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異端兒們的心願

    次日清晨。

    絢麗的晨光自窗簾的縫隙灑落。

    看着仍躺在牀上，毫無防備露出白皙大腿的兩位美少女，路葉撓了撓眉角。

    說實話，路葉在路家通常都是起得最晚的一個。

    現在倒是起得越來越早了。

    但是昨天睡得也挺晚……這也算變相熬夜吧？

    洗漱完畢之後，路葉去街上購買早點。

    昨天從酒館帶回來的提籃裏的食物，在昨晚就被薇爾莉特當作夜宵解決掉了。

    路葉覺得那孩子的消化能力太離譜了。

    明明走出“豐饒的女主人”時小腹還被食物弄得有些鼓起，但是洗完澡的時候就差不多看不出來了呢。

    “路葉大哥！”

    帶着些許稚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來的時候，路葉在旅館門口碰到了貝爾。

    “你怎麼來了？”

    “啊，上神大人已經找到了！”貝爾的臉上帶着些許興奮，然後壓低了聲音，“就是異端兒們的住所。”

    “這麼快？！”

    路葉覺得那個雙馬尾神仙的辦事效率還真不錯。

    這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找到了，真不愧是神。

    “對的，距離歐拉麗其實並不遠，但卻是個沒有人去的好地方。”

    “森林嗎？”

    “準確來說，是在一片山裏。”貝爾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要去了才知道。”

    “好吧，那今天我先去看看，你這身打扮……待會兒是要去地下城嗎？”

    “是啊，不過今天的攻略時間只限上午，我還要帶你去那個地方看看呢，”貝爾拿出了一份地圖，“畢竟歐拉麗對於天神出入把控得非常嚴格，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上神大人是出不去的，所以只好把地圖轉交給我了。”

    “這樣啊，什麼時候出發？”

    “我想想……差不多下午一點左右吧，我中午就會回來，不會去超過15層的地方的。”

    定好了時間之後，兩人又簡單地交談了一會兒，然後便道別了。

    “客人，要來一個炸薯球嗎？”

    耳邊突然響起了女孩子在推銷炸薯球的聲音。

    “嗯，來三個吧。”

    路葉隨口回答了一聲，並沒有去看那個女孩，而是將思緒沉浸到了之前對話之中。

    從剛纔的談話中他得知了貝爾的等級已經到達了lv.2的巔峯，即將邁入lv.3。

    看來自己的眼光沒錯。

    貝爾的潛力果然非凡，僅用這麼些天的時間就抵達了lv.3的門檻，這不是比那個叫做艾絲的少女還要快嗎？

    要知道除開他這個“異鄉人”之外，歐拉麗當今最快的升級記錄就是艾絲。

    但即便是這樣，她從lv.1到lv2也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不管怎麼說，這升級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啊，快過頭了，已經到了讓人煩惱的地步呢。”

    “嗯？”

    聽到這番發言，路葉不禁朝一邊扭頭，隨即睜大了雙眼。

    哪裏有賣炸薯球的小販？

    剛纔問他要不要炸薯球的，分明就是赫斯提亞！

    “貝爾興沖沖地出門之後，我就跟着他過來了。”赫斯提亞輕輕地朝後甩了甩雙馬尾，“怎麼樣，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有。是你讓我幫忙提升他的實力的。”

    “我也沒讓你提升他的能力值呀！”赫斯提亞氣得小臉都歪了，“而且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居然能夠做到這種事情，在天神裏也從沒見到過你這號人……”

    “這個問題就不回答了。”

    “爲啥啊，這可是最重要的問題好吧？”

    “因爲大概今天過後，我就會離開歐拉麗了。”

    “離開……？”

    “這個暫且不提，‘神之恩惠’……說到底只是一把鑰匙，”路葉說，“貝爾的經驗值是靠他自己積累起來的，我只是用‘鑰匙’幫他開個門而已，這個工作換誰來都可以做吧，幹嘛那麼生氣呀？”

    “才不是呢！”赫斯提亞氣鼓鼓地去戳路葉的腰，“那孩子是我的眷屬，明明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做這種事情的，嗚嗚嗚！要是別人也能做，不就顯得我這個當天神的很無能了嗎？”

    說完最後，赫斯提亞甚至哭了出來。

    路葉這才察覺，或許“更新能力值”這件事對於赫斯提亞很重要。

    他從貝爾那裏聽過這兩人相遇的故事。

    一個是成天遊手好閒，沒最終被好友赫菲斯託斯趕出去的、沒有任何人願意加入其眷族的廢物女神。

    一個是初來歐拉麗，在這個冒險者已經飽和的都市裏沒有任何眷族願意要的小弱雞。

    可以說這兩人的相遇完全是命運使然。

    兩者都很珍視對方。

    而赫斯提亞對於貝爾的唯一的“特權”如今被人搶走了，自然會覺得不安心。

    “對不起啦，我不該擅自這樣做的。”路葉說，“不過那個時候提升一下實力不是壞事，畢竟當時的情況很嚴重。而且……以我對貝爾的瞭解，他也不可能嫌棄你的，雖然每天都去街邊賣炸薯球還被客人摸頭，但他不會嫌棄的啦！”

    “我知道啊！我對貝爾的瞭解可比你要多多了！”赫斯提亞擦去眼角的淚光，比了個鬼臉。

    “我真正在意的是後面的事情啊，”赫斯提亞又換上了一副憂心仲仲的表情，“貝爾的實力的確上升了，但在短時間內上升得太快了，這樣子絕對會被懷疑的。”

    “你要是實在害怕，先不透露出去唄。”路葉說。

    “可是……這是貝爾自己的實力換取到的啊，要不是地下城的事情，之前他就應該得到‘稱號’的，每個冒險者升級的時候，諸神都會給他決定稱號，貝爾這兩天可期待他的稱號了……”

    “所以說……那你又擔心個什麼勁呢，你又沒有用神力。”路葉安慰着她，“而且這不是個好機會麼？”

    “好機會？”

    “之前不是其他人都不願意加入你的眷族，而貝爾也沒有眷族要麼？”路葉說，“現在是個打他們臉的好機會啊！爲什麼要藏着掖着，讓其餘的天神都看看，當初他們究竟錯過了一個什麼樣的孩子，一個月的時間就晉升到lv.2，他們眷族裏有哪個人能夠做到？”

    赫斯提亞聞言，那藍色的雙眸緩緩地睜大了。

    “你……真是個不錯的人啊！”蘿莉神彷彿頓悟了一般，“沒錯，我又沒有作弊，又沒有用神力幫助貝爾，幹嘛要這麼害怕，倒不如說，其他的孩子都比不上貝爾！！”

    “就是！”

    “決定了，雖然我現在沒什麼錢，但我可以請你吃豪華般的炸薯球，各種口味都有哦！”

    “那就不必了。”

    “你跟誰倆呢，待會兒我就給你送過來！”

    赫斯提亞興致勃勃地跑開了。

    路葉心說得，這下午飯都不用去買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正在洗漱。

    吃完早飯之後，三人一直呆在房間裏休息。

    雖然在這個天氣出去逛逛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經歷了昨天的戰鬥之後，幾人都有些疲憊，而且要外出的話，下午有的是機會，還能跑到歐拉麗外面去呢。

    之後的幾個小時內，開始陸續有公會的職員和一些眷族派來作爲代表的冒險者上門感謝路葉等人昨天的行動，順帶捎了不少的小禮物和一些水果、特產之類的。

    中午赫斯提亞送來了特製版炸薯球，個頭很大，三人吃了個飽。

    喝着茶水，窩在安靜而柔軟的沙發上，薇爾莉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那個，今天把異端兒們帶到地表之後，我們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是啊，畢竟沒什麼要做的事情了嘛。”

    “是嘛……”

    “怎麼，你擔心薇妮？”艾斯德斯看出了少女的小心思，“但是放心吧，她現在有身爲同胞的異端兒們照顧，會生活得很好的。”

    “是啊，而且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只要設定了錨點，以後想見面的話也是可以的。”路葉補充道。

    “嗯。”

    薇爾莉特的嘴角微微揚起。

    除了路葉和艾斯德斯之外，她還是第一次這麼關進別人。

    看到與自己很相似的薇妮，薇爾莉特希望她能夠過得開心。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路葉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穿着一身銀色輕鎧的貝爾。

    “買新防具了？”

    “倒也不能說是買……”貝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是別人送的。”

    “啊，還有這好事？”

    “怎麼說呢，也不能說完全免費吧……”貝爾說，“今天認識了兩個新朋友呢，早上在去地下城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叫做莉莉的小個子支援者，然後回來的時候去鐵匠鋪看了看，認識了一個叫做韋爾夫的鐵匠，這身防具就是他送的，不過作爲彙報，他要加入我的小隊。”

    “這樣啊，祝賀你了。”

    “對了，路葉大哥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貝爾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嚴肅，“我已經聯絡好馬車伕了，不能讓人家久等，否則要多收加時費的！”

    由於稍微有些路程，衆人很快便收拾上路。

    風和日麗。

    歐拉麗外面的風景很好，微風吹拂過這片大地，嫩綠的草猶如海浪般涌動。

    馬車的輪子在兩邊長滿了雜草的小道上壓出車轍印，陽光透過樹葉將斑駁的影子映在車廂上。

    路途比較崎嶇，換言之就是不好走。

    即便是抄進路，也用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才抵達了目的地。

    囑咐車伕在原地等候之後，衆人邁入了森林之中。

    經過一番探查，路葉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裏的確適合異端兒們居住。

    不管是食物來源，還是安全性都有所保障。

    更重要的是，這裏人跡罕至，地形崎嶇，根本就不會有人來。

    因爲歐拉麗附近比這好的地方有太多了，木材、藥草、動物之類的應有盡有，就算是樵夫或獵人都不會選擇來這麼偏遠的地方來打獵，而且後續如果異端兒們做一些防護的話，例如讓地生人弄一些迷惑視線的障礙物，那便更妥當了。

    返回了歐拉麗之後，路葉一行人立刻進入了地下城，通過通訊器聯繫上了異端兒們。

    在安全的‘祕裏’之中，在異端兒們激動的目光之下，路葉發動了帝具·香格里拉。

    在紫色陣光的包裹之下，下一秒，所有人都被傳送到了森林的山巔之上。

    “傳送……成功了？”

    裏德看着與上一秒鐘迥然不同的景色，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異端兒們第一次見到了外面的世界。

    但他們沒有表現什麼過於激動的情緒。

    便如同生來被關在牢獄中的囚徒走出了監獄一般。

    正是因爲對外面的世界向往已久，才會覺得連哭都是對此刻的一種浪費。

    所有異端兒只是用狀態迥異的雙眼與身體，確認着，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

    傍晚的夜風掠過森林，樹葉響起的沙沙聲與鳥蟲的啼叫彷彿自然的交響樂。

    遠方的夕陽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天邊的疊層的雲如同鍍上了一層火紅色的流金，交織成一副龐大而瑰麗的畫卷。

    餘暉灑在森林上，山巔上的異端兒們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了。

    “是夢……”裏德的聲音顫抖着，“就像是我夢裏的景色……”

    “好美啊……”

    “是真的地表，你們看遠方，還有城市。”

    象徵着歐拉麗的白色巨塔也在遠方小小地矗立着。

    近一點的地方，視力較好的駿鷹克利夫與歌人鳥飛兒還能看到馬車在寬廣的大路上行使，坐在後方的旅人們吹着豎笛，優雅的笛聲在原野上迴盪。

    在林間躍動的動物，掛滿了灌木叢的飽滿漿果……

    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但對於異端兒們而言，又是那麼的如夢似幻。

    來到地表這個小小的願望，真的實現了。

    而且從今往後，他們都會像人類一樣在這片天空下生活。

    在察覺到了這一點後，

    終於，像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一般，大家緊緊擁抱在了一起，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謝謝你們！”

    最後，在路葉四人將要離開的時候，裏德叫住了他們，表達了謝意。

    “謝謝。”

    “謝謝你們哦！”

    “謝謝……”

    縱使心中感觸再多，也只不過匯成了一句“謝謝”。

    但這就足夠了。

    最後，裏德伸出了手來。

    這次，路葉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這柔軟，但卻帶着冰冷鱗片的手。

    “我也要！”

    “也讓我握手嘛！”

    “咕咕咕（我也是）……”

    不管能否說出人語，所有的異端兒們和路葉等人紛紛握手，或是擁抱。

    ……正如同初次見面的那一刻。

    那只母獨角兔依舊對貝爾情有獨鍾。

    異端兒們和路葉擁抱，用各自的習性表達着喜愛之情。

    拉涅將一個用蛛絲做成的一些小首飾送給了幾人。

    就連古羅斯，也將自己一直以來在地下城閒着沒事兒做的小石像鬼當作紀念品送給了路葉。

    路葉收到了禮物，自然也有回禮的意思。

    想了想，他將那本“千度百科”從商城裏買了下來，交給了異端兒們。

    上面記載的事物，一定會對他們在這裏生活下去有所幫助。

    “今後，只要你們有麻煩，就算是豁出我這條命來，我也一定會來到你們的身邊，正如你們幫助我們一樣，來幫助你們。”裏德像是宣告一般，說出了如此的誓言。

    “是嘛，那我們會儘量不給你們添麻煩的。”艾斯德斯微笑。

    “薇爾莉特要走了嘛……？”薇妮牽着少女的手。

    “是啊，不過既然知道了你們在這裏，那我們以後隨時都能夠見面的！”

    “是啊，以後一定要來玩哦。”

    塵埃落定。

    在異端兒們的目送下，三人離開了這裏，坐上了之前就準備好的馬車，回到了歐拉麗。

    旅館內。

    三人收拾着東西。

    外面的街景十分熱鬧，空氣中瀰漫着菠蘿和小吃的甜香。

    歐拉麗的夜晚，一如既往的繁華。

    雖然只有一段時間，但在這裏的日子過得還蠻不錯的。

    “那麼，都準備好了嗎，”路葉說，“薇爾莉特呢，沒有落下什麼吧？”

    少女本想答應，但視線卻落在了桌上的提籃上。

    這時她才想起這件事，早上和中午因爲異端兒的事情所以都忘記了。

    “啊，能、能再等一下嗎？”薇爾莉特說，“這個，希兒的籃子，我忘記還了。”

    “也對，既然是別人的東西，還是歸還回去比較好。”艾斯德斯說，“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少女抓起桌上的提籃，小跑着出了門。

    因爲她想親自向那個灰色頭髮的女孩道謝。

    －－－－－－題外話－－－－－－

    本卷還有兩三章就完了。下一卷要麼大表哥要麼天降之物，艾爾登法環暫時不寫，來個輕鬆點的、寫起來篇幅不長的世界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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