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雲路 第172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三六九齡字數:4097更新時間:24/07/06 00:21:48
想當年姚墨的兒子和兒媳婦那可是京城裏最俊的一對璧人,生出來的閨女能不好看嗎。
“……”七嘴八舌說起了姚家的往事。
不過這些衛景平都聽不到的,他在媒婆的指引下按照禮節將聘禮送到姚宅,就沒他什麼事了。
就算他想私下裏見姚溪一面,礙着那麼多人在場,也不好說出來。
下聘之後,衛、姚兩家合計了婚嫁的日子,定在了明年的四月二十,還有差不多半年來長的時間。
“衛四,”這天放衙,柳承珏一臉兇相地堵在戶部大門口:“陸先生什麼時候來京城開辦正通錢莊?”
他倆陸續到訪五六家青樓了,巧舌如簧哄得人家姑娘們心裏癢癢的,都翹首以盼那個能拿多少錢存進去都能錢生錢的正通錢莊呢。
再沒個影兒,他就要失信於姑娘們嘍。
衛景平說道:“前幾天就寫信去了,就算陸先生接到信後即刻安排林林總總的事情,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得給錢莊選址,租旺鋪,裝潢門面,事兒不少。
爲了安撫柳承珏,讓他再哄着姑娘們耐心等待一個來月,衛景平請了一次很貴的譚家菜館。
“柳大人最近在琢磨什麼話本呢?”席間衛景平問道:“上次那本《春雲傳》,我愣是看完了。”
他心想:買都買了,不看還能怎樣。
柳承珏扯了扯嘴角:“在大理寺天天審案子,哪還有哪個閒心。”
每天放衙從大理寺出來,他腦子裏只剩下四個字,那便是“大人饒命”,別說話本了,他現在連一首打油詩都謅不出來。
還有,柳夫人又給他生了個小子,盼的閨女沒來,家裏頭仨兒子,實在是太鬧騰了。
衛景平:“……”
跳過這個話題,說起錢莊選址的事情,他問:“京城裏楊、周兩位堪輿師,誰更有本事些?”
古代無論是選店面還是蓋宅子,都少不了要找風水先生去瞧一眼,把把關,衛景平原本不信這個的,但他怕京城裏的人信啊,萬一他瞧着順眼的地方,人家說那個地方這個那個不利於存放錢財,錢莊的生意豈不要涼。
所以選址之後得找風水先生去瞅一眼,討幾句大吉大利的話才行。算是個必不可少的儀式感。
柳承珏咕嘟飲了口酒:“半斤八兩,要我說你花那個冤枉錢做什麼?欽天監李樸不比外頭請的人強,他可是李淳風的後人。”
衛景平:“我與李大人毫無交情。”
這開錢莊選址的事,是私下裏能對李樸說的嗎。
作者有話說:
衛四:真的,頭一筷子下去甜,油得我差點昇天……
第196章 錢穀、貢賦
◎“這雨夜只適合紅袖添香,改日改日。”◎
“李大人愛墨成癡, ”柳承珏說道:“你只需帶着一錠墨上門請他就是了。”
衛景平想了想:“這倒好辦。”
要是錢莊的選址由欽天監李樸親自選址,京城人就更相信它風水好能生財了。
爲了這個好處, 過了兩日, 衛景平去了墨鋪,貨架上賣的還是先前一系列的墨,幾乎沒有再推出新品,但質地和包裝更爲精良了些, 他挑了兩錠暢銷的紫玉光墨, 去登門拜訪李樸。
李大人很隨和, 衛景平說明來意後, 思忖片刻就爽快地答應下來, 還看在紫玉光墨的面子上附贈一項服務:“衛大人要給自己算算嗎?老夫頗擅算命。”
衛景平連連擺手:“多謝大人……在下還是不算了。”
他心道:萬一你算出我是穿來的,這麼大歲數嚇出個好歹可要怎麼辦。就算嚇不着, 是不是要找個道士來給我貼道符送我穿回去?
那就麻煩了。
李樸呵呵一笑,又留他喝了會兒茶。
賓主投緣, 他們在京城裏臨街的地方轉悠幾日, 還真看中一處臨街的地皮, 巧的是這塊地皮是一家外地的客商囤下來一直沒修宅子, 面積有五進院大小,最近正想着要出手的, 或許主人家急着用錢,在牙行只掛了350兩銀子,衛景平託人問了個實底兒,說最少340兩銀子可賣。
京城裏一套五進院的宅院已經要賣到600兩去了,地皮賣340兩不算貴。
於是給錢莊堪輿看風水選址的事情很順暢地辦好了。
衛景平舒了口氣。
在全面推行“發商生息”之前, 爲了避開言官們咋咋呼呼, 衛景平沒有上奏請求以戶部的名義開辦錢莊試水, 而是不聲不響地讓他姐夫武雙白出面,把地皮買了下來。
省得別人嗶嗶。
“白白這銀子先計我賬上,”他說道:“算我跟墨鋪借的。”
武雙白笑笑:“從我這裏借錢利息可不低,早點還上啊。”
“放心,”衛景平知他開玩笑:“我以後每天一放衙就來給你捶墨,捶個十年八年的,怎麼也能抵了這筆債吧。”
二人說了兩句玩笑,衛景平辭別他去了趟顧世安家裏。
剛入秋那會兒,老顧拿出積攢的銀子買了套二進院的宅子,裝潢後搬了進去,前不久阮驚秋有喜了,家裏頭添了一個婆子一個丫鬟,有了人手,家中更是收拾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住着很是舒心。
衛景平跟老顧說了買下一處地皮的事:“工部有沒有京城裏錢莊修築的圖紙,要是有的話想請夫子得空給我找找。”
很快要入冬了,冬日寒冷不利於打地基,能抓緊一天動工開建是一天。
顧世安說道:“這沒什麼難的。”
兩日後,他給了衛景平三五張圖紙,都是京城各大錢莊的建築平面圖。
衛景平細細看過後,覺得這些圖還不夠,於是在這些建築圖的基礎上重新繪製了一份:
錢莊臨近面闊五間,中間是通道,兩邊爲鋪面,上面起一層樓存放財物,錢莊內修三進院子,前院東西兩邊各建櫃房兩間,中間的院子東西建錢莊的大廳,面闊也是三間,是客戶來辦理匯兌業務的招待場所。
上面也加蓋樓房,存放客戶檔案、物品。靠着中間的院子東西兩側建小套間,爲掌櫃和夥計們商量事情、休息的場所。
出於安全的考慮,整個院落要修成高牆、大院、深宅,在院外拉上鐵絲網,網上最好系身上鈴鐺作爲報警之用,夜晚,只要臨街的鋪面五扇大門一關閉,理論上就能算得上固若金湯,無一處空虛可入。
等他繪完錢莊的平面圖之後,寫了一封書信附上,等着明日寄給陸譫,讓他再把把關。
很快,陸譫回了信:他在信中對衛景平所繪製的錢莊的平面圖做了一些修改,並說如果條件允許儘快開工夯地基。
當朝能工巧匠不少,京城更是有許多以建築擅長的世家,衛景平考察一番後,選了他家巷子口賣木工玩意兒餬口的鄭木匠的哥哥鄭西,是的,鄭家不是光會木工活兒,族中的男丁大都不僅會木工,還會泥工瓦工,蓋因當朝的房子多半是木製結構,像樑啊柱啊椽子啊門啊全都用得着木活兒,所以鄭家本是蓋房子起家的。
後來鄭家的兒子們人各有志,有的繼續給人蓋房子,有的則以木工活兒養家餬口……
選了建築工頭後,衛景平又從武雙白手裏連哄帶騙借出一筆銀子,讓鄭西帶着夥計們開工挖地基了。
欽天監李大人很厚道,不僅給堪輿,還包了售後服務,連動第一鍬土的吉日都給掐好了:“十月十九日是個難得發橫財的日子,六十年難遇一回,就這日開工吧。”
……
自開工之後,衛景平對建築之事情沒有經驗,不時往工地上跑,生怕出了紕漏。鄭西見他每日必然要親自跑一趟,說道:“衛大人放心,在下必不敢馬虎怠工。”
“我自然信得過鄭大哥你,”他說道:“只是我對建築之事一竅不通,生怕日後被陛下問起答不上來,這才勤來查看,請鄭大哥不要介意。”
鄭西憨笑兩下,繼續埋頭幹活去了。
……
戶部。
“衛大人,”戶部侍郎路正則手裏捧着一本賬冊:“請過來一下。”
衛景平放下手頭的活兒跟他走,到了存放全國錢穀賬本的房間,一冊又一冊碼放齊整的各府的賬目讓他怔了怔:“大人叫下官來,這是?”
“這是各府的錢穀賬目,”路正則一一指給他看,亨慶元年甘州府、京兆府、長沙府……:“每年的都在這裏了,”他拿出一把鑰匙放在衛景平手上:“衛大人有空的話,常來看看這些賬目吧。”
當朝戶部的兩位侍郎,紀九淵掌土地、人民之賬目,他管着錢穀、貢賦之事。
前幾個月他上奏摺請求辭官致仕,雲驍帝允他明年年底再走,他回去想了兩日,終於明白皇帝的用意許是心中已有人選,但又不能立馬拔擢,要等上一年半載的,因而不想讓他現在把戶部侍郎這個位子空出來,生怕京城裏的高門世家子弟惦記上擠這個肥缺生出波折。
明年年底恰逢新科進士選官補缺……他仔細一琢磨,皇帝這位子要留給誰明擺着呢。
人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麼。
得知雲驍帝的用心之後,路正則很識趣,想着他致仕前要手把手把錢穀、貢賦事教會衛景平,省得他以後乍一接手無所適從:“衛大人,侍郎這個位子不光要操心京兆府司的事情,其餘各司的運作都要盯着,其中最要緊的是江浙府,這二省的漕運、貢賦關係甚重,陛下會經常問起,餘下幾個司麼,每年的賬目都差不多,倒不需怎麼勞神。”
衛景平:“……”
路侍郎這是在向他交接工作?
“大人,”衛景平忙推辭:“這不妥吧……”
畢竟他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在沒有正式授職前,接手這些“大事”過於張揚了。
路正則知道他的顧慮,笑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啊,我對外就說年歲大了,總記不住什麼,叫你來幫着我打打下手,覈對賬目的。”
“換句話說,”他又道:“我要把我在戶部二十多年的經驗和本事都教給你,難道你還不願意嗎?”
“只要是戶部的官員,”他繼續遊說衛景平:“都該深諳錢穀、貢賦事,你學這兩樣本事又不是逾越,還在顧慮什麼?”
衛景平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下官謝大人栽培之恩。”
推不掉,只能笑納路老頭的好意。
跟着路侍郎學了幾日錢穀、貢賦事後,衛景平這才曉得戶部侍郎這個位子是一個多麼大的肥缺,能在這個位子上穩坐二十多年,那得多圓滑的手段啊。
他心道:就算明年年底皇帝心中戶部侍郎的人選公開了,不是他,花落別家,他得路正則一年悉心栽培也不虧。
……
十一月初,入冬之後沒幾天,陸譫帶着他開辦錢莊大半年,摺進去十多萬兩銀子的經驗進京了。
呂棟和衛貞貞兩口子還在平遙縣那邊,陸大儒在當地給他們請了給師傅教做賬,因此並未跟着進京。
衛景平請了先前在龍城府相熟的兩個人,柳承珏、顧世安,在京城的譚家菜館給陸大儒辦了一桌接風宴,宴席間,陸譫一說折了銀子,柳、顧二人都皺起了眉:“先前就聽說錢莊這生意不好做,當朝也就山西府那幾家玩的轉,餘下的都不行。”
京城裏的錢莊都還是他們開的分號呢。本地的富商大賈也不是沒有人涉足嘗試過開辦錢莊分一杯羹,但運營幾年後根本掙不到銀子,後來乾脆關門大吉了。
衛景平則道:“今夜能否邀請陸先生秉燭夜談?”
他就想詳詳細細地知道,陸譫是怎麼將十多萬銀子虧進去的,他要知道每一文錢是怎麼沒了的。
陸譫聽了一眼窗外瀝瀝淅淅的初冬的細雨,呵呵笑道:“這雨夜只適合紅袖添香,改日改日。”
縱使家當虧得一乾二淨,他還是風輕雲淡的模樣。
這讓其餘三人都攥緊了拳頭,很想揍他一頓,敗家啊。
衛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