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這是我知道的陳王莊?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葉公好龍A字數:4158更新時間:24/07/06 00:38:01
    拍丹頂鶴的領隊並非是本地人。

    是首都師範大學,生物學系的老師,名叫何家文,據說曾是馮義教授的師弟。

    他回到北亰後,當即就把拍攝的東西製作好,拿出來給同事們研究。

    拍着的影象剛放出來,就把一衆老師給驚豔住了。

    “何老師,你們這趟是跑哪兒去了?這景色這麼好,這大湖居然還是在山頂上,還能住丹頂鶴……你們不會跑了趟雲貴吧?”

    “雲貴個屁,老王你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雲貴的秋天,山林的植被種類會是這樣嗎?樹葉的顏色會是這樣嗎?這麼水,還帶學生呢,以後出門別說你是我們學院的,丟人。”

    “好好好,我丟人,我丟人,老李你不要忘了,你今年的發刊卡在我媳婦手裏。”

    “哎呀,王哥,王哥,弟弟年輕不懂事,你別跟弟弟一般見識。”

    霎時間,研究室笑鬧聲一片。

    大學的老師和教授也不都是古板嚴肅的,想看到他們另外一面,你得跟他們一個層次一個圈子。

    但很快,研究室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專注的看着上方的畫面。

    夕陽西照,綿延無際的大山,鑲嵌在羣山之間的大湖。

    大湖的南岸是隨着風吹颯颯作響的竹林,北岸是一片火紅的楓樹,青翠與火紅相伴於湖水兩側,相映成趣。

    此時,一片赤紅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遠處的湖面有水鳥急速掠過,然後優雅的拍打着翅膀,像是一個個舞動的白衣仙子,落在了樹上。

    近處的湖岸,一羣丹頂鶴在淺水區優雅的踱着步子,時不時的低頭去水中啄食小魚小蝦。

    吃到高興處,這羣羽衣仙子還會伸長脖子,昂首挺胸嘎嘎叫着,歡快的拍打幾下翅膀。

    如同一處祥和靜謐的世外仙境。

    一羣老師直接看得癡癡入神,只覺得比他們之前所有見過的地方都要美。

    湖面,山景,仙鶴。

    配上夕陽的色調。

    這是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熱淚盈眶的中國美。

    不是從小在華夏長大的,大概永遠不會懂這種意境,更不會有什麼觸動。

    恰在這時,在他們看得入神的時候。

    倏忽間,山林中鳥雀驚飛,遠處傳來猴羣的吱吱狂叫,連何家文他們拍攝的鏡頭都跟着一顫。

    只見火紅的楓林之中,一個身材高大英挺的年輕人,腰間挎獵刀,肩扛長槍,從北面的山脊上緩緩走過來,而他的身後竟然有兩頭嚇人的斑斕猛虎,亦步亦趨。

    始終落後年輕人幾步,年輕人邁步,它們也會跟着邁步,年輕人停下,它們也跟着停下來,揚起腦袋,衝着空氣呼哧呼哧的嗅着。

    他們就這麼在林間走走停停,像是在巡視着什麼一樣。

    直到完全走出了楓林,才窺見全貌。

    只是老師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

    那兩頭猛虎似有所覺,先前跟在年輕人身後的憨態陡然換成了凌厲和威嚴的面孔,跟着擡起頭,視線瞬間跨過湖面,眼神炯炯的望過來。

    鏡頭又是一顫,研究室的老師們心頭也跟着一顫,而後驚呼聲一片。

    “老何,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老虎?!”

    “這老虎見過血,絕對見過血了!那個眼神我不會看錯!”

    “別說眼神不眼神,那個年輕人是獵人打扮,老虎經常見血是肯定的!”

    “對,挨着山,還跟着打獵,這基本是野老虎了,那個年輕人是怎麼接觸到這兩頭老虎的,這太危險了!”

    “……”

    研究室直接吵成了一片。

    直到何家文說了兩句話,一羣老師才安靜下來。

    但很快又是一陣陣懷疑的聲音。

    “老虎會被馴服?可能嗎?韓教授老糊塗了?這種話他老人家也信?”

    “韓教授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不信,我要去親眼看看。”

    “我也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地方,這麼奇特。”

    “咦?原來是這個地方,據說朱䴉的保護區也距離他們不算遠,這下好像說得通了,這更得走一趟了。”

    何家文說的無非是陳凌的一些神奇本領,以及通過韓寧貴知道的一些事。

    另外就是陳王莊周邊村鎮的奇怪生物。

    什麼千年巨黿,野豬王、老豬精的,還有土龍。

    說完老師們才恍然大悟。

    但心裏越發好奇和懷疑。

    ……

    動畫片出了。

    樑越民的方便麪賣的紅紅火火。

    趙玉寶的那高產似母豬的一篇篇文章,經過時間的發酵,也傳遍大江南北。

    各方各面的原因,全部加在一起。

    致使在這一九九七年,剛剛入冬的時節,陳王莊這個名字,被無數人知道。

    也引起了無數人的興趣。

    用後世的話來講,陳王莊火了。

    是啊,絲毫沒有徵兆。

    有的事情,就是這樣的。

    你越是用心用力的去做,越是想做成某件事,反倒是達不成目的。

    越是無心之舉,反倒會達到意料不到的效果。

    說起來,樑越民把農莊的狗、牛、鷹印在方便麪包裝袋上,是爲了宣傳農莊嗎?

    不是的。

    他是爲了讓母親梁紅玉安心,也是讓陳凌這個表弟跟家裏關係更緊密。

    另外他也是證明自己不白拿陳凌的好處,什麼都十二分誠意。

    而動畫片呢?

    是陳凌不甘寂寞了,想登臺亮相了,想把農莊做成產業了,做的宣傳?

    也並不是啊。

    他只是聽朋友們的建議,想讓孩子們長大有個回憶。

    也想把自家的狗、牛、鷹等小成員們,動漫化,滿足自己的小趣味而已。

    趙玉寶的文章呢?

    就更不用說了。

    他老人家現在天天喊着自己要無拘無束,要隨心所欲,不要生前身後名,只做個真性情的文化流氓。

    寫文章更是全憑喜好,不限題材。

    想寫啥寫啥,一副老了就不要臉了的樣子。

    結果倒是讓一羣讀者和同行讚美說他老人家入了化境。

    但這種種事情放在一起。

    卻都起到了同一個效果。

    那就是讓陳王莊和陳凌飛快的進入了許多人的視野當中。

    這些都是無心之舉。

    所有人都沒想過別的。

    但如果從唯結果論的角度來看,好像事事都是爲了宣傳農莊,宣傳本地旅遊業一樣。

    要是放在後世的網上,讓大專家大聰明們一通分析。

    恐怕高低得說兩句陳凌團隊佈局深遠、恐怖如斯的話吧。

    而陳王莊火了。

    一些人就不舒服了。

    比如梁紅玉身後的樑家。

    一個個嫉妒眼紅冒酸水的。

    本以爲老太太回窮山溝溝安享晚年是做夢,沒想到去的地方那麼好。

    本以爲樑越民回窮鄉僻壤創業,那是一敗塗地,沒想到短短半年,就成了現在的行業龍頭。

    據說現在出門還帶保鏢了,不然怕被跟蹤、綁架、暗殺。

    我的老天爺,一個做方便麪的,做到擔心被綁架暗殺……

    爲什麼有點羨慕呢?

    又比如遠在港島的陳凌母親:張玉鳳。

    想到最近小孫女愛吃的方便麪。

    想到最近小孫女愛看的動畫片。

    想到最近一年趙玉寶發表的一系列文章。

    書房中,她的臉色更冷凝了。

    心裏一種難言的情緒在翻騰,讓她臉龐漲紅,握着茶杯的手指緊緊攥起。

    恍惚間。

    她好像又想起當年她做的一個夢。

    那是她爲了追尋自己少女時的夢想,離開那個叫陳王莊的地方的第一晚,她做的夢。

    夢裏,她居然像是一個老電影中的惡媳婦那樣。

    出走後又後悔了,連夜跑回了村子裏。

    陳凌的父親抱着年幼的陳凌,把她攔在家門口,不讓她進家,並氣憤的一巴掌把她拍成了一個小人。

    早已遺忘的記憶一幕幕浮現。

    讓她呼吸急促,臉龐漲紅,逐漸浮現青紫。

    而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光潔的面龐,忽而出現一抹猙獰,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

    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鳳姨,你來喂小妙吃飯吧,她一看動畫片就入迷,我說她還要犟嘴,我管不了她啦!”

    這時,書房外傳來敲門聲,讓她迅速回了神。

    ……

    而陳凌,早晨被一羣嘰嘰喳喳的喜鵲吵醒後,正在院子裏的躺椅上讀信。

    躺椅周圍是阿福阿壽和一羣走來走去的鴿子。

    “弟弟啊,我最近非常煩惱。

    總的來說,這是一種幸福的煩惱,有時候甚至整夜睡不着……

    你嫂子說我,生意不好的時候睡不着覺吧,生意這麼好了還睡不着覺,真難伺候。

    她不懂我。

    有些事我只能跟你說。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會看人眼睛,讀人眼神。

    一個人的眼睛能看出很多東西。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農村青年。

    你的眼睛很靈動,那是被很多知識浸潤出來的眼睛。

    後來我發現果然沒有錯。

    你沒有幹事業的野心,但你的本事比誰都不差。

    所以這些話我直說給你你聽,因爲你能懂我。

    我喜歡讀書,你嫂子總說我太文藝,文藝的人做不好生意。

    因爲我們這類人想得多,敏感,又過於理想化。

    所以好事壞事都睡不着覺。

    我有時候想,我真不像一個丈夫和父親,身上也沒有一個優秀的青年企業家該具備的成熟睿智和穩重……”

    讀到這裏,陳凌忽然嗤的一聲笑了:“越民哥咋回事啊,還越來越矯情了。”

    但同時,心裏也覺得跟這大哥越發親切,是的,這封信裏的話確實是交心的話。

    他寫出了樑越民自己的迷茫和語無倫次。

    “我們現在企業做大了,但產業還沒有做精做強,但每天不斷暴增的訂單,又讓我無暇他顧。

    你知道嗎?我們產業說是沒出省,但某些程度上卻已經出省了,甚至不只是出省……港島、灣島,全國到處有要來拿貨,要來談合作的。

    這肯定是一件大好事的。

    證明我們在不斷進步。

    但我總覺得我是在被推着往前走。

    就像一棵樹還沒有紮根很深,我們的根基還不夠牢固。

    常言道打鐵還需自身硬。

    我們的本身還不夠硬。

    我擔心我們只顧着大搞生產,尤其爲了攻佔市場而大搞生產,總有一天,食品質量上會出現問題。

    這與我的本心相悖啊……

    但如果不繼續做,錯過了這個時機,我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機會積攢資金。

    去實現我們挽救國產飲品的夢想。

    你知道嗎?我們隔壁省的國有飲料廠跟百事合資之後,去年的生產比例已經驟降到百分之一了。

    多可怕,怎麼得了。”

    這封信的後續還有很長。

    陳凌仔細的讀完了,搖頭嘆氣:“唉,越民哥真是杞人憂天,文藝青年就是想得多,先把方便麪把這片大大的江山打下來再說啊。

    什麼可口百事,讓他們放馬過啊,無非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聽樑越民講起過可口和百事‘水淹七軍’的事情。

    但是吧。

    你在這個行業打敗我,我用別的行業打回去不就行了?

    先集中精力幹一件事再說啊。

    想了想,衝樓上喊道:“素素,給我扔下來一根筆和幾張信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