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醫館 第二十九章 對與錯

    黃昏的日光從窗臺灑入，給這間病房染上了一層金黃，

    不凡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舀了一勺飯，輕輕的遞到牀頭，

    面對着送過來的勺子，傑諾嘴巴一張一合，咀嚼幾下，便咽了下去。

    隨後，他便定定盯着不凡，可這表情怎麼看都有種含情脈脈的樣子。

    這好似情人間溫馨的場面，卻發生在了兩個大男人身上，瞬間，這意境便被破壞的一乾二淨了。

    看見傑諾的這個表情，不凡一臉黑線，

    他現在是如坐鍼氈，渾身都不自在。

    “你怎麼了？很熱嗎？”看見不凡額頭冒着汗跡，傑諾淡淡的問道，語氣中卻透露着關心。

    “這個嘛，炎炎夏日，出點汗是正常的。”

    不凡打了個哈哈，他只希望沒有人看到這場面，不然的話可就尷尬了。

    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麼的巧妙，恰恰此時，門被打開了，緊接着一陣吸氣聲傳來，沒等不凡反應過來，門又被大力關上。

    “你看到了什麼？”這聲音很熟悉，是迪克的。

    “好像是不凡在給傑諾餵飯？”達爾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真的嗎？我怎麼看見不凡在對着勺子吹氣來的。”

    “沒準是飯太熱了吧？”

    嘰裏咕嚕的聲音過後，

    門被再一次打開了。

    這一次，迪克和達爾終於走了進來，然而他們嘴角的笑意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住。

    不凡看的眉頭一挑。

    果然，下一刻，調侃的話語就從他們嘴上冒了出來。

    “恭喜恭喜，恭喜兩位修成正果。”

    “傑諾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僧在此祝賀兩位了。”

    聽到這兩個人的話，不凡握勺子的手緊了又鬆，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一突一突的。

    “你們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怎麼會呢，不凡你誤會我們了。”

    不凡點了點頭，心想這還差不多，他們終於知道適可而止了，可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只見迪克接着說道：“我們是那種世俗偏見之人嗎？只要心中有愛，性別是問題嗎？”

    這下不凡的臉色更黑了，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好像要衝破腦殼了。

    “哈哈，好了，不開玩笑了，傑諾醒了就好，這下全員安全無恙，我們就要回學院了。”

    “回學院？”不凡聽出了話外之音，迪克他們沒有找到線索。

    “唉，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那裏起了山火，大火燒山，我們連進去都困難。”

    “大火燒山？哪有那麼巧的是，不會是那些調查隊員幹的吧？”不凡心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那位叫做隆克的調查員。

    “誰知道呢？反正線索斷掉了，而且時間也不多了，我們也該回去交差了。畢竟再拖下去，沒準我們就要趕不上狩獵大賽了。”

    “好吧，那就等西雅學姐回來後我們在商討一下，看看傑諾明天能出院了嗎？”

    “嗯。”

    ****

    在醫者住宅區之後有一片廣闊的草藥田，此時，在藥田邊上站着兩個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他，正是這個妙手醫館的館長，不凡他們的學長。

    而矮的那位，不消說自然是不凡他們的西雅學姐了。

    在藥田裏，一株株長勢茂盛的藥草，迎着黃昏的霞光肆意的生長，濃郁的草藥芬芳四溢而出。

    聞着藥香味，館長露出淡淡的笑容。

    “西雅，這就是我們醫館的藥田了，這規模已經不比學院的藥田小了吧？”

    可此時的西雅卻是失去了以往對藥草的興致，她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聽到學長的話，她勉強一笑，“這藥田的確很大，不過跟學院的藥田來比，規模還是小了些。”

    “哦，是嗎？難道學院又開拓新的藥田了？好久沒有回去了呢。”聽到西雅的話，館長有些感慨，十多年沒回學院了，現在的學院肯定跟記憶中有所差別，也不知道差別會不會大到滄海桑田的地步。

    “這裏距離學院也不是很遠，學長都不回去看看嗎？”

    “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湊不出空閒回去，不過也快了，今晚是個好日子，如果一切順利，相信不用多久我就會帶你們的師姐回學院看看了。”

    “師姐？”

    “嗯，是啊，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也算是我的師妹吧。”

    “哦。”

    聽到西雅無精打采的應話，館長有些關心的問道：“怎麼了？看你的樣子不是很開心呢？是有什麼心事嗎？”

    西雅欲言又止，最後面變成了微微一嘆。

    “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吧，作爲學長，我比你多活十多個年頭，沒準我能幫上忙哦！”

    看着學長臉上的關心，西雅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學長，你是不是在做着禁術試驗？”

    聽到這話，館長卻是一愣，“你是聽誰說的？”

    “我過來的時候遇到一些病人，恰好，偶然的，我又聽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細問了一下他們的病情，再結合自己的見聞，大致猜測出來的。”西雅雖然說是猜測，但是她臉上卻是確信無疑的神情。

    “哦，那你說我又做的是什麼禁術試驗？”

    “活體以及，命燭。”

    當西雅把這兩個名字說出來之後，館長終於沉默了。

    最終，他微微一嘆，“看來還是被發現了吶，學妹的眼光果然不凡。”

    “爲什麼？學長？要知道活人試驗可是被大陸明文禁止的，當年那些亡靈行者不斷的拿活人做試驗，製造慘案，這在當時引起了多大的轟動！造成多大的傷亡！還有那命燭，這可是燃燒生命的禁術啊！”

    館長沉默不語，

    西雅見此繼續說道，“學長啊，來醫館的可都是信任您，想要得到治療的人啊，那是病人，而你卻點燃他們的命燭，二三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像四五十歲，甚至六七十歲的樣子，您這可是在殺人吶！”

    面對西雅的指責，館長閉上了眼睛，他繼續沉默了一會後，開口說道：“西雅，有些事情你看不明白，草藥學的進步需要的就是不斷的試驗，無論是對死物的試驗還是對活物的試驗，過去從未停止，將來也不會消失。”

    “小白鼠試驗，這我知道…”

    西雅話還沒說完就被館長打斷了，

    “不，你不知道，動物試驗只是最開始的試驗，最終效果的好壞，還是需要拿人來做！”

    “所以，那些求醫之人就成了你的目標？”

    “西雅學妹，我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做試驗也用過活人，可我從來沒有拿那些求醫之人的生命來開玩笑。我做試驗用的都是一些有罪之人，甚至是罪大惡極之人，拿他們做素材我問心無愧。

    而且我跟那些人人喊打的亡靈行者不同的是，他們做人體試驗爲的是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我卻是爲了造福更多的人。”

    聽到這充滿了高尚情操的言論，西雅氣笑了，她冷笑道：“那，我看到的那些病人的症狀不是因爲禁術而導致的嘍？”

    “他們是因爲禁術而變成這樣的！”館長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

    “那你剛纔還狡辯？”

    “西雅學妹，我說的話一直都沒有問題，也許你因爲在氣頭上，所以對我的話有所誤解。我說的是我拿一些罪惡之人做禁術試驗，但是我對那些來求醫的病人們用的是禁術。”

    “這有區別嗎？”

    “有，這有很大的區別，我做試驗得出來的成果讓我能更好的掌控那項禁術，從而造福更多的人！”

    “掌控禁術？”聽到這話，西雅有些若有所思。

    “沒錯，衆所周知，我們草藥學的禁術命燭一旦點燃就無法停下，但是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想讓它什麼時候停，就什麼時候停的地步。而且這燃燒命燭所激發出來的強大生命力再配合我的再生領域製造出來的種子，可以讓那些殘疾人斷肢重生，讓那些肝臟衰竭之人臟器再生，讓那些瀕臨死亡之人脫離生命危險，而這些需要的也僅僅是命燭燃燒所需的幾年生命甚至十幾年生命。”

    聽完學長的這些話，西雅沉默了下來，她的腦袋很亂，有對活人禁術試驗的痛恨，又有對病人重獲新生的欣喜，她有些茫然，有些彷徨，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學長？

    就在這時，館長又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在沉浸的這幾年裏，我一直在研究生命活性這個課題，從中推演出很多很好用的方法，命燭可控只是其中一個，還有無陣牽引，以及活性提取。我想把這些方法教給你，你願意學嗎？”

    學長的這話把西雅震的目瞪口呆，她詫異的看向學長，問道：“爲什麼？”

    “第一個，是因爲你是我的學妹，而且還是我認可的人，從你剛纔所說的話裏面，我知道你是一位心善之人，擁有醫者所需的品質，擔當。第二個嘛，因爲種種原因，我不知道前路會怎麼樣，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成果被埋沒了，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西雅聽到這話，愣神了好一會，不過最後，她還是拒絕了，

    “抱歉，學長，拿人命堆出來的方法，我不學。”

    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人都要對自己所造成的結果負責，畢竟已經發生的事實是無法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