不知道碎片的存在。

    新大陸……

    人造天使……

    看來這個世界也並非如想象中的那樣平靜呢。

    “那麼，就來十個綢魚燒吧。”

    “綢魚燒，十個是嗎，我明白了。”

    只見尹卡洛斯拿出了一張奇異卡片。

    “傳送……”

    在說出這兩個字的下一秒，卡片煥發出了異樣的光彩，充盈了整個房間。

    它懸浮在尹卡洛斯的手心之上，隨後分裂成了好幾塊。

    如同積木一樣的動作逐漸搭建起來，最後變成了一個長着小翅膀的……烤箱。

    “請稍等幾秒。”

    尹卡洛斯說完的數秒鐘之後，烤箱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烤箱門自動打開，尹卡洛斯將烤盤取出，上面靜靜地躺着十個綢魚燒。

    綢魚燒散發着熱氣，香味撲鼻。

    “真、真的假的？”

    尹卡洛斯的一番操作給路葉看呆了。

    “咦？這是怎麼辦到的……”薇爾莉特的腦袋上浮現出大大的問號，她不禁問尹卡洛斯，“請問……剛纔那個像是卡片一樣東西是什麼，烤箱嗎？”

    艾斯德斯也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尹卡洛斯。

    果然，每到一個新世界，就會見識到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呢！

    “是說這個嗎？”尹卡洛斯又拿出了一張卡片，“這張卡片……用這邊的語言來說就是傳送裝置。”

    “傳送裝置？”路葉說，“確定不是變形裝置嗎？可以把它用在汽車上面表演大變霸天虎嗎？”

    “不是變形裝置。”尹卡洛斯說，“準確來說，這種卡片是可以從‘西納普斯’取得爲主人實現願望的儀器。”

    “西納普斯？那是什麼？”

    “我沒有關於‘西納普斯’的任何情報。”尹卡洛斯說，“昨天才由主人您將我喚醒，有關於這張卡片的相關只是預先輸入在我體內的資料庫而已，我知道的只有一項……我是玩賞用的人造天使尹卡洛斯，是爲了取悅主人而被創造，來自西納普斯的產品。”

    產品……

    這個嗎？

    頭一次見到有人說自己是產品，這讓路葉感到有些不適。

    不過，他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情。

    尹卡洛斯口中那所謂的“西納普斯”，就是新大陸的名稱。

    來自天空的，不爲世人所知的神祕領域。

    但是，或許除了碎片之外，其他的事情也能夠做到？

    路葉擡頭看了一眼時間，是時候該去學校了。

    沒辦法，有關於尹卡洛斯的事情，只好回來之後再做打算了。

    ……

    三人走在通往上學的路上，晨風拂過小路，格外清爽。鄉間的田地裏，已經有農民伯伯在田地裏勞作，脖子上掛着擦汗用的毛巾。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把尹卡洛斯一個人丟在家裏。”薇爾莉特不禁發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艾斯德斯摸了摸少女的腦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把她帶在身邊，這樣才便於監視，不過生活在鎮子上的人們並不知道什麼‘人造天使’的事情，貿然帶出來可能會招來麻煩的。而且……路葉不是可以控制那個了嗎？”

    “你說鎖鏈？”

    路葉伸出右手，鎖鏈頓時出現在他的手腕上。

    這是連接在人造天使與路葉之間的鎖鏈，用尹卡洛斯的話來說，這是主僕的證明。

    讓尹卡洛斯看家的時候，她提醒了路葉。

    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就可以將鎖鏈召喚出來，她便能夠藉以能夠無限延長的鎖鏈來確定路葉的方位。身爲“僕人”的尹卡洛斯能夠喚出鎖鏈，那作爲“主人”的路葉更不用多說。、

    喚出的方式也很簡單，只要在心裏想念這根鎖鏈的存在就可以了。

    “嗯，如果尹卡洛斯說的是真的，那麼也可以利用它來反向找到她的存在。”艾斯德斯說，“所以只要時不時拿出來確認一下，不就知道她有沒有乖乖聽話了？”

    艾斯德斯的謹慎不無必要。

    尹卡洛斯是個謎。

    即便她昨晚救了路葉，也至少得留個心眼。

    不能無條件信任陌生人……這是連薇爾莉特如今都知道的道理。

    剛到學校門口，三人就察覺到了來自校門口的喧囂。

    又怎麼了？

    這個陣勢，如果不是有人當中表白，就是有人要跳樓。

    有了昨天的經歷，路葉已經隱隱地猜到了引起騷動的源頭。

    進入校門，來到齊聚的學生羣中。

    天臺上果然有個人影。

    守形英四郎。

    以及他的滑翔傘。

    “不要想不開呀！”

    “這次要飛遠一點哦？”

    這傢伙還沒有放棄嗎？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薇爾莉特，只見少女的眼中帶着些許嚮往。

    不是對於守形英四郎，而是對於他身邊的滑翔傘的嚮往。

    少女，原來你也想上天。

    “真是個執着的男人，”艾斯德斯不禁說，“那麼想飛的話，坐那種叫做飛機的玩意兒不就好了？”

    “飛機票很貴的。”路葉糾正艾斯德斯，“而且這個小鎮是沒有機場的吧。”

    就在這時，路葉注意到了學生堆裏，有一個人居然在笑。

    那是個穿着制服的紫發女生，面容姣好，看起來十分溫柔的樣子。

    她看着天臺上的守形英四郎，臉上卻帶着恬靜的微笑。

    路葉對她有印象。

    五月田根美香子。

    這所學校的學生會長。

    進學校不遠處的公告欄上就有她的照片。

    昨天本來應該是由她來負責路葉等人加入社團的事項，不過因爲有事所以請假了。

    “那麼，會長？”

    “哦，新面孔呢，你一定就是老師說的轉校生了吧？”

    學生會長溫柔的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紫色的眼睛也會稍微地彎起，聲音也很溫柔。

    “是啊，不去阻止他嗎？”

    “我也阻止不了呀，等他掉下來再說吧。”

    “就不能做些什麼嗎？”路葉看着天臺上的守形英四郎。

    要是摔斷了腿還好說，但運氣要是不好直接摔斷了頸椎，當場昇天的話，就算是萬能藥劑也沒法救回來啊。他可是爲數不多的知道新大陸的人，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掛掉……

    老師們已經在往天臺上趕了，但按照這個勢頭，等他們趕到的話守形英四郎應該已經起飛了。

    “哎呀，我可是幫他買了保險的哦？”美香子笑靨如花。

    “保險？”

    “死亡險。大概有一億日元左右吧。”

    “一億……好厲害。”薇爾莉特感嘆。

    “你別感嘆啊，”路葉看着守形英四郎，“要是在我國，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次之後，天台就會封鎖，然後加裝五米高的護欄，同時買通媒體不讓事件泄露出去……”

    “前面一段話我倒沒意見，可連事實也不讓泄露出去，這是集中營吧？”美香子給出了見解。

    “總之，作爲學生會長就一點也不關心學生的情況嗎？”

    “你的意思是我不關心他？”美香子仍舊在笑，可眼神裏似乎散發着一股寒冷。

    “你覺得我會邊笑邊看着守形君跳下來？心裏想着‘在櫻花的盛開的季節死去也不錯嗎’？”

    不，你剛纔已經在笑了。

    “你覺得我會在得到保險金之後，揹着他的骨灰坐豪華輪船暢遊全世界嘛？”

    喂，你已經把心裏的計劃說出來了！

    “你難道認爲我是這麼想的嗎？”

    每說一句話，美香子就逼近路葉一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和善。

    這女人……似乎很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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