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竹竿子不太行

    賀盈被說動了。

    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邏輯清晰又氣場強大的新生，面對他的時候，話題彷彿莫名其妙地全程被他帶着走。

    先是聊利弊，然後聊未來。

    呂錦程跟她聊起未來的時候，語氣沒有那麼尖銳，但偏偏每句話都能擊中她的心臟。

    對啊，考公，她能一次就考上嗎？

    呂錦程雖然沒有明說，但目光反覆停留在舊版教材上泛黃的封面，彷彿剝離了她的外殼，讓她更加認清自我。

    考回家鄉倒是有把握，但是回家她能做什麼？

    拿着一個月三四千的死工資，像呂錦程說的那樣，未來相親一個和爸爸差不多的男人？

    禿頂大肚腩，每天喝酒打牌罵罵咧咧，輸多了回到家，整個空氣彷彿都是凝固的。

    她不想要這樣的未來。

    呂錦程最後留下的鉤子，直接把她整個人的格局打開了。

    對啊，自己在怕什麼？

    如果這個行業真有前途，又能學到東西的話，爲什麼不試試呢？

    ......

    ......

    走出賀盈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呂錦程回寢室換了個衣服，約了鍾瑞曦在食堂吃飯。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不但要做好時間管理，還要注重每一個細節。

    比如剛剛在工作室內，他和繆可言一番點到即止的交鋒後，身上難免會沾染她獨有的味道。

    女孩子對氣味可是很敏感的。

    所以男人開車的時候，最好在中控臺提前準備一瓶香薰。

    平時不用，但只要副駕駛換了新的女主角，就可以把不同的氣味歸咎於香薰上。

    自打紅磨坊一行之後，鍾瑞曦和他在日常聊天的時候，言語間漸漸多了幾分親近，偶爾還有些曖昧。

    但關於那個吻，兩人誰都沒有主動提起，保持着不同程度上的默契。

    就算鍾瑞曦性格再真實直率，在她從小到大的認知裏，這種事情怎麼也應該是男孩子先開口。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酒精和心門裏，藏着小祕密。

    很快到了203寢室樓下，風聲微拂，石楠樹葉譁啦啦有節奏地響着。

    這是前世他的大學生涯裏，遛彎時駐足最多的地方。

    樓道口對偶遇鍾瑞曦的每一次期待，構成了他青春裏所有對校園愛情最美好的幻想。

    這一世，還是203寢室樓下。

    耳邊清脆的甜美女聲沒有變，樓棟古樸的建築風格沒有變，鄰街的奶茶小店也沒有變。

    只有他變了。

    他變成了校園愛情中，等待對方下樓的主角。

    “久等啦~”

    活力滿滿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打斷了呂錦程的思緒。

    鍾瑞曦小步跑到呂錦程面前，裙襬和她腦後的高馬尾一起，隨着微風輕輕舞動。

    讓呂總在樓下等了這麼久，自然是因爲她在籌備魔法。

    化妝技術遠沒登堂入室的她，在寢室高手許雅的教學中，可謂一日千里。

    這種微妙的變化，就像最關鍵的調料陡然灑進了將要出鍋的佳餚，騰起一片誘人的濃香。

    今天的她多戴了一個雙蘭花款的頭花，別起前簾的小髮卡，也是很精緻的設計，小v領的短袖衫，用寬腰帶扎住細細的腰，柔順的及膝裙下，是修長白皙的筆直小腿。

    也許是因爲下雨的原因，她換了一雙細帶涼鞋，左腳腕特地帶了一串細細的腳鏈，一下子就把他的視線吸了過去，不自覺地注意到她塗成花瓣一樣玫紅色的趾甲。

    呂錦程注意到，她塗了口紅，略微打了粉底，眉毛也修精緻了不少，成了一對漂亮的柳葉。

    出彩的美人痣點綴在她的臉頰上，平添了一抹與衆不同的魅力。

    “沒事啊，你要是讓我等得久，我就自己先走了。”

    呂錦程笑着迴應。

    像其他人那樣動不動等女孩子梳妝打扮，無怨無悔地等上個把小時？

    不好意思，呂總不僅做不到，還會罵對方不守時。

    “死直男。”

    鍾瑞曦狠狠白了他一眼，這種完全和別人不一樣的回答，在她腦子裏自動過濾。

    就當是他不解風情！

    雨後初晴，天空如洗一片碧藍，彷彿被雨水沖刷過一般，乾淨而明亮。

    “唔......空氣真好啊，走吧！”

    鍾瑞曦伸了個懶腰，眯起眼深吸一口氣，滿是泥土清新又溼潤的味道。

    兩人並肩，像隨處可見的校園情侶一般，向着三食堂的方向前行。

    “最近你那家咖啡店很火誒！我和室友去了幾次都沒排上隊，最後只能點外賣了。”

    “怎麼都看不到你在店裏呀？”

    大片大片的烏雲散開變作白雲，陽光透過雲層形成斑駁的光影，照在校園小路旁的樹木間，映在水珠上漾起光芒。

    鍾瑞曦一深一淺地踩着光，和呂錦程閒聊。

    “又不用我上手做咖啡，要是我天天在店裏掛機，還有時間陪你吃晚飯嗎？”

    呂錦程笑着回答。

    “好像也對哦。”

    鍾瑞曦晃了晃腦袋，笑意盈盈道：“剛剛許雅給我發消息，說學校要組織迎新晚會，她推薦我去參選主持人，你說我去不去？”

    接吻是打開女孩子心門的重要節點。

    過了這一關後，她們往往會開始分享自己的生活和感受。

    無論是日常瑣事還是關鍵選擇，鍾瑞曦主動跟呂錦程說個不停。

    旺盛的分享欲，正是浪漫的開始。

    “去唄，你盤靚條順，不代表新生當主持人都浪費了。”

    “就伱嘴巴會說！”

    鍾瑞曦被誇的開心，咯咯笑了起來，眸子彎成一道漂亮的月牙。

    “優秀的女孩子那麼多，而且主持人是校學生會組織統一選拔，我可不一定能選上。”

    “那你放心報名吧，肯定能選上。”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

    兩人嘻嘻哈哈地拌着嘴，一起走進三食堂，對着窗口刷卡取餐。

    “一碗二兩，一碗四兩。”

    呂錦程接過師傅遞來的兩碗米飯，拿出一碗放在鍾瑞曦的盤子裏。

    “你都不問問我吃幾兩哦，其實我吃一兩就夠了呢。”

    “不是，咱多少有點拎不清了吧？

    “你比有的男生都高，晚上回去餓肚子幹嘛？還真當自己是南方小土豆了？”

    盯着抿起嘴撒嬌的鍾瑞曦，呂錦程差點笑出聲。

    “呂錦程，你真討厭啊！”

    鍾瑞曦一整個大無語，狠狠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小土豆。

    寢室四個女孩子裏，除了她之外，人家每頓都只吃一兩米飯。

    她也嘗試過跟食堂師傅要一兩飯，但實在是吃不飽，最終只能作罷。

    本來想在呂錦程面前注意形象的......可他卻！

    壞人！

    “好啦，多吃點，你又不胖，人家都說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樣的女孩子才最好看。”

    “真的假的？”

    “真的，竹竿子真不行，沒胸沒屁股的，起碼我不喜歡。”

    “這樣啊......”

    鍾瑞曦眼波流轉，像是沒聽到呂錦程嘴上的粗魯。

    “還是你自己長肉吧，我可不想變胖。”

    她輕聲說着，夾菜的筷子卻悄然開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