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約會

    呂總靠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這個味兒太正了。

    學姐這個迴應，和他前世無數次經手調校過的小妹妹們簡直一模一樣。

    他甚至能想象到屏幕另一端，繆可言臉上應該是什麼表情。

    一樣的雙瞳剪水，一樣的楚楚動人，一樣的嬌羞語氣和憨憨神態，這個微信如果發給普通男孩子，輕而易舉能撩到他們心裏去。

    教科書一般的釋放可得性，就像是一羣小人手拉着手在心尖尖上跳舞，這份難耐的癢會推着人繼續上頭。

    直接把人釣成翹嘴，無法自拔！

    可惜對面的是呂總，跺跺腳歡場裏都要抖三抖的呂總。

    頂級水準的綠茶他見得多了，二十歲的繆可言還遠遠排不上號。

    “呂哥，笑啥呢？”

    張高強好奇道。

    情緒極其穩定的呂錦程，好像還是第一次在寢室裏笑得這麼開心。

    “這還用說？笑得這麼猥瑣，當然是有進展了，操！”

    強志豪深吸一口氣，他也曾經這麼情不自禁的笑過，心裏一萬個不爽。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作爲江城土生土長的富二代，他到上大學之前都沒什麼煩惱的。

    生活費呢從來不缺，身邊獻殷勤的妹子也不少，想要什麼馬上就能得到。

    你媽個逼的！

    入學以來他隔三差五就請同學吃吃飯，喝喝飲料，隔壁寢室的同學已經開始強哥強哥叫個不停了，從人氣上可以說班幹部板上釘釘。

    原本謀劃好好的聯誼，爭取和院花鍾瑞曦順利破冰，大方請客建立不錯的第一印象，徐徐圖之，狠狠拿下！

    班幹部當着，美女泡着，這不是完美的大學生活？

    可沒想到呂錦程這個比是他的大學室友，他媽的就好像三體人降臨地球，樣樣都不按常理出牌！

    老子盯上的班幹部你空降，老子暗戀的美女你猛泡！

    看到呂錦程露出這樣成竹在胸的笑容，強志豪心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恨。

    兄弟，差不多得了啊......

    含情脈脈周思凝，夜場強吻鍾瑞曦，現在又來個主動加微繆可言！

    你忙得過來嗎？！

    操，想到這個更他媽難受了，對呂錦程而言，好像多線操作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沒事沒事。”

    呂錦程笑着擺擺手：“就是覺得繆可言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他直接關掉了聊天窗口，沒有回覆學姐的微信。

    在對方最期待也最自信的時候驟然降溫，會進一步放大她的情緒。

    ......

    ......

    第二天下午，財大金融系601寢室。

    “快幫我看看，這套好不好看？”

    周思凝站在全身鏡前，看看這裏，又看看那裏，總覺得不夠完美。

    這已經是今天下午，她換過的第五套衣服了。

    室友宋宛在她換第一套衣服的時候，眼神充滿了曖昧，還在調侃她是不是有約會。

    作爲寢室裏年紀最小，也最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大家對周思凝的八卦特別感興趣。

    而到了第五套，同爲女孩的她，耐心都被消耗殆盡了：“凝寶，求你別折騰了，你穿什麼都好看！”

    “好吧好吧，就這樣算了。”

    她關上衣櫃，又對着鏡子抿着嘴，補了個妝。

    “還花心思疊塗，有必要嘛！”

    宋宛啞然失笑。

    “哼！”

    小心機被室友當衆戳穿，周思凝俏臉一紅，輕輕一跺腳：“還不是因爲買不到楊樹林的那個顏色！”

    “他一定是很特別的人吧？”

    室友對她挑挑眉毛。

    周思凝背起包包，捋捋頭髮，對她揮手一笑：“哪有！就一個......秀色可餐的飯搭子。”

    下樓的時候，她還在微博上做着攻略。

    提前佔好靠窗的位置，燈光打在側臉上恰到好處，可以確保女生在吃東西的過程裏時刻保持優雅。

    兩人的第一次約會，就連點什麼她也都計劃好了。

    江城的特色是小龍蝦，選這個的概率很大，她可以點一份五香的加一份麻辣的。

    先吃兩隻麻辣的，讓嘴巴辣地微微發腫，達到鼻尖沁出一點點汗水，雙頰微紅的狀態後，就開始吃五香。

    麻辣的不可貪多，否則涕淚橫流，只會狼狽。

    至於搭配的飲料，最好選擇喝起來酸酸甜甜而實際上度數不低的“粉象”，待兩人飲到微醺，還可以腳步踉蹌攙着他的手，哄他送自己回寢室。

    就像上次一樣。

    ......

    光谷廣場。

    飯搭子早早就到了。

    他這次穿了黑色襯衫，仗着脖子長，領口堪堪抵住喉結，貼近下巴邊緣幾釐米，搭配望向她的眼神可以直接拍攝韓劇。

    “我們去吃什麼呀？”

    周思凝走近，問道。

    “除了小龍蝦都行，最近剛吃過。”

    兩人肩並肩走進電梯，呂錦程隨口道。

    “噢。”

    功課白做了，少女心想。

    最終，兩人敲定了光谷世界城三樓的一家烤肉。

    落座後，呂錦程一直盯着她，目光藏着幾分熾熱。

    “我應該多約伱吃飯。”

    “爲什麼呀？”

    周思凝迎着目光望上去，眸子裏藏着疑惑。

    “這幾天對着電腦頭暈眼花，看到你實在養眼。”

    呂錦程語氣直白又隨意，像是誇路邊的小貓咪可愛。

    今天的周思凝確實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漂漂亮亮氣質如同王室公主，水汪汪的桃花眼像一泓清泉，別說呂錦程，連隔壁桌坐同排的情侶都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美是一種共性，不光男生愛看，女生也愛看。

    “......”

    你是怎麼做到把曖昧的話說得如此坦然的啊！

    周思凝抿着嘴，趕緊拿過菜單翻了翻，過了一會才擡頭看他，小聲道。

    “好呀，反正我們離得那麼近。”

    “嗯？”

    呂錦程假裝沒聽見。

    “沒什麼啦！你要不要吃這個和牛？”

    周思凝迅速轉移話題。

    “你先點你想吃的，等下我自己看着補。”

    “那你別點多了，我吃得少！”

    “別裝了，又不是第一次跟你吃飯。”

    呂錦程笑着接過菜單。

    “這次和之前不一樣。”

    周思凝沒吱聲，心裏暗自嘀咕道。

    之前一起吃飯時要麼身邊有閨蜜，要麼是去交易所中間休市，兩人在附近吃個便飯。

    像是兩人在放鬆無事的情況下單獨出門約飯，實際上還是頭一次。

    第一次對女孩子來說很重要，從今天的妝容上看，呂錦程就已經憑空感受到了周思凝的儀式感。

    所以他選了家規格適中的烤肉店，既能保證環境安靜，也不至於讓別人覺得破費。

    畢竟只是朋友之間吃飯，動不動像前世那樣去人均四五位數的館子，容易給女孩子造成壓力。

    “關永儀在找房子了？”

    呂錦程側側頭，拿夾子給肉翻面，撒上一點點鹽，再將新烤完的肉放進周思凝盤子裏。

    和牛一盤盤端上，他負責烤，火候恰到好處，一副遊刃有餘的架勢。

    “對啊，她好像被你說動了，自己圖個清靜。”

    周思凝沒有開車，要了一壺清酒。

    她盯着男人烤肉的動作，發現今天的呂錦程似乎也有點不一樣。

    呂錦程和自己認識的所有男孩子都截然不同，兩人在相處的過程中，從來沒讓過她。

    爲了學習金融知識和技術，她撒嬌，示好，求教，但呂總根本不爲所動。

    他完全不像同齡男孩，會哄着她讓着她遷就她，他是個堅定的男人。

    哦不，長得好看的話，應該叫男神吧？

    只要呂錦程不想幹的事情，似乎誰也動搖不了。

    可是今天......他竟然給自己烤肉哎！

    男神偶爾露出的一點反差，讓周思凝心裏甜甜的。

    “你這個項鍊是室友幫你選的？”

    兩人碰杯，呂錦程問道。

    “對呀，我室友還蠻會選的呢。”

    一瓶清酒很快下肚，周思凝的雙頰漸漸漫上酡紅。

    “你和你閨蜜，還真是兩個極端哈。”

    呂錦程感嘆道。

    周思凝和短髮少女出身相似，和室友關係的相處卻像極了冰火兩重天。

    “沒辦法，她呀太驕傲了，不願意像我一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周思凝吐了吐舌頭，嘴角和眉眼彎彎。

    她情商極高，人又聰明，察言觀色的能力非常強。

    在室友面前，她努力地表現着合羣，像是平平無奇的，好看一點的女大學生。

    一起吃食堂，一起買奶茶，一起吐槽八卦，把車丟在距離最遠的停車場，隔三差五給室友帶些小禮物。

    慢慢相處下她們才發現寢室裏有個小富婆，這時室友們自然而然接受了周思凝的不同。

    “誒，那你見我說什麼話？”

    呂錦程興致越發足了。

    “我愛說實話。”

    周思凝咯咯笑了起來，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悅耳動聽。

    兩人一直聊到吃光兩個盤子，烤肉在面前滋滋冒油，呂錦程還是執着地拿着夾子烤着，翻面，認真撒鹽。

    對於感興趣的食物，他更習慣自己動手。

    “好啦，你慢慢戰鬥，我可吃不下了。”

    周思凝扇了扇面前的空氣，臉蛋感覺燙燙的。

    “行，那走吧。”

    光谷廣場外，夕陽扯着最後一點邊從窗玻璃落了下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走着，手掌自由地擺着，手臂卻時不時撞在一起。

    隔着肌膚，能感覺到身邊的人是熱的。

    天黑了，夜空上的月牙亮的分明，虛虛光芒籠在廣場上空，霓虹燈、路燈、廣告燈，光的色彩像油漆一般潑在路人腳下，靜下心來能聽見彼此的腳步聲，下一秒又有汽車鳴笛駛過。

    寂靜與喧囂共存的時刻。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呀？”

    周思凝臉上掛着笑，心情愉悅。

    “散散步吧。”

    呂錦程也沒什麼目的，兩人從國際廣場出發，一路逛到了西班牙風情街，再轉到意大利風情街，一路隨意地走着。

    經過靚靚蒸蝦，門口站滿了排隊的男男女女，周思凝擡起頭，理了理頭髮望向呂錦程。

    “這家店這麼多人，是不是很好吃？”

    “還可以，人多吃蝦子有氣氛。”

    呂錦程點點頭。

    “這樣啊......所以你上次來，是和室友一起？”

    周思凝鋪墊結束，假裝隨口問道。

    眸子裏呼之欲出的好奇。

    “是的。”

    呂錦程笑了笑，調侃道：“怎麼，這麼感興趣下次寢室聚餐叫你一起？”

    十八歲女孩子的小心機，根本瞞不過他。

    他只需要微微反擊，就能佔到上風。

    “我就隨便問問。”

    少女先是長舒一口氣，又像是被毛刷子輕輕刷了心。

    寢室聚餐，單獨叫上一個女孩，代表着......什麼？

    她深深呼吸吐納，試圖努力褪去臉上緋紅，目光向街邊的店鋪望去。

    光谷是大學城的中心地帶，不管是工作日還是週末一向熱鬧非凡，堪稱南湖片區情侶非ban即選的約會聖地。

    電玩城，桌遊店，diy手作，私人影院......

    各類娛樂項目不但應有盡有，有時候還要排隊。

    “發什麼呆呢，想打電玩？”

    不遠處就是一家電玩城，呂錦程順着少女停滯的目光，發現了她的焦點。

    “可以嗎？”

    周思凝眨眨眼，下巴微微擡起，眸子裏滿是期待。

    “走起！”

    呂錦程攬住她的肩膀，跟着人潮一起，走進了步行街C區3層的城市之星電玩城。

    “這個，我想玩這個！”

    買了一百個幣後，周思凝蹦蹦跳跳地走到捕魚機前，語氣中帶着幾分雀躍。

    “不抓娃娃，不玩賽車拳皇籃球機，居然跑去捕魚？”

    夠特別。

    呂錦程心想。

    “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帶我來電玩城，他坐在這裏捕魚，一玩就是一整天。”

    捕魚機前，滿屏幕子彈亂飛，金龍依然不緊不慢地從頭游到尾，彷彿鐵打的一樣。

    “有時候他累了在旁邊喝水，我就替他玩。”

    周思凝左手握杆，白嫩的小拇指點擊發射炮，陷入回憶。

    “但是他從來不讓我自己玩，說這是大人玩的遊戲，小孩子不能賭。”

    一百個幣眼看就要消耗一空，卻沒見她打到幾條大魚。

    “這倒是。”

    呂總接話。

    見多識廣的他明白，不光大廳內的捕魚機吃錢，往往隱藏在暗室的押分機更是無底洞。

    周思凝長嘆一口氣：“後來，他工作越來越忙，直到他和媽媽離婚，再也沒帶我玩過。”

    呂錦程沉默。

    “其實我也沒有很愛玩。”

    籃子裏的遊戲幣空了，少女轉過頭。

    “只是想有人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