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一半拿來吃，一半拿來放生

    時間過得很快，七天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風和日麗的午後，路葉坐在海邊，手中拿着魚竿，百無聊賴。

    他今天本來想呆在屋子裏睡覺的。

    但是薇爾莉特硬纏着他，他也沒辦法。

    原因很簡單。

    薇爾莉特已經不想再吃羊肉了。

    這七天來，羊圈裏的羊少了整整八隻，大家每天都要吃平均一隻多的羊。

    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多，這麼多號人呢，每天吃一頭羊根本就不夠嘛！

    這麼看來這些軍人還挺友愛，知道給路葉節省羊兒……

    但真實情況是在宰羊的新鮮勁兒過了以後，那些當兵的就不怎麼對羊肉感興趣了。

    原因很簡單。

    那些士兵就沒幾個能做得出一手好菜，手藝還不如路葉！

    實際上他們就第一天宰了兩頭羊，後面的日子裏羊肉都是用來當配菜，主食還是穿上那些密封良好的罐頭食品。

    路葉也懶得管。

    他和薇爾莉特都是偶爾殺一隻羊吃，這樣苦中作樂的生活會讓幸福感在吃上烤羊肉的那一瞬間達到頂峯……

    好吧，其實是像這樣天天宰的話，光是清理肉和皮毛就夠累了，他可受不了。

    路葉也問過葉舟和霍金斯，你們當中難道就沒有廚子或是炊事員之類的嗎？

    霍金斯說其實是有的，不過之前已經掉進海里淹死了。

    說完他的臉上還流露出幾分悲慼，但那似乎並不是出於對廚子的哀悼……

    這麼看來，要是那個廚藝不錯的廚子在這裏的話，路葉估計那些當兵的能把羊圈裏的羊都給霍霍完！

    不過他倒是無所謂啦。

    反正都要離開這兒了，這些羊兒也沒用了，愛咋咋地吧！

    但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留幾只羊給那兩頭熊。

    明天船隻的修復工作就將完成，自己就要離開這座島。

    不過離開了島之後該怎麼辦呢？

    雖說任務是找回星靈碎片，但自己只是隱隱有了一些頭緒，尚不確定。

    路葉看向海灘處。

    薇爾莉特正蹲在碎石灘裏找小蝦小蟹，泛着白色泡沫的浪花衝過她白裏透紅的小腳丫。

    路葉一臉無語。

    一個人在那裏玩得很開心嘛。

    明明是你要吃魚，我才來釣的……

    “很有閒情逸致嘛。”沙啞的蒼老聲音傳來。

    奧辛利德在路葉的身邊坐下，看着藍天下的大海。

    很難想象這麼美麗的海洋也會有洶涌狂暴的時刻。

    路葉想起兩個多月前自己站在山頂搜尋船時，眺望大海，到處都是黑色的浪潮，像是要吞沒一切。

    “是啊，這些天吃膩了羊肉，晚上想吃點魚……”

    “明天就要離開了，不去準備一下行李？”

    “這兒有什麼可準備的？”路葉說，“都留在這裏吧，或許以後哪天想起來回來玩玩呢？”

    “回來玩玩？”上校笑了。

    “對啊，我在城市裏生活久了，有時就會想着去個清淨的地方待上一陣子。”

    奧辛利德看了看四周：“你這不是如願以償了麼？”

    “對啊，這裏有山有水風景絕佳，但在這裏待久了，我還蠻懷念人類社會的。”路葉說，“或許我不是一個喜愛清淨或者熱鬧的人，我只是在同一個地方呆不住而已……說不定我以後會來這裏養老。”

    “那這裏倒是個好去處。”上校說，“前提是有人能接你回去。”

    “是啊，我媽常說，人在外面漂了一輩子，不管怎麼混，最終都是要回來的。”

    這時，路葉察覺到手中的魚竿動了一下。

    來了！

    他趕緊拉住，上提吊鉤，然後收線。

    但很可惜，是條小魚。

    不過薇爾莉特可不管那麼多，在魚釣上來的那瞬間她就已經湊到了路葉跟前。

    “魚！”

    “別拿，不準拿。”路葉說。

    雖然不解，但薇爾莉特很聽話。

    她微微歪着腦袋，金色的髮絲從耳邊流淌而下，極盡順滑，像是古皇帝建造輝宏的宮殿時那流淌而下的熔金。

    “不能吃？”她問。

    “嗯，因爲它太小了啊，所以需要放生。”

    “爲什麼要放生？”

    “因爲如果不放生的話，它就長不大，沒法繁衍出更多的魚啊。”

    薇爾莉特若有所思。

    “那可以一半拿來吃一半拿來放生嗎？”

    “……”

    這下給路葉整無語了。

    他從釣鉤上取下小魚，將其扔回大海里。

    “你們說的是東方語嗎？”奧辛利德問。

    “啊，是啊……她問我爲什麼要放了魚苗。”

    “那你怎麼說的？”

    “該怎麼說怎麼說唄。”

    路葉掛上魚餌，準備繼續拋鉤。

    “要不我來試試？”上校說。

    路葉一愣。

    “好啊，上校還會釣魚啊。”

    “那是參軍之前的事了，”上校接過魚竿然後拉線，“以前住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裏，經常和同伴們釣魚，我們也有自己土話，或者說方言，要聽聽麼？”

    “請便。”路葉心說反正我也聽不懂。

    上校壓低了帽檐，發出了一句路葉並不知道的語言，短促而古怪。

    路葉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西文的變種語言。

    “什麼意思啊？”他問。

    “勝利。”上校微笑道。

    “勝利？”路葉不解，爲什麼要說這個。

    當他說完這句話後，薇爾莉特轉頭看向了他，眼神裏有些好奇。

    這還是她第一次正眼看除了路葉以外的人。

    “軍人渴望勝利，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麼？”上校說。

    “是啊，打仗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倒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勝利啊，贏代表生，輸代表死，沒什麼比活命更重要，你說對吧？”

    “確實，跟活命比起來，辛苦倒是不算什麼了。”路葉嘟囔道。

    自己剛來這個島嶼的時候，爲了活下去也是累的夠嗆。

    “年輕人，問你一個問題。”上校眺望着碧波大海，“如果犧牲一兩個人就能更快地結束戰爭，你會怎麼做？”

    “你說的這即將要死的一兩個人，是指發動戰爭的雙方首領嗎？”路葉斜眼盯着他。

    “這個就隨便了，我想看看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價值觀。”

    “這個由我決定，也不由我決定。”

    路葉並未像上校想象中的那樣深思熟慮，而是在片刻的思考後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