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給姥姥姥爺送年貨

    高建昌也不言語，頗爲緊張地看着秦衛東。

    “這施釉法就不對，釉層也薄了一些。”秦衛東道，“元代之前都是幹法施釉，明代開始都是溼法施釉。這件黑胎墨綠釉貫耳瓶分明就是溼法施釉。”

    “你的意思是，這是明朝以後的仿品？”

    “高仿。”秦衛東道。

    “聽說，就算再高明的仿品，也做不到真正的紫口鐵足，可我這件貫耳瓶，已經真正做到了紫口鐵足。”高建昌道。

    “不會吧？”秦衛東道，“據我所知，清代康熙年間，就已經將南宋官窯的‘紫口鐵足’仿到惟妙惟肖。

    其實，‘紫口鐵足’的形成，就是因爲其胎骨含鐵量高，受到二次氧化所致，足部露胎部分呈黑色，謂之“鐵足”；而有一層薄釉的口緣部分便泛灰紫色，俗稱“紫口”。

    “你的意思是，這是清代康熙年間的仿品？”高建昌問。

    “應該是乾隆年間的高仿品。”秦衛東道，

    “由於加工精細，胎泥質量很高，胎骨很薄仍不變形，密度大孔隙小，乾隆年間仿黑胎瓷器的瓷質，是仿龍泉青瓷裏面最好的。

    我剛纔用手掂過，這件黑胎墨綠釉的胎骨比較輕，重量適中，上手感覺輕而不飄，結實而不墜手，而康熙和雍正年間的黑胎墨綠釉胎骨要稍微厚一點，上手會有墜手感。

    民國的高仿又稍微薄了一點，顯得有些輕飄。

    這麼多年來，能夠把黑胎墨綠釉仿到七八分的，已經算是高手了。

    這件，應該就是乾隆年間的高仿。

    “這麼說，這件貫耳瓶，連1000塊錢都不值？”高建昌失望地看着秦衛東。

    “誰說仿的東西就不值錢了？”秦衛東不以爲然道，“品相這麼好，品質和工藝水平這麼高的仿品，存世量並不比真品多，也能值1萬多塊錢。”秦衛東道，“不過，我說的是現在的價格。要是過個二十幾年，這件東西，至少上千萬。”

    “上千萬？”高建昌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的是錢嗎？”

    “我說的是人民幣，不是美元。”秦衛東道。

    “你這也太誇張了，都誇到天上去了。”高建昌搖搖頭，繼而，又欣喜而激動地看着秦衛東，“要是值1萬多，說明，這也是千里挑一的寶貝啊。”

    “百萬裏挑一。”秦衛東道。

    “那你再幫我看看，這博古架上面的所有老物件，還有多少是真品？”

    “真品倒是有個十幾件，不過，也只能算是老物件，根本稱不上文物。”

    “老物件不就是古董嗎？古董不就是文物嗎？”高建昌不解地看着秦衛東。

    “年代久遠，有極高歷史、人文和藝術研究價值，又比較稀少的，才能稱爲文物。”秦衛東道，“這件黑胎墨綠釉貫耳瓶，才是硬碰硬的文物。這件寶貝，您可千萬不能出手，可以當傳家寶的。”

    “那肯定不捨得出手。”高建昌點點頭。

    中飯後，秦衛東見高秋慧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就以家裏有事爲由，離開高建昌家，回家去了。

    秦衛東離開後，高建昌就忍不住埋怨女兒高秋慧，“你看衛東多優秀啊，你怎麼就，對人家許貼不起來呢？”

    “我不是跟您說過嘛，他根本不符合我擇偶的條件。”高秋慧見父親對她不滿，便也不高興地說道，“跟你們說，不要搞這種相親，搞得多尷尬都不知道。”

    “衛東這麼好的小夥，你哪一點看不上啊？”高建昌責備地看着女兒，“你想找個大學生，可人家大學生，也得看得上你啊。再說了，大學生就能比衛東好？

    咱們鎮上大學生也不少，我看，能比上衛東的，一個都沒有。”

    “他替你們掙了那麼多錢，你肯定說他好了。”

    “替我們掙錢，你是誰呀？你不是這個家裏的成員嗎？”高建昌瞪了女兒一眼，“你一分錢不用花，就長這麼大了？你現在吃的，穿的，用的，條件這麼好，不用花錢嗎？

    咱要不是開着藍寶石加工廠，你哪來的這麼好的條件？

    要是沒有衛東的支持，咱家藍寶石加工廠的生意，能有這麼好嗎？”

    “錢錢錢，除了錢，您還能不能有點更高雅的追求？”高秋慧白了父親一眼，“我說過，我的另一半，必須是大學生，跟我必須是志同道合，必須喜歡文學。可秦衛東又不是大學生，又不喜歡文學，連自考大學都不肯。

    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你！……”高建昌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這事急不來，慢慢來。”妻子郭紅梅悄悄拉了拉高建昌的袖子。

    “都給你慣的，不食人間煙火了。”高建昌瞪了妻子一眼。

    都快夜裏零點了，躺在炕上的秦衛東依然睡不着，想着白天去高秋慧家的經過，又想起那天去大姐家，李欣燕對自己態度的改變。高秋慧明顯看不上自己，自己跟她，可能真的沒戲。

    李欣燕雖然對自己態度好了不少，但這也不等於，她已經愛上了自己。

    自己跟她隔着一所名牌大學呢，就算現在她有點喜歡自己，一旦到了那高等學府，她的周圍不乏高富帥的高材生，自己在她心裏，可能就什麼都不是了。

    聽着大哥秦衛平和小弟秦衛城二重奏般的呼嚕聲，聽着房間角落裏那窩老鼠開始活躍的聲響，重生以來，秦衛東第一次失眠了。就算被趙小寧蹬掉的那兩天，秦衛東也沒這麼失眠呢。

    都說重生後，只要有金手指，就可以彌補前世所有的遺憾。

    自己有着鑑別珠寶、玉器和古董的技藝，雖然被迫來到這個貧窮的時代，但圖門鎮這方風水寶地，卻給了自己施展技藝，改變命運的舞臺，也可以說，已經擁有了金手指。

    可即便如此，自己怎麼依然有着這麼多的不如意呢？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竟然沒一個有把握追到手？

    下午三點鐘，秦衛東買了一些年貨，騎自行車去姥姥家了。

    說起姥姥、姥爺和舅舅，秦衛東就直搖頭。

    舅舅已經32歲了，自己的父母都照顧不了，媳婦也不想娶，卻整天跟村裏一名守活寡的女人混在一起，幫着那女人照顧她那成了植物人的丈夫和4歲的女兒。

    聽母親說，舅舅照顧的那個女人叫吳海燕，才25歲，她丈夫4年前爬到樹上摘柿子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來，腦幹出血，成了植物人。

    那時候的吳海燕正懷着孩子，丈夫家裏只有一個老孃，腦子還不大靈光，連農活和家務都不會幹，一天到晚只知道天黑睡覺，餓了吃飯，其他時間都在村裏瞎逛悠。

    丈夫成了植物人後，挺着大肚子的吳海燕不僅要照顧丈夫，還要照顧婆婆，實在支撐不下去了。

    就在吳海燕最困難的時候，二十七八歲都還沒娶到媳婦的郭玉海，主動承擔起了幫吳海燕幹農活和照顧她一家人的重擔。

    知道自己家裏窮，娶媳婦困難，其實郭玉海的父母並不反對兒子娶個寡婦，帶個孩子。

    可問題是，吳海燕根本不是寡婦，她有丈夫呢，丈夫雖然成了植物人，但人還活着呢，吳海燕跟他還是法定夫妻呢。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兒子幫着照顧人家老婆、女兒和母親，這叫什麼事啊？