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雲路 第66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三六九齡字數:3835更新時間:24/07/06 00:21:48
當朝的武舉不像科舉那樣有固定的時間舉行,各地雖說每三五年選考一次武舉人,但是全國選拔的,要到京城去比試的武狀元試,就指不定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哪天今上忽然想起來了,擬一道聖旨下去,發到各州府縣去,籌備籌備,可能還得一年半載之後再舉行。
更何況現在還沒聽到風聲,指不定是哪年的事了,衛景明總不能在家裏坐等着吧。
衛家是絕不會說什麼的,但是擋不住衛景明不幹呀。
“考武狀元,那不得讀兵書啊?”韓端道:“我和你說呀,是想讓你勸勸你大哥,得讀書。”
考武狀元也不想考武舉人那麼容易,因爲要考兵法策論問對,是必須要識字的,雖說不想考秀才舉人那般寒窗苦讀十年,但是那基本基礎的兵書,如《孫子兵法》等等,定然是要通讀下來的。
衛景平:“……”
這老韓挺能操心的呀。
“我大哥前幾日來信說,手裏的這趟鏢下個月就走完了,一走完他就回來看看,”衛景平覺得韓端說得也算正經事:“想來我大嫂會勸他的。”
難道他們想到的事,衛景明兩口子就想不到嗎?
外人去說,反給他們添了壓力。
韓端:“……”
怎麼感覺又一次遊說衛景平失敗無果了。
……
忽忽到了五月榴花照眼,又逢一年端午時,世人不僅又要感慨一番韶華如駛,時光如擲啊。
衛家還沒等到衛景英在京城的北衙六軍那裏“撞南牆”之後麻溜地滾回來,有些坐不住了。
初四那天接到了姚春山從京城寄來的書信和東西,衛長河十萬火急地叫衛景平念來聽聽:“快說說老二在京裏頭怎樣了。”
算着帶過去的銀子快花完了,那小子沒流落到街頭討飯吃吧。
作者有話說:
祖孫團圓了。
老姚:確實不是發了財回來的,但也沒窮着回來就是了。
第73章 赴省城
◎迫近院試,白鷺書院的夫子們將此次下場的童生們集中起來,組織了一次◎
衛景平展開信掃了一遍, 忍不住擔憂起來:“老姚說我二哥一到京城就跟他分開了,後來他出去尋我二哥, 見我二哥揹着戟在北衙六軍門口晃悠, 見着他就跑沒影了,他還想問問我二哥回來沒有呢。”
衛長海聽完擰起眉頭嘆了口氣:“……”
孟氏則背過臉去抹了把眼淚:“平哥兒你給老姚回個信,就說……算了,老二的事隨他自己去吧。”
她本來想讓衛景平給姚春山寫封信, 把衛景英想進北衙六軍的事說了, 再委婉地問一嘴老姚有沒有門路拉老二一把, 轉念一想老姚才回京, 恐連自家的事還顧不上呢就不去給他添麻煩事了。
衛長海知道自個兒婆娘的心思:“問了也沒用, 他袁叔說沒個二品以上的大官,那地方都塞不進去自家的後生小子。”
就算姚春山有心也使不上勁兒。
“英哥兒這是中了哪門子的邪非要進那種地方, ”孟氏又抹了把眼淚:“就不能跟他大哥似的踏踏實實考個武舉人找個正經營生……”
“嫌押鏢沒前途吧,”衛長海在背後數落衛景英:“老二這是扒拉了一遍習武後生的去處啊, 哪兒好哪兒平常他是屎殼郎數驢糞蛋門兒清啊, 光想大事了。”
孟氏一邊想着衛景英一邊清點姚春山寄來的東西:有她裁衣裳的新式樣的布料, 韓素衣巧姐兒用的胭脂水粉, 有男子用的襥頭腰帶,有刊印的科考書籍, 全是京城裏最新的墨卷,還有給小嬰兒的包被、逗樂的小玩意兒等等稀罕玩意兒……
“老姚這心是真細啊,”孟氏笑道:“知道咱家該添人口了。”
這兩年衛景明娶了親,衛長河續了弦,可不是陸續要添丁進口了嘛。
當晚, 衛景平按照衛長海和孟氏的意思給姚春山寫了封信, 說了些感謝之類的話云云, 到了亥時初準備睡下時,大門外傳來馬的嘶鳴聲,他出去一瞧,是衛景明踏着月色趕回來了。
“大哥。”衛景平叫了聲。
衛景明把他抱起來在空中拋了下又接住:“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衛景平往正房指了指,盯着那一抹昏黃的燈光說道:“知道你今晚到家,都等着呢。”
“哦,對了,”衛景明取下包袱,從裏面抽出一本表皮泛黃的書來:“我去跟爹孃打個招呼,然後去你房裏,你教我認幾個字。”
衛景明一直存了考武狀元的心,所以他押鏢的路上,住客棧停下來就會翻翻隨身帶的書本,或者在家的時候夜裏跟韓素衣閒下來,兩個人也會一起讀讀書,這一兩年下來,竟能識文斷字,胸中頗有些文墨了。
衛景平就說,哪裏用得着別人提醒,衛景明自己就會在讀書上用心的,他所料果然不錯。
不大一會兒到了燈下,衛景平才發現他大哥在讀的是《六韜》:“大哥,這本會不會太難了點?”
衛景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三字經》在路上丟了,只能看這一本了。”
另一本《尉繚子》他更加看不懂了。
“涓涓不塞,將爲江河。”衛景平看到這一頁上被圈起來的“涓”字,說道:“‘涓涓’就是細小的水流的意思。”
“‘鷙鳥將擊,卑飛斂翼。’”他往下翻着見了劃圈處就解釋道:“‘鷙鳥’就是老鷹的意思,這句話是說老鷹要搏擊的時候,往往低空飛行……”
二人你說我記,不知不覺小半個時辰就過去了,衛景平來睏意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強撐着繼續,衛景明道:“你快睡吧,我回屋去了。”
他說完收起書回韓素衣那院去了。
……
迫近院試,白鷺書院的夫子們將此次下場的童生們集中起來,組織了一次類似模擬考的活動。
模擬考的流程和院試一樣,書院連“龍門”和“考號”都臨時搭建起來了,頭一次進“考號”的時候,童生們還有說有笑,等“監考官”到達現場發下來卷子,他們一個個都笑不出來了。
沒有一處細節被省略或者有出入,那氛圍讓他們只覺得身臨甘州城院試的考號裏,全身心無端地緊繃起來。
等按照院試的場次一場一場“考”下來,三位夫子居然還謄抄了試卷,貼上名字,批閱之後按照院試的規矩在書院裏“放榜”了。
一霎時有人看着“榜”上的排名入戲太深哭得悲痛欲絕,有人津津樂道自己在“考號”裏下筆如有神,一氣呵成的佳作……還有人表示,還是模擬少,再多來個幾次就好了。
這人正想着呢,就聽見空中“嗷”地一聲,隨即一隻大鳥俯衝下來,“咣”地撞了他個趔趄,這倒黴孩子就是衛景平。
“金燦燦你又人來瘋是不是?”衛景平生怕他啄了身旁看榜的童生們,趕緊強行把金雕抱在懷裏出來。
一人一雕才出書院,就看見衛景川帶着朱悠然找他來了:“老四,朱公子急着找你呢。”
所以出動了金燦燦讓他飛進書院裏頭去喊人了。
朱悠然道:“聽說這次院試,到甘州府來監考的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前科的進士出身,姓周,叫周元禮周大人來着,你可曾聽說了?”
“這還真不曾聽說。”衛景平道。
白鷺書院似乎沒有打聽考官的傳承,三位夫子絕口不提考官的事啊。
“我還以爲你們書院能弄到周大人當年高中時的墨卷文章呢。”朱悠然失望地道。
衛景平搖了搖頭。
這個真沒有。
……
院試在八月底舉行,到了七月二十五,離院試還有二十多天的時候,白鷺書院放假了。上次府試,書院一共考中七名,此次這麼多人赴考院試,顧世安竟說他不去甘州,只跟他們說了句“考完回來相見”,就見不着他人了。
衛景平在心中嘀咕了句:老顧到底還靠不靠譜了?
跟他相熟的朱悠然和另外幾名童生一商量,訂於三日後結伴而行,坐着馬車去往省城。
恰好上溪縣的徐泓和桃源縣的晏升捎了信過來,說可以通過PanPan府城鹹州的時候約個地方,在那邊匯合,一道去往省城。
衛景平備好了去省城的東西,和家裏人簡單說了說,這回不想讓他們護送了,畢竟,墨鋪人手短缺,走一個人就缺了一雙手呢。
“不行,”衛長海一聽就急了:“這回我和你大哥跟着你去。”
一聽說讓衛景明跟着他去省城考試,衛景平馬上反駁:“大哥才結婚沒多久,又在鏢局當差,怎麼耽誤十天半月的。”
萬萬不行的。
“你大哥不能去,”孟氏把衛景川推了出來:“就讓你三哥跟着去,總要去個人的。”
同行的人所帶的書童僕役都不行,遇上不講理的要打架的話,全不頂用。
“那讓三哥跟着我去就行了,”盛情難卻,衛景平只好道:“阿爹你在家吧。”
“家裏有什麼好擔憂的,”衛長海嗤了聲:“有你二叔和你大哥在呢。”
上林縣還有人敢動他們衛家不成。
衛景平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了。
出發那日,依舊是起了個大早,趁着天一亮就出發了。
與他一道趕赴省城的,還有爲上林縣考生作保的廩生,這回是白鷺書院的溫之雨,因爲他不要考生孝敬的銀子,所以他們又從中省下了一大筆錢。
不到半日到了鹹州,在府城孔廟外頭,徐泓和晏升早就等在了那裏。這兩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這次去省城院試,排場也是極大的。
一家比一家的馬車奢華低調,帶的奴僕都不下十個,後面還有馬車拉着路上換洗的衣物,用品什麼的。
朱悠然和衛景平都是小門小戶的出身,跟這兩位一比,自然就顯得寒磣了。不過徐泓和晏升不是那種膚淺的,不在意身外之物的,看見他們熱情地道:“趕巧了,我們也才到。”
晏升見衛景平騎在馬上,再走一走可不是要頂個大太陽,於是齊聲說道:“衛兄和我同行吧。”
衛景平正猶疑着,徐泓善解人意地道:“我也到晏兄的馬車裏去,咱們仨說會話。”
於是三人一起進了晏升家的馬車。
他們都夠瘦,擠擠也就坐下來了。
“朱兄怎麼不來呢?”徐泓以爲朱悠然不屑於和他們同乘一輛馬車,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太自來熟了點兒?”
“他白天要睡覺的。”衛景平指了指天:“太陽一出來,他就得回屋睡覺去了。”
“竟還有這樣的人。”徐泓信以爲真:“那朱兄是夜裏讀書嗎?”
衛景平一本正經:“他大概轉生的時候沒喝迷魂湯,把前世讀過的書都帶過來了,白天夜裏都不用讀書的。”
要不每次朱悠然來找他,都帶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呢。
徐、宴二人哈哈大笑起來:“衛兄這玩笑開的,我都羨慕起朱兄來了。”
這一路上三個人在一起做八股文,賦詩,兩天過去,就到了省城的邊界。
“在這兒歇息一晚,明天一大早進城。”徐家的管家是這麼打算的。
衛長海在頭裏走,也覺得這次院試不能趕得太緊了,肉眼可見地衛景平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