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帶我上天

    山腹內，老道從修煉中驚醒，擡頭上看，目光好似穿透山石，久久沉默。

    “師父，你看見什麼了？”李小壯驚訝莫名。

    “沒事，去看看甘一凡醒了沒有？”老道低沉道。

    李小壯往低窪處走去，發現蒸汽不是那麼濃了，也沒有先前那麼熱，走到低窪處，見到一個歲數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坐在裏邊。

    “你就是甘一凡？”

    甘一凡低着頭沒迴應。

    李小壯又問：“你是和尚？”

    他會這麼問，是因爲現在的甘一凡頭皮鋥亮，一根頭髮都沒有。

    “不是。”甘一凡擡起頭來，淚水從他臉頰滑落。

    “很痛啊？我看你在流淚。”李小壯酸溜溜的說，“我師父說你吃了婆娑法納果，剛剛醒來痛一點也正常。”

    “不痛。”甘一凡擦了把眼淚，“不知道爲什麼，心裏酸酸的很傷心。”

    李小壯聽了直撇嘴，“你那不叫傷心，應該叫喜極而泣，我師父說婆娑法納果三千年才結果，功能造化，你吃了它修爲精進，心裏酸酸的是太開心。”

    “是這樣嗎？”

    甘一凡覺得好像又不是，他皺起眉頭，回想怪獸將他震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全身熱的受不了。對於火焰他基本免疫，離火溫度之高不是其他火焰可以比擬的，可偏偏昏迷之後本能覺得非常熱，那種焚燒心靈的熱度，甚至比離火還要高出幾倍。

    興許就是眼前這位陌生道士說的那樣，小蟲並沒有吃下婆娑法納果，而是一直保存果實，最後給了他，強烈的燒灼感，也是因爲吃了婆娑法納果造成的。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我叫李小壯，師父帶我來的。”

    甘一凡再問：“你師父又是誰？他怎麼知道這裏？”

    李小壯說：“師父就是師父，大家都稱他老神仙。師父能掐會算，知道這裏一點不奇怪。”

    甘一凡不信，這麼隱蔽的地方他也僅僅是第二次來，李小壯的師父又怎麼可能知道。

    沒有任何預兆，甘一凡忽然暴起，手掌如鋼爪箍住李小壯咽喉，將其狠狠頂在牆上。

    “你到底是誰？怎麼進來的？敢說半句假話，我立刻殺了你！”

    李小壯都愣了，他沒想到甘一凡會忽然對他出手，更沒想到甘一凡居然可以瞬間控制他。

    而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他沒有回答甘一凡問題，反而呆愣的說：“你怎麼做到的？”

    甘一凡一時也有點懵，心想這年輕道人是傻的嗎？這麼威脅他，他居然不關心自己生死。

    “別廢話，我問你到底是誰，怎麼到的這裏？”殺氣從甘一凡眼中釋放，他不是在開玩笑，假如李小壯沒有給他一個理由，他真會下殺手。

    因爲這個地方只有他和怪獸知道，而現在怪獸不知去向，身邊卻多了個陌生道人。

    “放開小壯，是神龍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老道適時出現。

    甘一凡並沒有立刻放開李小壯，反而警惕道：“你又是誰？”

    “我是小壯師父。”老道說着，興許覺得這麼解釋甘一凡依舊搞不明白，接着說：“我叫俞大，假如你認識俞二，興許聽說過我。”

    “您是俞大爺！”甘一凡怔愣當場。

    他沒少聽俞二說起俞大，幾十年沒回來，這會兒忽然出現在眼前，他簡直難以置信。

    “您真是俞大爺？”

    老道點點頭，其實有些無奈，對於“大爺”這個稱呼，他很不習慣，“你可以稱我俞道長，老道也行。”

    回過神的甘一凡哪裏會去在乎什麼稱呼，還是喊大爺，說：“俞大爺，是小蟲找您來的？哦，小蟲就是神龍。”

    老道面色一黯，勉強道：“是它，它告訴我你非常危險，要我給你送藥……”

    甘一凡根本沒留意老道後邊說的什麼，搶着問：“那小蟲呢？它現在哪裏？”

    “還能在哪？天上，跟大蜥蜴打了大半天，估計現在還在打。”李小壯摸着脖子悻悻道。

    甘一凡一聽拔腿就往外跑，老道一把拽住他：“你去哪兒？”

    “我找小蟲。”

    “它在天上你怎麼去？還有就算你真要去，先弄件衣服穿上，光着身子像什麼樣子。”

    甘一凡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光屁股，而他衣服早都被火焰化爲灰燼了，包括他的手機、腕錶等等幾乎所有隨身物品全都化爲灰燼。

    唯獨原本掛在胸前那顆明珠沒有受損，只是掛明珠的繩索消失了，明珠還在，他一直抓在手心裏。

    “小壯，拿你的衣服給他。”

    李小壯不情不願從藥簍裏取道袍，擡頭卻看見甘一凡根本沒停留，已經跑到出口去了。

    “師父，他，他跑了。”

    “看見了。”老道嘆了口氣，“我們也跟去看看吧！”

    甘一凡哪裏管得了那麼多，他一心只想立刻見到小蟲，光屁股也不在乎。

    離開洞口，浮出水面，看天。

    厚重雲層仍在，卻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我來找你的時候，神龍與惡龍還在雲層之上惡鬥。”老道從水下升起，如同沒有重量站在水面上說道。

    “俞大爺會飛嗎？”甘一凡忽然問道。

    “會一點。”

    “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甘一凡說完一頭扎入水中不見。

    一大串氣泡從老道腳下冒出，李小壯滿臉驚愕鑽出來，“師父，他……他……他速度太快了！好像在水裏飛一樣……”

    老道並未去看甘一凡，他一直望着天空，良久才道：“神龍隕落。”

    李小壯怔愣當場。

    又過了好久，老道再嘆：“走吧！跟爲師去一個地方。”

    甘一凡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速度有多快，只是片刻工夫，他來到雲集島，他從水裏直接跳上十多米高的山崖，在樹梢間狂奔，形如一道閃電，往常要半個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雲集島另一邊，可現在，他僅僅用去幾分鐘。

    而他一門心思只想快點，再快點，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擁有多麼可怕的速度。

    他跳進洞明湖，又僅僅用去十來分鐘回到湖底洞府，而當他從湖底洞府出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身破舊軍裝，手裏拎着他的黑刃。

    昨天回洞府沒找見怪獸，他停都沒停，直接離開了，連黑刃也忘了拿，這次匆匆忙忙回來，就是要帶着黑刃上天幫怪獸打惡龍。

    這是質樸到極點的想法。

    拿了刀，他依然片刻不停，迅速往回趕。

    儘管到了這時，他依然沒有發現自己的速度太過恐怖，相同，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昏迷之後發生的事，包括此刻留在洞明湖周圍的南港軍人與特事隊員，以及先前開炮轟炸惡龍的炮兵戰士。

    他們在雨水中如臨大敵，神情緊張注視着周圍每一個方向。

    就在十幾門對空火炮齊鳴聲中，雲層之上灑落大片血液，而惡龍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惡龍消失之後第一次現身，有兩門距離不遠的對空火炮幾乎同時受到襲擊，火炮被烈焰燒成一堆廢鐵，而操作兩門火炮的戰士們全都葬身火海。

    當惡龍第二次現身，又有一門火炮被毀，戰士遇難，而這個時候，段紅纓和李大川及時趕到，聯手合戰惡龍，並將其打退。

    以惡龍展現出來的實力，原本可以輕鬆殺死二人，不過它在與怪獸爭鬥中，雖然殺了怪獸，但它本身也受到重創，加上被十多門對空火炮同時擊中，傷上加傷。

    它本應立刻離開養傷，卻因睚眥必報心性留下來，定要將傷了它的那些火炮，那些人類全都滅亡才甘心。

    所以哪怕它依然擁有殺死李大川和段紅纓的能力，卻不願讓自己傷勢加重，忍氣吞聲退避。

    而這些事，這樣壓抑的環境，老道本應可以察覺得到，可他也因爲心緒難寧並未察覺。

    此刻老道帶着弟子李小壯就站在雲集島廢棄碼頭，他陷入回憶，六十多年前，就是在這裏，他見到土撥鼠精，被大罵了一通。

    六十多年後的今天，他回到這裏，土撥鼠精已經變成神龍，卻隕落了。

    “師父，爲什麼帶我來這裏？”李小壯不明原因。

    老道也沒解釋，只讓他跪下，爾後老道也跪下了，一連磕了三個頭。

    李小壯哪裏見過師父磕頭啊，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跟着磕頭，然後跟着師父一起誦經超度。

    一篇經文誦唸小半，甘一凡從湖裏冒出來，他可不管其他，上來就對老道說：“帶我上天。”

    老道不拘小節，沒有執意要將整篇經文誦唸完全的意思，憐憫望向甘一凡，正待開口，卻忽然聽見西岸傳來爆炸聲響。

    甘一凡也聽見了，回頭看去，只見一道火光從西岸林中燃起，但距離畢竟太遠，以他的目力也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道也看不清，可他擁有感知能力，可以清晰感知西岸叢林出現惡龍氣息。

    “你留在這裏。”老道叮囑甘一凡，迅速踏空而起。

    甘一凡哪裏會聽，一見老道升空，想也不想縱身躍起，一把抓住老道左腳，就那麼跟着老道往西岸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