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雲路 第153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三六九齡字數:3724更新時間:24/07/06 00:21:48
    衛景平吐槽:“自打來京之後就跟老黃牛似的忙活,還沒來得及出去吃頓飯呢。”

    “衛四,”徐泓美滋滋地盯着剛賺到手還沒捂熱的紋銀:“晚飯去吃這個?”

    衛景平從他手裏搶過來那錠紋銀揣起來:“你請客我就去。”

    徐泓的笑容卡在臉上:“……”

    賺到潤筆費的又不是他,憑什麼他請客。

    可是接下來許多人衝着他“新科狀元”的名頭來圍觀,看見他的字又走了。

    要說衛景平的字吧也算寫得非常之好的,但是算不上一絕,這就沒買回去收藏起來傳家的衝動了。

    一直到收攤,他再沒賣出去一幅字。

    有一丟丟打擊人。

    衛景平看着瀝瀝淅淅的顧客冷靜下來分析:衝的他“新科狀元”名頭來的人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沒那麼多。

    畢竟他的字和畫都平平,哪個都算不上一絕。

    衛景平一試水就知道自己的行情沒那麼好。

    徐泓卻還沉浸在開張的喜悅裏:“衛四,你晚上真不考慮請我吃頓飯嗎?”

    “請你去巷子裏吃碗涼麪?”畢竟靠着徐泓的張羅,他才掙到這十兩銀子的潤筆費。

    一人捧一個粗瓷大碗,就着店家調好的紅油辣子吃麪,很爽的。

    徐泓撇嘴:“小氣。”

    衛景平:“不吃算了。”

    他回去還得盤算一堆事情呢。

    “誰說我不吃了,”徐泓說道:“蹭一回算一回。”

    衛景平邊走邊道:“出息。”

    他們在他經常光顧的一家小面館裏吃了晚飯,徐泓抹了抹嘴脣說道:“明日一放衙就過去啊,再掙他個十兩銀子。”

    “不了,”衛景平果斷拒絕:“最近家裏忙,我還是回去幫我二哥準備娶親的事吧。”

    沒真本事光靠吃這個“新科狀元”的名頭不那麼踏實,體驗一回就好,但他不打算再去掙那個銀子了。至於置業買宅子,還得生別的法子。

    徐泓:“……”

    吃完飯,各回各家。

    第二天放衙,衛景平果真不理會徐泓的再次邀請,徑直回了衛宅。

    衛長海和孟氏這兩日正忙着預備給曾家的聘禮,全是按照京城裏頭的習俗來的,請了媒婆來指點照着別家的聘禮單子在置辦各樣東西,非常用心。

    “一回生二回熟,”孟氏說道:“等到平哥兒那會兒咱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孃,”衛景平擡腳進門,看着滿院子的各色聘禮驚了驚,他知道古代婚嫁儀式繁多,但沒想到光聘禮一項就這麼多花樣,酒啊米啊糖啊茶葉芝麻龍眼荔枝花生椰子啊海貨啊……:“我來吧。”

    他從孟氏手裏接過十二斤糯米和三斤二兩白砂糖,在媒婆的指導下用器皿盛好,紮上紅綢布,添到聘禮的單子上……

    衛長海和他一道幹類似的活兒:“平哥兒,你說你二哥算有出息了嗎?”

    他總是覺得曾家門檻高,衛景英高攀了曾嘉玉。

    “當然算了。”衛景平一邊繫着兩隻椰子一邊說道:“我二哥那可是在大皇子殿下身邊呢。”

    他可是被大皇子秦衍親自挑去當騎射師傅的,要是後頭秦衍當上太子,衛景英這輩子的風光富貴就穩當了。

    不過就目前來看,雲驍帝還只有這麼一個子嗣,秦衍的太子之位差不多是穩的。

    衛長海從衛景平嘴裏聽到肯定的答覆,先是樂呵一陣子,轉而嘆氣道:“老大、老二和你不用說了,前程和媳婦兒都有,老三……老三也老大不小了……還沒說上個媳婦兒呢。”

    一想到衛景川他就發愁得掉頭發,夜裏還睡不着覺。

    前不久阮驚秋從龍城郡來,衛家打聽了,沒聽說衛景川在龍城郡和關紅芹那丫頭有進展,看起來是他們一廂情願了。

    人家關紅芹看不上衛景川。

    衛景平:“……”

    怪不得上回好說歹說衛景川都不肯留京謀個差事,估計也有怕家裏催婚的意思在裏面。

    作者有話說:

    拉拉雜雜的一章~二十三糖瓜粘了對吧,祝小年快樂喲~

    第175章 賞

    ◎這二人之間滿滿的纏綿,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姻緣這種事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急不得,衛景平也不知怎麼勸衛長海想開點兒, 到了夜裏, 他在油燈下寫了一封信給龍城郡太守柳承珏,這傢伙比阮驚秋八婆多了,而且懂男人的永遠只有男人,問一問衛景川在那邊的近況, 嗯, 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說不定比阮驚秋知道的多些。

    次日他一放衙就把信交給驛卒寄了出去。

    等了十天半個月, 收到了柳承珏的回信。

    那家夥洋洋灑灑地回了足足五頁信紙, 很不差信紙的樣子, 還叫他見識了老狀元郎那一手鸞翱鳳翥的字體,這麼一手好字, 拿到翰林坊絕對比衛景平的有行情,卻一句正經話沒有通篇都在一尺水十丈波, 極盡誇張地講述衛景川和關紅芹二人的事, 還是晴事。

    有衛三和關紅芹一塊兒喝酒喝醉了夜宿一處被關琦老將軍提劍追着砍的, 有衛三調往濁河巡視漕運, 關紅芹跟着過去兩人合力斬殺水匪的,還有他倆早上爲了搶一碗餛飩吃惱了動手幹架的……

    叫人讀了總覺得這二人之間滿滿的纏綿, 剪不斷理還亂。

    衛景平才讀到一半就差點兒笑岔氣去,還臉紅心跳,心道:哪天去市面上扒拉一下那些風月話本,沒準兒就有柳大人穿着馬甲寫的。

    這筆力太適合寫男歡女愛的風月愛恨了,衛三覺得柳大人真是個被當官耽誤的家, 反正不管信中有多誇張多不能當真, 衛景平還是讀出了一個信息:衛三的婚事有戲了。

    衛景平回去把這件事跟爹孃一說, 衛長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不行,我得去龍城郡一趟給老三提親去,得把這事兒一早給訂下來。”

    “既然有了眉目,”孟氏也同樣心急:“咱們家該出面一趟和關家說說。”

    “爹,娘,”衛景平爲難地道:“柳大人不是很……靠譜,還是給我大哥大嫂去封信再問一遍吧。”

    就不能土著一點兒,再打聽打聽關姑娘的八字去算一算嗎?當朝人家裏嫁娶可都是要提前找人算八字的。

    老衛這是什麼都不講究啊。

    衛長海瞪他一眼:“問什麼問,老子自己去問關老將軍不更有譜。”

    衛景平:“……爹,那我二哥的事誰來操持?”

    衛長海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頭:“老二自己張羅啊。”

    衛景平:“……”

    好嘛這麼多年他才知道,衛三才是爹孃的寶貝疙瘩,默默地同情他二哥。

    衛長海是行動派的,說走就走,當晚就把家裏的銀票捲進包袱,騎馬往龍城郡去了。

    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的。

    家裏的金公雕追着衛長海飛了出去,衛景平以爲它要飛回龍城郡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它又瑟縮着雙翅回來了,小心翼翼地停落在後院,看着金燦燦在吃肉也不敢上跟它一塊兒吃,只能等媳婦兒吃飽了去啄兩口殘羹冷炙飽腹。

    衛景平看見它直搖頭:“……”

    哪個正經金雕,混成這種慫樣兒。

    這麼久了他們才弄清楚,原來是上回龍城郡打仗時金燦燦跟着衛景明去了黑鴉谷,公金雕沒去,且看見北夷人就嚇跑了,這才惹它媳婦兒生氣,一直跟它鬧到現在。

    嫌它不夠英勇。

    “雕閨女啊,”他想了想,還是抱着金燦燦教育上了:“你夫君它不像你長在咱們武將家裏這麼虎的,你夫君是跟着綽耶那個北夷九王子長大的,幹架都是別人替他上,你夫君跟着他哪裏會打仗,看在它千里追過來的份上,跟它和好吧。”

    這麼一直鬧哪裏行啊,得勸和。

    金燦燦白了他一眼,晃悠着往後院去了。

    是夜衛景英回來,聽說衛三的婚事有眉目了,笑着同衛景平玩笑:“老三要娶媳婦兒,你的婚事就得往後擱了,哎呀,四弟還得多打一兩年光棍……”

    “我才不想二哥那般天天做夢都在娶媳婦兒,”衛景平紅着臉說道:“我忙着呢。”

    衛長海一走,孟氏接着操持衛景英的婚事,她生怕哪裏出了差錯,每一樣都要叫衛景平把關,這些天一刻都沒讓他閒着。

    兄弟二人擠兌了幾句,衛景英笑着朝他拱手道謝:“四弟爲我這當二哥的勞碌,二哥記下你的好了。”

    沐浴完,換上中衣的衛景英拿出一卷書來挨着衛景平坐下,兄弟二人一道在油燈下看書。

    夏夜裏大人睡得晚,小孩兒也跟着不睡覺,到了亥時,也就晚上九點過了,衛容與還在玩兒,她畫了只螞蟻拿來找二叔四叔誇誇:“我畫得好不好?”

    衛景平從她的小胖手裏接過來一看:這黑乎乎的一團是個什麼玩意兒?蟲子?

    沒見過醜得這麼樸實叫人不是很能叫上名字來的蟲子啊。

    衛景英湊過來:……喲,囡囡這是塗了塊黑炭?

    看着自家侄女賊亮的眼睛,兩位小年輕叔父哪裏忍心打擊她,只能齊齊睜眼說瞎話:“囡囡畫的真……好看。”

    違心呀。

    小丫頭得了誇獎,舉着她的畫,屁顛屁顛地走了。

    衛二和衛四相識一笑,繼續低頭看書,困了睡覺,一夜溫馨的居家時光就這麼過去了。

    ……

    七月一過,八月的京城橙黃橘綠,一日比一日秋高氣爽。

    這天早上戶部尚書梅清敏點了卯,走到他的位子上掀衣袍坐下,哪知屁股下的高背木椅吱呀一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椅子腿兒折了,搖晃一下連帶着人摔倒在地上。

    戶部有兩位侍郎,一位是路正則,也是個五十多歲的文弱老學究,另一位紀九淵,年歲也不小了,二人急着去拉扯梅清敏,卻都不甚從椅子上跌下來,人摔了,椅子也零散了。

    聽到痛呼,衛景平這些小年輕立刻奔過去將三位老人家扶起來,人沒受傷,但都有點氣,撅着鬍子埋怨:“戶部這椅子多少年沒換了,怎麼這麼易壞?”

    衛景平俯身掰了下椅子腿,那木頭確有年頭了,不怎麼結實,他心道:前戶部尚書謝回謝大人不是最講究風雅的嗎?怎麼戶部裏頭破敗成這樣,這是多少年沒修繕沒添椅子了?

    這要是摔壞了老大人們就麻煩了。

    紀九淵說道:“謝大人掌戶部的時候年年向陛下要銀子修繕戶部,修繕到哪裏去了?本官看都飽他一個人的私囊了。”

    要了銀子,卻連給戶部添置一把結識的椅子都不肯,實在是叫人生氣。

    路正則一個勁兒搖頭嘆氣,他連謝回罷相離京之前還未來得及呈上去討要修繕費用的奏摺找出來:“諸位大人看看,謝大人打着修繕戶部的名號一年索要數百兩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