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風起

    “十三年前，昊天鬥羅忽然襲擊了我妻子、兒子所在的武魂殿，他們都被殺死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他會忽然對武魂殿動手，後來在追查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似乎與前任教皇有關，是教皇與他結下仇怨，但這對我而言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殺了我妻兒，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敵！

    “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恐怕早就忍受不了那螞蟻噬心般的痛苦，在萬念俱灰中去報仇了。哪怕明知不是對手，哪怕這是在飛蛾撲火。

    “巖燼，你讓我看到了希望，昊天鬥羅，即便是在封號鬥羅中都是威名赫赫的強者。你展現的天賦讓我看到了超越他的可能。

    “所以我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到你身上，不遺餘力地培養你，希望你能超越他，殺死他。”

    沃爾特聲音中帶着一絲疲憊，他看着巖燼，忽然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

    “我一開始確實是抱着利用伱的想法居多，但後來的相處中，卻漸漸有了其它的。

    “你很像我兒子，他小時候也是那麼調皮，那麼愛闖禍……不過他沒有你的天賦，魂力修煉很慢。”

    沃爾特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說着，巖燼沉默的站在一旁，耐心聆聽，這對向來急躁的她而言十分難得。

    他忽然嘆氣道：“算了，不值得……如果未來你足夠強大，殺掉唐昊不是件難事，就去殺了他。

    “如果你殺他需要自身付出極大代價，那就不必去做了，照顧好自己就行。我現在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或者你的修煉出了差錯，以至於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威脅，那就把這件事埋在心底，永遠不要對別人提起……這會給你招致禍患。”

    “不可能！”巖燼一把拿起雪蓮，“老頭，你可不能反悔，這是我的了……那個叫什麼昊天鬥羅的，我也一定會幹掉，不存在妥協！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巖燼這如同搶食的小貓一樣的表現把沃爾特逗笑了，悲傷的氛圍被沖淡了一些。

    “嘿嘿嘿……”巖燼抱着寒玉盒子，笑的有些嬌憨，“話說回來，爲什麼老頭你不收阿蒙爲徒，之前他自己提起過的，他可比我強多了。”

    “阿蒙……”沃爾特一挑眉頭，“他太過理智，太會權衡利弊，就算我把他培養起來，他也不會爲此招惹昊天鬥羅這種強敵……畢竟昊天鬥羅可不僅僅是一個人，背後還有昊天宗。”

    巖燼點點頭，認可沃爾特的判斷，“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殺掉昊天鬥羅，對他而言，沒你想象的那麼困難呢？在不會對他造成太大損失，順手的情況下，他也不介意履行諾言。”

    “殺掉昊天鬥羅沒有那麼困難？”沃爾特笑了笑，“你也太高看他了吧？”

    “不，是老頭你低估他了。”

    看了眼巖燼揣着的寒玉盒，沃爾特道：“你現在就服下吧，我爲你護法。”

    巖燼拿出雪蓮，一口咬下，她動作忽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把雪蓮從嘴裏拿出來，放回盒子。

    “老頭，我回去再吃……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幫你幹掉昊天鬥羅的！”

    ……

    阿蒙站在武魂殿的屋頂，這北地城最高的建築頂端，俯視全城。

    他閉着眼睛，接收來自全城各地的阿蒙傳來的各種各樣的信息。

    有的是毫無用處的垃圾信息，有的是真假參半的市井傳聞，有的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真實畫面……

    所有的信息一一篩選，排查，剔除掉沒用的雜質，關聯整合有效部分，然後進行合理的推測、判斷。

    他驀然睜開眼睛，擡起右手撫了撫單片眼鏡，“呵”了一聲，露出興致濃厚的神情。

    “北地城主即將前往皇都述職，進行輪換……

    “立場偏向武魂殿的羅茲家族……

    “白金主教薩拉斯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皇室的堅定支持者，北地最大的貴族，費克里斯侯爵與比達爾的父親，鐵心伯爵簽署了一項貿易協定……

    “還有沃爾特對巖燼吐露的祕密……

    “武魂殿公佈魂師大賽冠軍的獎品，三枚萬年魂骨……

    “起風了。”

    風吹動了阿蒙的衣袍，黑色的長袍下襬如同旗幟般飄動，他凝望城主府，嘴角向後勾起，露出一抹笑容。

    “也是時候，抽個時間去拜訪一下這位‘城主’了。”

    ……

    晚上。

    “阿蒙，你看我弄到了什麼？”巖燼溜進阿蒙房間，神祕兮兮地拿出寒玉盒。

    看着那散發着寒氣，美輪美輪宛若藝術品一般的雪蓮，阿蒙神情有些疑惑，“沃爾特連這種東西都給你了？”

    巖燼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這個與我屬性不太相符，你吃吧……雖然你沒有說過，但我可以感受到，你想要提升實力的急切。”

    看了眼帶着牙印的雪蓮，又看了看還在憨笑的巖燼，他微微搖頭：

    “不必了……但屬性確實與你不符，如果你不着急的話，可以暫時先留着……看看有沒有別的選擇。”

    阿蒙將寒玉盒子蓋上，還給巖燼。

    “啊？你不要啊？”

    “確實令人心動，不過……這是你的東西，不要辜負你師父的一番心意。”阿蒙臉上帶着笑意。

    “對了，巖燼，向你師父要一份記載了珍稀藥草的書籍，如果他沒有，就向他問問楊無雙這個人。”

    “哦……那我先留着，如果你想要的話，隨時可以和我說。”巖燼撓了撓腦袋，離開了阿蒙的房間。

    看着巖燼離去，阿蒙無聲地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笑道：“我終究不是阿蒙。”

    黑暗中，一條條肉眼看不到的絲線悄然抽離，它們匯聚在幾條街外的一間酒樓中。

    沃爾特散去手中的絲線，眼中的冰冷逐漸消失。

    他低聲自語：“楊無雙，他怎麼知道楊無雙的？”

    “大人，您訂的菜做好了。”房間外，服務生一手端着呈菜的托盤，一手敲響房門。

    “進來，放着吧。”

    “好的，其餘的菜還在製作中，您慢用。”服務生剋制住想要伸向眼眶的右手，對着沃爾特微微彎腰，合上房門。

    阿蒙凝望着眼絲線抽離的方向，伸手捏了捏眼鏡，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