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找個驅鬼的道士，她上哪兒給他找道士去。坐着昂貴的出租車走了不到兩千米她就下了車，在巷子裏來回的轉悠。

    最後，她成功找到一個女人，願意裝神婆給她做工。“給多少錢？”

    “看你表現。特別像給十塊，不像的話給三塊。要是被識破，那只給一塊辛苦錢。”

    識破還給一塊辛苦錢，女人當即同意。“放心、我媽可是老馬仙，這個我會。你等着，我到家裏拿傢伙事。”

    這可真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居然還是家傳。滿族，不是道士卻是薩滿。薩滿也行啊，左不過都是裝神弄鬼。

    將人帶回了家，她爸看着女人這樣，眼眸中有些疑惑。但他沒敢當面說，而是小聲的問她。

    “不是說請道士嗎，怎麼這是幹啥的？”

    “薩滿，專業驅鬼請神的。你放心，人家可是祖傳，有一手。一般人根本請不動。”

    “哦，哦。”

    女人來到這裏後換上了專業服飾，手裏拿着個鈴鐺開始了她的表演。只見她來來回回，身子搖晃口中唸唸有詞。那樣子，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

    爲了掙這十塊錢女人也是挺拼，就這麼折騰了快半小時。最後口中含酒，將它噴灑在屋裏各個角落，這才長鬆一口氣。

    “行了，已經被我趕走了。”

    “多謝，多謝。”

    林父眼窩黑青，嚇的一天都沒吃飯。聞言也鬆了一口氣，將人恭恭敬敬的送走，晚飯才勉強喝了半碗粥。

    “素素，這人真的有本事吧？”

    “真的，你今兒放心睡。”

    “哦。”

    林素馨也沒想到他一個家暴男居然這麼怕鬼，就是個幻覺黑影就能將他嚇成這樣。這倒是意外之喜。

    他吃了飯回屋，她媽媽偷偷進她房間給她送雞蛋。她將錢拿出來給她，媽媽推拒不要。

    “你拿着、結婚馬上就要生孩子，哪裏都需要錢。”那男的估計也是被這肚子逼的才結婚的，沒有感情的婚姻，能依靠的就是手裏的錢了。

    “我有。”她將男人給她的錢票拿出來給母親看。“喏，他給的。結婚用的。我都留着，生孩子完全不用愁。”

    林媽媽看了下，估摸着大概有三百左右。不錯，男方家至少有個負責的態度。這樣的話，以後孩子至少他家會養。

    “都拿着，自己放好。以後嫁人了媽媽顧不到你，你自己要照顧自己。”

    “媽，我坐月子你不管啊？”

    “那怎麼能不管？你生孩子我肯定去照顧你，可是你要養雙胞胎，女婿還是個學生，你手裏得有錢。”

    媽媽堅持不要，她只好都收起來。李紹天給了她三百塊錢還有幾張布票、糧票、加上她爸這裏的兩百，她如今手裏有五百多。這錢在她手裏也許比在媽媽手裏更安全，反正媽媽有事她拿出來就好。

    小心翼翼的用手絹包起來，貼身放在身上。如今肚子大，放這些倒是很方便。內衣上縫了個口袋，將錢裝好後重新縫好。依着記憶做這些，手不熟練還是被扎了一下。

    錢也到了手，翌日下班李紹天等在了外頭。兩人去辦結婚證，民政局裏低着頭填寫內容，兩人間的氣氛讓□□的人詫異的很。

    “你們確定結婚吧？”這是第三次問。看來她倆這氣氛還真是不太對。

    “確定。”

    兩人異口同聲，這回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才拿着證件去壓了鋼印。李紹天給人發喜糖，笑着開口解釋。

    “剛纔在想家裏牀單媳婦可能不喜歡，是不是去買條新的。”

    女同志接話：“買吧。結婚一輩子就一次，讓媳婦高興。”

    “是，等下就去買。”

    從民政局出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她以爲他剛纔的話就是藉口，結果他拉着她真的去了百貨大樓。

    “牀我換成雙人的了，你挑一條喜歡的牀單。”

    她歪頭：“我們怎麼住？”

    “當然是住我家啊，臥室我都佈置好了。有哪裏不滿意了你再改。”

    “你爸媽……”

    “我都說了，他們都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沒話說了。倒是他開口詢問：“你父母那裏，我們應該先回去一趟吧？”

    “過幾天再說。”

    她那個爸，知道實情後衝突不可避免。大不了就是被他趕出家門斷絕關系，她倒是不在意。等她媽給她消息，如果如她所料，那孃家也沒必要非回不可。

    手裏有錢，她挑了一條純棉的牀單，轉頭問：“被褥枕頭什麼的呢？”

    “我媽都準備了。牀單也有。”

    那這是怕她不喜歡，想着結婚了讓她買自己喜歡的東西。看來這個婆婆還不錯，應該不難相處。

    既然家裏該有的都有，她就沒再買什麼。兩人出去後一路沉默，倒了兩次公交後來到了他家。

    他說過，家裏姊妹仨，他是老大、底下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二樓，這樓層比她家的六樓好，中間不太潮，上的時候又不累。

    他拿鑰匙開門，這個點家裏居然誰都不在。“爸媽應該還沒下班。你先坐，我給你倒水。”

    “我、我們住哪兒？”

    “這邊。”他推開一間臥室，素馨站在門口先打量了一下。大約不到二十平，放着雙人牀、衣櫃、還有一張寫字檯書桌。屋子應該粉刷不久，牆壁白皙。地面是水泥的，乾乾淨淨沒有雜物。

    邁步進屋，房間收拾的還算乾淨。她今天沒有裹肚子，走這麼長時間累的很，轉身坐在了牀上。

    “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做飯。”

    知青點的時候輪流做飯，這個技能他是會的。素馨前世身體不好，一直有保姆照顧，所以她不會做飯，但腦子裏有原身留下的記憶。

    “用不用我幫忙？”

    “不用，我自己就行。”他的視線落在她腹部。“是不是很累？”

    “是有點兒。”

    “雙胞胎，後期肚子會非常大。能請假的話就別上班了，不然太累。”

    “繼續上吧，沒關係的。”趁着沒生再掙點兒錢，生了後花錢的地方多着呢。手裏有錢心裏不慌，做事才能從容。

    “好吧，聽你的。”

    李紹天去廚房做飯，她在屋裏來回轉轉，熟悉下接下來的生活環境。四居室，家裏人是夠住的。

    聽到傳來鑰匙插鎖眼的聲音，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門咔嚓一聲響，被人從外頭打開。進來一個女人。

    女人手裏提着籃子，擡頭的瞬間兩人四目相對。她禮貌的點頭，但是沒貿然開口。

    “我是李紹天的媽媽。”

    “您好，我是林素馨。您的兒媳。”

    李紹天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想要盡責的給她們介紹，卻發現他的新婚老婆已經大方的開口介紹了自己，並沒有怯懦畏縮。反倒是他媽有一瞬間的發怔，然後才反應過來。

    “你好。”

    婆媳第一次見面，林素馨想到未來大概一年左右會跟她居住在一個屋檐下，所以率先對人示好。

    “媽、您去買菜了？”

    女人脫掉外套掛起，看着這個未來兒媳點點頭。肚子不小，聽說是雙胞胎。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將事情拖到這地步。看着並不是膽小怯懦的人，怎麼會如此處理問題呢？

    素馨不知道婆婆在評估她，她在對上對方視線後都面露微笑。她是晚輩，從一開始就抱着跟人好好相處的態度來。

    提着籃子進廚房，她將裏頭的菜拿出來。小聲詢問：“你準備做什麼？”

    李紹天回：“燜了米飯，家裏還有白菜、豆腐、”

    她揚起手中的肉：“五花肉，怎麼做？”

    “紅燒肉吧，我來做。”

    “我幫你洗菜。”

    “不用，你去休息吧，等下我媽會過來幫忙。我爸也應該回來了。”

    “我還是在這兒的好。”

    第一次見面，放她單獨跟他父母在一起的確不妥。她本來就性格內向，還是跟他待在廚房更合適。

    “你待着就好，我來做。”

    站在料理臺前那肚子都頂上了，他看着就覺得沉重。忍不住給她拿了個凳子，讓她坐在那兒就好。第一天，不好一個人躲在臥室，又不想跟公婆待在客廳，只好委屈她坐凳子在廚房。

    “這是開始做飯了？”

    他爸回來了，李紹天回頭跟父親打招呼。然後給他介紹素馨。“您兒媳婦，林素馨。”

    林素馨面上帶笑，“您好。”

    “好。別客氣啊，已經結婚了咱們就是一家人。廚房你別管了，到客廳坐着去。我換了衣裳跟紹天做飯。”

    此時婆婆也換了衣服從臥室出來。如果是平時，指定一句話不說要麼自己坐要麼回臥室。今兒卻是站在不遠處附和男人的話。

    “讓他們爺倆做就好，家裏有時間都是男人做飯的，不用不好意思。”

    兒媳肚子這麼大了，現在舉行婚禮的話恐會被人笑。他們兩口子怎麼打算的，等下吃飯的時候再問。老李昨兒跟她說了下，那意思也是看他們自己的。

    林素馨從善如流，從廚房出來坐到了沙發上。婆婆五十左右，身材保持的非常好。聽說在文工團工作，一輩子唱歌跳舞，渾身散發着藝術氣息。

    李家父子倆在廚房做飯，很快李紹天弟弟妹妹也一起回來了。他弟弟也在讀大學，今兒是特意請假回來的。因爲哥哥忽然間結婚了，讓他回家見個面。

    妹妹卻很小，今年才八歲，在上小學。小姑娘開門進來，看到媽媽在沙發上，乖乖的過來打招呼。

    “媽媽、”

    一般家庭裏，最小的那個往往最受寵。很多家庭都把小的那個養的驕縱任性，就算是懂事的，在父母面前也會撒嬌。可這個小姑娘卻是有些膽怯，面對大人好像還有些拘謹。而且她講話口音很重，之前應該不在京都。

    “你嫂子，開口喊人。”

    小姑娘趕快轉向林素馨，乖乖的點頭喊嫂子。林素馨伸手摸了下，從兜裏摸出一塊錢來給她。

    “第一次見面，沒給你準備禮物。對不起。”

    女孩擺手：“嫂子不用了。”

    站在一旁的李紹明默默的什麼話都沒說，點頭打個招呼後擡腿去自己臥室。李紹天回頭喊他。

    “你東西搬去爸房間了。”

    李紹明拐了個彎：“知道了。”

    林素馨心底驚訝極了，卻是什麼都沒說。這家從進來到如今家庭成員到齊，一直給她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她家是父親蠻狠不講理，還重男輕女。母親性子有些軟弱，也許是因爲沒孃家撐腰的緣故。

    而婆家人卻是表面客氣過了頭，或者說有些冷淡。不像是一家人。剛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公婆居然不是住一起的。記憶裏他倆被下放時離婚了，現在又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