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路葉的決心

    只是以少女三個多月的語言水平，雖然能夠進行交流，但還是不能用詞精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至於剛纔那句很有士兵氣概的話，大概是跟着霍金斯和葉舟學的。

    在半個月多前，路葉跟他們還經常聚在一起喝酒。

    不過兩週前霍金斯和葉舟的休假時間就結束了，似乎是被調去了陸軍的部隊。

    遠方的海面靜悄悄的，人來人往中，路葉對少女訴說了自己心聲。

    “薇爾莉特，你會救跟你毫無關系的人嗎？”

    “救？”

    少女低下頭，仔細地思考起來。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她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因爲不認識。”

    “是啊，爲了毫不相干的人拼上自己的性命簡直就是笑話……”

    路葉感嘆着自己的不成熟。

    “不過，如果是認識的人，會救。”薇爾莉特說，“比如老婆婆，她人很好，會拿餅乾給我。”

    “哦，還有呢？”

    “還有……”

    薇爾莉特掰起手指開始數。

    “賣水果的人，還有麪包店的蘇珊阿姨……不對，應該叫姐姐？”

    “還有霍金斯和葉舟哥哥，每次見面他們會給我帶吃的。”

    “還有阿蓋利姐姐……”

    “阿蓋利？”

    路葉一愣，這個名字自己可沒聽過。

    薇爾莉特解釋道。

    “是那個趴在放酒的地方的姐姐。”

    路葉恍然大悟。

    在自己和霍金斯他們喝酒的時候，薇爾莉特總喜歡在吧檯那邊玩，估計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吧？

    路葉覺得有些欣慰，薇爾莉特也慢慢地開始結交他人了，真是可喜可賀。

    薇爾莉特不明外爲啥路葉似乎有些開心的樣子。

    事實上，在路葉和霍金斯他們在角落的小桌子那裏一邊喝酒一邊講笑話的時候，因爲薇爾莉特不準喝酒，又聽不懂他們講的東西，只好用一個人孤單地跑去戳酒女的屁股……時間一長跟那個酒女也就認識了。

    “如果是他們遇到危險，我會去救。”

    少女的目光與路葉相對，那是純粹的決意。

    “是嗎，也是啊，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路葉輕笑着揉着薇爾莉特的腦袋。

    因爲身體已經完全成熟了，所以手比平時擡得高一些。

    不過頭髮的質感依舊那麼順滑，就像絲綢一般。

    “爲了別人拼上自己的性命是一件蠢事……”

    路葉像是振作自己的士氣，又像是開玩笑一般說道。

    “不過就算是爲了那一萬積分也得上啊，就像樓下愛炒股的王大叔說的那樣，風險和利益是並存的！”

    說道這裏，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

    “所以……你能幫幫我嗎，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了，不會很危險，至少比在正面戰場上要安全得多。”

    “好呀。”

    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少女應允了這個請求。

    能幫助路葉這件事情，讓她感到由衷的滿足。

    “謝謝……”

    只有這句話能夠表明此刻路葉心頭的感情。

    路葉其實很討厭那個小時候的自己。

    那個感知到了恐懼，就畏畏縮縮地躲在家裏的自己。

    趨利避害是人刻在基因裏的本能。

    但社會後期賦予人的“人性”，才是人本身身爲人類、區別於動物的最好證明！

    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場大屠殺發生。

    老婦人雖說年事已高，但被殺死的結果恐怕不會讓她死去的老伴開心吧？

    梅洛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年幼的弟弟還要靠她撫養長大。

    麪包房的蘇珊阿姨心底善良，經常會把賣剩的麪包分給那些窮人和乞丐，整天期待着離家出走的兒子有天會回來。

    霍金斯還等着退役後去開他的C·H郵政公司。

    葉舟存了一筆錢準備帶着父母回鄉下養老。

    雖說這兩貨都是士兵，但他們並不是侵略者。

    還有很多很多人。

    ——他們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這世上有很多悲傷的事情。

    不僅是因爲戰爭失去了雙臂，連感情也沒能得到作爲一個人來培養的薇爾莉特。

    還有許許多多因爲戰爭而遭到了苦難的人們。

    但如果能挽救這些悲劇，那對於路葉來說，一定是至上的福音。

    說到底，在戰爭中屠戮平民百姓這種事情，只有喪心病狂，無恥到了極點的國家的軍隊才能做出來。

    例如某個地方小，心眼也小的國家。

    路葉從口袋裏摸出那封，沒有按照慣例燒掉的信紙。

    挽救的方法是有的。

    同時也不會打破自己的承諾。

    既然凡爾冬的軍隊打算越過那片沼澤進行突襲。

    那麼只需要找到他們越過沼澤地的方法、並加以破壞就可以了。

    “走吧，薇爾莉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過你記住，按照我說這麼的做。”

    路葉低聲在薇爾莉特耳邊輕語。

    不過在一旁的小販看來倒像是情人在訴說情話。

    “媽的，小兩口站在那裏唧唧歪歪這麼久，也不知道來我這兒買杯飲料潤潤喉嚨……”

    小販嘟囔着，看着那兩人的身影愈發愈遠。

    但他很快就不吭聲了。

    因爲他看見路葉去船上找到了船頭，他伸出手來似乎在討要着什麼，但船長一臉不屑。

    兩人似乎起了什麼爭執，一羣人將路葉和他的女孩圍在一起。

    事態突然逆轉，那羣壯漢居然就被那個女人揍趴下了，最後還是船頭乖乖地摸出了鈔票……

    “嘖，你這妞還挺能打……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找個又漂亮又能打的老婆……能打這件事還是劃去吧。”

    就在小販感慨的時候。

    “喂，來兩杯飲料，不含酒精的。”

    路葉帶着薇爾莉特折返了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走之前踢了那個船頭兩腳，顯得神清氣爽。

    小販老老實實地掛上營業性的笑臉，乖乖地拿出飲料。

    他可不想像那些水手一樣被那個暴力女人揍一頓。

    不過這個暴力女是真的漂亮啊……

    一時間小販看出了神。

    突然路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兄弟，我沒錢了，這杯飲料就算你請我的。”

    沒錢？我剛見你從那個毆打了那個可憐的船頭，還從他身上拿走了一大筆錢。

    不過這話他當然不敢說。

    小販壓低了聲音。

    “大哥，小本買賣，我按漲價之前的價格給你算，如何？”

    “放心吧，”路葉語重心長，“你以後一定能找到漂亮老婆的，不過也得活着才行啊，一杯飲料買一條命，很划算吧？”

    小販欲哭無淚，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不過看了一眼臉蛋和身材都超讚的金髮正妹，小販只好妥協了。

    畢竟兩杯飲料的成本怎麼可能有藥費高？

    走在街上，薇爾莉特問。

    “買東西不是要給錢嗎？”

    “薇爾莉特啊，這世上，生命是比錢要珍貴的。”

    路葉似乎打起了精神，“我們會救那個傢伙的命，所以請我們一杯飲料又會怎樣嘛。”

    薇爾莉特沒說什麼，只是用牽住了路葉的衣袖。

    她知道，錢其實已經給了。

    路葉在走之前悄悄地在攤位的玻璃側面放了硬幣。

    她看得出來男孩很不自然，身體都緊繃着，顯然對即將到來的事情感到害怕。

    或者說，這就是所謂的緊張。

    路葉在用他的方式緩解着恐懼感。

    所以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着。

    ——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在身邊。

    不過對於她來說，還很難用出這麼切合心意的句子來表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