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樣的我

    把『阿木梟』打發下線後，李礫才走出倉庫，對着門外的自家聖女吐槽道：

    “總算走了。”

    那家夥在他的倉庫門口發現的艾爾，竟然還好意思張口索要任務獎勵。

    不過李礫反應迅速，用“任務超時”給糊弄過去了。

    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給了李櫟提示，他決定待會兒就做個任務系統，以後劃定好每個任務的完成條件和獎勵，省的玩家們找到機會就胡攪蠻纏。

    將這些事暫時拋到腦後，李櫟打量起眼前的艾爾，見她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詢問道：“你回來比我預想中的要晚，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艾爾的耳朵顫了一下。

    “聽神諭，繞斷劍山谷一圈，沒注意時間。”

    聞言，李礫眉頭一皺，再度確認道：“你真的繞着斷劍山谷轉了一整圈？”

    艾爾“嗯”了一聲。

    雖然艾爾的話很少，但相處了這麼多天，李櫟已經可以理解這妮子的意思了。

    他對艾爾下的命令原話是：“去預定的據點看看，爭取天亮前回來，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去斷劍山谷逛一圈，看看山谷裏有哪些威脅，不過別冒險，遇到危險就立刻回來。”

    說出這話時，李礫還不知道斷劍山谷外的天空上，正持續着彷彿永不停歇雷暴。

    根本就不存在“天亮前”的概念。

    那是祂之前對阿波菲斯打的三發【神之宣告】。

    他也是用『是拔刀不是居合』的眼睛觀察了許久後，最終才確定這件事的。

    不過艾爾在回來後竟然在躲着自己，這讓李礫懷疑她的身上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這妮子之前可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着他的。

    想到這裏，李礫突然伸手，抓住了艾爾的手腕，關心道：“那你沒受傷吧？”

    說着，他將意識投射進艾爾體內，對她的身體檢查了起來。

    在禁神屏障內，李礫作爲造物主的權柄仍舊存在，所以他才能發揮【神之軍隊】和【退出遊戲】的力量。

    只不過祂的力量被限制，需要“觸碰”才能生效。

    沒有詛咒，沒有異常，靈魂也沒有損傷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艾爾的等級從之前的Lv84，提升到了現在的Lv90，卡在了進階上。

    等於說她這一趟至少收穫了2000點左右的信仰。

    只是不知道來源是哪裏。

    “沒有受傷就好……”李礫鬆開了艾爾的手。

    被抓住手的時候，艾爾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可她卻用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裹住了李礫，將他貼到了自己的面前。

    李礫摸了摸艾爾的尾巴，對毛茸茸的手感十分滿意。

    “那你在斷劍山谷中，有發現什麼異常嗎？”他問道。

    他以前就在網上聽小熊貓的飼養員說過，小熊貓的毛髮外邊是硬的，但尾巴根部和肚子上的毛軟綿綿的超級柔順。

    現在看來，至少在尾巴這點上，飼養員沒騙人。

    “有。”艾爾呆呆地點了點頭，說道：“阿波菲斯的碎片，掉在地上，有很多，我找到了兩片，不小心吸收了。”

    “兩片就有2000點信仰嗎？”李礫倒吸一口涼氣。

    “還是不對。”李櫟問道：“那你剛纔爲什麼要躲着我？能告訴我原因嗎。”

    艾爾收緊了尾巴的力道，把李礫徹底抱在了懷中。

    “因爲我很熱。”

    雖然說着這種話，但艾爾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那我試試有沒有辦法。”李櫟長嘆了一口氣。

    他被一根毛茸茸的粗尾巴裹得雙腳離地，手臂也被艾爾的雙手給抱住，只好閉上眼睛，將注意力放在艾爾體內。

    下一刻，艾爾的體表就溢散出了淡金色的微光。

    她的氣質陡然一變，似乎突然拔高了兩公分，及耳的短髮也長到了肩處。

    【姓名：艾爾】

    【種族：獸耳族】

    【職業：創世之聖女】

    【等級：91】

    【位階：傳奇】

    “你吸收的神力不止2000點，但卡在了90級的進階上，所以才會身體燥熱，不過我已經幫你搞定了。”李礫鬆了口氣，“能把我放下來了嗎？”

    聞言，艾爾抖了抖耳朵，才不情不願地放下了李礫。

    恢復自由的李礫又看了看自家聖女，怎麼看怎麼滿意。

    其實剛纔艾爾進階的時候，應該是特效拉滿的。

    這可是傳奇位階的晉升！

    然而這裏是聯盟的範圍，任何和神明有關的力量，都被禁神屏障限制到極點。

    “外邊挺冷的，進屋陪我聊會天吧。”

    李礫拉着艾爾的小手，帶着她回到倉庫內，把快遞箱鋪在地上，和艾爾席地而坐。

    “其實也沒什麼想說的，就是想向你發發牢騷。”

    李礫盤着腿，也不管艾爾聽不聽得懂，自顧自地說道：

    “我召喚的那些傢伙，和我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把這裏當成了遊戲。”

    “現在這些人還好，但隨着以後召喚的人多了，肯定會有人屠殺平民，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我不喜歡自欺欺人。”

    “可我還是打算迎合他們，準備不斷完善各種細節，至少在他們的視野裏，讓這裏看起來更像一個遊戲世界。”

    說着，李礫拿出筆記本，邊說邊記道：

    “比如接下來，我會給他們做一個任務頁面的UI，這樣我就可以用任務來操控他們。”

    “哦，還有怪物的經驗值，讓他們在殺掉怪物後，立馬就能知道自己得了多少經驗，這是個很麻煩的大工程，需要我一個一個的手動設置。”

    “我已經弄到《絕望遠征ol》的怪物數據了，據說這個遊戲的數值，和我的世界一模一樣，我打算找個機會驗證一下，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忙。”

    李礫握住艾爾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輕聲道：

    “自從你把我召喚出來後，我就在一直思考，爲什麼這個世界會是這個樣子。”

    “後來我短暫拿回過力量，那時的我便知道了答案，只是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因爲這個世界是新生的，它選定了我作爲它的意識，然後又因爲我的緣故，將我身旁的一款遊戲當成了‘模具’，創造了這個操蛋的世界。”

    “所以說，這個世界之所以那麼爛，全是因爲我，因爲我在作爲模具的那個遊戲裏，加入了不少絕望的元素。”

    “你的國家，你的救世軍，你的親人……這個世界所有因腐化而誕生的悲劇，都是由我親手拉開的序幕。”

    “你在說謊，我能感受到。”艾爾搖了搖頭：“你沒有內疚，你也不認爲這是你的錯。”

    艾爾向前挪了挪，再次把李礫抱在懷裏，語氣篤定道：

    “你沒有錯。”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李礫笑了笑，“只是這些想法憋在心裏會難受，如果能找個人傾述的話，我會好受一點。”

    “即便未來會有無辜之人，因爲我召喚的異界人死亡，我也毫不猶豫地拉下了拉桿，這不是電車難題，只是因爲我也被捆在了5個人的軌道上。”

    “至於這個世界，即便它瀕臨滅亡，我也打心底覺得不是我的問題，全怪那些太過依賴神明的文明，他們活該被滅。”

    “我和你說這些話，只是想把我心中的苦惱，轉移到你的心裏，讓我自己好受一點。”李礫也伸手抱住了艾爾，“你是獸耳族，你應該能感應到，這些都是我的真實想法。”

    “我會因爲道德困境苦惱，還需要你來幫我分擔壓力，因爲我只是一介凡人，而我知道你永遠都無法背叛我。”

    “這樣很卑鄙不是嗎？可我就是一個這樣卑鄙的人。”

    感受着懷裏的溫熱，李礫不捨地掙脫了艾爾的懷抱，盯着她的眼睛輕聲問道：

    “這樣的我，你還打算繼續接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