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那廢物喜歡你呀!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久離妖妖字數:2361更新時間:24/07/21 17:11:52
    有個男人站在窗戶裏,面無表情,像一尊雕塑,靜靜地看着她。

    許靜安靜靜地回望過去。

    看不清臉,只能看到面色異常蒼白的一團,那是特別驚悚的蒼白。

    隔着褐茶色的玻璃,她感覺到重重寒意,竄上四肢百骸,像一坨冰塊,插進心臟。

    風聲“嘶嘶”的,瞬間將她拉回那年。

    風比現在更厲害,在窗戶上盤旋着,順着窗戶的縫隙嗚咽着鑽進屋子,她當時頭疼欲裂。

    他不發瘋的時候看起來人畜無害,脆弱又可憐,發瘋的時候……低着頭,壓着眉毛,睜着一雙猩紅的眸子,就那樣死死地盯着你。

    快八年了,他經歷過更多陰暗的內心世界,會不會比以前更加變態、更加瘋狂?

    跟一個正常人,你可以講理,跟一個瘋子,哪有理可講?

    外婆和老師都說,不要恃強凌弱,看到有需要幫助的人,能幫就幫。

    她出於憐憫,用計幫宋祖暘趕走那幫混混,把遍體鱗傷的他送到醫院。

    她只是順手做了一件好事,沒想到給自己招來那麼大的禍事。

    少女時候的她,蠢而不自知,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後,她不會再出手。

    有什麼比小舅舅的健康更重要呢?

    許靜安靜靜地看着那個黑色窗戶,與玻璃後面的人對峙着,過了一會,她慢慢轉身,攔了輛出租車,離開那棟讓她感覺窒息的別墅。

    她回到酒店,將門反鎖,把窗簾拉得密不透光,在房間裏睡了個天昏地暗。

    這一睡就是三個多小時,醒來時已是晚上七點。

    她打開牀頭燈,看着溫暖的燈光投射出來的光影,竟出奇的平靜。

    當年捅了宋祖暘兩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流着眼淚,“媽媽,你怎麼也這麼對我?”

    那分明是雙少年的眼睛,眼神清澈明亮,看起來怯怯的,和後來他陷入瘋狂時那個面容猙獰的人,完全就是兩個人。

    可他們同時住在一個身體裏。

    警察把小舅舅擡出去後,送到最近的醫院。

    那瘋子一刀捅在他肚子上,一刀捅在他腿上,被擡出去的時候,小舅舅已經陷入昏迷。

    休克搶救,他輸了很多袋血,才撿回一條命。

    他的腰椎被嚴重撞擊,醫生做了緊急手術,給他保住了一點點神經。

    宋家威脅她出具諒解書,她還收到了宋祖暘的死亡威脅,一幫師兄師姐們輪流守在醫院,十幾天後,小舅舅才真正脫離死亡危險。

    宋家勢力強大,她是鬥不過的,是外婆的學生和明城劇團聯合起來,集體給明城警方施壓,才讓這個案子得以正常審判。

    那時她驚得像只老鼠,宋家買她翻供,宋祖暘買她的命,那個瘋子就是傷好進了監獄,還放言300萬買她的命。

    小舅舅出ICU後,她找陶行舟求邱玲幫她和小舅舅逃出明城。

    邱玲把她叫過去,說可以幫她,但要她遠離陶行舟。

    許靜安將小舅舅送到他朋友的城市,繼續治傷,而她去了雁城。

    兩年後,等明城這邊的危險解除,她偷偷將坐上輪椅的小舅舅送回明城。

    頭兩年裏,許靜安經常做噩夢,鼻子裏全是擺脫不了的血腥味。

    那瘋子被關在監獄裏倒沒那麼可怕,可她知道,他出來後一定會來找自己。

    只有她變得強大,才有能力在他找到她時,將他反制。

    靠着從小練京劇的底子,她學習格鬥,漸漸可以和比她強大得多的人對峙。

    這一路,許靜安一直懷着恐懼,但當窗簾徐徐打開,隔着窗戶玻璃,看到宋祖暘時,許靜安突然就不害怕了。

    有種……靴子落地的感覺。

    當年,她那麼弱小,不照樣捅了他兩刀。

    他有沒有變強她不知道,她變強了……

    與此同時,鬱辭看着丁放傳回來的照片。

    女人仰頭看着那棟看起來陰森、恐怖的舊別墅,面色沉靜,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

    膽子真大!

    她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的麼?

    嘴真嚴啊……硬得像茅坑裏的臭石頭。

    ……

    許靜安在酒店附近找了個麪館,要了最愛吃的小面和酸奶,吃飽喝足後遛達到江邊。

    十一月底的明城,入冬前深秋最後的掙扎,風聲蕭蕭。

    風捲起樹葉,打着轉兒,在她腳邊盤旋兩下,又刮着樹葉跑了。

    電話鈴聲響起時,許靜安正拿着手機自拍。

    看到那個手機屏幕上閃爍着的電話號碼,許靜安動作頓了兩秒,然後異常平靜地接起,按下錄音鍵,將手機貼到耳邊。

    “我好久沒看到你了。”耳廓傳來一道熟悉的少年聲音,怯怯的。

    這聲音多年來一直縈繞在她耳邊,聽起來善良無害,也是這聲音,後來絕望說出:“媽,你爲什麼又不要我了?別拋下我好不好?”

    許靜安笑了笑,“你的病怎麼還沒好?”

    “好不了,他們都說我沒病,連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生病了,那個老家夥卻說我沒病。”

    手機那端的聲音頓了一下,聲線變粗了一點,“老家夥要死了,他早就該死了,活這麼久真便宜他,可病死太可惜了,他就應該被人一刀刀地割,慢慢放血而死。”

    許靜安淡漠地問:“你幹嘛還找我?”

    粗獷的聲音突然響起,“因爲你知道有我呀,他們都沒看到過我,只有你看到過我,哈哈哈哈……那些傻逼,那軟蛋說自己有病,他們就是不信。”

    許靜安抓着手機的手顫抖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想罵人的衝動,“你幹嘛不去把病治好。”

    “傻瓜,病好了,我就消失了,我要幫他把家產拿到手,那些孽種,誰都別想跟他搶!寶貝……我還要幫他把你搶過來,讓你永遠陪着他。”

    “我沒有傷害過你,你爲什麼不放過我?”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桀桀地笑起來,“因爲你是他喜歡的人呀,他說這個世界上就你真正可憐他,除了媽媽就你了……傻瓜,他真是個傻瓜,還相信世界上有好人,難怪那麼弱雞,誰都可以欺負他。”

    “是誰告訴你我的下落的?”

    “哈哈哈……你猜,猜中了哥哥給你買橙子味的糖果,那個傻瓜,怕我傷害你,不讓我出去找你。”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似乎是刀子刮在牆上發出來是鈍響。

    “你捅我那兩刀好痛,在我背上留了好大兩個傷疤,哥哥一直記着你呢。”

    許靜安看着寬闊的江面上行駛着的遊船,吐出一口氣,“宋租暘,我想見你,我救他那巷口,晚上九點,你倆一起來。”

    “哈哈哈……妹妹,你長大了,可那個廢物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要沒有我,他早就死了。”

    “別廢話,等會見!”

    許靜安直接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