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雲路 第169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三六九齡字數:3427更新時間:24/07/06 00:21:48
別說他自從那次在白馬寺遇到刺客之後,還真萌生了接着習武的念頭。
不爲別的,傳出去,他一個武官之下出來的男丁,竟跟讀書人一般不能打,連兩名刺客都幹不過,這像話嗎?
他不要面子的呀。
大抵是上輩子受武俠的影響,衛景平覺得兵器中劍的顏值最高,他喜歡。
不過瞧着他二哥的戟也不醜,算了,爲了倆兄弟各有特色,他還是選劍吧。
衛景英:“你最好說話算話不吹牛皮。”
激將呢是不是。
“二哥……哈哈哈,”衛景平大笑:“你以前從來不說這種話的,娶了媳婦兒就是不一樣。”
衛景英轉身就走:“我記着你的話了。”
過兩天來看看他有沒有雞鳴而起練劍,沒有的話,他就上手從被窩裏拎人,非逼着衛四習武不可。
……
次日,戶部,京兆司。
衛景平一進去就被張永昌和段鳳洲二人圍了上來:“給衛兄賀喜了。”
“……二位大人?”這是啥情況。
“衛兄不知道嗎?”張永昌說道:“陛下命人將在白馬寺行刺衛兄未遂的刺客們砍了頭,並將他們的口供送到漓州去賜給鄭王殿下了……”
衛景平淡然道:“聽說了。”
這有何喜,他從中扣不出半分喜悅來。
段鳳洲壓低了聲音:“陛下辦完鄭王這件事,又辦了另外一件事,衛兄,前幾日路大人上表辭官,陛下卻批覆允他明年年底才致仕。”
說完段、張齊齊望着他,後面的話沒再說了,他們知道衛景平懂。
衛景平:“……”
明年年底,不正是他們這屆翰林選官補職的時節嗎,莫非……他有個很把自己當回事的想法,但只在心裏浮出一瞬又摁下去了,戶部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官階,要是誰能從翰林直接到那個位子,那可是一飛沖天了。
他哪裏敢想。
衛景平只當他們說的是雲驍帝處置鄭王的事,而略去戶部侍郎這件事:“陛下英明,此事的確可喜可賀啊。”
段、張二人:“……”
真聊不下去了,你說說。
……
呂棟帶着衛貞貞一路遊山玩水,在鄉間農家吃過飯,也宿過竹籬茅舍,走到了一個多月才到達山西府平遙縣,兩個人出來之後似乎有種天地寬闊豁然開朗之感,比囿於京城大家族裏時頓覺通透了許多。
到了平遙縣,呂棟按照很久之前的記憶去尋他一個遠方姑媽,打聽半天才知道老人家已經過世,子孫搬走不知去向。
他們撲了個空。
呂棟站在荒蕪的院牆邊上,若有所思地說道:“貞姐兒來都來了,要不咱在這裏停留幾日,轉悠轉悠。”
看看這裏都有什麼行當。
“咱們一路走過來看見好多錢莊,”衛貞貞說道:“別的行當不多噯。”
呂棟是頭一次來這裏:“是啊,總有一二十家錢莊了。”
他一想還真是這樣。
第193章 下聘
◎嘿,巧了,這兩道菜他會燒。◎
他們又繞着平遙縣走了一圈, 見確實除了錢莊和人家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行當。
走累了, 衛貞貞往地上一坐, 她腳邊是成行的菜畦,大抵是誰家開墾出來的菜園子,她不經意擡頭看見臨水而建的三間茅草屋,屋後, 一人穿着襴衫頭戴儒巾專心致志地在打算盤, 說他像個讀書人吧人家在看賬本, 說他是個賬房吧, 通身的氣派也不大像……她一不留神多看了那人兩眼, 那人忒敏銳,覺察到她的目光, 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衛貞貞:“……”
呂棟忙上前說道:“在下與內子走累了在這裏休息一下,不想打擾到先生, 對不住對不住。”
“不礙事, ”那人道:“公子與夫人是京城人士?”
呂棟與衛貞貞對視一眼:“先生看得不差。我二人確實是從京城來的。”
“巧了, ”那人似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兩個字, 又問道:“鄙人也是京城人氏,可惜十幾年沒回去過了。”
呂棟一驚:“這是何故?”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外放做官或者被判了流刑的啊。
那人喚書童出來倒茶:“二位要是不嫌棄的話, 在舍下喝口茶吧。”
呂棟見他似有話要問,接了茶道:“先生有什麼要打聽的嗎?”
或是家族或是親朋的近況。
那人見他這麼直接,也就不繞圈子了,直接問道:“二位在京城出行的時候坐過記裏馬車嗎?”
他這一問叫衛貞貞用力捏了下手裏的茶盞,只聽“咔”清脆的一聲, 茶盞的把柄碎了:“……”
這人打聽記裏馬車做什麼。
那人也是微愣。
這有什麼不能問的嗎?
呂棟目光深深地看着那人, 忽然道:“敢問先生是否姓陸?”
那人:“……在下陸譫。”
開了春, 龍城府象峯書院的大儒陸譫出遊到這裏,修葺三間從當地人手裏買下的茅草屋,住了下來。
天下推行了榷酒麴令之後聽說京城裏有了記裏馬車,出行的人不用再自個兒騎馬或者駕車了,他原本要去京城看看是個什麼盛況的,啓程前他又瀏覽了一遍衛景平殿試的策論試卷,末了目光落在“發商生息”四個字上。
那是陸大儒頭一次給自己定位讀書不多,看不大懂這四個字什麼意思。
陸譫不服氣啊,他爲此查了很多資料,但還是對此條看得不甚清楚,因此他來到了跟“發商生息”沾得上邊的,素來有天下錢莊聚集之地美譽的平遙縣。
陸大儒在平遙縣最大的通阜錢莊的隔壁住下來觀摩錢莊的運營,想從錢莊裏頭扣出“發商生息”的玩法,以便日後進京見到衛景平,能跟他就此聊上兩句。
後來錢莊僱夥計,陸譫給自己編了個屢試不中的秀才身世,給人當賬房去了。
……
呂棟:“怪不得先生看着有些面熟,”他說道:“在下呂棟,家父是奉直大夫呂繼豐。”
當年陸譫在京城名聲煊赫,他爹帶着年僅六歲的他拜訪過人家。
陸譫:“……”
他想起來了,二十來年前他還在京城任太子太傅的時候,見過呂繼豐,也見過呂棟這小子。
沒想到二十來年後還有緣分在這裏碰見!
既是帝師陸大儒,呂棟放下戒備心,把記裏馬車的事詳詳細細描述了一遍,而後說了他夫婦二人的打算之後,陸譫說道:“說來我正籌劃着辦個錢莊,呂公子既然出來做營生,要是沒有更好的去處,留下了給我當幫手怎樣?”
……
京城。
九月,桂花飄香。
衛長海自六月初去了龍城府之後,最近才回來,大約是大兒媳婦給他添了個大孫子,孫子孫女終湊成好字,他每天睡醒就咧着個嘴樂,過得連初一十五都分不清楚了。
“明個兒去金鋪取給姚家下聘的三金,”孟氏看不慣他遊手好閒的模樣,吵他道:“金釧、金鐲、金帔墜,你記清楚了嗎?”
半年前娶了二兒媳婦曾嘉玉後,她一直在給衛景平張羅向姚家下聘的事,如今已經預備了整整一屋子的東西,就等着挑個吉日送過去了。
順帶和姚家把婚期定下來,大抵選個明年開春的大日子,就讓衛景平把姚溪娶進門。
音落,衛景平正好跨進門來,孟氏的話叫他聽見了:“嚯,娘這是在哪裏學來的排場,我記得我二哥那會兒都沒有什麼三金。”
“去年還不興這個呢,”孟氏瞧了他一眼:“今年興了,那咱就不能少人姚姑娘。”
衛景平沒話說了。他捧來一個紅綢布蓋着的沉甸甸提籃,揭開一看裏面盛這黃的綠的紅的豆子,他笑道:“這些東西少盛些意思意思就夠了,這麼多拎着多沉啊。”
反正又沒有規定具體到要放進去幾斤幾兩。
衛長海瞪他道:“這籃子五穀雜糧寓意五穀豐登家中不缺糧,照你說的弄幾粒怎麼給你‘豐登’起來?”
老衛說完狠狠拍他的肩:“出去比比,試試你近來劍練得咋樣?”
“不比。”一提練劍的事衛景平險些吐血:“被我二哥虐哭了。”
他要向老衛告狀:衛二成天……時不時深夜或者五更去拎他起來練劍,對於這等蠻橫行徑,報官沒人搭理,打又打不過對方,他可太慘了。
“老衛你這個不靠譜的,”孟氏聽着爺倆的話火了:“叫你幫着我看聘禮,又鼓搗着平哥兒跟你比試做什麼?”
衛景平怕二老吵吵起來,說道:“娘,還缺什麼?”
“還缺一隻大雁,”孟氏說道:“兩名全福夫人。”
大雁衛景平知道:“娘,什麼是全福夫人?”
衛長海搶答:“就是爹孃公婆健在,兒女雙全的夫人。”
孟氏嫌他說漏了個:“還要和夫君和和美美的。”
人生裏沒有缺的沒有不如意的,這種才叫做全福夫人,據說她們跟着去下聘能讓衛過門的媳婦兒沾沾福氣呢。
衛景平:“爹,娘,我來尋一隻大雁。”
箭術不行,射獵不到,無奈只能找人工繁育的買一隻了,恰好京城裏有養大雁做這麼生意的。
兩名全福夫人只能託人給介紹了。
還真湊巧,沒幾天,就有人給孟氏介紹了兩個小官之家的夫人來,衛景平訂下一隻大雁,聘禮的事齊活兒了。
衛家去姚家下聘的日子選在十月初三,擬訂了這個日子後,休沐的時候,衛景平親自去了一趟姚家。
不去不知道,一進去嚇一跳,姚家給姚溪準備的嫁妝,六個妝匣裏裝滿了珠寶首飾,一張拔步牀上堆滿了兩大箱子喜被,做工考究的悶戶櫥裏擺滿了書籍,六大樟木箱裏全是衣物,三個大紅漆底繪牡丹的子孫寶桶,數十個壓底箱子裏放着痰盂、紅尺、花瓶、龍鳳碗筷……琳琅滿目,真正的十里紅妝,叫人大開眼界。
姚溪的丫鬟秋雀說道:“我家小姐病了不能出來待客,打發我來跟公子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